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几渊猛地撤回手,无力地撑住台面再也不敢抬头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他溢出一声嗤笑,发丝糊在脸颊,成了一张挣脱不开的网。
他自以为,这是一场你来我往的双人戏,自顾自的玩得不亦乐乎,在每个眼神的交汇里,在每一次试探里,都投入了十二分的认真。
和自以为是的解读。
其实承认动了心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只是……太难堪了,演得太投入,拙劣又可笑。
他粗暴地用冷水冲了把脸,再看向镜中时,那双映着那个人影的眸子与眼角的蓝色涂鸦已经被彻底冲洗干净。
他望着那双蒙尘的眼睛,浴室的光线暖黄,温柔地笼罩下来。
他自以为的,两人在暧昧钢丝上共舞的惊险游戏。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人卖力出演的。
“独角戏……”
他吐出这几个字,轻得像叹息。
岑几渊回来后一整个人直接瘫进沙发里。
“难受吗,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不用。”
严熵起身,再回来时递给他一杯蜂蜜水。
手里的温热让人烦躁,岑几渊皱眉道。
“我说了不用,我不爱喝蜂蜜水。”
他眼角泛着红,眼神都醉得轻飘飘的,两人眼神短暂对峙后他啧了一声,仰头,杯子里的水几乎几口就被吞了进去。
严熵刚准备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子,忽地被一股力道按倒。
杯子从沙发上滚落,沉闷地砸在地毯上。
这吻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动作里没有半分犹豫,严熵的舌尖被咬破,他不在意,刚想吻回去唇上的力道猛地撤走。
“想干什么?”
岑几渊舔了舔嘴角,扯出一个笑。
“想做。”
他再次俯身,唇瓣轻蹭严熵的耳廓。
“给我。”
严熵翻身按住岑几渊,眉头紧锁。
岑几渊此刻的反应本该让他高兴,但他望着那双眼睛,心底却涌动和那眸中截然不同的不安。
“你……在生气?”
岑几渊垂在身侧手指蜷缩,扯出一个笑。
“我为什么要生气,刚有发生什么值得我生气的事情吗?”
他扭头望了眼窗外,叹了口气,伸手环住严熵的脖颈。
“严熵,不做吗?”
手臂用力,两人瞬间贴得极近。
“怎么?我想要,你就不给了?”
那上扬的唇角牵扯着严熵的神经,带来一阵刺痛,混杂酒意的呼吸让那股奇怪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对方下一句更让他心口一痛。
“严熵,我只是个残影者,你做好契约人该做的事情不就行了?”
严熵一怔,这话像在强调什么,提醒什么。
岑几渊松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腕。
“现在需要回复酣睡值,我现在需要做。”
严熵猛地攥紧对方的手腕,红字上溢出的血触目。
为什么会跌这么多?为什么听到这些话会这么难受?
“渊渊……”
“别这么叫我。”
“岑几渊。”严熵声音低沉,挤满他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到底哪里不对?
他余光瞥见桌上整齐叠放的卡牌,定格在最上面那张,手指猛地收紧。
“嘶……”岑几渊吃痛。
“严熵你有病吗?”
“是因为刚才我说的话?”
岑几渊呼吸一窒,侧头看着被紧攥的手腕。
“不是,我说了我没生气…”
他垂眸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人,皱眉道:“我说了我只是为了回复酣睡值,严熵,你想让我死在你家吗。”
“…岑几渊。”这低沉的语气让岑几渊感到一丝熟悉。
“你刚说为什么我总选蓝色的酒当我的毒药,其实我喜欢那杯粉色的酒,但是我不知道——”
“严熵,我累了,不想做就睡吧。”岑几渊打断他。
“渊渊…”
“我tm说我累了你听不到吗?”岑几渊猛地推开他。
严熵踉跄一步,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表情,他转身回了卧室,没再说一句话。
岑几渊抬手想遮住被情绪浸透的双眼,客厅的光太亮,晃得他眼睛疼。
卧室闷响,岑几渊立刻起身:“你去哪?”
他快步上前拽住严熵的手。
“严熵你发什么疯?”
