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一遍,更确定了,活人不可能长得这么漂亮。
直到大妈将信将疑,对他的戒备少了一些,而那个少年又叫他一声,他才惊觉自己的失礼,忙顺着少年给的台阶下。
他更惭愧了,少年还帮他解围,果然是陆同学的朋友,这是一个好人啊。
然后就传来少年如同鬼魅般轻飘的话语。
“我以为你为了602的鬼而来呢。”
徐晋柏再次一个激灵,颤抖地往上看,少年已经快超出他一楼的距离,身影即将不见了。
仿佛这个人、这个声音,的确不是真实存在的……他更不敢追上了。
但一想到卡住的工作进度,他的脸一跨,豁出去一般,连忙跟上了。
等看到今日异常热情的男大,他忐忑一路的心终于放下了。
呜呜太好了,不是地狱,他看到了天使。
然而论坛有其他看法。
【阿潭猫:幽幽地盯——】
【也不怪社畜哥误会,确实比鬼手还吓人,懂不懂黑衣人的含金量】
【阿潭鬼味太浓了哈哈,徐晋柏:鬼来收我了吗】
【下一秒,还是社畜哥:天使!】
【报告!天使有一瞬间没笑】
【现在已经逐帧观察此男的笑容了吗,又不是焊死了,谁天天笑】
【但陆陆冷脸就是少见啊,新系列出现的次数和之前全系列一样多,都不用多分析,逆推阿潭发生什么就好了】
【陆陆在看阿潭手臂……被鬼手抓的那一下吗?此男啧啧啧,醋起来居然是这种风味】
【阿潭知道602的情况吧,像在引导社畜哥】
【602有阿潭想要的东西吗】
【那只鬼手吧,还悄咪咪和阿潭贴贴,阿潭要用它做什么?】
漫画中,在三个学生的陪同下,徐晋柏终于敲开602的门。
女主人无视他们,谢潭也无视了女主人,独自站在小霖的房间里,翻看标本册。
没开灯的屋子里只有朦胧月色,他像在等待什么。
不出意料的,鬼手印出现了,像之前一样贴了上来,少年神情动都没动一下,显然就在等它。
可当它为了夏无尽撤离,甚至对他展露攻击意图的时候,淡漠如谢潭,也露出意外的神情,似乎被触动了,坚冰有一瞬的消融。
他愣住了。
论坛在震惊于大小姐和小霖的关系后,就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阿潭这是也被惊到了吗,大小姐说出“妈妈”的时候,我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
【阿潭故意引他们来602,肯定早知道了】
【但阿潭确实愣住了,因为大小姐妈妈没能被他控制住?】
【还是第一次见到阿潭的万鬼迷体质失效,这就是母爱吗呜呜呜】
【大小姐叫出妈妈的时候,阿潭那个表情……我感觉他也被触动了,谁懂】
【鬼手抓走人,他都没跟上来,而是交给陆陆了!且听我分析。
说实话,阿潭隔窗户看社畜哥的那个冷漠表情,还有主动帮社畜哥,我就觉得不妙……
这一段渲染的,太有小鬼篇初见时的味道了。
我猜阿潭原本的计划比较无情,借社畜哥的名义敲开602,让母女“团聚”,其实是想趁大小姐妈妈的失控,彻底控制鬼手。
鬼手保护小霖多年,肯定正面撞上过那只鬼,看后面已知那鬼就是观测七,阿潭是想利用鬼手抓到观测七吧。
结果大小姐妈妈超出厉鬼本能的维护触动了阿潭,让阿潭改变注意了。】
【呜呜呜,非常好的母女……】
【叠个甲,不是说不感人,刀神画太好了,都给我看哭了,但是阿潭居然会这么简单被触动吗,不像他啊】
【我也觉得怪怪的,其他故事里也有好多理念碰撞,感情塑造,阿潭完全无动于衷啊】
【是因为“妈妈”吧】
【!!!】
【即便化作厉鬼也要保护孩子的妈妈?还克服了本能,抽离了他的控制……我去,所以阿潭是共情了吗,他有类似的经历???】
【难道说……棺材主人是???】
【论坛猜了好久棺材主人是谁了啊啊啊,要揭晓了吗】
【我就说肯定是亲人,才会做到这个份上!】
【原来是阿潭的妈咪吗!!!黑山羊你是真该死】
谢潭看傻眼了。
当时他的确被夏无尽母女俩触动到了,但怎么就跳到这一步了?
