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靖天脸色一变,苦涩的笑了笑,随后叹了口气,「....还是....让任仲来说吧。」
见南靖天沉重的脸色,东方义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弦和弦名,只见弦名同样不解的摇摇头,只弦和不做任何回应,目光和玄皇同样停在南任仲身上,两人心中都已猜到几分。
南任仲不适的咳了几声,「....其实,也就是关于天教的事.....」见多数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南任仲微感无聊,「之前他们因为掌权的左右手被杀,如群龙无首般乱了几年,但最近却突然冒出了一个男人,不知用什么手法,很快的平定了教中的内讧,而且把天教大大的整顿了一番,一那男人的能力,再过不久天教就会重新步上轨道,到时不免又是一场混乱....」
「等等....」东方义挥着手,看向错愕的几人,蹙着眉问道,「天教是什么东西啊,你们以前怎么没说过?」「天教,就是以前跟你说的邪教。」弦和缓缓的答道,似乎很不满东方义大声嚷攘。
「哦,原来是邪教....」「你不知道!?」南氏父子明显感到讶异,一旁的独孤玄皇则笑笑,「小义并不会武,不知道也很正常。」
「不会武?」南靖天不禁皱眉,「那可怎么办,天教的手段残酷是众所皆知,玄皇兄既知他不会武,怎还能让他参与?这并不是一般的事啊。」
「我知道,」玄皇笑笑,他了解南靖天,知道他这只是在替东方义担心,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小义不会有什么事的,要有问题,也会有弦和弦名两人看着....」
「就是不行啊!」众人一愣,对南靖天的慌张模样感到怀疑,这时连东方义也明白过来了,「南大峡,如果对方的目标是独孤全家,那我也是跑不掉的,要有什么就干脆直说吧。」
东方义冷静自若的态度让厅内的人暗暗佩服,只觉不愧是值得玄皇信任的人,反倒是弦和并不感到十分惊讶,东方义连看到兰祺的死样都没吭一声,那对这点小事可以如此镇定也就不算什么了。
又是一阵沉默,南靖天惨白的脸上扯出一抹难堪的笑,「玄皇兄...算是.....我对不起你了,」顿了顿,又接着道,「本来小弟是想一个人解决的,天教的目标原本就是我,只没想到竟连您都被牵了进来.....」
「说这甚么话,」玄皇不愧是见过场面的人,笑着看向南靖天,「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居然还把我当外人,」玄皇的脸色一沈,似漫不经心的道,「那个重整天教的,是你认识的人吧,是朋友?」
「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南靖天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颤抖着嘴唇,「是以前的.....朋友....叫宁沂风的.....」
「是他?」玄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却让众人如堕入五里雾中,连南任仲都感到疑惑不解,南靖天吞吐犹疑的态度却让直觉敏锐的东方义闪过一个想法,虽然符合,却也太怪异....
「.....为什么找上我们?」东方义缓缓吐出的问题,让南靖天和独孤弦和同时一惊,只是前者所惊的是问题本身,而独孤弦和在意的,却是东方义无心说出的"我们",弦和表情复杂的瞥的眼东方义,心中不知是甜是涩,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
「.....因为他想要我答应件事,我不肯,那人便转而迁怒到你们身上了.....」实在说不下去,南靖天眼眶微红,似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后又指着南任仲笑道,「东方世兄要是不放心,犬子的能力虽然不足挂齿,但却也不会让他们伤了你一根头发。」
被点名的南任仲一怔,随之涌上一股欣喜,不禁向东方义望去,却看后者没露出半点颜色,反倒皱起了眉,又是一阵失望。
东方一则半点没注意到南任仲的心思,皱着眉问道,「所以你儿子要留在这,那你呢?」
轻轻的一句话让南任仲又活了过来,原来对方竟是在担心自己父亲,南靖天却只是看了眼东方义,不作声的笑笑,「我自然是不会留在这了,所以之后的时间,犬子就拖玄皇兄照顾了。」最后已是在向玄皇说话,竟大有托孤的意味。
弦和眼神一凛,虽不清楚天教要南靖天做什么,但看样子即使不答应也不会伤及性命,否则也应该是找南任仲做要挟,怎会扯到父亲身上,又怎会再把儿子托给有危险的人照顾。还是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我知道了。」似乎完全没察觉异样,玄皇只是重重的叹口气,也完全不加以阻拦,彷佛已是无可避免的情势一般。一旁的弦名嘴唇微动,在看到弦和的眼神后又将话给吞了回去,南任仲低着头,看不见脸,东方义则不发一语,连眼神都已看不出他的想法,玄皇的声音再度响起,打破了沉默。
