安霖没搭理秦遇,刚想放下手机,迟昊又发来一条。
【迟昊:随便聊一聊,没别的意思】
这下秦遇忍无可忍地从安霖手中抽走手机:“他有完没完。”
见秦遇开始打字,安霖说:“你敢乱说话我马上搬走。”
秦遇吸气抿嘴,行。
删掉“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改成拉黑。
对话框消失,自动返回主界面,秦遇往下划拉半天,发现自己沉在非常下面,点进去置顶。
手机再次振动,安霖还以为秦遇没听他的话,不爽地拿回自己手机:“你怎么还聊上了。”
结果发来消息的不是迟昊。
见迟昊的对话框消失,秦遇的对话框置顶,安霖有点无语,总之先点进了新消息。
“黑皮是谁?”秦遇在旁边问。
“球友。”安霖说。
【黑皮:你是不是拍完戏了,打球吗】
【安霖:打】
“男的女的?”秦遇没来得及看。
“男的。”安霖回到主界面,把秦遇取消置顶,再在拉黑名单里找到迟昊,取消拉黑。
不是安霖还念旧情舍不得删掉迟昊,事实上迟昊在他心里早已跟路人无异。
只是在他看来,删除联系方式才是还在意,好像迟昊有多特别似的,真正的不在意就是正常社交,该干嘛干嘛。
如果迟昊找他有正事,他该回照样回,只不过对于见面的要求他懒得搭理而已。
反过来说,如果他是个有拉黑习惯的人,那秦遇也早被他拉黑了。
“认识多久了?”秦遇又问。
安霖莫名其妙:“跟你有关系吗?”
说完,安霖便开始吃早餐,秦遇只感觉浑身不舒畅,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不一会儿后,安霖又收到了迟昊的消息。
【迟昊:[图片]】
【迟昊:我说了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作为朋友叙叙旧】
【迟昊:请管好你家那位[微笑]】
图片是聊天截图,对话框左侧是秦遇。
【秦遇:他没空】
【秦遇:别再让我知道你约他见面】
安霖抽了抽嘴角,心里的小人把被五花大绑还作妖的秦遇小人又暴揍了一顿。
本来是不想搭理迟昊的,但更不想搭理秦遇。
安霖多少有点报复秦遇小人的意思,回道:【确实没空,你把他拉黑吧】
安霖和黑皮约了上午打球,看着时间便出门了。秦遇问他几点回来,他也不说,只让秦遇别管。
秦遇又补了一会儿眠,但还是没睡好,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把门钊叫过来陪他吃午饭。
门钊连着两个月伺候老板跟他相好,还以为总算可以休假,结果还是没能逃过被老板召唤的命运。
中午仍是外卖,秦遇常点的一家私房菜馆。
门钊抵达时外卖还没送来,只见秦遇拿着烟灰缸在阳台抽烟,盯着楼下的一只流浪猫。
门钊无事可做,也点了一根烟,问秦遇:“安霖呢?”
秦遇远远看着楼下自娱自乐的小橘,吐出一口烟雾:“出去玩了。”
门钊见秦遇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好笑地说:“怎么,昨晚他把你踹下床了?”
秦遇没有和门钊同步过他和安霖的事,听到这话也不由感到好奇,掐掉手中的烟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会把我踹下床?”
“他一看就在跟你闹别扭啊。”门钊说着他的理解,“你们一起杀青那晚是不是吵架了?我敢肯定不在理的是你,不然你不会天天问我他在干嘛,还跟不要钱似的倒贴。”
……倒贴吗。
原来外人看得这么明白。
秦遇重新点上一支烟,缓缓吁出烟雾,神情复杂地开口:“我喜欢安霖。”
不是对小猫小狗的喜欢。
是对恋人那种,想要亲近,想要占有,想要把全世界都捧给他。
他昨晚失眠,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他不对劲的源头,他就是喜欢上了安霖,才会如此患得患失,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
本以为这个结论会让熟悉他的门钊非常吃惊,结果门钊只是悠悠抽了一口烟:“多新鲜。”
秦遇:“……”
“很明显吗?”秦遇问。
“对。”门钊懒得列举那些细节,因为太多数不过来,只问,“你们现在什么进展了?”
回想起来,秦遇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明明安霖已经把一颗真心捧到了他面前,他倒好,亲手给摔碎了。
“没什么进展。”秦遇不想说一切回到原点,怕门钊笑话他。
“那你有什么打算?”门钊问。
“追呗。”秦遇说。
追肯定是要追的,但秦遇很难想象具体的场景,因为他不太适应放低身段。
向来都是别人围着他转,他又何时跟别人屁股后头转过?