“给我点时间,好吗。”严熵没有回头,被拽住的手指微动。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卧室里有回复道具,你不能自己一个人睡,我很快就会回来。”
攥着手腕的力道松开,严熵走到玄关,拉开门。
“严熵,其实没必要这样。”
岑几渊垂在身侧的手虚握。
“不如就——”
“岑几渊,”严熵的声音低沉清晰。
“我想。”
“我不选那杯酒,”他握紧门把,回眸。
“是因为我有一杯粉色的毒药了,你是我选的毒药,岑几渊。”
岑几渊僵在原地,血液涌上面颊,滚烫一片。
严熵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
“如果睡不着,等我回来。”门被小心关上。
岑几渊的心跟着轻微的关门声多跳了一拍,酒意都散了大半,他揉了揉头发转身走回卧室。
卧室灯亮着,岑几渊叹了口气,直直倒向床铺。
“…?”他隔着被子摸到几个硬滑的东西,还发出噼啪声响,他皱着眉掀开被子。
“…这”他没忍住笑,拿起严熵的平板打开录像。
“严熵,你哄小孩呢?”镜头扫过床铺。
数不清的棒棒糖几乎淹没枕头和被褥。
“这么多棒棒糖,你不怕我吃出蛀牙?”
他拆开一根塞进嘴里。
菠萝味的,他一愣,环顾四周。
所有的棒棒糖都是菠萝味的。
眼底泛起一丝柔软,他无奈地对着镜头说:“我喜欢菠萝味不代表我只吃菠萝味啊,严熵。”
他咽下舌尖融化的甜。
“你是傻瓜吗…”
卧室感应灯因久无动静熄灭,他躺进糖果堆里,仰头望着窗外透进的光束,目光澄澈,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糖纸。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
看着满床一模一样的糖果,心头那点被强行压下的困惑又浮上来。
那句“你是我选的毒药”,烫得人心口发麻,可转瞬又被这堆笨拙的糖砸得哭笑不得,明明严熵表达占有欲和本能时那么强势,为什么一旦涉及到更细腻、更柔软的东西,他就像个茫然又固执的困兽一般。
严熵好像只理解“需求”和“满足”,自己需要回复他就提供回复方式,同样的,严熵需要的时候也是直接索取。
“分辨这些,耗费心神,浪费时间。”这话像根细小的刺扎在岑几渊的心尖,他看着手中被捏地变形的糖纸,心中的猜测让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疼。
他阖眼深吸一口气,声音很轻:“严熵,早点回来。”
手心的糖纸被捏紧,严熵仰头吐出一口烟,脚边散落几根烟蒂。
心中茫然,他不理解此时心里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秋千椅随着他起身在身后晃了晃。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胸针。
粉毛幽灵举着棒棒糖气鼓鼓地对着镜头。
“严熵那个大傻呗自己去买食材,给我丢跟棒棒糖打发我,还说让我等他回家,哼。”
说完又把糖塞进嘴里,绕着床飘了一圈。
“一个棒棒糖就想让我给他暖床?门儿都没有!”
严熵被逗得一笑,滑动投影。
幽灵掀开被子,对着满床的棒棒糖嚷嚷:“严熵,你哄小孩呢!”边喊边把糖含住,拳头对着镜头挥舞。
“你不怕我吃出蛀牙啊!我喜欢菠萝味不代表我只吃菠萝味!”
像素人眼睛圆圆,嘴巴都抿成波浪线。
“你是傻瓜吗。”
“…严熵,早点回来。”画面里最后一句话带着细微的哽咽。
那带着笑、恼、羞、哽咽的一声声“严熵”,与那张脸重叠闯入脑海,胸腔里的悸动从未如此清晰、喧嚣。
岑几渊。
是从你出现在我身边开始的……
必须做点什么。
严熵掐灭半截烟,将手里的糖纸揉成一团丢下,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下一秒,那影子挣脱束缚,加速奔跑起来。
这个世界的月亮今晚好像格外的圆一些。
岑几渊站在窗边,望着巨幕海报上闪过的草莓蛋糕,勾了勾唇。
光影恍惚,他回头看向地上被拉长的影子。
像被直觉牵引,一股莫名的情绪驱使着他冲向客厅,
指尖触到门把的刹那,门锁转动,岑几渊身形不稳,直直扑进门外的怀抱。
他抬头,目光落在对方额角的薄汗上。
“你…”
“岑几渊…你听我说…”严熵喘息未定,强行压下呛咳。
“但现在我也想不通着情绪是什么…我以前没想过这些……”
“…我以为只要攥住你,你就只属于我,不会受伤……我肆无忌惮,是个自私的混蛋…从没想过这对你意味着什么…所以当我意识到一直在伤害你,我才会不知所措…”
