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云青染好像也这么对他做过……在梦里。
“跟长青有什么关系?”
身后传来温柔好听的声音。
“如果长青这都要自责的话,是不是该先怪我连自己海鲜过敏都忘了?”
“所以别责怪自己了,这就是个意外,”青染双手捧着男人的脸揉了揉,“长青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邢闻道无奈一笑。
他眉宇间有着淡淡的疲色,青染看得出来。
生病相当消磨人的心志,出门玩了一天,哪怕邢闻道多数时候以轮椅代步此时恐怕也有些累了。
或者说像他这种至今仍没被病痛改变心性的才是难得,堪称意志力强大。
青染替他输了些灵力,等回到庄园便催促对方赶紧回房间洗漱休息,他自己则去了五楼找老爷子汇报。
这会儿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按以往的习惯,老爷子九点就会准时熄灯睡觉,现在书房里还亮着灯,显然是在等他。
青染换上原主的状态,敲门轻手轻脚进屋,在老爷子开口前,事无巨细交代出门做了什么。
说到看电影时老爷子眼神不明扫来一眼。
他既不追问谁提的看电影,也不问有谁一起看电影,除非长青能活下来,否则结果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最后只提了句短时间不要再带长青出门就让青染出去了。
青染出来乘电梯下楼。
到三楼电梯门开启,他迈步出来的同时手机突兀振动响起。
拿出来一看,屏幕上简单显示了一个字:妈。
青染整理情绪接起电话。
“妈?”
拐角后邢朝听到声音,驻足。
他本是被他哥提醒来爷爷这替云青染解围的,看这情形是晚了一步?
他犹豫要不要等云青染打完电话问问情况,如果爷爷误会,他可以负责上楼解释。
不远处青染看着地砖上被灯光拉长的身影,了然挑了挑眉梢,静静听手机那头说话。
“青染啊,你最近怎么样?那边没什么事吧?”
手机背景音有些杂乱,接着传出女人有些慌乱的声音,听着刚才像是在和人争论。
“挺好的,没什么事。”青染以原主的性格生疏道。
“哎好,我跟你爸也挺好的,身体健康,家里也没别的大事——”
“哎呀你说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干嘛,你就问他,小白说的邢家那个得了绝症的人,是不是跟他结婚那个!”
女声后紧跟着响起一道急躁的中年男音,属于原主的父亲。
“哪有你这么大喇喇问的?”被抢话的云母不满。
云父振振有词:“我跟自己的儿子委婉什么?!”
青染听着对面一言不合又要吵起来,及时出声:“你们听小白说的?”
“你起开,我来。”云母抢过发言权道,对着手机简单解释完前情。
“是啊,你不是给小白介绍了工作么,小白打电话把这份工作夸的天花乱坠的,你苏叔苏婶儿第二天就提着礼物上门了。”
然后委婉询问:“听小白说邢家有人生病了,还是绝症,平时气氛挺压抑的,你……”
“我没有觉得压抑,”青染说,“至于生病的人,确实是长青,也就是跟我结婚的人。”
声音传入耳朵,懒散靠墙等待的青年眼神倏然变得锐利。
“那你等人没了赶紧回家,别留在那地方了听见没有?”云父听他承认立刻命令道。
青染却果断拒绝了:“我不会离开的。”
“爸的话你也不听了?”
云父在那头气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倔,我们家从小也没亏待你,你要什么有什么,还都给你用最好的,你怎么就一心钻进钱眼里了?!”
“为了钱居然背着家里跟个男人结婚,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瞧你这干的什么事,传出去我跟你妈脸还要不要了?小时候也没见你喜欢男的,幼儿园还会扯小姑娘辫子!”
“我没觉得孩子丢了我的脸啊,别带上我。”云母拒绝被捆绑。
云父一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搞内讧。”
青染没对云父的长篇大论发表意见。
邢朝耳力也没好到隔着距离听见手机那头的对话,他只听见青染始终平静坚持的声音。
他说:“不论你们怎么说,总之我不会离开长青的。”
“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有空了我会回去看你们,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随即是长久的沉默,应该是如他所说结束了通话。
邢朝后脑抵着墙轻轻撞了下,望着对面立体悬挂的壁灯,心绪复杂难言。
“你在这站着发呆么?”