秦遇能想到的自己最卑微的时候,大概就是年幼时他怕黑,想跟爸妈一起睡,但爸妈非让他学会独立,无论他怎么祈求都不让他进主卧,那之后他好像就没再卑微地讨要过什么了。
所以对于安霖,秦遇也做不到卑微。
其实秦遇和安霖是一类人,都是对外界竖着防线,很难让别人走进内心。因此秦遇一见到安霖,就感觉遇到了同类,想要以前辈的身份给他庇护,结果不知不觉自己陷了进去。
但就像两人第一次打球时那样,原本秦遇在调整打球姿势,就因为不想输,打着打着又换回了自己熟悉的打法,和安霖拼杀了好久,差点就赢下比赛。
说到底,秦遇也是个不服输的人,这一点和安霖一样。
昨晚的失眠有一部分是因为思绪混乱,但理清思绪后他仍然失眠,是他抗拒承认他栽在了安霖手里这个事实,花了很长时间来消化。
现在他的想法就是,他是喜欢安霖,但不代表他就要丧失自我,成为一个恋爱脑。
所以他会追回安霖,用之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上一次花了三个月时间,大不了再花三个月,这次他一定会签到满一百天。
安霖有了点名气,不再适合在公共场合打球。
他和黑皮订了之前和秦遇去过的那个网球俱乐部,由于是会员制——安霖仍是会员,周末早上仍有场地。
许久没和黑皮切磋,也不知是安霖进步了,还是黑皮退步了,之前都能打个有来有回,今天完全变成了虐菜。
三盘两胜,不到一小时便打完,安霖都忍不住问:“你多久没打了?”
黑皮累得不行,靠着休息椅背擦汗:“每周都打来着,不过今天确实不在状态。”
安霖就不评价了,今天黑皮菜得根本不像打了多年网球。
他喝了一口水,突然听黑皮说:“我之前都没看出来你是弯的。”
看不出来的人多了,安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水果群那些人一开始也没看出来。
黑皮又问:“你真跟秦遇在一起了吗?”
两人认识了这么久,这还是黑皮第一次问安霖的私事。
安霖拧好水瓶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不是八卦。”黑皮呼出一口气,“我工作性质你知道的。”
黑皮说到这里顿了顿,安霖还以为他已经说完,自动做了联系:“你们单位还关心明星私生活?”
黑皮提过他在电视台工作。
“不是。”黑皮离开椅背,略微坐直了些,但视线仍看着前方,没看安霖,“我不混gay圈,身边没gay朋友,有些话找不到人聊。”
安霖听出了潜台词,但不确定黑皮的意思,问:“所以呢?”
“我也是gay。”黑皮转头看向安霖,“我失恋了,能陪我聊会儿吗?”
黑皮叫张之洲,在红台营销中心当副主任,负责采购电视剧。
这职位是个肥差,被不少人盯着。上一任管理班子就是因为贪污进去了,否则这种职位也不会空出来。
空出来的萝卜坑自然有人抢,在电视台这种事业单位,谁来占坑拼的不是实力,是背景。
黑皮的背景就很硬,老爸是红台台长,许多人熬到退休也捞不到一官半职,他才三十出头就当上了重要部门的副主任。
从网球俱乐部到火锅店,安霖听了一路,对张之洲的背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知道了他的家庭有多传统,他的工作单位又有多死板,但也没听出来这跟他失恋有什么关系。
见张之洲还要继续聊家里催婚的事,安霖忍不住打断:“你男朋友是你同事吗?”
“不是男朋友。”张之洲喝了一口啤酒,放下酒杯,“炮友。”
安霖“哦”了一声,觉得张之洲大概找错了人,他一个处男,对成年人的世界也没那么了解。
“我倒想是男朋友。”张之洲又说,“但他没那个意思,只想打炮。”
原来如此。安霖“嗯”了一声,改变了想法,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聊。
“我跟他是一次业内聚会认识的。”张之洲涮起了毛肚,不紧不慢地说,“也不怕你笑话,我是个深柜,我身边没一个人知道我是gay。但他一眼就看出我是同类,来招惹我,我说我是直的,他偏不信,打赌说一个月之内睡到我。”
安霖啃着玉米片,回应给得很到位:“他成功了吧。”
“嗯。”张之洲叹了一口气,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他太骚了,花样之多,你根本把持不住。”
安霖想到了他认识的那只骚气冲天的臭猫,觉得骚也无法定义属性,不太确定地问:“你们谁在上面?”
