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不死你,我从楼上跳下去。发帖十分钟,跟帖45个,点击率256。
十分钟后帖子包括跟帖全部屏蔽。
邹军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小司,小司一直没有接,最后他只得发过去一条短信,短信上这样说,我先把帖子蔽了...我会帮你查出谁发的帖的,他妈的怎么有这种东西,真不是人养的...小司,你先静一静,我们查出了是谁发的帖肯定要往死里揍...
小司根本不知道小军打了电话还发了短信,他拿着手机只说了那一句话手机就掉地上去了。
小司的姑姑因为牛奶杯摔碎的声音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脑中一片空白的小司根本不知道姑姑一直站在他身后,直到他拿起电话的时候侧身才看到姑姑站在那里,一阵天旋地转,小司晕了过去,而那个时候屏幕上还有画面。
暗夜,狂吼...还有强占。y
小司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也就是星期天,明天就是星期一,小司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他知道姑姑坐在床边,他想哭却哭不出来,姑姑没有说话,什么话都没说。他咬着嘴唇不敢面对他姑姑,只是不住的抖,星期一大清早的,姑姑终于说了一句话,"司彗,你先别去学校。"
姑姑很少会连名带姓的叫他,多半会叫他彗彗。
小司一咬牙,提起书包出了门。b
星期一的早晨下起了雨,雨有点大,每个星期一的例行升旗仪式只能推到星期二。
因为空出了升旗的时间,所以今天上课会稍微晚一些,但是小司没有先回寝室,他直接去了教室。
星期六晚上的帖很多人看了,好多同学在看到司彗的时候都刻意的走开了些,然后小声的嘀嘀咕咕。小司越走越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死死咬着牙,承受着别人变态的悲悯眼神,神色中悲悯是十足了,还有鄙视、恶心...他今天会来学校不是自己犯贱,而是他怕他姑姑,他不敢去面对他姑姑。
整个早上教室里阴阴森森的,窃窃私语,小司没有和小彦说一句话,虽然他们是同座。小彦料想小司不会原谅他了,他悔恨自己星期五喝多了酒,他星期六星期天都呆在寝室里,并不知道校园网上那张帖子的事情。
好不容易一早上熬过去了,一放学教室里走得只剩小司和小彦。
"小司,是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别还是这样一声不吭的啊。"
小司睁大眼睛望着小彦,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g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被人拍下来了传到网上去了?我们这次完了...肯定完了..."
"什么?"小彦倏的一下脸色苍白,他一早上心事重重,根本没注意周围变得怪异的气流。
"我和你做被人偷拍了下来发到校园网上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两个真的玩完了...你知不知道..."
小彦木然僵住,脸色一变再变,他想出声安慰一下痛哭的小司,但他动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下午午休还没开始,小彦和小司就被叫去了校长室。
他们两前脚一出班门,教室里瞬时闹了一个哄,唧唧喳喳的。
小彦伸手拉住小司才阻了小司腿软险些摔下去,两个人搂搂抱抱的样子看在身后众人的眼里成了另一番光景,又炸开了锅。班主任进教室吼了好几声都没能压下来。
当天下午,小彦和小司没有再回去教室。
小彦一进校长室就被他爸爸抽了一耳光开始骂。
小司一进去被他姑姑拉到身后,姑伯站在那里直哆嗦。
第二天升旗仪式结束,校主任就拿出单子开始念:今查初二三班傅子彦和司彗......为严肃校纪校规,现勒令其退学。
从星期一下午开始就没有同学再看到小司和小彦了。
退学的理由是结交校外帮派人士俱众斗殴,这是很普遍的退学理由,虽说对省内名校来说影响了学校名誉,但...总比传出丑闻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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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回去,一关上家门姑伯就给了他一巴掌,拳打脚踢不住的骂。
怪不得连自己爹妈都不要了...你恶不恶心...
怪不得连自己爹妈都不要...
姑伯下手很重,姑姑连忙去抢人但小司还是被姑伯打得吐血,也就是当天晚上,姑姑和姑伯结婚几年第一次吵架,感情本来很好的两人最后以离婚告终。
当一纸离婚书丢到面前的时候,小司只是想,原来我就是个害人精,害得自己爸爸妈妈离了,还害得姑姑也离了。
姑姑抱着小司哭了一夜,小司不知道自己伤得重不重的,因为他根本没感觉,那天他落下了一个病根,经常头昏。
小司QQ不敢上线,他总是隐身,他在等人,但他等的人一直没上。
嘀嘀嘀--
红色月亮又在闪,小司木然的点开。
"小司,你在不在?在就回一句。"
过了好半晌,小司手指颤了颤,摸上键盘。
"在。"
嘀嘀嘀--
"小司...告诉你件事...你...你现在怎么样了?"
小司沉默了一下,回了,"你说,我没事。"
嘀嘀嘀--
"...傅子彦住院了。"
小司手一抖,没回话。
嘀嘀嘀--
"小司你还在不在?"
嘀嘀嘀--
"我妈妈和他妈妈是同事,听我妈说,他家要移居加拿大,正在办手续。"
嘀嘀嘀--
"小司你还好吧?"
