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怕,就越不敢全瞒着,打算主动把金额最大的那笔套现消费,告诉迟砚。
星川娱乐顶层,董事办公室。
迟砚靠着椅背,揉了揉眉心,听凌默汇报最新情况。时钦过去常光顾的那家酒吧如今还在营业,凌默连续蹲了几天,和酒吧负责人混熟了,也没能问出半点关于时钦当年的线索。
“一晚上就能赢一百万”,迟砚不信这个。时钦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从前有沈维在边上盯着,倒不至于吃亏。真要靠他自己,一晚上赢这么多,只可能是有人设局。
何况一百万在有钱人眼里微不足道。时隔多年,这种当年就不算起眼的小事,没几个人会记得,跑遍南城夜场,恐怕也是徒劳。
但迟砚没有放弃。
他指尖轻敲着桌面,目光沉了沉,交代凌默:“你继续留在南城,从时蓉去世前往回查,重点找一找,那两年南城本地和夜场相关的新闻。”
凌默:“好的。”
“等等,”迟砚语气微顿,想起这几晚时钦总黏着他,睡着了也抓着他那儿不放,有一晚在梦里哭着抱紧他,他指节抵住桌面,“时蓉去世后的那几个月也查一查,涉及到命案的多留意。”
凌默考虑到迟砚工作繁忙,未必能及时知道时钦的动向,道:“时钦上午有一条新的消费记录,是三天前消费的那家珠宝店。我看了下他的行踪,他下午又去了郊区的客运站。”
迟砚中午特意没回去,饭点前给时钦打了个电话。时钦在电话里表现得出奇地乖,还知道心疼他工作辛苦,对着话筒缠着他亲了两口,一天比一天会撒娇。
他道:“嗯,不用管。”
电话那头,凌默只当是两口子闹别扭,汇报完便结束了通话。
而北城另一边,刚从郊区客运站出来的时钦快累死了,一边走一边心里骂骂咧咧,明天就要去安城,之前联系好的黑车司机居然临时有事放他鸽子!
他只好在客运站附近急急忙忙重新找车。以前他什么车都无所谓,连拖拉机都能凑合,这回却专门挑了辆看起来体面点的轿车。毕竟是要去见沈维的,不能太寒酸。
这两天正好赶上降温,冷风一刮,寒意钻进衣领,冻得他直缩脖子。幸好闷葫芦买的羽绒服够暖和,时钦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差包成个粽子。
口袋里揣着厚厚的几千块现金,他正准备打车,路过一家拉面馆时脚步停住,招牌上写着“美味羊肉串”。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多,赶回去得一小时,闷葫芦要回来做晚饭了。
刚这么想着,手机一响,是微信的新消息。
急色鬼:【加班,晚点回去。想吃什么?】
操,还真是来得早不如赶得巧。
时钦馋虫上脑,抬脚就钻进了拉面馆,先点好羊肉串和拉面。等坐下来身体暖和了些,才摸出手机回复:【老公,我今天出门了,你猜我出来干什么?】
急色鬼:【干什么了?】
时钦本想发语音,怕被周围的人听见,低着头乐呵地打字:【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他手指没停,又敲了一条:【正好路过一家拉面馆,有羊肉串,我就在外面吃了,别给我点外卖,工作辛苦了啊,么么(亲亲)】
急色鬼:【吃完早点回去,风大。】
时钦把手伸进羽绒服口袋,握住那个耽误他一上午工夫才挑好的“惊喜”,忽然有点好奇迟砚收到时会是什么反应,随即又暗自较劲:闷葫芦敢甩冷脸试试?