张之洲问:“你觉得我像0吗?”
张之洲和安霖差不多高,但比安霖壮很多。肩膀很宽,胸肌发达,古铜色皮肤,安霖知道这种类型在圈子里是很多0的天菜。
“不像。”他说。
“我是1。”张之洲说完,看着安霖问,“你是0.5吧?”
安霖摇了摇头。
张之洲点了点头。
“后面就跟他保持着每周见一次的频率吧。”张之洲拉回了话题,“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他还有其他炮友。”
安霖又想到了秦遇。
秦遇身边没有其他人,这么看还是张之洲更惨一些。
“然后呢?”安霖问。
“然后我跟他断了一阵子,但没过多久他又来招惹我。”张之洲给自己倒满啤酒,烦躁地一口闷下,“这一次他搬到了我的住处,我跟他提出就算只做床伴,也不可以有第三者,他同意了。结果我出去相了一次亲,回来又抓到他跟别人上床,还他妈的在我的床上!”
安霖嗦着火锅粉,就像在看连续剧似的,催更道:“你相亲啊。”
“我有什么办法?我都三十一了。”张之洲又说起他爷爷多想抱孙子,父母给他多大压力,“我也只是应付一下,一见面我就跟人姑娘说了,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但是他介意你去相亲。”安霖咬着筷子说,“这么看他还挺喜欢你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之洲吐出一口气,脸上写满无奈,“我说之前的事既往不咎,既然喜欢就好好在一起,不要再互相折磨。他说我想多了,他没准备好谈恋爱,让我不要给他负担。”
这下安霖也不由呼出一口气:“我懂。”
虽然他和张之洲的情况并不完全相同,但这种感受他深有体会。
“你真的懂吗?”张之洲说,“就那种,你没想跟我在一起老招惹我干什么。”
安霖点了点头,朝张之洲举起酒杯,表示赞同:“就是。”
“叮”的一声,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那他现在还住在你那里吗?”安霖继续催更。
“没,我让他滚了。”张之洲说,“虽然我还有点难受,但会尽快走出来的。”
安霖说:“加油。”
找到人倾诉憋在心里的事,张之洲明显舒坦了许多,有了闲心问安霖:“你跟秦遇是怎么回事?”
虽然安霖和张之洲认识很久了——尽管他今天才知道黑皮的真名,加上他又是个有来有往的人,听了一出连续剧,多少得给点回馈,但他还是不习惯和别人聊自己的私事,只说:“假的。营业。”
换作其他人,安霖连营业两个字都不会说,只会说跟秦遇是普通同事。
但张之洲好歹算他朋友,又跟他聊了这么多,所以对于张之洲,他并不会特别防备,除了太私密的事,能聊什么聊什么。
“还是恭喜你,一下都成电影男主了。”张之洲又跟安霖碰了下杯,继续问,“那你现在单身吗?”
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安霖瞥了一眼,是秦遇发来的消息。
【秦遇:还不回来?】
简单回了“吃饭”两个字,安霖放下手机,对张之洲说:“是。”
“那就好,我还怕你有对象,单独约你不好来着。”张之洲说,“这之后我能经常找你聊天吗?我朋友是挺多,但能聊感情问题的没几个。”
安霖自己也有感情困扰,虽然他没想找人倾诉,但他理解张之洲,自然不介意当树洞:“可以的。”
“行。”张之洲朝安霖举了下酒杯,算是谢过,又说,“对了,我也有点人脉,要不给你推荐点工作机会?”
那当然再好不过。
虽然安霖不喜欢欠人人情,但这种情况和张之洲算不上。
很明显张之洲在体制内工作,深谙人情世故之道。他知道自己拿安霖当情感垃圾桶,安霖没义务全盘接收,所以他主动给出一些回馈,这样的朋友关系才健康。
接下来几天,安霖去了一趟W市,见动作片《热血》的选角团队。本来秦遇要跟着,他没让。
秦遇很不放心,怕安霖被拉去应酬,尽管安霖强调了无数次真有应酬他会拒绝,但秦遇对人不对事地搬出他和张之洲一起吃火锅喝酒被拍的事,叨叨个没完,他烦得不行,最后还是答应让门钊跟着。
结果试戏就只是试戏,安霖同时试了好几个角色,选角团队的人给出的反馈比较正面,问了他对片酬的要求,之后便让他回去等消息。
随着顶峰进入后期制作,时不时搞一波宣传,安霖的工作邀约越来越多。
一部分是片约,一部分是综艺、音乐会等,有个别他还挺感兴趣,但都和热血的档期有冲突,他也只能先等热血那边的消息。
大约一周后,安霖得到准信,他拿下了热血的男二,正是秦遇口中亦正亦邪,演好了会很出彩的那个角色。
联系他的是个话多的妹子,说他试戏时表现很好,关键他还价格便宜,团队几乎当天就定下让他来出演男二。
这天中午,他难得做了一大桌子菜,其中刚好有秦遇爱吃的几道,秦遇一坐下就知道小猫心情很好,问:“热血有消息了?”