近距离响起的柔和声线惊得心不在焉的青年猛地站直了身体。
他这副反应又将青染吓了一跳。
“我吓到你了?”青染拍着自己胸口惊魂稳定地问。
明明自己也被惊的不轻,第一反应却是反过来关心他。
以前的云青染是这么、这么……这么让人冷不下心肠的脾气吗?
邢朝想不起来了,能想起的只有对方仿佛永远温柔包容的眼神,以及跟他哥亲密无间的样子。
“咳,没有,”高大青年清清嗓子否认,“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青染歪头轻笑:“大概我跟朝朝心有灵犀?”
他似水的眼眸里盛着壁灯橙黄的光,暖融融的,是一种好似泡在滚烫的温泉水里,让人提不起戒备的温暖。
邢朝忽然失语,不知该如何接话。
青染逗完人告诉他答案,示意他看地上的影子:“喏,原因在这。”
邢朝顺着他提示的方向看去。
身后灯光将他们身影拉长投到地面,两道影子并排站着,一高大精壮,一纤细单薄。
邢朝只稍稍动了下,地面上高大身影便与旁边单薄的身影不留痕迹地相融,恍若本就天生一体。
青染也挪了挪步子,然后轻笑出声。
他回头意味深长打量起青年的身材。
邢朝不明所以,随即发现地上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云青染的身影被他的影子完完全全覆盖住了。
“待会儿我给你送牛奶来。”青染开口,离开前噙着笑拍拍青年结实的胳膊。
“朝朝身体发育的不错。”
欣赏调侃的眼神看得邢朝耳朵微微发烫,顿觉窘迫。
入夜,熟练用[美梦丹]让邢闻道和老爷子睡得更沉的青染再度进入邢朝梦中。
这次梦境的时间线又往前走了些,正好来到邢朝18岁成年那天。
老爷子给他举办了盛大的成人礼,当晚宾客如云,处处衣香鬓影。
而本该在宴会上回避、不对外露面的青染正与邢闻道手牵手接受众人的瞩目和祝福。
青染:???
他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算假如他真和邢闻道是名正言顺的夫夫,故事本该有的走向?
平时看不出来,邢朝竟还是个理想主义者,当真以为老爷子那关那么好过吗?
宴会内容乏善可陈,无非就是些往来交际,客套寒暄。
邢朝在这方面还挺写实的。
这时候邢闻道是邢家确定的继承人,难免有人端着酒杯上前来攀谈。
陪在邢闻道身边的青染跟着喝了不少酒,倒是宴会的主人公没怎么见到人影。
他视线在宴会厅睃巡,身侧男人注意到,低下头询问:“在找什么?”
“好像没看到朝朝?”
“他带着朋友躲到游戏房去了,这会儿估计在打游戏。”
青染评价:“真会躲懒。”
“累了?”男人摸摸他因酒意泛红的脸。“宴会还有一会儿结束,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
青染不累,就是酒喝多了有点微醺,闻言说:“我去旁边沙发上坐着歇会儿。”让男人有事到沙发那里找他。
邢闻道目送他离开,转身又投入到枯燥的应酬里。
青染说想歇会儿并不是借口,他没上楼找邢朝,而是真去沙发坐着闭目养神了。
在邢朝眼里他就是个普通人。
所以只要他没主动使用超出普通人的能力,喝多了酒就是会晕、就是会醉。
他在沙发上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身体悬空,视线上方是邢朝晃动的脸。
这张脸比过去长开许多,俊朗深邃,能摆脱少年的称呼称得上一句青年。
“朝朝,你要抱我去哪?”青染不解地问。
周围环境还在客厅,只是参与宴会的宾客乃至邢闻道都不见了,留下一地聚会后的狼藉。
“嫂嫂,我抱你回房间休息。”邢朝理所当然地说。
嗓音也脱离变声期,有了日后低沉的雏形。
“长青吩咐你的?”青染问。
高大身影摇头。
青染:“你要抱我回哪个房间?”
邢朝:“当然是你跟我哥的房间。”
青染:“那怎么长青不来抱我,是你来抱?”
他没记错的话,邢闻道这会儿身体健康着,病情还没复发呢。
邢朝这是将睡前的记忆带到梦里来了?