他唇角悄悄扬了扬,抽出手就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几点回来?】
急色鬼:【九点,自己洗澡睡觉。】
“这么晚啊……”时钦对着屏幕喃喃自语,眼神还黏在迟砚那行简短的回复上,他随手发了个摇尾巴的卡通狗表情包:【不行,今天好冷,想跟你一起泡澡】
消息刚发出去,他紧接着追问:【你怎么不好奇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急色鬼:【什么惊喜?】
时钦得意地笑了:【不告诉你(得意)】
吃饱喝足,时钦痛快地靠着椅背歇了会儿,没着急走。他得给明天编像样的理由,既要糊弄住闷葫芦,又不能让他起疑。更麻烦的是,万一沈维想在安城多待两天玩一玩,这谎可就圆不上了。
骗闷葫芦说安城有亲戚?
太几把扯淡,连他自己都不信,闷葫芦怎么可能会信。
北城这么大,时钦认识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不是没想过找赵萍,可房子还没到手,又得费劲解释一堆,无奈打消念头。
琢磨来琢磨去,时钦最终拿定主意:不如就单方面忽悠迟砚。
明天中午之前发个微信,就说帮赵萍去废品站卖废品了。反正赵萍白天不在家,根本没人能对证。至于沈维那边……见了面再说吧,比闷葫芦好糊弄。
靠谱,完美。
万事俱备,只差把惊喜拿出来哄闷葫芦高兴了。
时钦这一等,就等到了自己洗完澡上床。眼看快十点了,迟砚还没回来。他拿手机刷娱乐新闻,手指在屏幕上划得又快又重,满屏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看得人烦躁,死闷葫芦到底忙什么呢?
明天和黑车司机约的九点半,时钦没法再等,瞧了眼枕边的惊喜,干脆裹紧被子,翻身背对着那侧的空床位睡了。
迟砚一上床,目光便被自己枕旁的银色小方盒牵住。
即便早已知道时钦准备的惊喜和用意,他仍望了好一阵,才伸手拿起来。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两枚铂金戒指,款式简约,毫无缀饰,一大一小两个素圈紧密相套,在夜灯下闪着细碎的光泽。
感觉到身侧床垫一沉,时钦被朦胧的光源扰醒,又闻到空气里混着沐浴露的水汽,是闷葫芦的味道,真香。他半眯着眼,带着睡意的鼻音里透出不满:“怎么才回来啊……”
迟砚把盒子放回原处,关了灯躺下。伸手将时钦捞进怀里时,手往下碰到光滑的屁股蛋子,又顺势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圈得更紧些。他掌心贴着时钦的后脑揉了两下,低声说:“头发长了。明天我出差,回来带你去剪。”
“嗯……”时钦半睡半醒地应着,脑子还钝着。出差?闷葫芦要出差?
他被那片熟悉的体温与气息包裹,寻着那股淡香,朝迟砚的颈窝深处拱了拱,深吸一口气,这才稍微清醒了点,含糊追问:“几天啊?”
“三天。”
时钦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睡意散了大半,心里偷偷一喜,这下不就能在安城待足三天了?
先前的纠结瞬间显得多余,他原本还发愁明天和沈维吃完饭,赶不及回北城怎么办。
“这么久,”时钦抱紧迟砚,撒娇试探,“不去行不行啊?我怕我想你。”
迟砚又揉了揉时钦的头发,说:“在家乖点。”
“哦。”时钦暗爽地闭上眼,嘴角还悄悄勾着,腿自然地搭到迟砚腿上。小腿贴上对方温热的皮肤,他忽然想起,看电影那晚做过三次后,两人就没再做过,顶多是每晚亲亲抱抱,算下来都有七八天了。
操,闷葫芦突然开灯把他弄醒说要出差,不会是在暗示他吧?
怎么进化得这么闷骚了?真是个骚.货!
时钦犯了难,一会儿恨迟砚太猛太能折腾,一会儿又气自己身体不争气,怕明天起不来,哪里敢做。可不做吧,闷葫芦好像有点可怜,需求本来就大,憋了这么久应该很难受。
大爷的,要不要做啊。
就算死,时钦也不会承认自己其实也有需求。为了见沈维,他这些天晚上连亲嘴都不敢超过两分钟,就怕一个忍不住耽误正事,睡前都在跟自己生闷气,怎么就被同性恋传染了?闷葫芦不光那吊东西有毒,嘴巴也有毒,简直可怕。
……算了,要不稍微做一下?
