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比死更冷————剡夙

这种问题我怎麽能够问他呢，也许他的恨还没消失，也许他还会狠狠的看著我，也许他会说，都是你害的！对，所以他玷污了父亲的女人。
也许我连想他的资格都没有。

"青书，最近精神不济啊！"女老师笑著说我，用手拍拍我的头。我皱了下眉，不满，自以为是的家夥。
"嗯，最近功课越来越忙了，睡觉的时间也变少了啊！"我推了下眼镜装做不满的样子，她涂的鲜红的嘴唇突然拉长，笑得更令人战栗："高中就是没有办法呢！最多最多，我这课的作业可以顾著你一点哦！"半老不嫩了，还说那麽嗲的话，难道不怕有天我直接吐在她身上。
"那就谢谢老师了！"我是个优等生，优等生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如何讨好老师呢，尤其是这种天天去联谊始终嫁不出去的老处女。一个漂亮阳光的笑容足够套牢她了。
我特地从她肩上擦过。
上课了，我下意识扫过曾畅的位置──空。这个不要命的家夥......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曾畅这小子不老实，根本就根个没娘管的，苦口婆心的他不听，我看他往後考不上大学怎麽办！到时候他啊，跳楼都来不及呃！"老太婆的开场白离不开曾畅，不管他在不在，而其他学生，也习惯性的哄堂大笑，顺便和同桌八卦一下。
我以为可以做到，但原来那麽难，竟然没有办法随兴调侃......那些家夥在我耳边嗡嗡的说著怎样怎样教训曾畅，可我却......一句狠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过去你很会开他的玩笑啊！而且啊，不是有一次还把他欺负的很惨......"
"对啊对啊！他手都被扎流血了！你怎麽不说话啊？"
"肯定现在都留住疤啦！哈哈哈......"
"活该......"
闭嘴。"算了，大家都还是同学嘛。"暗暗的握住拳头，附和著干笑了两声。
"喂喂......过来看！！"像是发现了什麽新大陆一样，呼叫同夥。
"是曾畅诶！"
"他旁边的，是不是那个葬春华啊？！"
"他居然跟那个有同志倾向的家夥在一起？哇，还笑得好开心！还挽住人家手臂！！"
"葬春华不是卢中青的跟班麽？"
"哇，不要直接叫他名字啦！叫卢哥！卢哥！"
"前些天曾畅不是才把上个女孩吗？那麽快就甩了？"
"原来他是双的！！"
"靠！插完再被插啊？？"
............
"同志，好恶心！"说著还做了个鸡皮疙瘩的姿势。
"以後要离他远点啊......"

"别像个八婆一样什麽热闹都凑！"几乎是用吼的说出了这句话，不知不觉已经觉得脸上烧了起来。
"班长......怎麽了？"
"让开。"
全身的血液都好像沸腾了一样，满脑子都是那些污秽的话，原来曾畅和葬春华在一起，在一起！怎麽好像被耍了一样......其实明明不是......不是！！！！
四班──
"卢中青，你出来。"
"干嘛......"他探头，下一秒，我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一块淤青。
他倒在地上，头磕上了椅子："你......你干什麽......"
"管好你的那位。"他一脸惘然。
我冷笑，是不是我已经疯了，傻了，哈哈哈......我在干什麽......！！！
抱著头，靠在墙上。

第十一章
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吧？
"贱女人，有了曾畅还不够麽，四处勾搭男人。"我笑了，看著她的脸，我笑了。
"这......这别告诉你爸爸......"她哭泣著求我，豔丽的红色在我眼前化开，她的嘴唇是最让我恶心的地方，偏偏又穿著红色吊带，难道她不知道她的胸在下垂麽难道她不知道她脸上有皱纹麽......"你这样跟妓女有什麽区别。"我说，看著她的瞳孔慢慢的放大。
"这......都是你爸爸，他、他不理我！"她在怕什麽，她在维护什麽，难道有曾畅的安慰还不够麽，难道我给她的宽容还不够麽？
"你想要的，只是他的钱而已，但是我觉得他不会愿意养一个妓女老婆。"
她的嘴张张合合的想要说些什麽，可是却始终没有说话。
"放开他吧，放开曾畅，"我垂下头，只能违心"我真的把他当弟弟一样。"曾畅是唯一一个能让我有感觉的人，他没有出现之前，我的唯一是母亲，可是她去了，我只剩下他，为他哭为他沈闷为他伤心为他辩护。
即使他从未把我当作一回事。
她却说他们是两情相悦，曾畅那种年龄的男孩，也会想尝尝成熟女人的味道吧。"不知廉耻。"生平我第一次打了女人。
她捂著肚子苍白著脸，只能不顾面子的滩坐在地上，我向下看著她，提醒她，我们周围还有行人，还有车辆，他们在看你，笑你。
不离开他你就滚吧，我说，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会打死你。
我佩服我的父亲当初是为了什麽娶她的，即使她有一点姿色也仅仅是一点，明明，母亲比她美多了不是吗？怎麽会受的了她大红色的嘴唇，怎麽会受的了她失焦的目光，怎麽会受得了她身上杂牌香水的味道？她要钱，要性，即使是有了丈夫还是那样，明明母亲死了没有多久，同一年，他就娶了她。

