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也不想的by酒当歌

作者:酒当歌  录入:12-29

苏小白心情又飞扬起来,去厨房放完茶具,确认暂时没她的工作便偷溜出去找人。
青染正在外面草坪上和黑旋风抛飞盘。
邢闻道这会儿还没醒,他便趁这个时间出来透透气,换换心情。
对于邢闻道病情的急转直下,青染的情绪比他自己预料中要复杂得多。
剪不清,理还乱。
[宿主,苏小白来了。]
见宿主似乎没发觉有人靠近,还在用超长待机飞盘遛狗的系统提醒。
青染收回思绪悄无声息散去灵力,于是空中失去控制的飞盘被黑旋风一个纵跳叼进嘴里。
身影矫健的五黑犬咬着飞盘屁颠屁颠跑回青染身边。
“青染,青染。”苏小白也找到青染身边来。
她羡慕地看了眼乖乖趴在青染手下被撸毛的狗子。
唉,明明最近负责喂狗的都换成她了,怎么黑旋风还不肯被她摸呢?
她细数了下,黑旋风好像就只肯让大少二少还有青染摸。
“找我有事?”青染回头问她。
苏小白想起正事:“哦,就是我刚刚听到二少和老爷子吵架了,想提醒你小心一点。”
青染要真是货真价实的大少夫人她就不担心了,可这不是只有个名头么。
“他们为什么吵架?”青染惊讶。
苏小白挠头:“好像是二少想让大少好好养病,但老爷子让他抓紧时间和大少学着接管集团。应该是这样,我没敢细听。”
“你不听是对的,”青染提点,“以后听到有关雇主家的任何事都别往外说,包括我。”
苏小白笑眯了眼睛:“好,我知道了。”
但真有危及青染的事她还是会说。她苏小白没别的优点,讲义气算是一个。
“黑旋风,我要上楼去看看长青,让小白陪你玩一会儿好不好?”青染撸着狗头问。
苏小白目露期待。
黑旋风看看大魔王,又看看旁边的炸毛人类,叼着飞盘转身跑了。
它去找主人陪它玩。
苏小白耷拉下脸。
青染朝她露出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去洗洗手上楼了。
三楼卧室,拉了遮光窗帘的房间静悄悄的,清俊男人闭目躺在床中央安睡。
青染轻手轻脚到床边的陪护椅坐下,伸进被子握住男人温凉的手,静静望着床上出神。
系统说[美梦丹]引导出的梦境即便频繁也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反而有抚慰精神的效果,所以他没有停下这个药物的使用。
只要邢闻道有了睡意,他就会给对方喂一枚,以便对方睡得更好。
此时他望着床上的人想,邢闻道的梦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青染……”床上男人呓语出声。

青染心里再次疑惑起来,不应该啊。
在老爷子和邢朝那就是美梦,怎么到了邢闻道这里老像噩梦。
梦里梦外都是想看见的人,邢闻道有一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但身体由内至外透出的疲乏让他很快清醒过来。
这是现实。
“是美梦。”邢闻道平复心跳回答,感受到被子下握着他的温热的手,心脏柔软得像是泡在温水里。
是美梦,梦里梦外都是。
“梦到了什么?”青染好奇,是美梦怎么反应这么奇怪。
男人眼神暗了暗:“不方便告诉你。”
青染抿抿红唇。
他表情没有异样,偏偏邢闻道就是从他抿唇的小动作看出他在不高兴。
这份有异于他平时性格的小脾气反而叫邢闻道心软,无奈透露:“跟你有关。”
青染抬起剔透的眼眸,看着他不说话。
邢闻道迟疑片刻,掀开身旁的被子:“上来陪我躺一会儿么?”
见青染没有动作,他垂下目光要重新将被子盖好。
青染按住他的手。
“我只是有些弄不清自己的心意。”他平静又困惑地说。
他知道邢朝才是他养的人类,却总是控制不住对邢闻道多加关注,甚至还分不清这份关注是否与当初灵魂碎片的摇摆有关。
这让他困惑极了。
邢闻道想,其实只要有这句话,其他的都不重要。
看着小心上床侧躺在身边的人,他替对方盖好被子躺正身体,适应暗淡光线的眼睛望着头顶灰白的吊顶。
他听见自己说:“你只是为了留在邢家,记住了吗?”
青染看着男人昏暗中清隽的侧脸。
“记住了吗?”
