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
岑几渊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压制住心中的恐惧继续朝着那快凸起深处探去,指尖猛地一缩。
他摸到了一处极软、极光滑的地方,冰凉、湿润,紧紧裹着这块凸起来的东西。
他错愕地犹豫着抬手将手指伸进自己的嘴,按压口中的牙齿。
得到的是和左手一模一样的触感回馈。
冷汗早就浸透后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敢继续往前走的,发颤的手还是按在在这面墙上摸索,直到触碰到一个可以活动的开关。
他杵在原地静了许久,视线黑地看不见五指,他不敢开灯,打开这个灯心里无法接受的真相就会彻底暴露在眼前。
他凝望着这片漆黑,闭上眼睛死死咬住了牙。
“啪嗒。”
视线被忽然乍现的红光模糊,岑几渊跌坐在地,恐惧和入眼的场景将他的四肢捆地无法动弹,自己的指尖在跳动,大概是因为自己摸遍了这个走廊墙壁上的物体,手腕上的伤口刺痛,渗出血液将掌心下的木地板浸湿。
头顶的灯是白灯,只是被红肉包裹入眼一片猩红,这走廊的墙壁、天花板、镶嵌着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牙齿。
生理性的反胃逼地他不住干呕,岑几渊捂着自己的口鼻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冷静点却是徒劳,每次吸气都缓解不了那股窒息感,视觉恢复,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越来越重。
心脏在疯狂撞击胸膛,震得全身的骨架和耳膜嗡嗡作响。
“糖……糖……”
岑几渊焦急地摸索口袋,掏出那根糖撕扯糖纸,手指却不停使唤,他拆的异常艰难。
视线在发灰,发白,他看着手腕上跳动的数字,根本压不住自己的颤抖,冷汗顺着额头一滴一滴滚落。
这些只是牙齿而已,不要怕,只是牙齿而已。
他颤颤巍巍地将那颗糖塞进嘴里,每一次试图吞咽喉咙都紧地发痛,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那跟糖在寂静的走廊中无比刺耳。
岑几渊撑着自己起身,视线无处可落,这些被自己摸了个遍的牙齿好像在和他对视,一点一点啃食着他的理智。
冷静点,岑几渊。
心中一次一次将这些恐惧冲刷掉又因为视线内的东西无法克制地涌出,他好冷,明明在发烧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泡在冰水里。
“要…要带回去几个……”
心中的崩溃和理智对抗,岑几渊颤抖着用指尖去推动镶在墙上的牙,这些臼齿太光滑,他用手指捏住抠了半天都没抠下来。
“抠不下来…下不来……”他声音都在抖,只能贴地近一点去用力捏动,这些密集的东西仅在智齿,汗毛竖立,他的喉咙被死死扼住。
视线早就不是一片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到极致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他用手指戳动那块软肉,指甲在上面留下一块印记。
“这是牙龈。”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一愣,这才注意到指尖已经因为鬼化变得尖长,这倒方便了他去抠这颗牙。
“咔嚓。”
岑几渊低头看着躺在掌心里的牙齿,它原本镶嵌的地方汩汩地流出血液,只是在他眼里是黑色的。
“一颗……不够吧。”他低喃着又伸手去抠其他的牙。
三颗……
他抬手蹭掉迸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液,掌心堆叠的牙齿因为身体晃动滚落,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传远。
“你去哪?”岑几渊歪着头看着那颗崩得老远的牙齿,起身过去捡起来忽地一愣。
他回头望着这个走廊陷入迷茫。
“我拿着这些牙……要去哪?”
掌心沉甸甸地感觉让他不解,他低头看着这些牙齿:“这些牙,要用来干什么?”
心里一直被拽住的线被混乱的想法揉成一团乱麻,他低下头望着脚下的木地板出神。
【岑几渊。】
空荡的走廊传来一声陌生的声音,岑几渊茫然地抬头却没看到那个人。
“你是谁……”他轻轻呢喃,下意识攥着手里的牙齿缓缓挪动。
“为什么看不到你,你是谁?”
【你还有事要做,清醒一点,你能做到。】
岑几渊摇了摇头:“我要做什么?”
