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打满算两杯酒,微醺够够的。
再多,就算是小屿酒量好,第二天起床,也有头疼的可能。
他这叫紧急避险!
江时衍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足够充分的动因。
苏屿本来也不打算多喝。
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下一秒,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绕过桌子,去拉竹马的手腕。
江时衍不知道他心里的计划,还以为这是在反抗他藏酒的行为。
他好声好气的劝说,“小屿,真的不能多喝了,你过来我也不会给的。”
“死心吧,你力气没我大,就算是想抢也抢不......”
话未说完,却发现苏屿拉着他目的明确的往卧室走,压根没管什么酒不酒的。
江时衍:“?”
他反握了回去,顶着满脑袋的问号站定没动,“小屿,你这是要干嘛?”
不会是想他把反锁在房间里,然后自己再出来肆意地畅饮吧!?
江时衍心中升起戒备,拿定主意不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苏屿拽不动他,深吸一口气。
旋身,示弱,“你帮我。”
酒精、咳嗽时的气血上涌,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有点红。
眼帘微垂,哝哝低语的样子,看上去真像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困难。
江时衍态度松动,坚定弱化成犹豫,“帮你?什么事啊,你直接说呗。”
他又不会不同意。
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没必要专门跑到卧室里去吧?
当然,还想喝酒除外。
苏屿抿了抿唇。
他已经说了啊。
苏屿眉头微蹙,只能带着竹马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一字一顿地重复,“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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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衍神志清醒,一句句反驳在脑海里挨个闪过。
实际上,却毫无反抗地跟着那抹微弱到可以被忽略的力气进了房间。
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一发不可收拾。
同时,也正是因为神志清明,江时衍看清了自己的逐步沉沦。
他知道,他和苏屿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的相处模式了。
可心中升起的情绪并非是懊恼和后悔,而是隐晦的、见不得人的窃喜。
他们都这样了,小屿以后还能找别人吗?
小屿要是想找别人,那别人要是知道了,心里能接受吗?
不能了吧。
而且,他也不清白了。
这两天目睹的画面化作烙印深深地留在了脑海,忘不掉,也不想忘。
怎么办啊,要不然直接内部消化得了。
想象是自由的,想象还是无法被别人窥视到的。
江时衍放任思绪飞旋,眼中划过微不可察的喜意,态度越发的认真了起来。
苏屿没有控制自己的呼吸,于忙碌中端详着竹马的神色。
没有抗拒。
没有排斥。
更没有厌恶。
江时衍今天的离开,真是只是单纯在准备惊喜,而不是接受不能的暂时逃避。
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苏屿内心深处持续了一整个白天的不安,也终于彻底消失。
他眉眼舒缓,忍不住低低地喊了一声,“江时衍......”
江时衍,他的。
“嗯?”被叫到名字的人心中一颤,努力保持淡定,掀起眼皮看他。
忽略通红的脸色的话,看上去倒是真有不动如山那味儿。
苏屿却不再言语,只是勾了勾嘴角。
不过,绽放的艳丽笑容也没维持多久。
很快,那对好看的眉重新难耐地皱了起来。
......
江时衍把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哄睡了。
蹑手蹑脚地前往了隔壁的卫生间,就连水龙头都开到最小,慢吞吞洗干净手。
他抬头看向镜子。
正面,脸红。
稍稍偏头,照出了更红的耳朵。
不仅如此,耳朵尖上还留有一个牙印。
江时衍有些无奈,这个坏毛病好像真的没办法改了。
都那样了还想着给他来上一口呢,真是防不胜防。
不过,作为苏屿亲口认证的关系最好的那个人,这种小毛病,还是能忍的。
而且,也没有很痛。
江时衍轻咳了一声。
只是,凑在他的耳边的话,任何的小动静都无法忽视。
江时衍的眼神飘忽了一瞬,方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重新涌现在面前。
小屿,好色啊。
“滴答,滴答。”
洗完手后明明已经关掉了水龙头,此刻的他却听到了的水滴滴落的声音。
江时衍倏地回神,只见镜子里的人鼻子下方流出了蜿蜒的红色液体。
原来是血啊,他还以为水龙头坏了呢。
......
