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kiss————kiki823

"就算真的有食尸鬼，也不会在白天出来吧皮埃尔？"
"说得也是，那么还请伯爵大人一起陪着吧。"皮埃尔对伯爵行了个礼。
"乐意至极。"

和伯爵走在路上，太阳很好，加布里艾尔举起手看光从手指的缝隙倾泻下来。"吸血鬼为什么要把人类变得和自己一样？"
"一样？"
"被迫服从身体意愿吸血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吗？"
"他们太寂寞了......度过漫长的岁月......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只剩下自己......"伯爵眯起眼睛，把身体藏在树叶的阴影下。
加布里艾尔抓住伯爵的袖口，"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伯爵低下头捧起加布里艾尔的脸。银灰色的眼瞳对着加布里艾尔的蓝眼睛，嘴唇靠着加布里艾尔的鼻尖，呼出的气息是凉的。加布里艾尔奇怪伯爵的温度为什么总是这么低。
这时候皮埃尔在后面咳嗽了一声。
加布里艾尔悻悻地离开伯爵的范围，一个人走在前面。
转过铁制的大门，就看到了熙攘的城镇。夜晚的恐怖并不影响白天的热情，小贩们依旧摆摊做着生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下山的加布里艾尔有点兴奋，立即加快脚步朝人群走过去。
穿着轻快裙装的少女从身旁跑过，加布里艾尔闭起眼睛感受那动作带来的风。微凉的风。突如其来的谈话声让加布里艾尔睁开了眼睛。
"你们知道微风王子吗？"
"那是谁？"
"我听说瑞典的维斯特高斯兰地区有个叫麦格那斯-德-格尔第的伯爵。他曾去过‘错拉津'这个城市并在那儿爱上了微风王子。"
"贵族们都有相当程度的特殊嗜好哪......你要说的就这些？"
"下面的才是重点......据说微风王子是一个吸血鬼的别称。"
"吸血鬼啊......"坐在一起谈话的农夫全都发出倒抽气的声音，"那伯爵怎么样了？"
"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也许已经被微风王子把血吸干了。不过我听人说微风王子已经到镇上来了。"
"那我晚上还是不要出门了......"
"你这胆小鬼......"农夫们敲打着上一个说话人的肩膀。
"微风王子......"加布里艾尔用手拨开挡住眼睛的刘海，"吸血鬼居然还有这样的称呼。是哪两个字像他？微风？还是王子？"
"也许两个都是吧？不过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名字。"伯爵扯扯身上的黑斗篷，心不在焉地回答。
"您好象对这种问题不太感兴趣。"
"我对不认识的人都没什么兴趣。"伯爵的口吻冰冷。一旦遇上他不想参与的事件，他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加布里艾尔叹了口气，继续引诱："反正我们都下山了，不如找些有趣的事来做。......是吧？"
伯爵耸耸肩膀，大概是同意了。
管家皮埃尔马上上前打听："你们怎么知道微风王子来这儿了？"
"啊......"一个农夫搔搔额头，"好几个月前来了一个英格兰的游历者叫做......莱克斯奥......他好象也听过麦格那斯伯爵的事，碰巧教堂东端的圆顶陵墓有个石棺上的名字也是麦格那斯......他经过那里好几次都喊了‘伯爵你在这儿呢。我是如此想见到你。'后来在他要离开镇子时死了。"
"是的是的，那个时候我刚好经过，看见了他的尸体。他曾经是个英俊的男人，但当时他的脸已经不在了......"另一个农夫把手放在左胸，深深地吸了口气，"因为脸上的肉都从骨头上被吸走了。真的是很恐怖啊。"
"但那和微风王子有什么关系？"一直在旁边听的加布里艾尔问。
"大家都说那事其实是微风王子干的，因为伯爵根本不可能来这里，而他，是一个彻底的魔鬼啊。"
"我们去教堂看看如何？"加布里艾尔提议说。
"那地方太危险，您还是别去的好。"皮埃尔苦着脸对自己感到无可奈何的小主人说。
"没关系，现在还是白天，食尸鬼是不会出来的。"
"我是说吸血鬼......"
"微风王子么？只要不和麦格那斯伯爵扯上关系，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走吧！"
皮埃尔只好打开一直尾随在后面的四轮马车的车门让加布里艾尔和伯爵上去。
马车平稳地在石板路上行驶，穿着红色制服的车夫大声喊叫着要过路的行人让开路。加布里艾尔趴在车窗上望着向后退的风景，直到皮埃尔提醒快要到教堂了才慢慢地把头转过来。
教堂的顶是尖的。加布里艾尔知道在奥地利有些教堂的顶是圆的。下了马车细细地观察，大概是年代久远的缘故，教堂的外壁有点发黑。窗户上的彩色玻璃倒是很清洁。加布里艾尔以前从没来过这个教堂。因为牧师每天都会上山。再说加布里艾尔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就连进行涂油礼和领圣餐的时候也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教堂，还真是个让人放低心情的地方。加布里艾尔想着。回头看站在后面的伯爵，伯爵像是看穿他心事般的微微一笑。
东端的圆顶陵墓实际上主要是由那个写着"麦格那斯"的镶铜石棺构成。里面的人想必是个身份不低的人，在室外风吹雨晒略显模糊的石棺上还能看见野蔷薇的雕刻。但加布里艾尔奇怪为什么蔷薇是刻在靠近石棺尾部的位置。石棺的主人似乎人缘不错，墓石上还放着尚未凋谢的白色玫瑰。
"您是来看望什么人吗？"加布里艾尔奇怪地转头，看见一个纤细的人影。由于那人是背光面向自己，加布里艾尔并不能清楚地观察他的面貌，只能模糊地分辨垂到肩膀的栗色头发，裁剪贴身的外套、瘦长的裤子，以及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和伯爵温沁的笑容不同，他的笑容带着淡淡的讥讽，令人有毛骨悚然的错觉。
"啊，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阿尔德-冯-阿尔德，很高兴见到您，未来的男爵大人。"阿尔德优雅地鞠身行礼，不忘浮现一个更加刻薄的表情。
"你认识我吗？"加布里艾尔有点意外。
"马车上有您的家纹。我虽然对别的事不怎么在行，在辨认贵族方面还是相当有成就的。"阿尔德单薄的声线像一把刀，划开了空气的帘幕。皮埃尔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他对贵族的厌恶，不禁狠狠瞪他一眼，但马上又被对方眼睛里所包含的未知的怒意吓得赶紧偏过头去。
"你到这里是要祭奠什么人吗？"
"您面前的棺材里，有我唯一的亲人。"阿尔德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那么就不打扰你，我们先走了。"伯爵突然出声，揽过加布里艾尔的腰就往外走。
"不向他问问......"加布里艾尔话还没说完，伯爵伸出食指压在加布里艾尔的嘴唇上，"今天太晚了，再有一个小时太阳就要下山了。我们明天再来吧。"加布里艾尔点点头。
"麻烦的家伙......"阿尔德望着远去的马车，缓缓抚摩身后的石棺，"麦格那斯你要小心些。"