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因为谁。
棺材主人是他在这个世界里没见过面的恩人,而母亲……那是母亲。
论坛把她们当做一个人啊……
还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可惜猫猫在恢复能量睡大觉,否则他还能rua猫,暂排有些郁结的情绪。
他想辗转反侧,又怕惊醒小六,就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发呆。
可能是未来观测之眼的魔力发动了,睡梦中的女孩像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翻身,就咕噜一下滚进他的怀里,贴在他的胳膊上。
谢潭顿住,一动不动,像也睡着了,很久之后,才慢慢摸摸她的头发……还扎着小辫子。
就像她说的那样,睡觉也没动。
他的眼神柔下来,轻轻帮她解开,散开她的头发,让她躺得更舒服,皮筋则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想,等她醒了,再给她扎就好了。
还可以换别的样子,她的头发还是比他长一些,或许能扎一点丸子头。
漫画中,602事件结束,一家人别扭地团聚,徐晋柏默默退场,上楼后,对三个同学表示感谢。
在谢潭递文件的时候,两人恰巧谁都没拿住,纸张散落一地,露出张成潇的照片。
于是揭露了双向的阴桃花。
【??原来不是男鬼,而是女鬼吗,骂错好几话,对不起你也挺惨的男鬼哥】
【男鬼哥是真的得病吗,这是被诅咒了吧,媒人我赌一手是基金会】
【阿潭超绝不经意撒手】
【哈哈哈哈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故意不小心的】
【就这样步步引导】
【笑死我了,大小姐装鬼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模仿阿潭,效果太显著了】
【毕竟是共友们公认的相像,淡人组天选人吓人圣体】
【一群人查了半天,最阴间的原来是大小姐家,我就说她爸怪怪的,大儿子是夺舍容器,二女儿是联姻工具,小女儿因为去世的妻子还有一点真心的宠爱,结果早被弟弟算计成他姑姑的夺舍容器了,起了一个死人名字,大小姐的原生家庭这块也是……】
【这个豪门还是不入了吧,怪危险的】
于是借着漫画的内容,谢潭终于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大小姐也是不容易。
而漫画中,云松大师用人脸蜈蚣与夏绵峰会面前,本来想与谢潭串通一下,但突然收到领导的新指示。
镜子变黑,传出不分男女的模糊声音:“诱‘引子’下墓,主祭。”
云松迟疑:“大人,那不是咱们安插在黑山羊的盟友吗?”
副教主没回话,但也没挂断,云松惯会揣测上意,立刻应下,并暗里贬低谢潭几句作试探,副教主果然没说什么,他就明白领导的意思了。
于是他的态度也变了,在谢潭身旁现身后,言语虽然还是客气的,但态度却微妙地强硬起来,从他后半夜又现身给睡着的谢潭强灌符水就能看出来。
但谢潭的态度没有变,除了想起书中的话时被逗笑了一下,将人脸蜈蚣无视个彻底,也没说云松的提议行还是不行。
可等人脸蜈蚣走后,少年却垂下目光,看了一会那画满符咒的庚帖。
漆黑的房间里,小夜灯梦幻的色彩在他半面脸上晃动,光拖长阴影,在他的脸颊上撕开一道,像泪水,下一秒,又转到他的嘴角挑起一个弧度,像他在低低地笑。
一副副假面在变幻,却哪个都不是他真正的面孔,这一幕画出了梦核的味道。
然后,他举起手机,拍下庚帖,发给了一直没有理会的社长。
放下手机时,他关闭了被人脸蜈蚣误触的旋转按钮,小夜灯停住。
阴影正好为他留下一面最意味深长的笑。
第95章 阴桃花(25)
【蜈蚣把符泡了, 怕阿潭中途醒了白瞎符水,还搞温柔送服,难怪咱们阿潭一动不动呢, 五星级服务了,享受】
【阿潭:一切都在计划中】
【狼爹还在那笑呢, 准备好嫁儿子了吗你】
【陆陆:我准备好娶了】
【狼爹故意提的父母送嫁吧, 在那试探】
【还有之前的求子观音庙,阿潭一直在看, 不会妈咪去那里求过吧, 我先哭坟,妈咪——】
【陆陆不在?真去准备了?亲迎前不能见面是吧】
【民政局真来了】