只是这么一想,时钦就跟八爪鱼似的,整个人已黏糊糊地爬到迟砚身上。他摸黑凭着感觉凑过去亲,舌头还没来得及探,就被一股力道翻身压住。
随着一声轻响,床头的夜灯亮了。
时钦眯眼适应了光线,刚一睁开,便直直撞进迟砚的视线里。那眼神静得像潭深水,望不见底。他忍不住抬起手,指尖轻戳了下迟砚左眼下的那颗泪痣,又蹭了蹭那点肌肤,忽然一笑:“以前一看见你这颗痣,我就老想找你茬,想把你弄哭,跟我求饶叫我爹。”
迟砚看着时钦,眼神没挪开半分,连呼吸都是安静的。
但时钦不说下去了。
“别浪费时间。”时钦双手捧住迟砚的脸,还往他那边贴了贴,猴急地催着说,“只能一次,听见没?我是怕你出差憋死,先让你爽一把。”
暖黄的光线在时钦脸上温柔地晕开,那个曾经的小不点儿,一晃眼竟真的长大了。迟砚始终沉默,他的目光在时钦脸上静静落了一瞬,而后便低头,沉沉地吻了下去……
天一亮,时钦肠子都悔青了。
昨晚明明说好只做一次,迟砚倒没食言,可谁能告诉他,一次怎么能折腾那么久?急色鬼跟他妈抽了风的打桩机似的,还卯着劲凿那么深,弄得他现在腰不是腰,腿不是腿,肚子隐隐发胀,浑身酸软提不起劲,说不出的别扭。操,下回再同情心泛滥,他活该被折腾死!
时钦赶紧坐起来缓了缓,登时一惊,昨晚要给闷葫芦的惊喜,居然忘了送!
他慌忙扭头翻枕头,装戒指的小盒子连影子都没见着。他摸过手机想给迟砚发微信,手指刚碰到屏幕,动作却突然顿住。
他慢慢抬起左手,见无名指上,套着一枚亮闪闪的铂金戒指。
不是,闷葫芦什么时候给他戴的?
时钦一看时间,九点了。他强忍着浑身酸软挣扎下床,匆匆洗漱穿好衣服,连迟砚给他做的早餐都顾不上吃,揣上那五千块现金,一路艰难地挪下楼。等终于赶到住宅区附近约好的路口时,司机师傅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车一出发,时钦就给迟砚发了微信。他顺利扯出要去帮赵萍卖废品的谎,又拍了张戴着戒指的左手发过去,美滋滋地打字:【老公,你的戴了没?快拍给我看看】
他把左手举到车窗前,对着光反复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这戒指戴着挺顺眼,心想就当是交了个女朋友,做戏得做全套,沈维看见了搞不好还会羡慕他。
半小时过去,手机毫无动静。
估计是在飞机上吧……操,昨晚光顾着做了,连闷葫芦要去哪儿出差都没问清楚。
安城那家带包间的中餐厅,是时钦认真花心思找的,环境雅致,私密性强,在当地算得上高档,单是一份双人餐就要两千块钱。
司机一路平稳地把他送到餐厅停车场。
时钦特意和兄弟约在十二点。时间还充裕,他提前赶到,就是想先一步躲进包间,不让沈维看见自己走路不利索的样子。
这些天他也一直以“忙”为借口,刻意减少和沈维的联系。虽说答应了要当面解释,可其实很多事情根本说不清,况且都过去了,时钦既不愿回忆,更不想再提。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下车,就迎面撞上了多年未见的好兄弟。
沈维个子蹿高了不说,一身全黑行头,皮夹克配阔腿牛仔裤,头发抓得很有型,变化大得惊人,酷成什么德行了,时钦愣是没敢马上认。再低头瞅瞅自己,怕冷得不行,还没完全入冬就裹着羽绒服和加厚运动裤,像个大馒头。
“时钦!”