“嗯。”安霖说,“我演男二。”
其实还想口头感谢下秦遇推荐他去试戏,但他专门做了秦遇爱吃的菜,就当谢过了。
“你片酬要了多少?”秦遇问。
“我按你说的减了一些。”安霖说,“两百万。”
安霖摸不清自己现在什么水平,应该要多少片酬,只能咨询业内某个大前辈,秦遇。
秦遇说他已经有顶峰打底,要五百万没问题,但他觉得多了,要了两百万。
现在得到准信,两百万约等于到手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之前安霖演一部短剧两万都拿不到,一下子身价暴涨百倍,他终于有了升咖的实感。
“你确定不签我的工作室?”秦遇优哉游哉地给安霖泼来一盆冷水,“你自己签合同,要缴的个税可不少。”
安霖猛然反应过来这件事,脸上浮现担忧之色:“要缴多少?”
秦遇实话实说:“六七十万。”
安霖只感觉天都塌了。
前两年他也会交税,但那会儿他收入刚过起征点,压根交不了多少,完全忽略了两百万已经到了最高税率。
尽管以前他一年的开销都不止两百万,但现在的他为了省钱,就买个菜都会对比好几家app,看哪家便宜。
“签你工作室要缴多少?”安霖问。
这就有得说了。秦遇放下了筷子:“我慢慢给你算。”
秦遇喜欢安霖问他问题,参考他意见,这让他感觉安霖还是依赖他的。
虽然他想捏安霖脸颊还是被拍开,但至少安霖不再像之前那样疏离地叫他“秦老师”,而是直呼他名字差使他做事,说明两人的关系还是有慢慢回温。
“也就是说,以工作室名义活动,交企业所得税。”安霖说。
“是,工作室负责我们工作相关的开销,这些都是合法的。”
安霖开始认真思考秦遇的提议:“那我们不是绑定在一起了吗?”
“这有什么不好?”见安霖认真的样子,秦遇又有些手痒,伸出手捏安霖的脸颊,“我是老板,你是老板娘。”
安霖的表情瞬间从专注变为无语,抽了抽嘴角,拍开秦遇的手:“你想清楚再说话。”
回想起自己之前恋爱脑的“婚书”的想法,他故意戳秦遇:“你这是在跟我求婚你知道吗?”
秦遇一愣:“求婚?”
“不是吗?”安霖说,“挣的钱合到一起,不是结婚是什么?”
安霖当然没这个想法,他只是看不惯秦遇张口就来,动不动就撩他一下。
放到之前,这种招数还对他管用,但现在他已经竖起铜墙铁壁,秦遇敢招他,他就反弹回去。
果然,秦遇压根没想这么深,听到安霖这么说,一下哑了火。
这个词对秦遇来说确实有点可怕。
喜欢是一种感觉,追人是一种行为,这两者都可以清晰也可以模糊,但结婚不一样,这是明确的概念,附带着更深层的意义。
突然提到结婚,就像丁克的人突然冒出想要孩子的想法,连自己都会吓一跳。
秦遇生理性地感到抗拒,问安霖:“我们慢慢来不行吗?”
安霖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离开岛台,吩咐秦遇:“洗碗。”
这段时间,秦遇洗的碗比前二十九年都还多。
好在家里有洗碗机,原本只是摆设,现在已是秦遇的得力助手,比门钊还有用。
他简单冲洗掉食物残渣,把锅碗瓢盆放进了洗碗机里。刚收拾好厨房,一转头看到安霖换了一身运动服,背包里装着网球拍,正要出门。
秦遇皱眉:“你又去打球?”
“我马上要进组了。”安霖一边穿鞋,一边说,“再不打没机会了。”
哪里没机会?
