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公子————明王

作者:明王  录入:12-07

子离听到这事后,只是摸了摸血衣的头,没说什么。这孩子虽然有着绝佳的天赋,却在也在暗地里努力着。每晚挑灯夜读,还练武至深夜,常常累至睡在子离怀里而全然不知。这样的勤奋,恐怕连赶考的学子都会自愧不如。
这日,书院停课,留在房里的子离正抱着本《史记》苦读,却见一个极俊俏的少年跟在子离身后,笑嘻嘻的走进来,打量着血衣。
"这就是我的堂弟?长得真不错,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少年伸手过去,就要碰到血衣的脸,却被他闪身避开。
"风曲,不要动手动脚动的,他可不是你的娈童。"子离冷冷提醒。
原来这人就是子离口中的风曲。血衣心中对他的好印象消失殆尽。
"娈童?"风曲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子离你可别含血喷人啊!我什么时候有了娈童?"
"你房里的小童不是被你宠上天了么?这跟娈童有何区别?"子离把血衣拉到自己的身边,不让这空有外表的家伙染指。
"差远了!小真怎可能是娈童!你又不是没见过他!凉公子,你要是再诬蔑我,小心我揭发你!"风曲最痛恨有人欺负小真了。哪怕是口头调戏也不行。
"你要揭发,随便,不过小心小真与你的苟且之事也被人揭穿。"凉公子是什么人,有那么容易被击倒的么?
这可击中了风曲的死穴。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满脸不在乎,一个满脸冷漠,他再次感到自己识人不淑。
"废话少说,你那边的情况如何?"子离换下轻佻的表情,低声问道。
风曲也只能严肃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丐爷似乎被人围在了低影谷,那个白狐教的教主怎么也不肯放过他,派了五十名弟子前去围剿。"
"我们能去帮忙吗?"子离最关心的是这点。
风曲摇摇头:"不知道,以我们的功力,顶多能帮他当一会,就怕到了最后,我们成了拖后腿的那人。"
子离沉思了一会儿,才出声:"我们要去。就算只能撑一会儿,也能多一丝希望。况且目前谁胜谁负,尚未能分晓呢。"
"赌上命吗?"风曲忽然低笑。
血衣听到这句话,感到拉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他抬头看向那人,看不出表情的脸没了以往的微笑。他低下头,反握住那只手,身子也靠了过去。
感觉到他的细微动作,子离忍不住展开笑容。"嗯,赌命。"
风曲跟子离闲扯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了,似乎是为了躲避某个可怕的纠缠者。果然,没过多久,凉四姐就姗姗到来,听到他离去的消息后,又丧气而去。
总算把人都送走,子离才看向血衣,微微一笑:"想知道吗?"
血衣点点头。只要是子离的事,他都想知道。
"丐爷这名号在江湖可是不得了的,别说是以前,就是现在,也鲜少有人能与他并肩。只不过丐爷并不爱江湖的厮杀。"子离看向门外的竹林,风吹林动,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宁静感。
"九年前他找到我的时候已从江湖引退。若从前没有做过那件事的话,他现在顶多是个闲极无聊四处游玩的老头吧。可他甩不开。八年前,他误杀了白狐教的教主夫人。被江湖人称为邪教的白狐教,杀人从来很莫名,似乎只要是他们认为该杀就杀。丐爷却从来不在乎,因为他本人也认同那道理。正义邪恶,公道自在人心。从没有人能判定那是否是绝对的正义。可那日丐爷却将在溪边取水的教主夫人误认为是臭名昭著的恶女一纸花,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深爱夫人的白狐教主自然不会放过丐爷,从那时起就下了格杀令。丐爷躲了九年,最终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为什么他不解释?"血衣不明白,若是误杀,理应能解释自己的错误啊!
子离苦笑:"你若要深爱过一个人,就会明白,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
血衣无言。深爱?什么样才算是爱?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子离拉起他的手:"你何须现在明白呢?若上天真要你爱了,你就自然会明白。别说这些了,今个儿是端午节,街上可热闹了。你来京城这么久,我也不曾带你出去逛,这会儿正好闲着,我们出去玩吧?"
血衣点点头,忽然问道: "子离喜欢血衣吗?"
子离想都没想:"当然喜欢。你可是我唯一想救的人。"
血衣露出淡淡的笑容,这难得的景致竟让子离看呆了。"我们出去玩吧!"这回轮到血衣催促他了。
京城因为节日而变得热闹非凡,处处张灯结彩,人人忙碌不已。"好玩的,好看的,来瞧瞧咯!"一个大汉敲着锣在街头大声吆喝,身后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们。血衣被子离拽过去,穿过人群,才看到里面的景象。原来是个蒙眼击鼓的游戏。有一人蒙眼,另一人指挥他去敲打摆放在前方的大鼓。四处摆放的鼓要是能被全部击中,的确很了不得。也难怪那么多人尝试,都只落了个被众人嘲笑的下场。"五文一次。击中两个以上就有奖,击中全部的七个鼓就有一块上好的玉佩!"大汉朝观客们解释。
"真的是五文一次?全部击中可以拿走那枚玉佩?"子离似乎很感兴趣。大汉大笑:"的确这样,小鬼来试试吧!"