岑几渊怔怔地看着他,抬手像擦他眼角的热意,手忽地被握住。
“不要再那样了…求求你…”
这句话猛地刺入岑几渊的心,他终于想起这语气在哪里听过。
自己如预言里一样踏入毒圈时,严熵也是这样。
“你眼里全是难过,却硬撑着左那些事…你根本不想的…为什么强迫自己?为什么要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岑几渊,别再这样了,我好像……怕了。”
严熵撑着门板,试图平复狂跳的心,扯出一抹苦笑。
“比起你讨厌我……我更怕你难过,所以…你可以讨厌我,或者…你也可以等等我,我可以改…我会学,那些不懂的我都——”
“严熵,”岑几渊打断他,指尖轻轻拨开他颊边被汗濡湿的头发。
“我不会讨厌你。”他弯起眼睛,眸中映着光。
“有糖吃的人,不会难过。”
他低头,紧紧拥住严熵,感受着对方的回应轻声道。
“如果你想让我等…就多给我些糖吧。”
他用头发蹭了蹭对方的脖颈。
“下次换点别的口味,菠萝味再喜欢吃多了也会腻的。”
严熵把头埋地更低,声音发颤。
“渊渊,对不…”
岑几渊抬手捂住他的嘴,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你紧贴我的心跳,你颤抖的手,你额头的汗和你眼角的湿痕。
已经是你的道歉了。
“我们就这样吧,以后。”岑几渊的话无声地淌过严熵紧绷的神经,紧拥的力道微微松懈。
“我不想和你做……”严熵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温热盯得湿意透过薄薄的衣服。
岑几渊没有动,只是收紧了环抱的手臂,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
窗外,城市的喧嚣被厚重的夜色过滤,将变幻的光影投在两人的影子上,拉长、交叠,融成一个模糊而密不可分的整体。
“严熵,今晚的月亮好美啊。”他答非所问,低头轻轻扯出严熵口袋里的糖,糖纸在清辉下折射出微小的光点。
“我们今晚就看月亮吧,怎么样?”
严熵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胸腔里的心跳不在是因为奔跑和恐惧擂鼓,在岑几渊的注视中逐渐踏实。
他点点头,被人轻轻拉到沙发坐下,岑几渊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在一点一点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严熵动了动,用额头抵着岑几渊的锁骨,闷闷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别的口味…想要什么?”
岑几渊一怔,随即眼底漾开一抹笑意,他微微偏头,眼睛望着窗外的月轻轻低喃。
“……草莓。”
他顿了顿,补充道:“要蛋糕上那种,带点酸味的。”
怀里传来一声轻哼:“你在想奇莉拉吗?”
岑几渊摇摇头,又点了点头:“酸的草莓,也不难吃啊。”
那颗被忽略掉,躺在沙发垫上的棒棒糖在不知何时,身旁多了根草莓味的,它们依偎在一起,在这漫长的夜中等待黎明。
晨光悄然游动,由淡及浓,从远处的高楼边缘晕进窗。
翕动的眼睫在光下泛着柔和的浅棕,岑几渊揉了揉眼睛。
“严熵…没有拉窗帘吗?”
他嘟囔着翻身把脸埋进严熵的颈窝,躲避刺眼的光线,后者轻轻笑了一下。
“你怎么冤枉人,昨晚自己说还想看日出的。”
岑几渊一愣,才想起这茬,半撑起身望向窗外,晨曦落了他一身,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喔…是哦。”
那指尖在光下透着粉,在空中随意比划着云层的轮廓,严熵下意识伸手,轻轻覆了上去。
手背虎口摩擦的力度柔软,岑几渊的眼睛被光照地亮亮的。
许久,他只轻轻吐出两个字。
“好看。”
严熵读懂了他所有的未尽之语,低声回应。
“嗯,以后还陪你。”
两人的声音都泛着晨间独有的低哑,轻飘飘地叠在一起。
身后的人呼吸不止何时变得粗重,岑几渊皱着眉,回头pia一下给了严熵一巴掌。
“严熵,你想死是吧。”
他噌一下坐起身。
“今天要进故事,我先洗澡去了…”
这人一个闪现钻进了浴室,快到严熵都没反应过来。
他手掌摸了摸凹陷未平的枕头,将头埋进去深吸。
都忍了一晚上了,还不让人碰。
“嗡嗡。”桌上的平板振动,他翻身将屏幕点开。
伏一凌:严哥,咱们今天要进故事了吧,渊儿醒了吗?
伏一凌:渊儿身体能行不,你悠着点没啊?