青染问完这句,就见抱着他的身影猛地顿住脚步,接着他就在现实中清醒了。
并不怎么意外的青染翻个身陷入沉睡。
另一边,邢朝狠狠锤了下床,反思自己干嘛要抢他哥的活儿,一边睁眼到天明。
大概是头天出门太耗费精力的原因,邢闻道醒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迟一些。
他照旧梦到了青染。
只是现在的他不再抗拒和拒绝,除了仍在面对青染时有些羞愧外,他开始坦然甚至主动。
人性是否就是如此卑劣丑陋?他在心中自省,却并不打算改变。
因醒得比以往更迟,这件事直接惊动了老爷子。
幸好医生检查说没对病情造成影响,老爷子才松了口气,但是却直接断了青染和邢朝之后再带邢闻道出门的可能性。
邢朝这时在草坪遛狗,暂且不知道这个消息。
邢闻道早就看淡了,不在乎能不能出门,安慰身旁的青染:“没被爷爷吓到吧?”
青染说没有:“爷爷是关心则乱。”
他暗中摸了摸男人的脉,被灵力护住的心脉更虚弱了,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朝朝在楼下?”
“嗯,在草坪上跟黑旋风玩飞盘。”
“推我去看看。”
青染推他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楼下草坪上一人一狗互动玩耍的身影清晰可见。
邢闻道却只注意到玻璃窗上模糊的倒影,站在他身后,如此亲密。
“青染。”
“嗯?”
邢闻道有太多话想说,话到唇边,终究只说了一句。
“别担心,朝朝会照顾好你。”
在我永远离开你之后。
青染以为他指的是老爷子那边,意思是如果老爷子生气,邢朝会帮他说话。
因为昨天从出门到回来,邢朝都是这么做的,尽管回来汇报这步帮的迟了点。
他按着男人肩膀:“你也把我想的太胆小脆弱了,老爷子就是看着凶了些,实际上并不爱跟小辈计较。”
想想好笑地加了句:“跟朝朝一样,外冷内热。”
他跟男人闲话家常:“我看朝朝五官跟你好像不怎么相像。”也不像老爷子。
邢闻道嗯了声:“朝朝像妈妈,我更像爸爸,都随了奶奶的长相。”
邢奶奶是独女,她离世后她那边的亲戚就剩偏远的三两支,这些偏支倒是想跟邢家攀关系,但邢家不爱搭理。
至于邢闻道跟邢朝的母亲,虽说也是大家千金,却不受家里重视。
当年老爷子看在长子的面上愿意帮扶长媳家里两把,自长子长媳离世这段关系便渐渐淡了,甚少松口让两个孙子去外家常住。
邢闻道和邢朝懂事后了解到亲妈在外家的待遇,也不太亲近那边的亲戚。
这么说来庄园里反倒是老爷子续娶那位那边的人更多。
老太太人没了,但生了一儿一女,分别是邢闻道和邢朝的二叔和三姑。
二叔三姑到了年纪各自成家,又各生了好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里年纪大的都快赶上邢朝了,再等几年又是结婚生子的年纪。
嘶,得亏庄园面积大。
青染有点理解为什么老爷子嫌那边吵,让那些人没事别到这边来晃悠了。
这么一大帮子人挤在一起,人人呼吸一口都嫌空气稀薄。
青染上午才腹诽过这事,晚上便见识到一大家子人齐聚一堂的场面。
这天是周末,按老爷子定的规矩,晚上正好是一家人聚餐的时间。
说句不夸张的话,放眼望去乌泱乌泱的,全是黑黢黢的人头,连偌大的客厅都显得拥挤了。
“……”
邢闻道和邢朝同样不喜欢这种场合,一个面色淡淡,对上前来嘘寒问暖装慈爱的两家长辈态度平平。
一个面无表情,任谁来搭话都板着张脸爱搭不理。
过去原主为了在邢家的地位,每到这天都尽心尽力招待。
原主想的是不说让两家人替他说好话,至少别说坏话,同时还能给老爷子留下个懂事能干的好印象。
两家人却拿准了原身地位不稳好欺负,但凡有什么想要的就对原身开口,大到名车名表,小到珠宝首饰。
每次还是那种超绝不经意的说法。
比如在原身耳边讨论最近哪个牌子新出了款限量款跑车、纪念表、高定礼服、联名珠宝……有多珍贵多珍惜,可惜最近手头紧巴拉巴拉……
言下之意就是让原身识趣点主动买给他们。
原身能怎么办?