【你们还记得图书馆有什么东西问阿潭的名字吗, 就是女鬼姐吧, 陆陆恐怕得抢亲】
到花轿迎接他们前, 漫画里先画了葫芦娃救爷爷的全流程。
让谢潭意外的是,这些入墓的家伙们也着了道。
最先入墓的就是云松, 他带领教徒们到中心墓室, 为法会的人祭做准备。
他没有把雾当回事,这看着就是普通的潮湿白雾, 当然,他知道更可能是墓中的“机关”。
他监督献祭的教徒到正确的位置上, 等雾越滚越多, 他才觉出不对,可已经晚了。
他转过身, 白雾变成滚滚的黑烟, 还有噼里啪啦的火星跳动声,淹没了教徒们,卷来灼热的气息。
祭品不能有闪失, 大家都在开法会,想再匀出几个祭品倒是不难,但费时间。
他宽大的袖子里卷出咒幡,经文闪动,挥开一片雾,却只见一群被烧成炭的和尚和香客争先恐后扑来,互相撕咬、□□,比原始人还不如。
他们身后是寸寸烧黑的白衣观音像,慈祥的笑容变得诡异至极。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一直压下的恐惧被唤醒,又回到那礼崩乐坏、佛祖不渡的恐怖一日,他在半夜听到密密麻麻的诵经声,远远见灯火不明,疑惑地走近大殿,就踩在被掏空的脑壳里,稀烂的脑浆浸透他的鞋袜,那是下午还一起打坐的师弟,而那些如虫潮般的声音也不是念经,而是他们在、在……
同门中,他最勤苦的师兄就伏在观音像前,奋笔疾书写着经文,背影癫狂地一起一落,殿门打开时透进的月光,正好落在他身上,那身影一顿,幽幽转过头来。
云松没看清他的脸,但看清了他正滴滴答答的笔……那是人血,砚台就是旁边师兄弟被挖开的人头。
白纸上的血字经文似乎都在发亮,他看到师兄扯起一个瘆人的笑,露出的白齿间还黏连着谁的骨肉,血顺着牙龈往下流。
师兄笑着说:“南无……阿弥陀佛……”
云松呼吸猛地一窒,摇着脑袋,他至今都分不清那是真的还是一场梦,但他知道,那一晚,绝对是神佛的预示!
不能……不能变成这样,太混乱了,一切都太混乱了,天地日月,伦理纲常,像都不复存在了,只有一片漆黑……绝对不行!
所以他离开寺庙,加入镜教团,那个真正靠近背后一切力量的地方。
他闭眼凝神,拿法器打符咒,告诉自己都是幻觉,再睁开眼……白雾真的变成黑烟了,不是记忆里寺庙着火的黑烟,像从太阳历石那边散开的。
这地方果然危险,太阳力量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他更是义不容辞了。
他加入教团,就是为了请下源头一样的神明,压制那些肆意挥霍祂的力量从而作乱的鬼怪,哪怕会生活在矫枉过正的暴力统治下,也好过群魔乱舞!
雾里伸出一只枯老的手,被他截断,这不是他的幻觉!有人来了!
他定眼一瞧,是幺婆婆,她双眼癫狂与无神,和他记忆里的师兄弟一样。
她完全失去理智了,精神沉入黑雾制造的恐怖幻觉里,只剩本能的厮杀,他在与她缠斗间,似乎还听到她说什么“哥哥”、“姐姐”的,“姐姐”说得最多。
他查过此次的这些同行,有名的那个莲花堂都倒闭多少年了,但如果是哪个重名的小堂子,又不符合夏家的消费水准,这到底是哪请来的人?
他这才检查布在墓穴入口的符箓,已经被触动两次了,在幺婆婆前还有一个人来了,他因为幻觉,都没察觉到。
是那个巫师。
她异常谨慎,像融进了雾里,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探查不到她的踪迹,哪怕他请观测七出动,也没捞到她,那个巫师……好像是从艺术港湾那边来的,靠近太阳坠落之地,果然有本事。
这可难办了,本来想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变成两个敌人,一个明里,一个在潜在的,在暗里。
好在他等到自己的援兵,辅助他完成献祭。
雾里一道漆黑电光,穿透幺婆婆的心脏,她的尸体扑进雾里,没搅起多少烟尘。
云松却顿住了,这狠厉的雷电法术……他看清来人,神情恭敬了:“怎么是您,大人?”
居然出动了副教主的左膀右臂。
习瑞笑道:“听闻云松大师在这里主持献祭仪式,有情报说山羊出动了其他观测,我自动请缨来当护法,好让你专心完成仪式。”
云松心里便清楚了,习瑞是副教主身边的红人,这是副教主得到新情报,给他换了一个更好的帮手,忙谢过。
习瑞的确打过报告了,但是仗着副教主的纵容,先斩后奏把任务截胡了,谁让他亲爱的社员都舍得回他消息,向他求助了呢?