到底为了什麽，要把你亲生儿子折腾得像是被丢弃的垃圾一样？

阿姨......妈妈，幸亏可以用"这女人"来代替。
其实今天我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啊。哭过，已经累了，母亲说过，妈说过，男孩不要轻易哭泣。
曾畅是罪人。

对了，欧阳尉池给了我名片──是哪里的名片──是酒吧，哪里，怎麽，没有去过吧。傍晚才开门，不用回家了。
──
爱的尽头是虚空
让我孤独的走
连最後一秒也不停留
......
李雨寰，不要爱我。是婚纱店。
原来酒吧就在婚纱店附近，过去只是一直没有留意。
酒吧店面不大，名字也绝非起眼，在黑夜中也只是透些白光，似乎里面收藏了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到底欧阳尉池有什麽目的？
里面也不宽敞，却似乎很长，像一条不知道通向何处的巷子。
是我猜对了，这儿的舞池和餐桌是连在一起的，却距离很远，还有一个高台，像是被隔离了一样，一个宽敞的空间被生生的砍成了三截。
我随便找个位子坐下，马上便有服务员过来，一边说您需要什麽，一边打量我。校服早已被我脱掉，眼镜也摘掉了，他是在看什麽，察觉到了什麽？他微微一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右边耳垂上有个闪亮的东西，耳环。别人说，右耳戴耳环的男孩是Gay。
Gay吧？呵......『直觉告诉我你和我是一种类型的人。』吗......，真是自信得让人想打。
"随便，啤酒就好了。"我微笑著和服务生说，看著灯光下的脸变得通红。
四周的音乐响起，却是优雅动听的钢琴曲。和平之月，怎麽会在这里播放，真是奇怪的酒吧。
酒上来之後喝了几口，有人坐在了和我面对面的位置。"一个人？"
"嗯。"看起来像普通上班族。
"啤酒啊？看来你年龄还不大哦！"
"我只是不喜欢喝洋酒。"
"那，当是陪我喝吧？"
"你做东。"
"当然咯。"
他伸手叫来服务生，先来一支红酒......两个杯子。之後他转过头来，只是专心的看著我。
他的眼中有种东西在跳跃，我想我知道那是什麽，但只是觉得好笑，因为他唇边的笑让我愈加厌恶他，靠，居然用泡妞的手段对付我。
"你，还是学生？"他和我干杯，眼睛上挑著，看著我说。
"比你年轻。"恶心。
"第一次来？"
"呵呵。"
"不乖哦，不可以回避。"他托著下巴说，脸上的笑容只能让我用一个贱字形容。
"其实我是公司经理哦，所以，很有钱的。"说著，慢慢的凑上来，摸我的手。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也许他的手早就不存在了，我只用徒手，就可以把他所有的手指头掰断了，不知道是第几个被我掰断手指的家夥。想起来好笑，我打架骂人非法集会拿刀砍人都是家常便饭了，为什麽别人还会当我是优等生？难道看不清，站在暗处的我麽？
"我像是没钱的人麽？"抽开手，这麽优美的曲子，让我想闭上眼睛。
"喂......"
"酒，我陪你喝，喝完了请你离开，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尴尬的笑，只是一个劲的喝酒。

午夜十二点，他已经走了。灯光越来越暗，终於换了音乐。和干净的钢琴不同，却是性感的萨克斯。
耳边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嚎叫，白色的强光集中到了舞台上。
我却在一霎那，目光凝结。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紧身皮革外套出来了，带著媚惑的眼睛，狂野飘逸的长发。
是我用尽力气也无法释怀的人，曾畅。
狂热的歌曲响起，周围的人像是商量好的一起起哄："脱掉！脱掉！脱掉！"
曾畅一眼都没有看过来，他轻轻的笑，乖乖的脱掉上衣，抽掉皮带。
突然我觉得心好像空了一样，被他抽得一干二净。我什麽都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每晚去哪，不知道他不在学校是怎麽过的，不知道不向我拿钱的他到底是怎麽活著......原来......原来......呵呵
我做了些什麽......其实......我做了些什麽。
他怎麽会在意我，我只懂打他，辱骂他，除此之外我还做了些什麽。
他连内裤也脱掉了，白皙的身躯像蛇一般缠绕著钢管，扭动挑逗诱惑，除了我，所有人都在尖叫。
"嘿！"有人拍我的肩膀。"今晚一起如何？"
我笑了："我最讨厌同性恋了，你还没的爱滋呢？"他尖声叫到，你怎麽这样说话呢？
我看著舞台，大喊："曾畅！！！你个婊子都不如的窝囊废！！！"
他一定不会听见。