操……时钦还没来得及提醒兄弟别在外面大声喊他名字,沈维已几个大步冲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拽进怀里,他没站稳,结结实实撞上个梆硬的胸膛。
紧接着,一句带着笑骂的粗话砸进了他耳朵:“你他妈的……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七年了啊。时钦想。
“是不是瘦了?”沈维使劲抱了下时钦,几乎把他抱离地面,“怎么这么轻!”
时钦抬手用力回抱住兄弟,像是要把那段被自己亲手切断的过去,一点一点重新捡回来。
点点滴滴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他情绪翻涌,鼻子控制不住一酸,声音跟着发颤:“沈维,对不起啊……这么久没见。”他顿了顿,故意抬膝盖顶了下对方,压下酸涩,扯出两人熟悉的玩笑腔调,“腿真长,你他妈怎么也长高了?”
“还有谁长高了?”
沈维这话一落,时钦心一跳,急忙拍着兄弟的背:“快别抱了,要勒死我啊!”
沈维松开手臂,手往时钦头上比划了下 ,笑道:“还跟以前一样,比我矮一截。”
“滚你大爷的。”时钦笑着给了沈维一拳,“走,位置我早订好了,外面站着多冷。”
沈维一眼注意到时钦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感叹了句:“你真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还不正常?”时钦反问,“你呢,有了没?”
“没有。”沈维半开玩笑,“等你给我介绍。”
时钦刚迈开步子,胳膊就被沈维猛地拉住,一抬头,正撞见沈维震惊的脸色。他走得很小心很小心了,尽量掩饰难看的跛态。
“时钦,你左腿怎么回事?”
“摔了一跤。”时钦随口搪塞。
沈维皱起眉:“摔一跤能摔成这样?什么时候摔的?”
“欸,停车场车进进出出的,先去包间再说。”时钦岔开话题,拖着沈维胳膊要走,目光不经意扫过正前方,整个人却原地定住了,一辆黑色大G安静地停在那里。
他莫名一慌,下意识去瞥车牌。这一眼,让他血液在寒风中都凉了半截。
是迟砚的车。
下一秒,主驾车门打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下了车。
时钦脸色霎时白了。
对方昨晚还特别凶地折腾他,玩命地亲他……
操啊,闷葫芦怎么会来安城?
视线相触,时钦眼神闪躲,想转身逃跑,可沈维也已经看见了迟砚。
“哟,周砚。”
去年高中同学聚会上才打过照面,沈维再看见迟砚,只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声招呼,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伸手揽住时钦的肩往自己这边带了下,就要从对方身旁过去。
时钦脸上的血色还没回来,好在冷风刮得急,把他一团乱麻的脑子吹清明了点。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迟砚的手,无名指上空空的,没戴戒指。可他悬着的心半点没往下落,手指拽紧羽绒服的下摆扣,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场面。
“时钦。”迟砚看着时钦躲躲闪闪不敢抬头的样子,开口喊他,嗓音不高,却顺着风沉进了时钦耳朵里。
“……”时钦只觉背后一凉,汗毛倒竖。
他紧张地抬眼,昨晚在床上还能直视的目光,这会儿看一下,心就猛跳一下。生怕迟砚当场捅破那层窗户纸,他推开沈维,慌忙抢过话头:“好久不见啊周砚!真巧,老同学一场,一起吃顿饭呗?”
话不过脑地往外蹦,等说完,时钦自己都愣住了。
迟砚温和一笑,彬彬有礼道:“好。”
“时钦你……”沈维转头看向时钦,眼底尽是错愕。
时钦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这破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再瞥见迟砚那副人模狗样的德行,他气得牙痒痒,偏偏怂得不敢发作。
这他妈还是昨晚那个把他往死里折腾的急色鬼?做的时候又啃他喉结又掐他腰,全程冷着张棺材脸凶得不行,怎么在外人面前倒会笑了?明明从来没对他这样笑过!