他还想在邢家长久地待下去,总不能弄得自己四面皆敌。邢闻道两兄弟与他关系淡淡,他不能再让另外两家人说他的坏话。
因此原身和邢闻道结婚五年,按每年五千万报酬计算,存款怎么也该两亿了。
青染穿来时账户里余额只有一点五亿出头,其中就有这个原因在。
现在轮到青染面对这种抉择。
晚餐还没开宴,被当做家庭代表指派出来的邢二婶和邢三姑又开始在青染耳边聊些有的没的,不时还发话询问一下青染的看法。
“那可是拍卖级的蓝宝,很有收藏价值的,买来送人倒是个不错的礼物。是吧青染?”
青染看向说话的邢三姑,对方脖子上还戴着过去原主送的一条钻石项链,璀璨奢华,耀眼极了。
维持原主人设还是小小崩一下人设,这是个问题。
他低头纠结的样子落入一旁两个男人眼中,仿佛一株在风雨中飘摇的花枝,湿漉漉地写满脆弱和狼狈。
“姑父已经落魄到让你改行乞讨了,三姑?”不远处传来邢朝冷漠的质询。
这话问的近乎刻薄,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于是客厅众人,包括远处一群无聊玩手机的初高中生,和近旁状似侃大山的两个大老爷们,都跟着循声看去。
未成年们放下手机噤若寒蝉,被点名的三姑父脸色难看。
邢朝本来是推他哥去屋外透透气,估算着在开饭时间回来,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那段似是而非的话。
两人都不是蠢人,怎么可能听不出这段话的言下之意。
他们印象中的青染是温柔明媚的,何曾见过他这么孤零零手足无措的模样。
“嗐,一家人聊聊天而已,邢朝你别多想。”三姑父出声打圆场,一边给自己老婆递眼神。
接收到示意的邢三姑连忙开口:“是啊,我们就是跟青染随便聊聊,你别是误会了。”
见推着轮椅走近的两人神色冷淡,邢三姑心里也有些打鼓。
因为这些年老头子摆明了偏心,他们两家对上主支这两个毛头小子,一向没什么底气。
他们针对云青染,占便宜是真,借机出气也是真。谁让云青染是主支的人,又软柿子似的那么好捏。
但以往这两人不是向来对云青染的事不闻不问么,今天吃错药了?
邢朝停下脚步冷冷嗤笑了声。
邢闻道则朝青染伸出手:“青染,过来。”
有人出头的青染顺势犹豫地看了眼邢二婶和邢三姑,迈开步伐走到两人身边。
他蹲下身:“长青?”
仰头看来的眸光清的像一汪水。
邢闻道抚抚他的眼尾,接着将他放在自己膝盖的手握进掌心,平淡却犹如实质的视线落到一旁两位看似低调的男人身上。
“不管你们从青染这里要走了什么,一个星期之内,我要看到它们物归原主。”
确实,他们过去对青染的事不怎么上心。
但人性本就自私。
不关心的时候不予理会,反之,当真的把这个人放进心里小心珍藏,对方过去受的每一分委屈都觉得难以忍受,不也同样理所应当?
两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听完这话顿时色变。
他们一个是老爷子亲儿子,一个仗着嘴甜会哄老婆没少借邢家的势,可以说都不缺钱花。归还那些东西虽让他们肉痛,但还算不上伤筋动骨。
让他们脸色难看的是,邢闻道的话简直丝毫不留情面,和大庭广众之下打他们的脸有什么区别!
今天这口气要是忍了——
“还是两位长辈打量着我如今时日无多,所以连带我的人也不放在眼里?”
这话他们怎么敢应,怕不是这一秒刚点了头,下一秒就被老爷子摘了头踢出去!
邢二叔深吸了口气。
“都在吵什么。”
即将开口之际,电梯口传来老爷子苍老却具有威慑力的声音。
他拄着拐杖,身后是跟随多年头发花白的老司机,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没什么,爷爷,处理一点小事。”邢闻道从容不迫地说,坐着轮椅也不显弱势。
老爷子暗自点头,若是长青能活着……唉。
“爸,”邢二叔却像看到转机一样,试探开口,“长青家的之前送了我们点东西,长青说、”
老爷子没听他说完,缓慢迈步走向餐桌。
“除非我另有交代,否则,邢家的事仍由长青做主。”
简而言之,按邢闻道说的做。
邢二叔面色扭曲,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今年都四十多岁了,哪里比不上那两个饭还没他盐吃得多的小子!
僵笑半晌,最终还是只能憋屈地说:“是。”
走到餐桌的老爷子在上首落座发话,其他人安静如鸡陆陆续续入座。
邢闻道拍拍青染的手:“我们也去吃饭吧,别怕。”
青染站直身体摇头:“长青在,我就不怕。”
可是我还能护着你多久?