“……嗯。”
许久后,房间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两道交错的呼吸声轻微起伏。
邢朝收回视线轻悄合拢房门,额头抵在门上闭上眼睛。
原来他哥和云青染的关系真的比他想象的亲密很多……
也是,两人卧室相邻,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一定知道,他哥又不会将这种事告诉他。
邢朝和老爷子争执的事最终还是传到了邢闻道耳里。
男人抽空找邢朝聊了聊。
自那之后,邢朝就再也没有消极怠工过,变得加倍忙碌起来。
他一边要在家跟着邢闻道学习,一边要跟着老爷子在集团露面。
已经确定的、且大家认可的继承人即将离世,无疑会给邢氏这个庞然大物造成巨大影响,为此老爷子不得不重新出山稳定军心,同时也是为邢朝保驾护航。
邢二叔倒是腆着脸表示他愿意替老爷子分担,结果被老爷子直接撅回去了。
邢家能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少不了当年岳家对他的帮助和提携,因此老爷子从没想过将邢家交到原配血脉之外的人手里。
再说了,以邢二眼高手低、得志猖狂的性子,也不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接下刑氏!
邢二那边自讨了个没脸,暗中关注情况的邢三见状,顿时熄了也帮自己老公要点好处的心思。
两人不约而同对主支恨得牙痒痒,心想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奶奶么!
被暗恨的邢朝对此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了也不屑放在心上。
他现在压力很大,经常忙到脑瓜子都是木的,上百家不同的公司和分管项目在脑子里打架。
因此当邢闻道突然结束教学说起私事,他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哥你说什么?”
邢闻道重复了一遍。
邢朝揉揉发胀的太阳穴,露出一言难尽、难以理解的表情:“云青染不是你老婆吗,你让我、你让我……”
他纠结地不知如何表达。
邢闻道云淡风轻笑了笑:“他还年轻,总不能让他一辈子替我守寡。”
“总之如果他之后有了喜欢的人……”男人眼神有一瞬变得怅然,顿了许久。
“记得替他把好关,别让他被骗了。”
知道青染也曾有过动摇,这就足够了,将死之人不需要更多。
“听见没有?”
邢朝闷闷应了声,嗓音沉沉的:“哥,你心里一点都不介意、不别扭么?”
他实在理解不了他哥的宽容大度,换做是他……
“我更想让他快乐。”男人轻声道。比起这点,他的那些情绪不值一提。
所以让云青染在别人怀里快乐?
还要让他把关。
邢朝无法理解,也清楚自己改变不了他哥的想法,便忽略心中那些许微妙的抵触,提醒自己日后记得照做。
既然提到云青染,他也想起一件事来。
“哥,你上次交代我找大师定做戒指,对方说时间太短……”
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雇主和他自己都满意的成品。
不过大师也表示他手上有一对精心打磨多年的作品,原本是准备做来自己收藏的,如果这边要得急,他可以调整一下细节忍痛割爱,这样速度就要快很多。
说什么自己收藏,好听点的话术罢了,兄弟二人心知肚明。
“我看了下对方发来的图片,成品很惊艳。”邢朝低声说,拿出手机让邢闻道看保存的照片。
男人目光凝向屏幕上并立的对戒,两枚戒指设计得简洁大方,低调却不失奢华,即便男人戴着也不显花哨。
“就这样吧,”声音不知满意还是遗憾地说,“到时你悄悄帮我拿回来。”
“好。”
邢朝以为他哥至少能坚持到拿到戒指,亲自戴在云青染手上。
但六月初,在这个全国小朋友喜迎假期的时候,邢闻道病情再次恶化下去。
他渐渐起不来身,时常陷入长久的昏迷。
他的房间被转移到楼下专门布置的专业抢救室。
他逐渐不允许青染靠近探望他,就算进病房也要隔着一道医护帘。
越来越多的道士和尚在邢家庄园进出,被老爷子请去探讨邢闻道的病情。
当初一手操办了冲喜之事的黄建成也在其中。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老爷子不得不承认五年前的冲喜已经失去了效果,或者说他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效果。
被当着众多同道问起这事儿的黄建成冷汗涔涔,面上还要佯装淡定营造高人风范。
[宿主,老爷子问起当年冲喜的事了。]
不在现场的青染也被系统及时转告了这一消息。
彼时青染正在花园挑选花束回去给邢闻道的病房插瓶,闻言嗯了声表示知道,便不再多问。
连手上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
先不提这些人是不是有真本事,就算有,又有几个人敢说?