“开玩笑的?”沈维记得时钦以前没少搞这种恶作剧,但回回只找那个小跟屁虫周焕。这都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他摸不准时钦是不是在逗人。
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时钦只好硬着头皮转向兄弟,故作爽快地说:“相逢就是缘啊,大家多少年没见了,一起吃吧,多一双筷子的事,今天我请客!”
“……”沈维这才给了迟砚一个正眼,眼里的敌意毫不掩饰。
迟砚迎着这份直白的敌意,面上依旧温和从容。
时钦压根察觉不到迟砚云淡风轻下的心思,也没闻出沈维身上那股子火药味,满心只盘算着,必须顺顺当当地把这顿饭吃完。要是出岔子,他找个地缝直通地府算了。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
三人并排往餐厅走,时钦被夹在中间,每一步都像在走钢丝,心惊肉跳的。他想跟左边的沈维搭句话,又怕右边的迟砚冷不丁捅破窗户纸;想悄悄给迟砚递个眼色,又担心沈维看出端倪。
好好的兄弟重逢,怎么让他弄成了这么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时钦。”
一听迟砚又连名带姓地喊自己,时钦顿时浑身紧绷,心脏“咚咚咚”直跳,快要冲出嗓子眼。老被定时炸弹威胁可不行,他急着琢磨自己得赶紧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行,先把这闷葫芦的嘴堵住要紧。
“好久不见。”迟砚语调平和,俨然街头偶遇故人的自然口吻,“有多久了?”
“……”时钦胸口一堵,心说好久不见个屁!老子的两条腿都让你这急色鬼给干软了,现在走路还累得要死!
他也就敢在心里逞逞能,实际上更慌了。迟砚装得越像那么回事,他越觉得不对劲。时钦没忘,当年沈维也找过迟砚的茬,也捉弄过迟砚的弟弟周焕,去年同学聚会两人又差点动手,这一桩桩的旧怨……万一沈维说句什么刺激到迟砚,闷葫芦再翻起旧账就歇菜了。
他暗暗磨了磨牙,面上硬扯出个笑来,附和道:“有七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
沈维一把将时钦拉到身旁,顺势隔在了两人中间,并接过话茬,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问:“周总在远川集团高就,应该忙得脚不沾地吧?还有空陪我们老同学吃饭?”
“还好,不忙。”迟砚只淡淡一句便结束话题。
“远川集团?”时钦赶忙抬高音量,装傻充愣地夸起来,“周砚,你现在混得还挺牛逼啊!要不这顿饭,让周总来请吧,我跟沈维就等着沾周总的光了。”
沈维:“……”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了眼嬉皮笑脸的时钦。
迟砚脚步稍顿,目光越过碍眼的沈维,落在时钦身上。
偏长的黑发柔顺垂落,被风轻轻牵起,恰好遮住时钦白净的耳廓和小半张脸颊,倒衬得那截没被挡住的脖颈过分晃眼。
昨晚就不该心疼这傻子,哭着不让他留下痕迹。
太娇气,也太欠收拾。
沈维扫了眼时钦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猜到时钦就是想坑讨厌的人当回冤大头。
七年过去,时钦这点孩子气的小九九没变,叫人说不清他对周砚到底是真讨厌,还是在意。沈维压下不快,开口说:“时钦,这顿我来,别平白欠些不清不楚的人情。”
“这怎么行!”时钦及时打断兄弟,“我跟周砚开玩笑呢,这顿说好了我请,肯定得我来。”
“还跟我客气,”沈维好笑地揶揄,“你以前在我家又吃又住,怎么没见你这么客气?”
时钦忽然想起那些年的寒暑假,自己成天往沈维家跑。两人一起通宵打游戏,看各种电影,甚至看了禁.片和黄.片,他的作业全是沈维帮着抄的。那时无忧无虑,烦恼很少,他唯一烦的不过是韩贤怎么不多来看看他,光给钱算个屁。
“就是又吃又住的,现在正好回报你呗。”时钦笑了笑,猛然记起边上还有个大闷葫芦,他忍着腿根的不适,稍稍加快脚步,对着两位老同学招呼,“今天风真大,走走走,快进去!”