秦遇不爽地问:“你拍完戏回来再打不行吗?”
“不行。”安霖说。
隔三差五就打,一打就消失好几个小时,消息也不回。
秦遇把抹布一扔,说:“我也去。”
安霖莫名其妙:“三个人怎么打?”
“李宇哲会打,我把他叫上,我们打双打。”
也不是不行。
安霖说:“我问问黑皮。”
呵,又是那个黑皮。
秦遇去多功能间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把球拍。
李宇哲在录音棚录歌,秦遇叫他打网球,他就回了两个字没空。
秦遇问他录音棚一天多少钱,他笼统说了个五万。秦遇二话不说打来十万,这下他一下子非常好奇,到底什么局秦遇非要把他拉去。
到了网球俱乐部见到安霖,李宇哲总算明白了怎么个事。
秦遇可以叫来打网球的人有很多,光李宇哲知道的就有不少人排着队和秦遇打社交网球。但秦遇叫谁不好偏偏叫他,无非是安霖认识的就他一个。
不过打着打着,李宇哲发现事情还没那么简单。
安霖身边跟着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男人,是个素人,不知道什么来头,只说自己外号黑皮,是安霖球友。
他看起来和安霖很熟的样子,而且似乎很擅长社交局。面对秦遇这知名度超高的大影帝,以及自己——李宇哲不谦虚地说,他的歌传唱度超广,也算得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唱作人,对方一点也不拘谨,像是见惯了大人物,打起招呼来非常自然。
反观秦遇,不像平时熟人局那么自在,倒像跟外界打交道似的有点高冷,用李宇哲的话来说,很端。
黑皮热情地问怎么打,他不咸不淡地就两个字:随便。
结果黑皮自动和安霖组成一队,他又黑了脸,看着对面黑皮和安霖商量谁打前场谁打后场,他阴恻恻地对李宇哲说:“你待会儿别碍事。”
李宇哲:“?”
第一盘,李宇哲和黑皮打前场,秦遇和安霖打后场。
李宇哲知道安霖打网球厉害,毕竟顶峰主演,但没想到那么凶猛。
那发球砰地打过来,旁边电子屏显示时速超一百八,李宇哲直接蒙了,这水准打职业都没问题,秦遇怎么好意思把他拉来充数?
他才刚学会截击,练的也是单反——只为好看。平时只打社交球,从不打比赛。
现在的感觉就像他一个艺术生,秦遇非拉他来参加奥数竞赛,光是站在场上他都觉得心虚。像安霖发过来的那种球,他连接都不敢接,就怕自己手腕废了。
秦遇好歹打了那么多年,倒是能接安霖的球。
但奇怪的是,他老往黑皮的方向打。
黑皮自然会接,但他处于前场,只能截击,一截击球速就会变慢,正常来说也是李宇哲接,但秦遇总是主动上网,用高压球轰回去,好几次都打到黑皮脚边,弹起来差点没打到黑皮。
几颗球打下来,李宇哲算是明白了秦遇的“别碍事”是什么意思。
趁着第一盘结束休息的空挡,他问秦遇:“那黑皮谁啊,安霖男朋友?”
网球场很大,处于不同半场的人如果小声说话,对面就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
秦遇看了眼对面也在聊天的两人,皱眉道:“怎么可能。”
“那你跟吃了枪药似的。”这场球打得没意思,但吃瓜有意思,李宇哲乐得不行,忍不住调侃,“之前谁跟我说对安霖没想法来着?”
上一次演唱会结束后,李宇哲问秦遇和安霖的关系,秦遇说了两件事,一是他喜欢安霖,二是安霖没那想法。
正常人都会理解为转折关系,李宇哲也不例外,觉得是秦遇有意,但安霖无意。
后面两人继续聊,李宇哲怂恿秦遇去追,说不信秦遇追不上,而秦遇只是耸了耸肩,说他误会了,不是那种喜欢,没想追。
“你少管。”秦遇说。
李宇哲“啧啧”两声,阴阳怪气地学秦遇说话:“你~少~管~”
另一边。
张之洲去场外换了一把主进攻的球拍,回到底线对安霖说:“下一盘我打后场吧。”
安霖对刚才秦遇的表现有些抱歉,无奈地说:“你别介意,他有毛病。”
张之洲笑了笑,空挥着球拍说:“他喜欢你吧。”
安霖没接话。
外人都看得出来的事,那傻猫看不出来。
“你们现在是他在追你吗?”张之洲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