事实正如青染所料,这些没啥真本事的人根本不敢多嘴。
那可是癌症晚期,全世界都认定药石无医的绝症!你说冲喜有问题,好,你有本事,你说接下来怎么治?
不知道?不知道就闭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以这些人皆默契地换上一副惋惜的表情,表示病人命数已尽,他们能力有限,没有帮人逆天改命的修为。
老爷子心知自己是病急乱投医,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真正有本事的高人。
他能得黄大师指点是他毕生之幸,可惜长青没有他的幸运。
让人好生将这些修行中人送走,老爷子又叫来医生询问。
医生摇头,低声说:“就这两天的事了。”
老爷子原本被充足睡眠调养得还算精神的面容瞬间沧桑下去,充满说不出的疲惫。
“咔嚓。”
剪断后没被及时接住的花枝坠落在地。
青染惊醒般回过神来,见篮子里花束够了,放下剪刀捡起地上的玫瑰回到室内。
一一将花枝上的尖刺、枝叶修剪干净,他抱着玫瑰花束来到二楼。
布置的重症监护室分里外两间,青染将玫瑰插进外间茶几上的细颈花瓶里。
灼灼的红俏生生立在瓷白的长瓶里,是这素净空间中唯一的亮色。
不多时隔间门打开,穿着全套隔离服从内出来的邢朝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背对他站在茶几前的身影孑然单薄,正如无声立在花瓶中的玫瑰,美得悄然而孤寂。
青年尽量平静地开口:“我哥这会儿睡着了,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青染向后侧了侧耳朵,并未回头。
他轻声说:“不了。”
他知道邢闻道为什么不愿见他。是不愿,而非不想。
邢朝显然也清楚,所以没有坚持。
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传来,邢朝脱下隔离服走到青染身边。
“听说灵岳观的平安符很灵验,我想去替我哥求一张,你……”
灵岳观是他们本市的一座道观,在周围许多城市中都小有名气。
以往邢朝最不屑这种求神拜佛之事,过去他始终看云青染不顺眼就有这个原因,觉得云青染会钻营又无耻,专欺骗老年人。
现在,他终于懂了爷爷当年的想法。
“我跟你一起去。”青染及时出声。
这是第一次就他们两个人单独出门。
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不再总是一前一后分坐两排,而是坐在了同一排空间。
仍是由邢朝开车,青染坐在副座,车内气氛却沉闷冷清,一路上都没人说话。
到了灵岳观所在的枫山脚下,两人下车步行爬山道上山。
青石铺就的台阶蜿蜒绵亘,即便是工作日,慕名前来打卡拍照的游客和居民依然络绎不绝。
山道一侧有当地小贩出售零食或特色饰品,更甚者还有借山上灵岳观名气,摆摊算卦的。
两人身影混迹在众多行人中,忽然被个胡乱披着黄色道袍的老头叫住。
“哎哎哎,两位,我观你们乌云罩顶,近来似乎运途不顺呐。我这有替人消灾解难的去厄符,助人逢凶化吉的转运符,保家宅平安的平安符……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张只要十块钱!”
“黄老头,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么,见人就说别人乌云罩顶?”
旁边有摆摊的小贩看热闹。
被叫黄老头的糟老头子不理他,只顾盯着转头看来的青染观察,摸着下巴不存在的胡须念念有词。
“红鸾星动,哟,最近桃花运正盛啊,还不止一朵。嘶,等等,这桃花怎么似幻非幻,似真非真,重重叠叠……”
听见运途不顺才跟着驻足的邢朝听见后面那段话,立马就想抬脚走人。
想想出门的目的又压下性子:“你说这么多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青年压着眉峰眼神锐利:“这样吧,既然你找我们推销,那就说说我俩的关系,只要你能说对我就把你摊子上的东西全包了。”
嘿,你都站住要我往下说了,肯定有心事被老头子我戳中了呗。
黄老头眯缝的眼里精光一闪,瞅瞅两人,断言:“红鸾天喜,近在眼前!”
邢朝思考了两秒才敢确定这老头在说什么东西。
这老头说云青染的桃花是他!