苏屿醒来的时候屋外已经朦朦亮了。
他有些惊讶于自己优质的睡眠,随后反应过来:
除了身体的疲惫之外,心弦紧绷了大半天,同样耗费体力。
双重因素下,会睡这么久也不奇怪。
被窝里暖暖的,身边躺着一个自发热的人行热水袋。
苏屿蹭了蹭拥着他的江时衍的胸膛,脸上闪过一丝餍足。
他少有的起了想赖床的心,结果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六点零七。
平日里上课时早八,但去实验室加班加点的竞赛冲刺模拟的话,那就要七点了。
也差不多该起床了。
赖床计划宣告失败。
苏屿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起了床。
只是今天的他并未像昨天那般小心翼翼,甚至主动将还在梦中的人叫醒。
江时衍睡眼惺忪,连面前的人都没看清,就已经开口问道,“怎么了,小屿?”
他昨天睡的挺晚的。
精神过于亢奋,难以压下。
又怕吵醒睡着的人,他索性关了门出去,把整个小家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就连鱼缸里的小红小黑都被他敲玻璃缸吵醒,吃了两次粮。
这也就导致了,江时衍现在的困意是实打实的。
苏屿认真询问,“你真的不跟我去实验室吗?那里学习氛围还挺好的。”
他没有要强迫对方一定要一起去的意思。
只是,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一回眸就能看见的安全感,是旅行小时无法给予的。
听是正经事,江时衍的脑子恢复了转速。
“不了,我有自己的安排。”他也用同样认真的表情说道,“不过,晚上会赶回来的。”
江时衍当然也想时时刻刻都跟苏屿黏在一起。
不过,那样对他来说,进步太慢了。
两个不同专业的人,努力的方向是不一样的。
跟着一起去实验室,是可以认真的看书自学,甚至带着耳机上上网课。
但是,纸上学来的东西,终究还是太浅了。
江时衍不想被越甩越远。
苏屿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败下阵来,“那好吧。”
他的演技在日渐锤炼下早已炉火纯青,区区失落,藏的很是完美。
江时衍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醒都醒了,给你弄个早饭?”
苏屿眼睫微颤,忍不住说道,“江时衍,你好适合当家庭煮夫啊。”
只可惜江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竹马本人也上进,没有想当咸鱼的趋向。
不然,他真的很想说:要不就嫁给他主内吧,他一定会好好努力赚钱的。
“我就当你是在肯定我的厨艺了。”江时衍哈哈一笑,“好了,刷你的牙去。”
二十分钟后。
苏屿拿着竹马给他蒸出来的预制大肉包,略带无语的出门了。
是了,他们逛超市的时候,是买了不少这种快捷方便的速食品。
江时衍甚至还给他准备了能保温的包装袋,多塞了不少进去。
说什么,用来联络实验室里成员感情。
周边的小吃老板都回家过年去了,热气腾腾的早饭在大冬天很能温暖人心。
苏屿:“......”
彳亍口巴。
贤内助。
江时衍表明有自己的安排之后,苏屿就失去了自己的午饭搭子。
不过,只要竹马不是偷偷去外面发展感情、或是想从同在的小船上跳下去,他向来是一个理智大方的人。
当然,日常查岗般用旅行小时观察对方都去了哪些地方这件事,是不会让江时衍知道的。
除此之外,日子倒是和谐的就像是步入了正轨。
他们同样的早出晚归,为自己的未来拼搏努力。
同时,双方都藏着私心地保持放松频率,感情朝着共同期待的方向升温。
在外人看来,两人早已是旁人无法插足的亲密模样。
偶尔生活有余力的时候,苏屿和江时衍还会喊上两个师姐一起去外头聚聚餐。
所谓劳逸结合。
几次下来,江时衍对苗优和陆初曼彻底放下了戒备。
学姐们毋庸置疑都是很棒的人。
不论是从专业角度出发,还是从人品方面切入,都挑不出错,远优于普通人。
性格好,甚至长得也不错。
怎么想危险值都很高!
但经过他认真观察后,可以确定小屿和她们是纯粹的友谊,没有半分出格之处。
她们好像默契的把苏屿当成了弟弟,把他当成了弟夫。
江时衍松了一口气,但疑惑却随之加深。
这样的话,小屿到底喜欢谁啊!