【感受一下你舌尖的甜,还有人在等你。】
他猛地一颤,含在嘴里的糖被咬碎,终于抓住脑中一直无法理清的那根线,他慌乱地将手里的牙齿塞进口袋里,不敢再看这个走廊,转身朝着墙壁冲去。
“呵……”
男人靠在桌旁看着屏幕中的人跑地焦急,指尖在桌面有节奏地轻点。
“你们倒真的挺会演这种戏。”他唇角的幅度讥诮,声音不高却带着空灵。
“明明从一开始就是个看戏的。”
他倏然起身回头看着身后的虚空:“加码。”
话音落下,那片空无一物的空间骤然扭曲,折叠,一张牌桌从中缓缓降落,沉重的金属底座“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男人踱步上前,手指随意地拂过桌边,夹起一个筹码细捻。
他目光投向那个屏幕,看着那个身影恰好消失眼底泛起玩味。
“这样反倒更有意思。”
屋中几人围着那个放映机,江岭更是像个跳蚤一样转着圈转。
“怎么还没回来啊,都这么久了。”
“你急有什么用。”姜弘济敲着这个放映机眉头紧缩,忍无可忍地拽住这个人。
“老实点,转的不头晕吗?”
“哎呀姜哥!我——”
”噗通。”
几人一愣,看着从墙面穿出来倒在地上浑身冒着黑烟的岑几渊,江岭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艹,他他他他他又鬼化了啊!姜哥,他不会杀了我们……吧?”
他看着自家队长跑过去给人灌药,又看着符车一脸慌乱地握住那只鬼爪。
……原来这孩子还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不对,队长你怎么不害怕的啊他不是把你手腕都捏碎了吗??
“怎么弄成这样?”贺飞尘凑过去看着因为喝了特效药脸色死白的岑几渊。
“……没事,牙、牙我拿回来了,去、去看放映机。”
岑几渊喘着粗气将口袋里的牙掏出来,又因为手在发抖“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岑几渊!”姜弘济一把将人按住:“你现在先休息一下,我们两个东西都找到了你急什么?”
“严熵他们有危险啊!”岑几渊这句话说得愤怒、却因为那股恐惧未消和虚弱喊不出声来。
姜弘济垂下头深吸了口气,捡起地上的牙起身。
“你在这歇着,”他转身将牙齿丢进放映机。
“符车,挡住他别让他看。”
“你他妈凭什么不让我看!”岑几渊急了,刚准备起身被男孩拦住。
“哥哥。”符车学着他的样子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打,他能感觉到岑几渊的身子还在发颤,他知道岑几渊看到了什么。
“休息一下。”
童音清脆,岑几渊环住他声音发闷。
“符车,你一直能看到那些就不害怕吗。”
符车抬眼望着那片被自己视线勾勒出来的空间,手上拍打的动作未停。
“不怕。”
“呲啦……”
灯光关闭,三人看着墙面被投出来的画面静默,身后的动静没办法不让人在意,江岭凑过去小声道。
“他到底看到什么了啊……酣睡值都掉到鬼化了,还能强撑着回来,这也太……”
“那些牙上有血。”姜弘济打断道。
“他应该是把这些牙生生抠下来的。”
两人一愣,看着姜弘济握在手里的牙齿脊骨发凉。
这么多牙,一颗一颗抠下来吗?从哪里抠的……
他们不敢在想,再扭头看着那个蜷在墙角的男人时心中敬佩。
谁说残影者在这个世界成不了事,岑几渊,是真的强。
“呲…”
印在墙上的数字转到1,屏幕骤然被细小地噪点模糊,频闪一瞬后开始播放。
“滋——”
“滋——”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再也不吃糖了,求求你放过我。”
画面中的人被钻头怪物的巨钳夹住,断掉的手臂被皮肉黏连挂在肩头,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频繁挥动。
人头落地,那颗头的双眼再次睁开时没了眼白,空洞地望着前方唱歌。
姜弘济被这眼神看得发毛,即便这场面几人在逃到这个房子的路上已经看了无数次。
“呲啦——”
画面闪动,那张脸模糊一瞬这个放映机彻底卡带,姜弘济扭头看着这个机器,还在转,这个录像还没结束。
“滋……”
他瞳孔一缩,这声钻音没有声调,不是那个钻头怪物发出来的,眼前的画面陡然一转,刚那个掉了头的男人居然完好无损。
“什么意思?他不是死了吗?”贺飞尘眉头紧缩。
“继续看。”姜弘济看着画面里的场景沉思。
金属椅子、铁架、器械盘…口腔灯。
男人被捆住了双手,一脸焦急地看着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医生。
“医生,为什么把我绑在这里,有糖吗?有糖吗!我想吃糖!”
牙医没说话,沉默着转身从器械盘里拿出一根探针,细长,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弧线。
男人的嘴被撑开器支开,被皮带绑住费力地晃着头。
“我要吃糖,你要干什么,我的牙很好,我的牙很好!给我糖!”