简子羽:伏一凌你脑子里都是粑粑吗?
伏一凌:我满脑子都是你你是吗?
简子羽:暗恋我?丑拒了。
伏一凌:***
严熵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严熵:下午两点,负4层集合。
屏幕熄灭,他从床上起身。
岑几渊洗完澡拉开门在卧室里张望,没找到人伸着拦腰打了个哈气。
“干嘛呢?”
他目光定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上身子一僵。
“…严熵。”
后者没回头,将锅里的煎蛋盛出来。
“吃吧。”
岑几渊吞了口口水,眼神生硬地移开。
“你tm…”
盘子轻轻搁在桌上,严熵目光停在他泛红的耳根上。
“怎么了?”
“你他妈能不能穿件衣服再穿围裙啊!严熵…”
岑几渊红着脸推了一下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松垮的围裙领口随着他的动作下沉,漏出胸前的线条,注意到他锁骨被裙带磨红,他又伸手摸了摸。
严熵:“……”
到底是谁在勾引谁?
他起身,围裙的系带随着转身在腰后轻轻晃动,揉了把那粉绒绒的发顶。
“你先吃,我去洗澡。”
岑几渊余光撇到对方把围裙摘下来搭在椅子上,一路看着对方进了房间后捂住脸。
现在满脑子全是严熵背对着自己做饭的样子,他哪里还吃得下,这人身材怎么这么好?
不对,这人也太骚了吧!
岑几渊摸着自己红到滴血的耳朵,往嘴里塞了口煎蛋,咬着叉子皱眉。
记忆没有归属感……不是失忆也不是记忆错乱…就像是把现实的记忆粘贴进大脑那种吗?
“你咬太用力了,对牙不好。”
手腕被攥住,他闷闷地喔了一声。
“你中午想吃什么?”
“还能点菜?”
“嗯,你说说,我应该会做。”严熵夹起一块培根。
“不过我吃不了鱼。”
岑几渊咽了口水:“为什么?过敏吗?”
“没有,就是吃不了。”
岑几渊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自己想吃什么,明明来到这里之前在现实有一大堆想吃却舍不得吃的东西,这突然一问脑子一片空白。
“嗯…那你看着做吧,我吃什么都行。”
“嗡嗡。”
岑几渊看着亮起的屏幕眼睛一亮。
“我去找伏一凌玩。”
严熵看着岑几渊着急忙慌地回屋换了身衣服,又拆了根糖塞进嘴里,拉开门还不忘和他说句“走啦”,门被拉开又观赏,他撑着桌子望着对面的空盘子。
盘上用蛋黄液画出一个比赞的收拾,旁边还加了两个感叹号。
岑几渊刚到伏一凌家就被上下检查了一遍。
“渊儿啊!你没事吧,严熵没把你拆了吧,哥哥心疼你啊!”
岑几渊嘴角抽动,面无表情的把对方的脸从自己的脸边推开。
“你这样有点太暧昧了,而且,昨晚我们睡得素的,纯素。”
“哦…之前睡得是荤的是吧。”伏一凌笑得贱兮兮的。
“把你呲着的大牙收回去。”
“哎呀,不禁逗。”伏一凌看了眼对方红透的耳根,靠着沙发道。
“说吧,怎么了?”
岑几渊清了一下嗓子,郑重道:“和你探讨一下关于神经科学、人类海马体,以及认知心理学方面的问题。”
“说人话。”
“严熵为什么对自己的记忆没有归属感。”岑几渊说完拿起茶几上的可乐喝了一口,皱眉。
“这咋不是冰的?”
“刚买回来的。”
岑几渊嘟囔着:“常温的可乐跟喝马尿有什么区别?”
伏一凌点头表示认同:“可乐还是得冰,堪比国窖。”
“所以我要喝冰的。”岑几渊起身回头。
“你喝吗?”
“喝。”
“噗呲——!”
易拉罐口涌出气泡,伏一凌喝了一口忽然想到什么。
“咱刚才说啥来着?”
岑几渊被可乐里的气顶出一个嗝。
“你大脑的褶皱被可乐气泡抚平了是吗,说的严熵啊!”
“哦哦…严哥那种情况,感觉其实对他本人没有什么太大影响吧。”他餍足的靠在沙发上。
岑几渊摇了摇头:“有影响,严熵好像不懂情感。”
“情感?”