一分钟前的他肯定是脑子进了水,邢朝暗暗唾弃自己,抓着青染转身就走。
“哎别走啊,运途不顺的话我这有去厄符、转运符……”黄老头对着走远的身影呼唤。
旁边摊贩嘲笑他:“快别卖弄你那半桶水都没有的相面术了,说不准你别多话光卖符,生意还好些。”
黄老头讪讪:“这次是失误,失误……”
他向后往摇椅上一靠,摸出捡来术数书又看了起来。
哎呀,他觉得自己看得挺准的呀,分明就很符合书上写的面相嘛,怎么就没生意呢!
另一边,被青年一路拉上山顶的青染:“知道别人是胡说的还生气?”
邢朝停下脚步深深吸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但就是很气。
眼前道观已经到了,他沉着脸回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抓着云青染的手腕。
他松手道了句歉:“不好意思,刚刚太着急了。”
青染说没事,心中转过山腰那老头的判词,随即将之抛诸脑后。
“灵岳观到了,我们进去吧。”他温言道。
观内气氛肃穆,两人排队进场,一一拜过不同殿宇内的塑像,同时没忘记求签和求平安符。
签是邢朝求的,上上签,说他所求之事或有转机。
邢朝明知这不过心理安慰,却仍不免抱有一线希望。
两人带着求来的平安符下山,上车正要回家,邢朝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的是国际安保公司的人,说国外知名珠宝设计师托他们运送一份名贵物品,现在这份物品已经落地下了飞机,问邢朝是定个地点交货还是他们送货上门。
邢朝想起他哥要他暂时瞒着云青染,刚要开口回答,手机又打进一通电话。
与此同时,青染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两人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邢闻道病危。
“送到邢家庄园,地址是……”青年声线瞬间沙哑,匆匆交代清楚后续便驱车疾驰回赶。
主楼二楼,两人赶到病房外时,另外两房的人已经到齐了,在走廊上乌压压挤成一堆。
邢朝无视这些面色各异的亲戚径直冲向室内。
青染落后一步,走到门口竟迟疑了。
已与邢闻道说完话的老爷子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透过敞开的房门看他。
许久后。
“长青想见见你。”老爷子嘶声说。
青染这才抬脚进了房间,经过沙发时:“谢谢爷爷。”
老爷子闭上眼睛不予理会。脑子里浮现出重视的长孙认真恳求他的画面,一滴浑浊的泪沾湿眼角。
时隔多日,青染再次见到了这个让他心情复杂的男人。
邢朝红着眼睛让开位置,青染上前到陪护椅坐下,握住男人搁在床边的手。
张口欲言,第一句说出口的话却是。
“你瘦了好多。”
邢闻道苍白笑了笑,专注看着他问:“是不是很难看?”
青染抬起视线仔细观察他,清隽的眉、挺直的鼻、泛白的唇,那双眼睛仍如初见时一样,青山远岫,湛然有神。
于是摇摇头:“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个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谦谦君子。”
他将求来的平安符放进两人交握的手心。
“你是不是等了我们很久?”
“我和朝朝去了一趟灵岳观,听说那里的平安符很灵——”
“青染。”邢闻道打断他。
“抱歉,我要失约了。”
男人眼神和语气十分温柔,青染怔怔望着他。
“我有些要跟朝朝说,你出去等我好不好?”