被撑开的嘴巴念出的声音模糊不清,牙医用探针器轻轻叩击他的牙,金属摩擦釉质的刮擦声让画面外的几人牙床发酸。
男人在发抖,探针顺着他的牙根深处下滑,那张脸被灯光照地惨白。
医生又拿起一面圆镜贴住他的内颊,将男人口腔内部的构造放大。
“麻醉不够。”医生的声音冰冷,没有起伏,“啪”一声将手里的东西丢回铁盘。
“什么……什么!放我出去!我的牙没事!”男人慌乱地看着涌到自己身旁解着皮带的白衣人。
“要带我去哪!给我糖!我要吃糖!糖是我的命,给我吃糖!”
他哀嚎着被人拖走,那医生摘下手套抬眼,看着屏幕外的几人目光呆滞,却让人恶寒。
“呲…”
投在墙上的光骤然熄灭,屋中一片沉默。
“麻醉不够?麻醉不是医生帮忙打的吗?”贺飞尘看着又拿起一颗牙齿准备放进去的姜弘济,急道。
“姜哥,酣睡值掉了。”
“没事,没波动那么大,继续看。”姜弘济看着墙面上倒数的数字往自己嘴里灌了瓶药。
麻醉……
他心中有了推断。
这次画面里是个女人,状态却和前面那个人截然不同,眼神空洞、行为举止僵硬,甚至不需要被捆在椅子上自己主动坐了上去。
“医生,我的牙还好吗。”
她声音平静,乖乖张开嘴让那个探针伸入口中,器械盘就在她脸边,不锈钢的冷光森然,摆在盘中的钩、凿、钳、镊整齐排列,却少了个重要的东西。
姜弘济皱起了眉。
“麻醉量够了。”医生起身和身后的助理示意。
“滋——”
姜弘济瞳孔紧缩,医生接过助理递来的钻头后下一秒,对准了女人的太阳穴。
“滋——”
画面太过血腥,暴力,女人从头到尾没发出一次哀嚎,痛叫,直到那双眼睛灰白失焦。
“姜哥…我不行了,我、呕——”
江岭扭头就要吐,却发现自己吐不出来只是在干呕。
画面中的钻音还没停,阵阵嗡鸣传来几乎就在他自己的颅骨里转,他甚至感觉自己和那个女人共感了,牙髓深处和脑内的神经末梢都在颤抖。
他唇色发白地起身给自己灌药,这诊所里的白色地砖已经被鲜血泼红。
“太变态了,这图什么?”贺飞尘的脸色也不好,扶着这台放映机才能勉强站稳。
“滋啦。”
这场杀戮停得突然,岑几渊拉着符车过来时画面正好重新亮起,是刚才那些医生们在冲洗地板,一地的碎肉和血液被高压水枪冲进了下水道。
几人猛地想起来这个房子水管里的血水。
“呕——”江岭这回是真吐了,他擦着嘴说着抱歉,紧接着贺飞尘也吐了。
“可是……”岑几渊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碎肉摇头。
“这房子的水管里只有血,肉呢?肉去哪了?”他对上姜弘济的眼睛。
这个故事的真相好像就差临门一脚。
“咚咚咚……”
“孩子,出来吃午饭了。”
几人愣住,听着走廊中阵阵传远的敲门声。
那个女人回来了。
岑几渊心里慌乱,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严熵他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慌乱在看到那件围裙上的血迹达到巅峰,桌上气氛沉重,女人笑着站在旁边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溅了血,又或者说她不在意。
这血是谁的?
岑几渊藏在桌下的手在颤抖,被符车轻轻握住,男孩的手很凉,擦过他指间的戒指猛地让他想起来。
如果他们三个出了事,他会收到编号碎裂的提示音。
这顿饭他吃得没有胃口,午睡时间几人想再次回到那个房间时发现,这间卧室上锁了。
“可能严熵他们没办法拖太长时间,”姜弘济坐在飘窗上望着屋外的平原。
“她围裙上溅到血怎么不想着换一下啊,演都不演了。”江岭嘟囔道,目光落在岑几渊身上。
严熵他们要是真出什么事他们几个也会死,会被鬼化后的岑几渊弄死。
“让我们乖乖午休是不可能的,走吧,看看能不能撬锁!”贺飞尘拉开房门,僵住片刻又“砰”一声把门关了。
“咋的,看到啥了?咋又把门儿关上了?”江岭边说边走过去开了门,表情僵在脸上。
立在门前的女人笑得温柔,昏暗中眼神炯炯,她不说话,只是站在这个卧室门口笑,围裙上的血迹将她衬得更加渗人。
“砰。”
江岭脸色煞白地回头靠住门板。
“……她,她一直站在门口,她已经听了很久了…吗?