子离立刻笑弯了眼,低头朝血衣说道:"我们去试试!我来喊你来敲,定能全部敲中的!"血衣瞪了他一眼:这种自信从何而来?大汉听到他的豪言壮志,哈哈大笑:"小鬼,别太勉强拉!"
子离拍拍有点不情愿的人的头:"你只管试,我出钱。"说着,就给了大汉五文钱。大汉把蒙眼的布给血衣蒙上,子离附在血衣耳边低声说道:"你只要定下心来,听着我的声音就好。我曾教过你的东西,可不要忘了。"说完就站在了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人群一阵骚动,高高低低的议论声让子离的声音变得模糊。血衣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专心搜索着子离的声音。渐渐的,周围的嘈杂都开始消失,只剩子离带笑的声音:"若是敲不中,可要受罚哦。"
血衣很想瞪他一眼,却被那块布给阻挡了,只能微微崛起嘴,以示不满。却不料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竟异常可爱,人群的骚动愈发厉害。血衣甩甩头,让杂念远离自己,心中只有那人的声音。
"向前走吧,十步就好。"子离下了命令。
血衣照做了。"朝东南方向走三步,若你感觉到一股气,便停下。"血衣很想问如何能感觉,但还是照做了,走了三步,他忽然感到前方有东西在阻挡。这就是他说的气吗?血衣似乎明白了。
手起手落,血衣敲响了第一个大鼓。人群一阵欢呼。
之后,血衣很顺利的将七个大鼓全部击中,大汗虽然难以置信,却还是信守承诺的将玉佩交给了子离。"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大汉喃喃自语。
"我不是英雄,也许这个小孩会是。"子离低声反驳。
走出人群,子离将玉佩取出:"闭上眼。"血衣不解的照做。
凉凉的感觉碰触到胸口时他才明白。"五文钱换来的玉佩似乎还不错。"子离轻笑。
"为什么?"虽然是他俩一同弄来的,可为何他能如此轻易的送给自己?
子离低下头,仔细端详这个玉佩:"的确是个不错的东西。"随后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带笑的眼中仿佛又有着一丝悲伤:"若这世上没有你愿意赠予的人,活着又有何意义呢?"
血衣怔住。这番话中意义似乎很深,可年幼的他感受到却明白不了。垂下眼,他想了想,才抬起头问道:"我可以一直做你赠予的那人吗?"
子离的笑意更深了:"当然可以。"
两人走在街上,不时有人回头观望,只因血衣实在太过引人注目。这样漂亮的孩子还不曾在京城见过,看看他身上不算太华贵的衣裳似乎又不是皇宫里出来的孩子,应该是从外地来游玩的吧?路人猜测着。
两人正在兴致勃勃地观看路边江湖艺人的杂耍时,一个高大的男人忽然猛的推开了子离。完全没防备的子离被他推到一边,差点跌倒。"给我滚到一边去!"随后而来的两个男人身材都比子离大了一圈,个个凶神恶煞,路人纷纷闪开,让出一条道让他们通行。
血衣看到子离被人这般对待,气愤地瞪着那三人,站在路中央不肯让步。"血衣!"子离急忙唤他回来。偏偏倔强的他就是不听,依旧瞪着那三人。
其中一个男子瞧见血衣,咧开邪笑:"呵,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长得这般漂亮却不怕死,那就让老子来告诉你什么叫害怕吧?"
子离暗叫不好,上前一步将血衣护在身后,一脸友善的微笑:"各位大侠,小弟不懂事,今日多有冒犯,还望多多谅解。"
"谅解?我当然谅解!"男子不怀好意的眼神穿过他,射向身后的人,"这样神仙精致的孩子送上门来,我怎么能不谅解?他若这般想跟着我们走,我们当然不会拒绝,是不是啊?"说完,还回头看了另两人一眼。
另两人会意的大笑,毫不收敛的淫秽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个身影。
这年头,娈童之风四处盛行,漂亮的男孩子永远都处于危险境地。即便朝廷三令五申,也还是无法煞住这股风气。
子离脸色沉了下来。如他们只是开玩笑,自己也许还会诚恳道歉,可眼前这景象,怎么也不可能是在开玩笑,这三人甚至大有抢人的意思。
"三位大侠,小生这就将他带走。"子离拉着血衣的手,就要转身,却被人拦了下来。
"走?你是故意装作没听到我们的话吧?"男子阴沉的盯着子离,"我叫你把人留下来,你走,可以。"
子离冷笑:"这人是我的,要留要走是我的事吧?"
男子威胁的半眯上眼:"你说什么?"