“嗯…就是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感受分别代表什么情绪。”
两人沉默对视了一阵,随后同时拿起平板开始噼里啪啦地查资料。
“哎,渊儿,你看这个。”伏一凌把屏幕拿过去。
“额叶痴呆,简称FTD,症状表现为缺乏主动性,情感迟钝,缺乏同理心,早期记忆保留……”
他念着念着拧眉:“不对不对。”
岑几渊咬着下唇滑动屏幕眼睛一亮。
“哎是不是这个,解离性障碍,由心理创伤触发的防御反应,核心意识、记忆和身份感知功能分裂…”
“嗯嗯嗯!这个有点儿像,但是严熵这性格…谁能让他有心理创伤啊?”
两人一路从亚型广泛性遗忘的症状讨论到严熵会不会患抑郁症,伏一凌这个傻呗甚至蹦出来一句严熵会不会提前患上了老年痴呆,被岑几渊咬着牙一个暴扣。
远方,正在做饭的忙碌“病号”在打了N个喷嚏后决定,等会换一床加绒的四件套,他把最后一道菜摆到桌上时岑几渊也刚好回来。
他没转身,把身上的围裙摘下来。
“正好饭做好了,去洗手吧…?”
严熵低头看着紧紧环住自己的腰的手,笑了笑。
“怎么了?”
“严熵,我现在才知道你过得很不容易…”岑几渊顿了顿,又叹了口气。
“其实你可以多表露一些出来的,我会陪着你走过这艰难地时刻。”
他抬头看着严熵没动静,松开手钻到他身前。
“我知道有心理疾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也会多查一些资料,这个世界没有心理医生我就来当你的心理医生。”
严熵:“?”
岑几渊看着严熵眼里的不解,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紧皱的眉头。
“不要觉得难为情啊,不就是精神分裂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严熵:“……”
他失笑:“谁说我有心理疾病。”
岑几渊眨了眨眼睛:“憋装了,我的肩膀可以给你靠,你完全可以暴露自己的脆弱。”
严熵看着此时一脸正经的岑几渊。
伏一凌带着岑几渊干嘛了??
他叹了口气道:“渊渊,我的心理状态一切正常。”
他看对方还准备说什么:“平板上有软件可以查的,和现实的就医差不多,我之前自己测过有记录,你可以看。”
岑几渊:“可是…”
他刚准备说话就被按在座位上。
“先吃饭。”
“喔…”他夹起一块鸡翅,入口瞬间双眼冒光。
“这个菜叫什么?”
“咸蛋黄鸡翅。”
岑几渊闻声一愣,他在现实时每次回学校都会路过一家店,这个菜就是那家的招牌菜,但是价格太贵了。
没想到来到这里能吃到。
桌上的菜不多,也就三四个而已,每道菜都做的色香俱全摆盘精致,看的出来做菜的人有多用心,那腾腾上升的雾气好像具备把人心思熏软的能力。
岑几渊垂下眼眼睛,嘴角带笑,越发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真的有点多余了。
“严熵。”他抬眼看去,语调很轻。
“我喜欢吃你做的菜。”
严熵一顿,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喜欢就好。”
他看着岑几渊的脸颊都被饭菜塞得鼓起来,眸子也被心里那股暖意覆盖。
厨房的玻璃窗总是能投进金灿灿的光,无声挪动告知屋中的人时间的点滴。
岑几渊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不再处于冰冷黑暗的荒地,他与严熵,就只是在平静的午后一起吃饭的一对人而已。
这屋中融融泄泄,爨烟袅袅,却却足够氤氲他本该枯涸过完的一生。
最终他目光停在严熵的脸上出神。
这样的人,应该确实不会有什么的心理疾病的。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几人聚在电梯口前等简子羽。
“所以…严哥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伏一凌看了眼身后的严熵,在岑几渊的耳边小声bb。
“那咱还查了一上午资料…”
“嗯…我现在也觉得我们的行为很傻呗所以你不要再提了,还有你这手套挺帅的啊。”
“嗯!帅吧,我以后都带着,这样就不怕血沾我手上了。”
简子羽一出电梯就看到一脸美样的伏一凌。
“…你又吃错什么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到齐到齐!也不知道这次进什么样的故事。”伏一凌拉伸了一下胳膊。
四人接近那层白雾时,能明显闻到一股刺鼻又潮湿的气味,岑几渊皱了皱眉。
这股味道,好像游泳馆的消毒水味。
“叮——”
电梯里为首的男人望着尽头未完全消散的白雾身子一顿,身后的人皱眉问道。
“怎么了?”
“…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