“孩子。”
门后的声音温柔,平静,一字一句平平地说着话。
“要乖乖午睡,妈妈会在这里陪着你,妈妈知道你很害怕那些蛀虫,所以妈妈会一直站在这里陪着你。”
“乖,好好睡觉,牙才会长得牢。”
几人面面相觑,江岭更是直接腿软地顺着门板摊在地上。
“她会一直在这里站着……”他压着发颤的声音,抬手揪住头发不解。
“为什么…”
“她嘴里说的蛀虫是严熵他们,他们打过照面了,但是蛀虫没抓到,所以她才回来守着我们。”岑几渊抿了抿干涩的唇。
这样起码能确定他们没事。
“而且这个‘妈妈’大概率已经知道我们找到了放映机。”姜弘济说道:“是她锁上的那间房。”
“溺爱到这种程度,明知道我们在说这些都不生气的。”
他站起身看着那个阳台的位置,心中纠结,只有岑几渊能过去,但是他的状态很不好,那些录像会掉酣睡值。
“我去吧。”岑几渊轻声道:“只有我能去。”
“岑几渊。”
他闻声一顿,回头看着身后的人。
“拿着。”姜弘济将药递过去:“早点回来。”
“嗯。”
屋中剩下的四个人沉默,符车靠在床头望着岑几渊离开后的那片空地出神,再次低头时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尖印出痕迹。
“严熵,你给他造了什么梦?”简子羽靠在柜子上看着床上的男孩。
“没什么,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东西。”严熵起身,看样子是想去放映室。
简子羽皱眉道:”你不怕再把那个女人招过来吗,要不是伏一凌的疗愈技能你现在估计都死了。”
“她怎么来,她得看孩子啊。”严熵笑了一下:“更何况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女生闻声一颤,看着对方穿过门板消失环在胸前的手指慢慢收紧。
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女人,严熵歪了歪头,作为蛀洞里的蛀虫,他觉得应该给这位“妈妈”造成点什么麻烦,毕竟刚才手都掏进他肚子里了。
“妈妈,”他俯下身轻声道:“妈妈自己就不爱吃糖吗?”
话落,他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糖往旁边一丢,糖粒在地毯上滑了老远。
“糖…糖……”女人目光一路锁在那颗糖上,跪爬着过去将糖捡起,刚想塞进嘴里,又摇头低语。
“不行…不行…糖、糖是孩子的,是孩子的,我不能吃……”她手忙脚乱地将糖塞进围裙的口袋,擦着嘴角的口水摇头低喃。
“不行,不行。”
“呵,”严熵转过身,心中讽刺。
该说你是溺爱还是痴愚,明明自己深知那是成瘾的东西。
他沉默着穿过门板,低头看着靠在那台放映机旁手里正在捻动什么东西的岑几渊,他本以为那是颗牙,眯了眯眼才发现那是自己在车上递给他的糖。
“严熵,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严熵在他身边坐下,轻轻贴着他的头,如果没有隔着一层空间,岑几渊的表情应该是笑着的。
“你到底是谁呢……”
他看着岑几渊拆开那颗糖,抬手想拦住他,却抓了个空。
“不是说很甜吗,不甜啊。”岑几渊含着糖仰头,轻轻用后脑磕着这台机子。
严熵顿了半晌,摸着他的发丝笑道。
“嗯,我也觉得。”他想帮岑几渊垫一下,他想说别磕了,会疼,就算磕再久头也只会更晕。
他想说岑几渊,你真的做的很好。
心中酸涩,岑几渊的后脑穿过他的手掌,最终那手掌缓缓垂落,握住了那只按在地上的手。
两枚戒指紧紧相贴,严熵轻轻低喃。
“我是爱你的人……很爱、很爱。”
“呼,”岑几渊长叹口气起身,本被压在掌心下的手穿过一片虚无,他捏起一颗牙丢进放映机里,静静地站在那等着屏幕上的数字倒数。
严熵没起身,仰头看着他的侧脸出神。
“岑几渊,”他看着那张脸被光映照,缓缓眨了眨眼。
你说你教我爱你。
“我爱你,是不是就不会伤害你……”
“滋——”
他闻声扭头看着画面里的场景,那是牙医用牙钻将成熟的旧糖处理,又将那些碎肉用水流冲走。
严熵抬头看着岑几渊一言不发地喝了口药,又往放映机里丢了一糖。
“呲啦。”
画面频闪,和之前不一样,这是一个在奔跑的人的第一视角,岑几渊瞳孔一缩,搭在机器上的手紧到发白。
画面里的人跑地摇晃,还在不住回头望,喘息声一次高过一次,这样的视角让人头晕,岑几渊皱着眉紧紧盯着他回头看时身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被那个反光刺了一下眼睛,视线恢复后他看着这个人抬手看了眼自己掌心的东西。
那是一颗牙。
“啊!”男人被绊倒了,那叫声有点熟悉岑几渊却一时间想不起来那是谁。
“呲啦……”
屏幕一黑,他垂下头看着手里的牙,药在舌尖发苦。
“艹。”他低吼道。
“你他妈就不能给我看点有用的东西吗?”岑几渊冲着这个放映机喊道,坐在放映机后的严熵笑了一下。
“也就你生病了还能这么有精神。”
岑几渊咬着嘴唇又往机器里丢了颗糖。
“咔啦……”
两人同时一愣,这次的影像开头和之前的不一样?