青染点头:“好。”
他起身去了外间,听见身后有人说:“邢朝,你跟我保证,会照顾好他。”
接着是嘶哑的男声。
“哥,我跟你保证。”
他听到急促的滴滴声,外间慌乱涌入的脚步声,或夸张或克制的低泣声。
唯独没有那道轻微滞涩的心跳声。
青染心神动荡。
他灵魂仿佛脱离了这具肉身般游离在外,恍惚又回到许多年前,看着相熟的生命一个个离开身边。
青染清楚这是他修行出了问题。
分明突破在即,却被他强行压制,以至于稍微心神不稳便陷入破境的迷障。
迷障之所以是迷障,便意味着没那么容易摆脱。
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却无法控制地一遍遍回想他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
他看到那只开智后小心养来作伴,结果被隔壁虎妖幼崽当着他的面顽劣摔死的小猞猁。
他看到化形后相交甚笃,只是一次闭关对方就寿尽终老的穷秀才。
他看到志同道合结伴追求大道,却在发觉他的机缘后暗下杀手被他亲手解决的友人……
他看到了邢家庄园,看到了哀戚的人群,看到了微弱的星芒从失去呼吸的男人身上析出飘向半空,即将逸散。
万念归一,不可见的灵力卷着星芒回转,青染倏地从迷障中清醒。
病房中其他人早已护着邢闻道的尸体去了灵堂安置。
他托着掌心近乎不成形的碎片,终于明悟。
原来是他。
原来他是。
怔神间,闪烁的星芒忽然挣脱灵力束缚朝某个方向飘去。
青染一惊,转头看见自门外进来的青年。
星芒飘到青年身上,没有任何排异的与之融为一体。
短寸,浓颜,耳钉,他是邢朝。
有着挺拔身形的青年缓步走到青染面前,深邃狭长的眼眸微红,抬起右手。
“我哥有一份礼物留给你,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接受。”
说着将掌心小小的首饰盒打开。
里面是一枚低调奢华、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戒指。
“另一枚呢。”
“在我哥那里。”
“挺好看的。”青染说。
他凝望面前俊美的青年,看他利落的眉,高挺的鼻,削薄的唇。
深刻硬朗,与他哥的温润一点都不像。
他摘下手上的素戒,笑着伸出左手,轻声说:“帮我戴上吧,长青。”

长青,松柏长青,日月长明。
像松树柏树一样四季青翠、年年康健,像日月一样明亮耀眼,光芒四射。
这是爷爷当年对他哥的祝愿。
他哥哥邢长青,不负厚望长成了爷爷期望的继承人,优秀耀眼,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他本该有光明灿烂的一生,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
天色早在不知不觉间暗下来,没开灯的房间是鸦青色的,给房间内的一切蒙上一层淡淡的阴翳。
包括那束下午采摘的玫瑰,那浓郁灼目的红,在此时变成惨淡沉闷的灰。
他该叫嫂嫂的人站在身前望向他,那双惯常含笑的眼睛被暮色蒙上阴影,眼眸里笑意停止流动,沉寂如不起波澜的水。
像是一个信号。
邢朝心中止住的情绪忽然再度翻涌,裹挟着无数遗恨、不舍、钝痛和麻木,呼啸而来,掀起一场无声的黑色海啸。
喉咙像是被无形之物堵住,干涩难言。
你是下意识脱口而出,还是在这一刻,把面前转送戒指的我,看做一个叫邢长青的人?
邢朝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沉默着垂下视线,托起青年伸来的手。
这双手修长、莹润、细腻,温度微凉,有着恍若玉璧雕成的精致。
它本该被另一个男人托起。
如今,却由他,由他这个从伦理上属于对方小叔子的人握在掌中。
邢朝单手拿起盒中剩下的戒指,没了依托的首饰盒“啪”的坠地,声音响彻在这死寂的室内,震耳欲聋。
昏暗中,高大青年缓慢将象征圆满成双的婚戒戴入青年纤长的无名指。
咚咚,咚咚,咚咚。
两道心跳仿佛在这一刻悄然重合。
青年声线低哑,握着这只戴上戒指的手说:“嫂嫂,我会替我哥照顾你。”
只要青染自己不想走,就让他永远留在邢家——这是邢闻道去世前请求老爷子答应的遗言。
于是青染以邢闻道伴侣的身份参加了他的葬礼。
前来吊唁的亲朋显然非常惊讶。
不过人都已经死了,邢闻道是同性恋且有个男老婆又怎么样,众人惊叹一番私下讨论几句也就过了。
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强打精神办完葬礼就大病一场。
然而这世界上最公平是时间,最可怕的也是时间,它会抚平一切痕迹,包括遗憾和伤痛。
渐渐的老爷子病好了,邢朝假期结束返回学校,开启了自己学校、公司两边跑,分身乏术的忙碌生涯。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生活中彻底少去一个人的身影。
得益于邢闻道的安排和邢朝不遗余力的坚持,青染得以安心留在邢家,成了邢家真正的一员。
他仍像过去一样对老爷子恭敬孝顺,事事上心,只是不再需要一天三次的汇报病情,也不再需要早晚晨昏定省。
他在邢家自由了很多。
“啊啊啊黑旋风你别跑,看你干的好事!”草坪上响起女生抓狂的声音。
吐着舌头奔跑的黑旋风装作没听到,化作一道黑影朝草坪边缘长身玉立的青年飞奔。
青染目光从手机屏幕离开,视线定定落在即将飞扑过来的五黑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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