"哼，那什么阿尔德肯定不是好东西，居然对您那种态度。"皮埃尔一边替加布里艾尔脱下外套一边忿忿不平地说道。
"你越是这样人们越是会讨厌贵族啊，还是算了吧皮埃尔，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加布里艾尔笑着摸摸老仆人脸上的皱纹。皮埃草草行了个礼下去了。
"或许大家对贵族误会太多了？我总觉得阿尔德看我的样子就像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加布里艾尔把椅子拖到伯爵身旁坐下，"下次再见时我要不要让他实际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伯爵的手掌停在加布里艾尔薄薄的脊背上，凉凉的痒。
"感受......"加布里艾尔眨眨眼睛，"我又不想说了。"
"你是在搞什么花样吧？"伯爵用力地去捏加布里艾尔的鼻子。
"好痛！......那要吻我一下再告诉您。"
伯爵兀地收起手掌，站起来披上斗篷，"我想出去一下。"无论加布里艾尔而怎么出声挽留也没再留下来。
[我是哪里惹他生气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加布里艾尔困惑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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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外面有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哈......麦格那斯伯爵......你在这里吗？"那人提着酒瓶子含混不清地说："我打赌居然输了！输了！你知道惩罚是什么吗？"人影又仰起脖子灌了两口酒，"在这里叫你的名字！当我......真的......是胆小鬼吗！我偏要大声喊！麦......格......那......斯......伯爵......我是如此渴望见到你啊......哈哈哈......"
人影蹒跚走了几步，突然听见教堂深处传来金属铰链咯吱作响的声音。
"啊，你要出来了。"人影举起瓶子用力摔在地上。"我可不是胆小鬼！我......不会被你吓住的！"
但这次他是彻底地被吓住了。
眼前看到的生物，铅灰蓝的肤色，因充血而发红的眼睛，干瘦的手指上生着尖锐的指甲，一头蓬乱的金发，白色的礼服穿在身上，可丝毫不能感受到人的气息。
"你在召唤我......既然召唤我了，就要付出代价。"这个有着人形的怪物扑上来，快速咬断了醉汉的脖子。满意地抹抹嘴角的鲜血，开始啃食还带着温度的可怜醉汉的尸体。等到他把残缺不全的尸体丢在一旁，又开始痛哭起来。
"阿尔德......阿尔德......你在吧？"
"是的，我在这里。"隐藏在黑暗处的阿尔德现了身，急切地去拥抱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我麦格那斯。"阿尔德细心地擦掉麦格那斯手上的血污。刚才由于饥饿而变长的指甲已经收缩了，充血的眼球也恢复到原来的浅蓝。"我已经厌烦每天重复的吃人行为了......原来和你在一起是这样漫长的痛苦......"麦格那斯紧紧把头贴在阿尔德的胸口，那里因为悲哀正不断地发出心脏的敲击声。
"什么都会过去的......只要等到你完成进化......"阿尔德吻着麦格那斯的头发，手指顺着他的脊背曲线温柔抚摩。
麦格那斯渐渐停止动作安静下来。
"回去吧？"阿尔德轻声询问麦格那斯，得到对方的许可后，阿尔德便轻轻抱起他，重新放回打开的石棺中。