小潭真是了解他的睚眦必报……但更可能是了解他在钓鱼,他就猜到有山羊要在法会作妖,特意在博物馆留的陷阱,以便追踪。
本次法会,不仅是帮助回收观测二的能量,还有教团陆陆续续找到的观测,都给烧了,普通人看不到的天空其实早就一片黑雾蒙蒙了,正好再加一个观测十二助兴。
就说他们配合得好,非常完美的第一次合作。
他想这想那的时候,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像谁在谨慎地探索。
那个巫师?
他指尖的电光都跳起来了,却看见常明爱走出雾中。
他一下子愣住了,陡然脸色一变,为她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为她头上悬着的一双脚。
他的记忆不可避免地被拉回高中时期,他还没加入教团的时候,那天万圣节,晚自习后,他独自去试校园的所有怪谈,从消失的台阶到合唱团、操场的老树、废弃教室,最后就是舞蹈教室,听闻有学姐曾经吊死在那里。
他知道世界有另一面,偶尔的,他抱着纯粹的探究欲望,窥视一眼那些阴影。
慢慢的,他真的研究起来了,像一脚迈入雨林,观察平常难以见到的稀缺物种。
鬼怪们当然不会站在那里等他,经常有败兴而归的时候,那一天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失望至极,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短促的尖叫和挣扎,一转头,是因为担心他,悄悄跟在他身后的常明爱!
她的上方,一双上吊的脚轻轻地晃动着。
一路以来的那些鬼没看上他,现在,却都缠上她。
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吊起来,无能为力。
幸好他之前从一个不怀好意的道士身上顺走了一叠符箓。
其中就有一张五雷符,被他意外催动了,救下了她,也救下了差点失去最好朋友的他。
他紧紧抓着那些符,想,只当一个旁观者……太软弱了,指望雨林中的野兽大发慈悲吗?
已经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就无法退回到无知无觉的生活,安慰自己没有身处在危险中。
即便他不在意这个,但又要他身边的人怎么办呢?
他需要成为能嚼碎昆虫、掰断老虎牙齿的探险者,成为一杆能打穿雨林的枪,于是他看到了更多。
他想起他加入教团时,那位大人轻声说:“这世界上的鬼怪太多了,对吧?人们倒像夹缝求生了。”
声音很轻,很远,却在他心里压得实实的。
刀锋破空而来,撞碎了常明爱的幻影,习瑞陡然回神,电光挡住了刀刃,反推回去。
是观测十二,鱼上钩了……但鱼怎么发疯了?
斗篷下的青年似乎被黑雾深深缠住了,打得已经失去章法,招招致命。
习瑞后撤两步,雾里突然有白骨索命,他一惊,差点中招,躲开后,配合云松擒住观测十二,用雷电将白骨钉在其他墓室。
那个白骨……是那个神婆?这是什么,活死人吗?黑山羊都在做什么?
但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不能继续待在雾里,也该去准备献祭仪式了,他加了几道禁制,让白骨无法挣脱。
白骨被电光推远,在雾中砸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似乎有三个鬼影围绕着她,若隐若现。
谢潭看到这里,心里平衡多了,原来大家都中招了。
那三个鬼影就是幺婆婆看到的幻觉吗?
他在墓里其实看到了。
还有云松大师和习瑞的幻觉,还有更多的,只是被他当成了墓里的机关,和那些古老飞蛾、诈尸是差不多的东西。
他升起一点好奇,苏禾也有吗,什么样的幻觉?
于是他往后看,看他和夏无尽被花轿送到墓中。
被习瑞钉死的白骨,是苏禾无声无息解开的,就是想试探他。
这家伙可能是唯一知道雾多危险的人,操纵人脸蜈蚣前来,避免看到幻觉,谢潭没能看到苏禾的幻觉,略感遗憾。
而漫画中,雾升起的时候,果然,那些幻觉就在他身边重新上演,像变幻的妖怪绘景。
然而少年只是冷漠地从中穿过,没有给一个眼神,那些恐惧、那些神鬼作乱的仇恨、那些世界即将崩坏的预警,都沾染不上他的衣角分毫。
直到夏无尽低声的诉说,诉说他和陆今朝的相像,诉说她与她的妈妈。
于是他隔着人世的心也出现一道裂痕,让烟雾趁虚而入。
苏禾几乎是屏息凝神,仔细地窥探。
然而苏禾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见一块空白。
填满墓室的漆黑烟雾里,只有那个少年存在的那一处,像被挖空了。
但苏禾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精神波动,低沉的,伤心也是无声的,就像这块空白一样,似乎什么也没有。
那一瞬间,苏禾觉得少年已经从世间消失了,一颗心也跟着空了一下,就被那群邪教徒抓住机会,绑走了谢潭。
少年被绑在巨大的太阳历石上,早已经醒了。
疯狂的跪拜、镜教团的野望、黑山羊的担忧、鬼怪猖獗的世界、无力的人们、听着怎么也不太妙的未来……都和他没关系。
那双眼睛空荡荡的,置身事外。
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等待最后一块齿轮,完成他自己的拼图。
而这一话的最后,漫画就转到另一边。
常明爱捏着镜子,神情凝重,镜子里,一张诡异的嘴唇正在消退。
第96章 阴桃花(26)
“你有仔细关注过你的朋友吗?”那张讨人厌的嘴夸张地“噢”一声, “对了,你之前难以看清,现在就很清楚了吧?”