被严加保护藏在暗处的人,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时不时发出倒计时的滴滴声,吓得江时衍经常从甜蜜的双人世界中清醒过来。
他忍不住揣测:
这么久了提都不提,是因为那份感情过于浅薄,在寒假短短的分离中,已经被抛在脑后了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真的是太好不过了!
可江时衍转念一想,小屿也不是那么薄情的人。
难不成是因为还没开学,才没提的?
心中的欢喜随之褪去,又陷入了无名的焦灼中。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江时衍寻求帮助的次数,起码是苏屿的两倍往上。
他无比阴暗地想:
他们的米早已半熟不生了,角落里的人哪儿凉快待哪儿去吧。
虽然还没名分,但‘实’了那么多次了,哪是一般人能比的!
江时衍开始琢磨,‘熟’成什么样,才适合循循善诱地让对方知道,那些事好兄弟做也不正常的。
演技提升的不只苏屿,还包括江时衍。
后者将所有的小心思藏的十分完美,面上依旧是大大咧咧的阳光男,以至于前者被闷在了鼓里。
冰箱里的食物少了又满,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关店休息的店铺一家家的开门迎客,寒假也进入了倒计时。
值得一提的是,这段时间里,叶彬郁就跟邢群计划中的那般,安分了不少。
竞争永远是产生动力的有效手段。
眼看着苏屿跟苗优和陆初曼的关系越来越好,对团队赛的内容越来越熟悉,叶彬郁心中的不安也就越大。
特别是某天邢群心血来潮,让他们三个试了一下团队赛的随机题库。
最终结果,用时和准确率都相当喜人。
被严重威胁到叶彬郁终是无法自我欺骗,也无法将‘不值一提’四个字,继续扣在身为大二学生的苏屿身上了。
他只能用“没犯错,邢群于情于理都不能把他踢出团队赛”为由安慰自己。
同时,惴惴不安的他没了之前的自得,团队题独断专行的毛病彻底改了。
这让陆初曼和苗优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对答案有不同的见解很正常,但讨论计算推演出正确的才是正常流程。
像之前那样的不管不顾,她们可吃不消了。
苏屿不动声色,深藏功与名。
没有心事影响状态后,他在旁人眼中夸张地就像是一块没有吸水限度的海绵。
明明一个人学着单人加团队两项内容,进度没被影响就算了,竟然还游刃有余,天天精神都那么好。
苗优还曾嫉妒地摇着他的肩膀大喊,“啊啊啊啊我也想要你的高精力体质!”
对此,苏屿的回答只有一个。
“早睡早起,多补补身体。”
嗯,吃的和精神上的,都需要补。
邢群看着实验室里的氛围,有压制住魔丸的尽在掌握,也有淡淡的惆怅。
叶彬郁现在这样子,倒是跟当初缺点尚未暴露时一模一样。
谦逊、有礼、实力还不错。
只可惜,只有第三个是真的。
但是,做人难道只需要实力就可以吗?
底线不能放的太低啊。
邢群重新给自己泡了一保温杯的茶,收起了多余的怜悯。
为了苗优和陆初曼的前程,现在的他,会尽全力去教导对方。
可比赛结束之后,之前那些被欺骗的女生背后的家人,会如何出手如何报复,他都不会管。
而且,他不会让‘邢群学生’这个头衔,继续挂在对方的头上。
邢群之前还念着师徒情,不想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谁知道,叶彬郁会跟苗优说那样的话。
他的预料放的还是不够低。
在那之后,邢群就下定了决心,要把对方从手底下除名。
而这等同于告诉同一领域的其他人:他不认可叶彬郁。
他在业内的知名度并不低,这事传开之后,几乎能抵消大部分获奖带去的荣耀。
要知道编程界还是挺看重人品诚信的。
本事足够强是一柄双刃剑,能给公司带去利润的同时,也存在着悄无声息背刺公司的风险。
人品出现问题之后,在初招上就存在对应的影响。
邢群细品杯中茶。
努力尽数白费的滋味可能不好受,但是,这都是种因得果,怪不了别人。
叶彬郁,且受着吧。
......