「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你就自己去解决吧,这事别人也是帮不来的.....为兄就不送了.....」「是....」南靖天眼波闪动,低低的回了,「很谢谢你.....」
转向南任仲,南靖天溢满着慈爱,抚着爱子的头发,南任仲忽的抬起头,哑着声,看向自己的父亲,「爹....」「任仲,」南靖天温和一笑,「好好待着,别给人添麻烦,听见了吗?」双肩微颤,南任仲闷闷的应了一声,拍拍他的肩,一瞬间,南靖天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舍,咬着牙,一回身,南靖天没有道别,直直的走出了独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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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没啊?」「唉,别这么急嘛。」弦名笑嘻嘻的走出,东方义急躁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有趣。
「笑什么,」瞪着眼,东方义不满的叉着腰,「你以为我是你们啊,好不容易弦和要带我出来你还那么慢!」
感到话里的刺,弦和无奈的看了东方义一眼,后者竟出奇的感到不好意思,低着头像笑了笑,「抱歉啦,我不是故意的。」「没事....」
始终站在一旁的南任仲反倒忍不住开了口,「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好像是你们在软禁他?」弦和眼色一变,东方义则漫不在意。
「因为我不是本地人,弦和怕我有危险,所以要我出门时得有人陪罢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南任仲暗暗后悔自己冲口而出的问题,不甘的闭上嘴,东方义拉着弦和的手,转向一旁的弦名,「我们走吧。」
因为南靖天走后已经是下午,所以弦和在某个家伙的坚持下硬是被拖出来逛夜市,连同弦和和南任仲都参了一脚,玄皇则像是心事重重的说要待在家里,众人也不勉强,留下了玄皇出门去。
夜晚的市集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和白天没什么差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些形状亲密的男女,和男男。
看到街上的男人毫不介意的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东方义这才信了这里盛行男风的事,同时又不禁大为惊叹。
看到东方义的样子,弦和当然不会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想到早上的话,弦和的心里又是一阵怒意。
「在想什么?」「就是.....」想到这是出自谁的问话,东方义心一惊,转头果然看到弦和吓人的目光,不禁赶忙别过了头。南任仲自是注意到了,关心的拍了下东方义的肩,「你还好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事....」又瞥了眼弦和,只见他明显因为南任仲的动作而更加的不满,东方义也无辜的撇撇嘴,「我只是说好玩的嘛,我还不至于滥交,很脏的....」
听到东方义像是解释的话,弦和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转移了注意,「你想吃什么?」见弦和不再计较,东方义瞬间笑了开来,任弦和跟南任仲同时都是一怔。
「小义,这里的甜点很不错喔,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弦名暗暗窃笑,哥就算了,怎么又多了一个来....
东方义卷着自己长长的金发,「不行,我饿的时候吃甜的会想吐。」说完便开始左顾右盼的找着吃的,最后决定到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馆子吃饭。
「想吃什么?」选了个较安静的位子,弦和转向东方义问道。
东方义笑笑,表示吃什么都行,弦名却忽然抱怨了起来,「哥你还真偏心啊,进来居然只知道问小义,连亲弟弟跟南大哥都不要啦。」
弦和皱起眉,斥了声胡说,随即看向别处,坐在一旁的东方义却看见,弦和的耳根似乎红红的.....