沈维见时钦走得磕磕绊绊的身影,想说的话又收了回去,只说:“时钦,你先去包间。”
时钦心头警铃大作,绝不能让沈维跟闷葫芦独处!
“欸,一起走啊!”他快步抢到餐厅门口,像个殷勤的小门童,连连朝里招手。等两位老同学都进去了,才勉强松了口气,紧跟着进去,把预定好的信息报给服务生。
餐厅包间分双人小包和多人大包。
负责领路的服务生带完路就离开了。时钦一进包间,先注意到餐桌上只有两套餐具,角落里倒是放了把备用椅子。
他转头对兄弟说:“沈维,你去找服务员加套餐具。”
眼前杵着个碍眼的同性恋,沈维不放心留时钦一人:“负责接待的一会儿肯定过来,到时候说一声。”
“现在是饭点,这家餐厅生意好得很,得催一催。”时钦飞快瞥了眼立在窗前赏景的迟砚,心里着急,又匆忙补了个理由,“你帮我去喊一下,顺便让他们把菜单拿过来,我再加点菜。”
沈维没找到机会单独警告迟砚,原本还想支开时钦,可扫到时钦不方便的左腿,便应了下来。他抬手在时钦背上轻轻一推:“别在这里站着,去坐着等。”
等兄弟一走,时钦立马关上门,火急火燎质问迟砚:“你来安城出差怎么不告诉我?是不是跟踪我了?”
迟砚转身,没接时钦的话,只是问:“来安城卖废品了?”
“……”
时钦被噎得心虚,又急又慌,干脆往前一扑,扎进迟砚怀里,双臂缠上去,死死箍在对方腰间,声音压得又低又软:“老公,你一会儿别乱说话行么?我们就当不认识,呃,不是不认识,就装不熟,这么多年没见肯定不熟啊,你随便吃两口,就说有事先走,好不好?”
迟砚垂下眼,看时钦慌里慌张地黏着他撒娇。怀里的人身体发软,似乎离了他就站不稳。
“又不说话……”等不到回应,时钦没辙了,仓促间踮脚凑上去,在迟砚唇上迅速啄了一口,卖乖哄他说,“等回北城,我让你爽个够,这样总行了吧?”
“牺牲还挺大。”迟砚说着,手臂环过时钦的腰身将人圈紧,低头贴近他耳朵,气息扫过他耳廓,低声说,“外面有脚步声。”
时钦完全没听出迟砚话里的逗弄,瞬间跟受惊炸毛的猫似的,在他怀里剧烈挣动起来。可那怀抱如密网,根本挣不开,就在他急得要骂出声时,迟砚却倏地松了手。
他刚来得及瞪对方一眼,门外就响起清晰的脚步声,包间门被推开,沈维拿着菜单走了进来。
沈维见包间里两人挨得近,都站在窗前。哪怕心里有数是时钦主动过去找茬,他仍朝迟砚甩去一记警告的眼神,把菜单往桌上一放,招呼时钦快坐下:“时钦,看看还想吃什么。”
“哦,好。”时钦强压着惊悸的感觉,摸出裤兜里的苏烟。
他先利落地弹出一根递给沈维,又捏着烟盒转向迟砚,朝他递了递,假客气地问:“你也来一根?”
迟砚视线在烟盒上停留一瞬,婉拒道:“谢谢,抽烟伤身。”
时钦才不管迟砚抽不抽烟,自顾自叼了根烟在嘴边。刚摸出打火机,慢半拍地会意过来,想起前几天那包玉溪,才抽了两根就被迟砚没收,冷着脸说什么“抽烟伤身”,当晚就不跟他亲嘴了,也不抱着他睡觉,多嫌弃他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