眨眼间,时间就来到了元宵前夕,学校马上就要正式开学了。
压榨了几个学生半个寒假的邢群,终于想起来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了。
大手一挥,大方地放了个‘长达’三天的假期。
苗优咬牙,“真是谢谢你了啊,邢导。”
陆初曼不语,只一味苦笑。
邢群乐呵呵地不像是同一个图层,“不客气啊,不客气。”
而苏屿在他们互损的时候利索关机,“我先走了,再见。”
明天元宵节,他要跟竹马去超市里买一些汤圆。
以前的他,对这些节日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可自从同居后,却觉得一些仪式感,真的能增加生活幸福指数。
“小屿,你这两天有空吗?”
苏屿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计划,在屋里等着的江时衍就率先发问。
苏屿歪了歪头,这是想一块去了吗?
他懒得换鞋,站在玄关处,“有,邢导给我们放假了。”
方便一会儿直接去超市。
“那不错啊。”江时衍暗道邢群老登总算是觉醒了人性。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元宵节回家过怎么样?”
苏屿眼神有些迷茫,“回家?”
回哪个家?
他的家就在这。
旋即,苏屿又在竹马的眼中看见了那份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是了,江时衍家里很幸福,江叔叔和孟婶婶人很好。
而元宵,象征着团圆、和谐与美满,自然是跟家里人一起过最好。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让对方也失去享受家庭温暖的权利。
苏屿用脚踩住了鞋跟,不到三秒就换成了室内用的棉拖鞋。
他垂着眼帘,好像是第一次发现买的拖鞋还挺可爱似的,看个不停,“你想回去的话,就回去好了。”
他一个人过节,也没什么关系。
已经霸占了江时衍半个月的时间了,寒假最后两天,让对方回去陪陪家人也是应该的。
“欸欸欸,这里有人不认真听别人说话。”
江时衍出声控诉,同时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仗着自己人长的高,弯曲食指抬起了苏屿的下巴。
自上而下跟人对视,“我是说,我们一起回家过元宵,不是我一个人。”
发音咬字,在我们的们字上刻意加重。
全人工自动化强调重点。
苏屿眨了眨眼,后知后觉,“你让我跟你回去吗?”
他家的情况,估计苏鸿志和袁艺已经回公司附近的别墅里了。
而他们也一如往常的没有因这种小事来找他。
他跟家里人过的节,向来只有春节。
江时衍颔首,“你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苏屿凝视着他眼中的认真,知晓这不是开玩笑的,“叔叔婶婶知道我也要过去吗?”
不会是竹马不想让他落单,刻意把他带上的吧?
自从过年晚上在江家门口和江时衍的相拥被两位长辈目睹了之后,苏屿总有种他们恋情已经曝光的紧张感。
拐了他们家的独苗苗,又是同性别......
江叔叔和孟婶婶,能乐意看见他?
苏屿紧张的垂于腿侧的手都握成了拳。
“他们知道啊。”江时衍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还是他们让我把你带过去的呢。”
前段时间,打工人陆陆续续的回去复工,而袁艺却没在公司出现。
这和她昔日女强人的形象格格不入,好事者一打听,才知道她怀了二胎。
四十多了如此‘拼搏’,让不少人大跌眼镜,明面上只能恭维她和苏鸿志的伉俪情深。
消息在圈子里传开,江俊彦和孟淑玥也知晓了。
两家做邻居那么多年,他们对苏家的情况也算是知根知底。
而跟江时衍关系好的苏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何尝不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原本,同样是白手起家的两人,明白创业的苦,能理解苏家父母的不容易。
力所能及之下,还照拂照拂苏屿。
可现在是在干什么?
日子发达了,不知道好好补偿一下大儿子,整个二胎出来算什么???
孟淑玥不敢置信到摔碎了江俊彦最喜欢的茶杯。
她是真心心疼苏屿的。
没开玩笑,在江时衍还没接回来,在乡下招猫逗狗、爬树丢泥,时不时被老师和爷爷奶奶打电话过来蛐蛐的时候,她就远远的看见过苏屿。
当时就在想,她家孩子要是这么乖就好了。
这也是后来,看见自家孩子和对方成为朋友,她会那么开心的原因。
后续的发展,更是如同美梦一般。
自家那个不成器的,被影响成为了三好学生,不用打点关系就能自己考上好大学!