弦名笑笑,对弦和的斥责毫不在意,向一旁的小二点了几道菜,又向一旁快嫉妒到发疯的南任仲攀谈起来。
东方义看了眼旁边的两人,微感无聊,拉拉弦和的衣襬,却见对方没响应,挑起了眉,双手向弦和的腰抱去。
「你干什么!?」低低的骂了声,见东方义委屈的向快哭出来,弦和只得哭笑不得的柔声安慰了下。到底也是个快二十的人了,身材长相也不特别柔弱,怎么像小孩子似的,而且装起来居然还挺可爱....
看弦和无奈的向自己道歉,东方义透出了极甜的笑容,「终于肯理我啦,你刚是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弦和宠溺的笑了笑,伸手想摸摸东方义的头,却想起自己和东方义的关系,又马上缩了回来。
注意到他的动作,东方义眼珠一转,笑道,「想摸啊,没关系,请吧。」又是一怔,弦和迟疑的向东方义的金发抚去,还差点距离时,东方义却猛然的靠近,手就这样摸上了他的长发,和想象中的相似,很柔顺的发质,东方义像只猫似的瞇上眼,任弦和有些粗糙的手顺着自己的头发下滑,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小二端着菜上了桌,打断了弦和的动作,这时他才注意到,身旁的弦名正用种暧昧的眼神瞟着自己,至于南任仲....根本不需要特别注意也能感受到他恨恨的目光,东方义却彷佛浑然未觉,首先吃了起来。
好不容易解决了这顿漫长的晚餐,东方义等人出了饭馆,为首的东方义说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于是弦和等也顺从的跟着他,看东方义想去哪就去哪。
「啊,」东方义抓着弦和的袖子,指着一家装饰华美的宅子,「那是哪里,我想去看看。」众人沿着东方义的目光看了过去,带看清招牌上的字后不禁一阵沉默。
「你故意的吗?」弦和脸色阴沈,咬着牙说道,弦名则颤抖着双肩,明显在忍笑,东方义正疑惑时,南任仲叹了口气,「那是青楼。」
一阵呆滞,这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东方义小心的瞥了眼弦和,果见对方正脸色阴沈的看着自己。
"也不过是妓院嘛,也没什么啊....."叹了口气,自己好像越来越没用了,「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对女人也没兴趣啊。」
「什么?」南任仲不禁一呆,东方义转过头去,「我喜欢男人啊,很奇怪吗?」「不不,怎么会....」
南任仲连忙摇头,一阵呆滞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欣喜,既然东方义喜欢的是男人,那也就表示自己也不是没希望了,不过前提是独孤那小子不在....
又不禁一阵失望,一旁的东方义早已堆起一脸的谄媚笑容,正努力的讨好弦和。
「好了....你不是要到处看看吗,走吧。」早知道自己没办法真对东方一生气,弦和只得转移了话题,让东方义不一直道歉下去。
东方义满意的笑起来,「那走吧,去哪都可以吧。」转头看向弦和,尴尬的笑笑,「除了青楼。」随着弦名实在憋不住的爆笑声,四人在东方义的带领下不知不觉走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
「小义啊,你是怎么带路的啊,都没人了耶。」弦名终于忍不住抱怨道,东方义翻了个白眼,「反正是出来逛,有什么关系嘛。」顿了顿,注意到湖边的不远处竟有点微弱的火光。
「那是什么啊?」众人跟着看过去,一样的疑惑,只弦和修为较深,在黑暗中一样看的分明,「是艘船。」
过了一会,那火光慢慢靠近,众人这才看清,果是艘极华美的画舫,中央火光明亮如昼,坐着个长发披肩的人,虽然身上的穿著奇异不似男装,但仍看得出是个男人。
「好漂亮的船....」没见过这东西的东方义不禁赞叹,虽然声音并不大,但船上的人却转过了头来,这一回头,更是让众人一阵呆愕。
线条秀气的瓜子脸,颜色张狂的红色长发更衬的肤白如雪,一双微上吊的的凤眼配上斜飞剑眉,柔媚中透着俊邪,虽是绝色却绝不会被误认成女人。只见对方微启薄唇,一道性感低沈的嗓音自喉头流泄而出,唇边勾起一抹魅人的笑。