严熵目光定在那个滚动的进度条上,密集的噪点将边缘的黑带纹路模糊。
是这个。
他起身站在岑几渊身边,习惯性地想摸一下岑几渊的脸却摸了个空,他侧目观察放在机器上的几颗牙。
岑几渊刚丢进去的那颗牙要比其他的都大。
“智齿……”岑几渊轻声道。
“原来需要找的是智齿……”
映在墙上的画面闪了闪后终于加载完毕,岑几渊皱了皱眉,这段影像模糊,雾蒙蒙地套上了一层滤镜,他只能辨认出这个环境整体是暗红色的,这次的画面里也没有主人公,视角缓缓挪动,除了红和一扇白,什么都辨认不出来。
他一顿,在这片模糊中目光锁在一个发着光垂在正中心的物体。
是它…将故事推到崩坏的关键。
岑几渊按在机器上的手因为喜悦有些发抖,这段录像还没停,他却再也控制不住低下头。
“严熵…我们找到了。”他望着地上的那团黑影哽咽,抬手胡乱地抹着眼角。
“我们找到了…你看到了吗?”
“嗯,你找到了。”严熵笑着抬手,却没办法帮他擦掉眼泪、
他俯过身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即便知道他听不到也在说。
“就交给我们。”
严熵转身,听到身后的话顿住,低下头笑意难掩。
“嗯,等会见。”
回到房间时那个女人已经不在走廊,天色又染上了一层蓝调,今天多云,天边的晚霞很美。
严熵阖上门:“这世界的昼夜走得真快。”
“嗯,他们被叫去吃晚饭了,”简子羽从沙发上起身:“找到了?”
“找到了,”严熵顿了顿:“不如就让这位‘妈妈’,亲眼看一看溺爱的结果是什么好了。”
“笑得蔫儿坏呢严哥。”伏一凌活动了一下筋骨。
“走吧,把这蛀洞闹个天翻地覆。”
严熵:“你知道在哪吗?”
“不知道啊,这不等着你说呢,我在给自己打鸡血好不好。”伏一凌刚准备开门被人拦住。
“不用出去。”严熵目光锁在镶嵌在角落泛黄的陶瓷洗手台。
“记得血水是从哪来的吗?”他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如果没记错这是符车住过的地方。
简子羽明白了严熵的意思,拉开柜门从里面掏了个东西丢给伏一凌。
“我艹,棒球棍?”这东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伏一凌顺势挥了两下,扭头看了眼严熵和简子羽手里的家伙兴奋大喊。
“芜湖!拆家咯!”
“砰——”
他抄起棍子对着那个洗手台就是一棒,手腕被震得发麻,伏一凌看着这东西完好无损皱眉道。
“哎呦你害挺硬?”他和严熵对视一眼,开撬!
严熵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撬棍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嵌进底座与墙壁瓷砖那块狭窄的缝隙中。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和碎裂声响起,台面在蛮力的撬动下不堪重负,一道狰狞的裂口从受力点撕开,暗红粘稠的锈水从裂缝和管道接口汩汩涌出。
“我艹!”伏一凌被地上蔓延的血迹逼退半步,死咬着牙举起棒球棍。
“严哥,再来!”他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手臂,猛地朝着歪斜的洗手台挥去,于此同时,严熵抬起手肘对着嵌在缝隙的撬棍一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