子离扫视了四周一眼,似乎除他们之外并没有江湖上的人,而那些围观的百姓除了又憎又怕,别无他法。"你老娘是不是把你脑袋给漏生了?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人是我的,该怎么样是我的事,与你这禽兽无关。"挑衅至极的话让抽气声四起。
男子青筋暴起,抡起拳头就要朝他打下去,却被他轻易的挡下。男子一惊,向后望了一眼,三人便散布开成阵势。"哼,三个男子对上一个少年,不觉丢脸么?"子离冷笑一声,身影一闪,已出现在一人身边,手腕成弓如闪雷般打在男子的腰间,力道之大,竟让男子踉跄倒退四五步之遥才稳住身子。另两人怒吼一声,齐齐向子离袭来。只见这个清秀的少年拔身而起,凌空扫出一脚,将两人都踢飞出去!方稳住身子的男子喘息着又要冲上来,却猛地不见了少年身影,眨眼间,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背后传来阴冷至极的声音:"若不想死,给我滚!"
原来这少年并不是普通人物。三人冷汗孜孜,跌跌撞撞的突破人群逃了出去。
围观人群冒出巨大的欢呼声。想来这三人经常至此作恶多端,这少年的出手才会如此大快人心。
子离合上眼又睁开,方才凌厉的眼神立刻恢复原来的淡然,几乎让人认不出是那大显身手的少年。"我们走吧?"他朝愣在一旁的血衣微微一笑。
血衣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抬头瞪他:"你很厉害?"
"我没说过我很差劲吧?"他很无辜的说道。
"......"血衣咬紧下唇,心里想:无论如何,我都要超越这人!
在离两人不远的茶楼上,一直坐在二楼看着这场打斗的两人互看了一眼。"这身手,似乎与那丐老头十分相似啊......"其中一个红衫长脸的男人叙出己见。
"那一招就是老头的釜底抽薪吧?当年老子我可收了他不小的礼!"说话的是个布衣胖子,深皱眉头的他似乎与丐爷有着不小的仇恨。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可没听说过老头有入门弟子。"红衫长脸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龙头杖。
"哼,我看还是先报告教主比较好吧?否则人要是被你杀了可不好。"布衣胖子似乎看穿了那人的杀戮之性。
"啧,"红衫长脸失望了一下,"我不过想要和老头的弟子比划比划而已。连教主都只能勉强应付的高手的弟子,恐怕不会差到哪去吧?"
布衣胖子不再说话。
走到半路,子离忽然握紧了血衣的手。血衣正要抬头,却被他小声喝住:"别转头,有人跟踪!"血衣愣了一下,却很快平静了神色。
"待会儿我要引开他们,你先行回去,记住要走正路!"子离低声说。
血衣不同意:"不行!你一个人会有危险!"
"难道你能帮我?"子离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血衣无言以对,只能懊恼的咬紧牙。"记住,走正路!"扔下这句话,子离松开他的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手放开的一瞬间,血衣甚至以为这个温暖再也回不来,惊慌的想要拉住他,却连那背影也看不到了。
"子离......"他低声的唤着这个名字。
自动送上门来的人的确让那两人惊讶了一下。红脸长衫大笑:"好个有骨气的少年,看来你也知道跟我们一斗是躲不过了,那就出手吧?"最后一句话说得低沉,手中的龙头杖也伸了出来。
子离不语,从地上拾起一条干柴,也摆起架势。

一柱香后,受重创的两人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冷峻的少年,尽管他也身负重伤,却依旧脚步稳健。这少年究竟有着怎样的意志力?
"你果然是丐老头的徒弟!"红衫长脸沙哑的说道。
子离冷冷的看着他,一脸不屑:"就算我不是丐爷的徒弟,你也一样是败在我的手下了。白狐教不过如此。"
红脸长衫气急,抽起龙头杖又要袭来,却被布衣胖子拦下:"不要硬来!"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子离:"即便我们杀不了你,你也躲不过教主的追杀!"
子离冷笑一声:"我与他无怨无仇,他为何要杀我?若是为了我师傅的原因,那岂不是要杀尽天下人?而你们更是可笑至极。若这就是所谓的江湖恩怨,我看这江湖也就是小孩子的玩意罢了!"
两人虽气却无言以对,布衣胖子扫了他一眼:"终有一天你会与我们为敌,到时再分一胜负!"
子离跃至墙头,居高临下的俯视两人:"那你们便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说完,便消失了。
血衣从街上回来已有许久,却始终不见子离的踪影,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行动,就怕如同他说那般,成了绊脚石。这种无力感深深侵蚀着幼小的自尊心,让他不知不觉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院子忽然传来一阵哗声,血衣激动的跑了出去。当子离一身血迹的出现在眼前时,他竟动弹不得。"还不快扶我进去?"子离虚弱的说着,发现他的呆滞后,轻笑,"不过是皮外伤,无大碍的。"
血衣全身发抖,好半天才止住。上前扶起子离,才发现他的伤势比看上去的重多了。"我......"我想保护你!我想保护你!他在心里大喊着,却无法表示出来。他没资格说这句话,他没有任何力量让眼前这人无需受到任何伤害!
子离原本闭上的双眼忽然张开,看向扶着自己的血衣,忍不住叹息:"怎么哭了呢?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受伤的人是我啊?"说着,伸手擦去小脸上的斑斑泪痕。
血衣将他小心的放在床上,正想去叫大夫来,却被人拉住衣襟:"不要去找大夫,你从那个柜子里取一瓶黑色的药来。"
他取来后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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