嘀嘀嘀--
"小司..."
那一天,小司家的键盘废了,因为浸了水,好多好多水。
"司彗是受害者啊,是我强暴了他,都是我的错,什么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一个人承担?你他妈的翅膀长硬了开始搞男人,你不要脸别人还要脸..."
那一下午小彦哭得肝肠寸断,小司只能站在那里动都不能动的看着小彦的爸爸把能砸的东西都往他身上招呼他还尖叫着一遍一遍的说,"爸爸你究竟是接受不了我做出这种事情还是接受不了我喜欢的是男人?我这辈子只爱他,你就算打死我我还是爱他..."
小司从前不相信爱情,现在相信了。他从前不相信爱情能够持久,现在更不信了。爱情太脆弱,幸福太遥远,更何况这种不被接受的感情,只会被人说成是变态。
他知道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一个叫傅子彦的人,事实上并不是他以为的他爱上他了,而是因为他告诉了他有爱情这么个东西存在他的心里。
初二的下半学期小司没有上学,而是姑姑帮他请个一个家教,那个家教长得很狡猾的模样,小司一看就想到D伯爵的招牌笑容,那个家教是别的市的在校大学生,据说是一个很有名的师范学校,叫易梵。那个人教会他,依赖一个人并不等于爱一个人。
小司在初三就要开学的时候转到了别的学校,是青山的学校,家也搬了过去,当初那件事在学校里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被学校压了下来,没传出去,那个发帖的人也被邹军揪了出来,把他打了个半死,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差点出了人命,毁了底卷加上那么短的时间还没人转载,所以事情闹了一阵子就歇了,毕竟在别人看来这只是一个调济郁闷校园生活的小调料,就是有些人喜欢拿别人的痛苦狠狠的践踏,把别人心碎的事情不当一回事的耻笑也不去管那些当事人是流的血还是流的泪,世间也就是这般无情残忍,但这还是一群少不更事的孩子,只是孩子而已,就已经是这样了,这世道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了...
转去的新学校还好,没出什么岔子,只是刚刚开始有些人很纳闷为什么明明是省重点的优秀艺术生会突然转到低了一级的市重点来。小司对于这些没有多加理会,安安稳稳的以艺术生的身份考到了邻市的省重点高中。只是一年来他就不像是在活着,每天放学了就塞上mp3回到寝室裹在被子里谁也不理,有好几次同寝的人都差点忘了他而将他反锁在房里,他就好象没有脾气一样,温温和和,对谁说话都是斯斯文文秀秀气气的。
这一年来他甚至不知道他前三排坐着的叫什么名字,在教室里他就像神诋一样身上有一种让人不敢亵渎的圣洁温柔,一种自然贵气的优雅,而在寝室里就像空气一样透明,让人不自觉的忘了他的存在。
小司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这样。他甚至没有了过多的感情的波动,若不是他将手放在胸膛上可以感觉到里面还有个可以跳动的东西他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他mp3里从来都只下tank和周杰伦的歌,tank低柔的声音醇然温柔很好听,他往往沉浸在那种优柔婉转的流线声音里感受着若有似无的忧伤和曾几何时纯然微恙的心动。周总的歌说实话好多他连歌词都听不准,就像那首珊瑚海里面有一句:海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小司听了一下午这首歌,听得有些想哭,但是他把歌词也听错了,他一直以为这首歌词是:还要与你相爱,真是一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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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司?在想什么呢?"
"在想...初恋。"
"小司?在想什么呢?"
小司眨眨眼睛,拿起橡皮擦掉了断点的地方,"在想...初恋。"小司微微淡笑。
那么多的苦涩能用这一抹淡笑勾勒出来,除了小司没有人能了解这笑里埋葬了多少酸涩苦楚、泪和...绝望。
"哎呀,看不出小司这么纯情啊,初恋啊...什么时候?"
小司抬头看了一眼方泳,再也笑不出来。
初恋?初恋...他刚刚准备试着去爱一个人却被戏剧性的打断,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只留下回忆。
因为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小彦吻他的时候他没有反抗,虽然那个吻更多的是强占的意味,但是他心里没有拒绝,那个时候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他对小彦也是有感觉的,只是自己...不敢爱。
纯情?纯情...小司可以和没感觉的人做,例如易梵,但是他只和自己爱的人接吻。他觉得欲望可以支配身体但支配不了感情,所以当初易梵要求的时候他没有拒绝,不过是除了接吻以外的全套。
方泳看见小司脸色有些不自然,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但终究聪明的闭了嘴不再说话,小司低下头继续画画也不说话。
下午四点的阳光已经不像正午那么刺人了,但仍是翻起了地下的热浪,美术室的大吊扇呼啦呼啦的吹也吹不散秋老虎咆哮出的浪花。
蓦然一个声音成功击破了一室的沉闷气流。
"小司。"美术室的门口站着一个高壮的帅哥,话说这个大帅哥可是下了千般决心鼓起万般勇气才来找小司的。
小司愣了一下,歪着头看向来人,立时笑容满面,"溜溜。"不过笑容扬了一半就僵住,低下头就开始收拾画具。
大帅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小司,背靠着美术室的防盗门,脸上没有笑容,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方泳看到来人也是一脸的惊讶,"邹军?"z
邹军也不搭理他,就只是看着小司,小司动作很快,淅沥哗啦的一扫进盒子里连画都没取下来拧起书包就走人,刚走到门边,邹军一伸手抵住对面的门柱阻了小司的去路。
小司僵了一下,"让开。"y
邹军嘴唇动了好几下,好半晌才说,"小司,我想和你谈谈。"
小司依旧没有抬头,"我没什么好谈的,不想被人另眼看待就离我远点。"小司一挥手格开了邹军的胳膊。
眼见着小司就是跨出门槛走人了,邹军有些气急的吼了一句,"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这里没有人知道。"
小司身子一颤,站住了却没有回头。b
邹军笑了一下,从斜挎的包包里拿出一个闪闪亮亮的东西,"小司,难道你忘了我们曾说过要‘破镜重圆'?"