第十二章
回到家，一切都是昏昏沈沈的。
只知道，很累，很想睡。也许今天就这样完结了吧。

"怎麽不开灯？"
他跳得尽兴，我又能怎麽样呢。
"喂！"
打他？骂他？说他是贱人？
"你喝多了是吧？！起来！"
可我有资格吗？说他和那女人搞上了，背叛了我爸？
"我看到你了，你怎麽会到那里？"
但是我不在意啊，那个女人，父亲，在我看来他们一个是机器一个是垃圾。
"谁叫你去的！"
我在意的只有，曾畅。
"叫的那麽大声，想当著全世界的面污辱我吗？？"
不知道，究竟他想要什麽......
"我只是出卖我的才能罢了......我有什麽错！"
钱？性？他说他是没有未来的人。
"我不向你要钱，你不要再来干预我！"
曾畅......
曾畅是你麽......　
"你听见没有！！混蛋！！"
混蛋......说我吗？曾畅......
呃......好难受......难受......
"喂！！！！"
我......
"可恶，怎麽吐在我身上......"　
======================================================
差些忘了，今天休假。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间了，我才醒来，透进来的光线无比刺眼。
"昨天你把我恶心死了。"曾畅坐在窗边，抽烟。他背对著我，穿著一身白衣。
"这里是我的房间。"冷漠吧，也许会好些。
他转过头来，眼中是笑意...
要结束了吗？曾畅湿粘的汗液粘住了他的发丝让他显得妖豔而苍白，他微微合上的眼依然闪烁著一种欲望，喘息著，散发著让我心中发痒的气味......我难以自制的再次捧住他的脸，疯狂的啃咬他的唇，每一寸每一寸，贪恋的舔著他的舌，牙龈，直到他和我的唾液混合在一起。他的体力像是快要耗尽了，断断续续的呻吟著："青书......青书......我......爱......"他说的很轻很轻，甚至让我觉得那只是我一时间的闪神与妄想，他没有再说下去，『爱你』，我在进入他的时候在他耳边说著，一下一下，等我释放了之後才发现，他已经不知在何时深深的睡了。
"我爱你......我爱你......"我贴著他的身体，睡下，轻轻的搂著他，不厌其烦的一声一声的说，我爱你，我是不是可以再贪心一点。
一直到很累、很累，陷入黑暗。
第十三章
他躺在我身边，手搭在我身上。正在熟睡，可爱的像个孩子。我拨开他的刘海，亲亲的吻他的额。
美得像童话里的场景。
我费劲一切力气制造的隔膜，还是被我自己打破了。为什麽他会来，为什麽他会认出我，为什麽我要借著醉意不顾一切粘上他......为什麽，他没有拒绝。他吻了我，我心满意足的自欺欺人，只是我有那个错觉，他，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起码，我给他，肉体上的满足了吧？他还叫了我的名字，第一次，清清楚楚没有敌意的叫著我的名字。
还是先离开吧，不想看他轻蔑的眼神，不想听他残酷的口吻，也不想让留在我心里的美好破碎。
被扯得几乎报销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散在床下──似乎是不能穿了吧，可是我只有这套校服了。早知道就先脱掉衣服好了。我低低的咒骂了一声，把衣服揉成一团，使劲把它甩成了抛物线，最後安稳的进了垃圾篓。我起身刚要走，手却被拉住了。
我诧异的回头，青书不只是什麽时候醒了，睁著大大的眼睛，没有一点睡意："去洗澡？"他低沈的声音让我轻轻一颤。我怔怔的点了下头。
"一起吧。"他掀开被子，下床，和我一样全身赤裸。
"不可以吗？"他问我，我的表情肯定有些痴呆。本以为今天面对面一定很不堪，没想到他却居然那麽自然。他抓紧我的手，将我一步步拉进浴室。原来一直没有发现他的房间还有个自带浴室，不算大，却刚刚好可以容下两个人，他叫我背过身去，本来拉著我的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低下头看不见他的脸，他的皮肤紧贴著我，慢慢升温，我突然有些犯窘，一动不动的不知道该怎麽做──幸好，在我的身体彻底发烫时，水撒了下来，一下子冲走了燥热。
他把洗发香波倒些在我头上，然後轻轻揉著。
"喂......"
"嗯？"
"你......怎麽靠，那麽近？"
"你害羞？"
"没有啊！"
"昨晚......你不是很热情的吗？"
我心里咯！一跳......他，他听见了吗？我说的......
"难道，要结束吗？"我怔怔的不知道怎麽回答......为什麽他会说这样的话......
他突然搂住我："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开什麽玩笑......"他那麽贴近我，炙热的气息一阵一阵的撒在我的脖子上。我被他紧紧的搂著，慌乱的忘记了挣脱。
"你会喜欢我吗？"他低声的说著，却是我从没听过的，坚定的口吻。
"为什麽......"我轻轻的说著，鼻子却有些酸。
"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