常明爱抬起头, 天空黑沉沉的,她当然见过阴雨天, 不如说最近的雨太多了, 光是闹鬼的雨就下了好几场,也不知道老天哪有那么多的泪水。
但雨已经不够了, 这像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那些黑在白云里游走着, 漫不经心的,宛如挑逗, 故意又让这风暴迟迟不来, 踩在万物的精神临界线上, 只能天地一齐崩溃。
并没有乌云那样的低垂之感,高高在上的, 俯视人世间的一切。
然而从她身旁走过的人都无知无觉, 她还听到有路人说,今天的太阳好晒。
她心里说地狱笑话一样, 哪个太阳?
咱们的太阳恐怕不一样。她希望她能看到的那个太阳不要出现在天上,否则那就……太恐怖了。
她的视线跟随空中乱舞的黑烟, 落到对面的便利店里。
一览无余的玻璃墙内, 模样俊朗的青年正在收银台扫描商品,他弯着眼睛说着什么, 轻易就把顾客逗笑了。
黑烟从四面八方挤进便利店, 源源不断地流向他,也遮不住他眉眼间明亮的神采。
那画面让常明爱很不舒服,她思考为什么, 很快得出结论,这就像用墨水在白纸上乱抹,像把一朵干净的向日葵踩进泥里。
美好的事物正被污秽染指……谁都会忍不住皱紧眉头,还会升起一种古怪的恐惧。
她再次想到教主的话。
[不知道你的朋友有过什么奇遇,他有太阳神同源的力量,只要他在附近,会自动吸引周围的太阳力量,汇向本源。
其他的那些力量或者什么,你可以理解为‘杂质’,都能被他同化。
嗯……比起‘过滤器’,‘太阳能接收器’更贴切呢。]
[你的另一个朋友好像被卷进人祭的祭台了,但你放宽心,那里全是教团的人,不会让她出问题,你要做的,反而是别让这个朋友到那里去。
法会的人祭仪式对太阳能量的多少有严格的要求,如果他来,太阳能量暴动,不仅你的朋友可能因为承受不住自爆,那群人都得交代在那里……倒是方便,直接安葬了。]
常明爱当然不会全信他。
以她和上司磨合出的经验看,狗教主既然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不会吝啬一个承诺,他会派人保护夏无尽,但保不住他有其他目的。
幸好谢潭跟着一起去,有他在,还能叫人放心……吧。
只要他别有什么专门的目的就好,像观测二那样烧山,她可招架不住。
……应该没有吧。
夏无尽交给他,她自然也要照顾好陆今朝。
她推门而入,叫住了陆今朝,以一个教团的除鬼委托为由,带他出去两天。
但教主同样说了,为了最大程度地回收太阳力量,人祭仪式那段时间,还要把太阳能接收器在附近溜一溜。
没见过面的同事已经把墓的存在隐去了,她又在荒郊布下迷障,等带陆今朝到的时候,汇向他的黑烟果然更浓了。
正在看漫画的谢潭和论坛一起惊诧了。
【好家伙,能量回收装置!陆陆果然和太阳能有渊源】
【往前翻,有黑烟的地方,尽头确实往往就是陆陆,隔壁陆陆角色楼的大佬之前列出来过,太牛了……】
【难怪陆陆是全系列第一个登场的,从第一个故事开始,力量回收就在进行中吧?】
【沉睡的魔咒篇里不是总提到“太阳坠落”吗,谜题就是谜底,黑色太阳就处于死亡与沉睡的孪生状态?】
【所以教团一直在回收散布在鬼怪身上的太阳力量,就是想让太阳复苏,再次降临,压制猖獗的怪物,让逐渐群魔乱舞的世界回归一个神的统治之下?】
【云松的那个幻觉我也比较在意,就说他有点眼熟,那个庙也是,都在之前的系列《暴风天》里出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