小司抬了头但仍旧没有回头。g
破镜重圆?小司当然记得他们这群初中的死党当年多么荒唐,他们初一的时候,溜溜、小司、小彦、还有溜溜的女朋友小敏(就是那个红色月亮),他们当时说以后要是各奔东西了怎么办。那个时候小敏刚刚拿着镜子照啊照的被小彦轻轻一推,推到溜溜身上,镜子摔到地上碎了,刚好碎成四片。然后总是恶搞的小彦就说我们四个人一人拿一片,到时候我们分开了再遇到就把这个拿出来拼成个整圆的镜子,看,我真是天才,这么浪漫的事被我想到了。结果四个人真的鬼使神差的一人拿了一片,后来这件事还被姑姑笑了好久,姑姑说你们这群小鬼真是胡闹,人家破镜重圆是指夫妻的。
"小司,就算我们四个中走了一个难道友谊就不存在了吗?"邹军再接再厉。
小司终于回头对上邹军的眼睛,令方泳有些诧异的是小司眼里竟然有泪光在闪。方泳还站在画架旁听着眼前莫名其妙的对话看着眼前一头误水的情景不知道作什么想法。
邹军一把拥住小司,小司回抱着邹军,两个人抱得紧紧的,小司忍了一年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
邹军压低声音在小司耳边说,"其实我们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不管有没有那种事都一样。而且...同性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敏怕你不肯见她要我帮她传话,她说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不分男的女的,只是喜欢上一个人而他刚好是同性而已。这年头真爱难找,能找到一个自己爱的同时也爱自己的少得可怜,她说她挺佩服他的勇气还说你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我们永远是站在你这条道上的,朋友嘛就是要当个靠背的。"
邹军没说‘他'是谁,但他们两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小司哭得又笑了,抡起拳头给了邹军一下,邹军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就让了他打也不还手。
小司低下头说,"我回寝室换件衣服洗把脸,你这么大老远的跑来看我我总不能不够意思,今晚我请了,你现在想想好等下要怎么割我钱袋子。"声音里满是笑意还盈满了激动,他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会失去这么几个铁哥们了的。
小司推开邹军胡乱擦了把脸转身就往寝室的方向的跑,后面邹军笑着大叫,"什么大老远的,看你说的什么话啊,难道就让你考这里来不准我和小敏考过来啊?啊,对了,我差点忘了,小敏说要是你愿意见她她在学校买水的豆豆屋等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换了衣服先来找你然后一起过去找她,你就在美术室等我。"
看着司彗整个换了个人似的,方泳纳纳的靠到邹军身边,"嘿,队长,你和小司以前很熟啊。"肯定句。
邹军斜着眼睛看了方泳一眼,"你小子怎么着?"
"小司以前是个怎么样的啊?"
"他啊...以前活泼爱笑的人见人爱,你别看他小鼻子小嘴巴的魅力无限啊。"
"喂,队长我可是很认真的在问呐。"
"我也没跟你玩笑。"
邹军走到画架边看了一眼小司刚刚没画完的画,顿时一愣,"这小子还不是一般的变态。"
画上画的是一个无人的房间,一些零碎的小家具,很平整的床上放着一个超大的背包,地上还有一只趴着睡觉的小狗,栩栩如生。这画虽然没用什么高超画计或是意境的,但朦胧的采光细小的尘埃颗粒,再加上那小狗悠然闲适的睡意直给人一种很宁静温馨淡远清雅的感触。
邹军看着笑了一下,这个是谁的房间他当然知道,虽然现在那房间主人跟他们隔了半个地球。
"这小子除了性子变态一点,人龟毛了一点,其实还真不错。"
"喂,队长,哪有人这么痞自己朋友的?"
"嘿,你说我痞过你没有?"
"没有。"
"那是当然的了,我内定的铁哥们可只有他一个。"
"......幸好我跟你没什么交情。"
邹军手撑着画架上歪着脑袋看了方泳一阵子,突然冒出了句,"他很吸引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