"昨天有人死了。"加布里艾尔一脸阴郁地对伯爵说。
伯爵却只是冷淡地回应一声"是吗"便继续看自己的书。
加布里艾尔双手按在打开的书页上，伯爵只好抬头看着他："你希望我有什么表示？"
"您不会感到难过吗？"
"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亡，如果我一个一个去悼念，还有空陪你么？"
"不是这个意思......"加布里艾尔多少已经习惯了伯爵直接的表达，不像刚开始那样容易脸红，"那人昨天还和我们说过话，可是今天皮埃尔就跟我说有人在教堂门口找到他的尸体，四肢都已经没有了......"
"想哭吗？"
"只是觉得人太脆弱了。没有什么能让生命永恒吗？"
"你想获得永生吗？"
"我只想和您在一起而已。"加布里艾尔把手叠在伯爵还拿着书的手上，冰冷的触感迅速传递过来。
"您的手还是这么凉。"加布里艾尔的手指上下搓揉着伯爵的手。以前伯爵总是会把加布里艾尔的手拿开，然后笑着说"这是天生的"或者"一直就这样没什么大不了"之类的话，今天却沉默着并没有作声。
"真的不想得到永远的生命吗？"
"那是对生命的亵渎吧？我还想看看自己到了祖父的年纪是什么样子哪，要是突然停止生长保持现在的样子......啊啊啊，还是算了吧，我想也不会想。"加布里艾尔烦恼地抓抓头发，大概是想到那样的自己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伯爵维持着一只手被加布里艾尔握住的姿势就吻了上来。加布里艾尔迟疑了一下，热烈地用舌头去回应。愈吻愈上升的温度，好象伯爵的手也不那么冷了。吻到半途加布里艾尔又头晕起来，伯爵放开加布里艾尔的嘴唇把他搂到怀里，改吻他的额头。于是加布里艾尔睡着了。
"出来吧。"伯爵的声音平淡。
面前的空气逐渐扭曲变形，幻化成人的模样。"果然，吸血鬼和人类的混血就是没办法像纯种一样强大啊。"阿尔德轻轻笑了一下。
吸血鬼和人类交合生下的孩子。不像普通吸血鬼那么惧怕阳光，但体质不如普通的吸血鬼，也不具备变身的能力，想通过血盟的方式发展也是相当困难的，稍不注意就会让对方变成食尸鬼。他们更多地继承了人类的特性。例如，吸血鬼是不会有性欲的，虽然会射精但不会勃起，吸血鬼与人类的混血却可以。
"微风王子是你吧？"伯爵把加布里艾尔放到臂弯中，两手分别抱住他的双腿和后背，站起身向房间走去。
"没错。"阿尔德在伯爵身后轻快地答到。
在去房间的途中，要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经过的侍女提起裙子向伯爵行个屈膝礼，然后用疑惑的眼光瞧着阿尔德。
"是我的客人。"伯爵如此解释道。侍女抱歉地一笑，再次行了个礼。
看着侍女的背影，阿尔德讥讽地一笑："还真是怀念啊，好久没人对我这样行礼了。"
伯爵把加布里艾尔放在床上，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被子。
"你好象对我的话没什么反应？对贵族习以为常了？"
"贵族也是人。因为你的母亲是贵族，你就能变成纯血种吗？"伯爵转过来，冷笑着面对阿尔德。
"那倒不是，因为我的母亲啊......"阿尔德摊开双手，"是个自大的家伙。被我那吸血鬼父亲相中之后沾沾自喜，以为她自己是由于美貌选中的......事实上，她只不过是制造孩子的容器而已。"
"我那从没见过面的吸血鬼父亲，只是心血来潮，想要一个从人类肚子里出来的孩子。"阿尔德叹息似的补充。
"......"
"然后她把我丢在一边，任我自生自灭......"
"你来是为了让我听你说这些？"
阿尔德诧异地抬起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没想过要插手你的事，进化什么的和我完全不相干。"伯爵倚在门边，一脸不耐烦。
"你的小鬼对新奇的事可是很好奇啊......不看好他的话，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伯爵皱皱眉头，"你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挥挥手，阿尔德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见，留下声音盘旋："进化只剩下十天了......"

低等的魔--食尸鬼也并不是不能变成吸血鬼。但那要经历一个痛苦的进化过程。首先遇到的阻碍就是吸血鬼。食尸鬼不能吸食人血而是以人尸为食，死亡正是吸血鬼所不齿的。若是被其他的吸血鬼看见，必然会遭到不幸。但必须要摄取足量的新鲜尸体，好在体内囤积大量血液冲淡吸血鬼血液的毒素，以便进化成吸血鬼的雏形。到了这一步还不算结束，寻常的吸血鬼只害怕强烈的光，像是阳光，可是吸血鬼的雏形连微弱的烛光都会害怕，只得将他们安置在黑暗不透光的地方不停供给血液。直到对血的渴求停止肤色回复正常，进化才算完成。因为过程烦琐又漫长，许多食尸鬼索性就保持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