男人神色有些黯然,看了看跟在青染身侧愈显高大的青年,垂下眼睫陷入思索。
不用一个星期,三天之内青染就收到了这些年送出去的礼物清单。
与清单一同送回来的,还有停在车库的各色跑车,和面前装在礼盒里的各色名表和珠宝首饰。
“啧,你出手还真大方。”邢朝觑了眼快摆满的桌面说。
“邢朝。”邢闻道淡淡警告了声。会有这么多东西不也有他们放任不管的原因?
旁边几个品牌经理安静站着不敢说话。
“有特别喜欢的吗?”邢闻道询问。
青染扫了眼桌面,琳琅满目的宝光闪瞎人眼,除了物品背后代表的价值,东西本身没有任何吸引他的地方。
便如实说没有。
“我猜你也不喜欢,”邢闻道柔和眉宇笑了下,“别人用过的东西,用着难免膈应,所以我叫人送了一批新的来,顺便把这些东西收走。”
回收的钱当然还是青染的。
男人一发话,品牌经理便带着人手脚麻利把桌上的珠宝收走,接着送上一批成色更好的。
其中有一批精心盛放在红布包裹的礼盒里,还是当着青染的面开保险箱拿出来的。
青染意识到什么。
邢闻道注意到他的视线,拿起一枚帝王绿做的蛇形胸针放到他胸口比划,一边开口:“这些是我的收藏,还算保值,等我去世会全部留给你。”
单一件拿出来就超过青染全部身家的古董收藏,到他嘴里就只有一句还算保值的评价。
“朝朝,你想要什么自己去挣,我就不给你留了。”
“哥。”邢朝不喜欢他说这种话。
邢闻道没理他,换了另一枚粉钻胸针小心别在青染胸前衣服上,后仰观察片刻,仿佛已经看到青染穿着礼服长身玉立站在身前的样子。
“很适合你。”他眼带笑意说。
“我不想要这些。”青染摘下胸针放回桌上说。
品牌方的工作人员识趣退了出去。
邢闻道耐心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坐在地上伸直双腿,将脑袋靠在男人膝盖上,青染说:“我想要你活着。”
这句话有几分出自真心,有几分出自做戏?
邢闻道不知道。
或许是出自真心吧,因为青染想留在邢家的话,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他活着。
唯独这一点,邢闻道做不到。
他轻柔顺着腿上青年的发丝,冰凉丝滑的触感仿佛沁凉的山泉,这水淌过他的指尖,也淌过他心口的余温。
“好,我活着。”他温柔给出承诺。
身后邢朝握紧右手咬紧了牙关,窗户上两人亲密依偎的画面在这一天深深刻入他脑海里,至此不忘。
半个月后,邢闻道的身体开始迅速虚弱下去,病情急剧恶化。
他每天有大半时间都在沉睡,剩下的时间则加快速度用来帮助邢朝理顺集团事务。
邢朝在学校请长假是为了多陪陪他哥,结果回来却被老爷子催促抓紧时间跟他哥学习。
学习什么?
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接任的还是本该属于他哥的位置,丝毫不顾及他哥的想法和身体情况。
为此邢朝跟老爷子大吵一架,声音大到书房外的人都能听见。
收拾完东西出来的苏小白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后怕地回头看一眼,赶紧端着托盘下楼了。
天呐,老爷子看着那么威严有气势的人,二少竟然敢跟老爷子拍桌辩驳,她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吵成这样,她得赶紧告诉青染一声,别让青染不小心撞到枪口上。
来到邢家苏小白就知道青染跟邢家真正的关系了。
不是云叔和云婶儿对外宣称的给有钱人当助理,而是给有钱人当老婆。
要问苏小白什么想法?
想法就是这种好事怎么落不到我头上!
包括她周围一圈同事,不管男女都是这个想法。不就是结婚冲喜吗,又不是结阴婚要被拉去埋了,只要钱到位,一切好说!
邢家佣人圈里几乎个个对青染的运气羡慕嫉妒恨,羡慕他有个和大少相合的好八字。
但出了门就只能把所有复杂的情绪埋在心底,一个字都不能对外透露。
签了保密协议的。
不过她运气也不差嘛,青染有好工作还记得介绍给她,不然以她平平无奇的学历,可找不到待遇这么好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