「这位兄台若是有兴致,不妨一道乘船饮酒,忘却凡俗之事,不知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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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弦和已皱起了眉,那人说得清楚是"这位兄台",显是没把他人算在内,再说总不会真只是因为东方义一句话就让他上船吧。
正想着,一旁的南任仲忽道,「那人样子古怪,还是别上去了吧。」弦和微微一顿,正想接话时,船上又传来那人的嗓音,「在下原是一番好意,若诸位没这兴致,倒也不用勉强。」
南任仲脸一红,正想开口解释,不料东方义已先接下了话,「我朋友并非有心,既然先生都已开口,小弟又怎会拒绝。」
东方义笑嘻嘻的转向惊讶的众人,「走嘛,还是我一个人也行啊。」后面那句当然是不可能的,弦和暗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反正以自己和弦名的能力已足够保住东方义,而南任仲既是南靖天的儿子,想来也是不会太差的。
船上的人淡淡一笑,一摆手,「既是如此,就请各位上船吧。」闻言,东方义等又是一怔,那船离岸边少说也有尺许,若是普通人怎上的去,可见那人若非故意刁难,便是早知自己会武。
东方义吁了口气,依旧是副淡然的模样,弦和单手揽住他的要,脚一点,轻轻巧巧的便上了船,南任仲见状,脸色微变,在弦名之后也跟着上了船,此时东方义已在那人对面坐下,盯着对方猛瞧,惹的弦和和南任仲一脸不是滋味。
那人也不生气,冲着东方义微微一笑,「请问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喔,不是,」东方义笑笑,「请问你的头发可是天生的红色,还是染出来的....」
「这个呀,」男子卷起一小簇暗红发丝,在烛光下更显的妖冶,「这是天生的,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颜色。」
看东方义明显的失望表情,那男子只是温婉一笑,转向一旁的弦和等人,「在下姓宁,草字水静,尚不知各位姓名....」「何独弦。」弦和随口答了个名字,弦名和南任仲了然的看了眼宁水静,也各自报上了假名,只东方义老实的报上自己的名字,反正自己是异世界的人,对方要找也无从找起。
互通姓名后,东方义首先和宁水静聊了起来,接着弦名等人也加了进来,宁水静为了配合东方义,说话时并不特别咬文嚼字,但依旧听得出是个见闻广博的人,不管说到什么都有话聊,完全不似故意做作。
「东方今年应该有十六,十七了吧。」宁水静啜了口酒,随口问道,「嗯,十七了啊,你呢,二十几吗?」东方义脸色微红,只喝过啤酒的他一听到有酒就要喝,结果现在已是头昏脑胀,不多想的就回答了宁水静。
「呵呵,二十几吗,」宁水静又倒了杯酒,像是不会醉似的喝着,
肩上宽大的衣袍为微微下垂,露出白晰的锁骨,正坐他对面的东方义眼色一凛,随即掩去那抹异样,快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宁水静像是没察觉般,笑着回了东方义的话。「我已经三十四了呢,早就不是那么年经的人了。」「什么!?」正喝着酒的东方义差点没喷出来,「你吗?根本不像啊。」「是吗?」宁水静笑笑,看东方义又是一杯黄汤下肚,脸上已是一片晕红。
「别喝了,会醉的。」弦和一皱眉,拉住了东方义正要到酒的手,「唔.....可是我想喝.....」东方义甩开了被抓住的手,软软的靠倒了弦和身上,半瞇着眼,口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弦和拉起东方义的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宁水静见状,有意无意的瞟了眼脸色阴沈的南任仲,嫣然一笑。
「东方先生真是我见犹怜啊,教人见了便放不下是吗?」听见宁水静暧昧的调笑,弦和脸上竟浮出淡淡的红晕,却也没出声否认。
「宁先生是误会了,我哥和他其实没什么的。」弦名不怀好意的搭上了话,笑的极是阴险,「是吗?」宁水静也了然的笑了起来,「那真是可惜了,我看东方小弟倒和何先生是极相衬的。」弦名笑着应了一声,当场让弦和羞的无以复加,南任仲的脸色更阴沈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