可少年从当初个子小小的模样,一直成长到现在的芝兰玉树,不变的聪明,甚至越来越厉害,却一直没得到家里人的重视。
这让人如何不唏嘘?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孟淑玥产生了一股要冲到苏家要人,大声嚷嚷“你们不养给我养”的冲动。
她心知肚明在两个不同时期出生的孩子,会面临怎样不同的对待。
不单单是忙碌与空闲的对比,还有时间分配不匀下必然会出现的偏心。
江俊彦好言相劝,孟淑玥总算压下了那份冲动,可心疼却是实打实挥之不去。
于是乎,便趁着元宵节,让自家儿子把人带回来吃顿丰盛的。
江时衍解释完前因后果,揉了揉苏屿的下巴,“小苏先生赏个脸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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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彩蛋江时衍童年版无个人滤镜真实场面记录】
小绿死了。
7岁的江时衍站在田埂边,表情恍惚中夹杂着一丝痛苦。
面前湿软的土地上印着一连串的脚印,依稀可见被踩扁的绿植。
不远处的两个兄弟依旧在打闹,从口中冒出来的哈哈声无端刺耳。
江时衍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步朝着罪魁祸首走去。
“你们两个,把我的菜踩死了!”
气势汹汹的话语,成功让双胞胎的笑声停下,他们动作一致的扭过头来,“什么菜,哪有菜?”
江时衍抬起手,狠狠一指被糟蹋过的土地,“你们给小绿道歉!”
大他三岁的双胞胎一点都不怕他的气势,远眺一眼,“我看你是太阳晒中暑了,其实根本没冒芽嘛。”
“你不会把杂草认成菜了吧?”
“就算是菜,你自己种在那么边上,被踩了能怪谁啊?”
“回家喝奶去吧,孩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顺利的将人堵得说不出话。
江时衍握紧了拳头。
在爱菜逝去的痛苦、存在被否认的荒唐、被倒打一耙的震惊、以及一张嘴说不过两张嘴的愤怒中,猛地冲了上去。
三个小孩瞬间打成了一片。
一个小时后。
“江伯伯,你家孙子把我儿子牙打掉了。”
“你这什么话,别自己没站稳了栽赃吧!”
“我儿子流了满嘴的血,哭的那叫一个惨!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我孙子被围殴打成那样,你还没赔医药费呢!”
“你家孩子先动的手!”
“你家孩子说谎,我孙子傻啊一挑二!?”
门口的大人吵得唾沫横飞,门内鼻青脸肿的小孩老实地按照吩咐打电话给母亲自首。
“喂妈,我把邻居家小孩牙打掉了。”
“嗯,大我三岁那个。”
“你问哪个的牙掉了啊?emmm,他俩都掉了。”
“不用赔钱吧,他们还把小绿弄死了。”
“小绿是我种的菜。”
比起过年那天来,都不遑多让。
江时衍带着苏屿一进门,就闻到了足以勾着人食指大动的饭菜香。
刹那间就觉得前面半个月过的都是苦日子。
江时衍的执行力一如既往的强,哄得苏屿点头后,就马不停蹄地在节日前赶了回来。
江俊彦正好面对着他们的方向,一抬首就看见了家里新增的两个大小伙,“你俩回来了?”
孟淑玥慢半拍地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脸上扬起的笑容确实如出一辙的热情,“快去洗个手,然后坐下吃饭了!”
饭桌上的菜没有动,两人又是一副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苏屿醒悟,火急火燎赶回来的安排或许不单是江时衍执行力强,还有长辈的催促。
江叔叔和孟婶婶殷切地看着他们。
他明白,落在自己身上的,除了关心之外,还有无法忽视的同情。
他们有在尽力控制,但还是不经意泄露了出来。
苏屿想说没关系的。
如果不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做这些。
就算是同情,他也心怀感激。
“愣着干嘛呢?”江时衍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走了走了。”
苏屿思绪回笼,却因他这大大咧咧的亲密动作浑身一僵。
下意识地去看江俊彦和孟淑玥的反应。
万幸的是,或许是因为江时衍从小就喜欢勾肩搭背,当父母的见多了,已经建立了耐受。
即便多了一桩相互拥抱的事件梗在中间,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