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ller｀s killer————巴比伦妖瞳（红河）[下]

训练完回程路上，想到再过两天的生日，禁不住有些期待。不知道今年又会有怎样不一样的庆祝方式呢？这个地方，虽然很阴森，不见天日，可是，却是我度过生平第一次有人陪伴的生日的地方，我想我对它还是有些不一样感觉吧，才能如此甘心留在这里，一无怨言。
思绪飘飘荡荡，又不自主的想起，也是六年前的今天吧，我遇到了那个人，每年到这种时候都会不可抑制的发狂似的想起他，那个我这辈子第一个那么喜欢那么想要和他在一起，也是第一个对我说要照顾我一生的人。
六年前的今天，是他令我感觉到天堂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差一步，我就可以到达天堂了，只差一步而已。可是，两天后，在我满心欢喜的以为可以去到梦寐以求的地方，在我八岁生日那一天，却被狠狠的毫不留情的丢弃了，被背叛了。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后来也不会遭受到那样的屈辱。
我使劲咬住了下唇，阵阵心痛席卷而来。我那么的喜欢他，相信着他，结果所得到的，只能是这样而已吗？如果一开始就不想要我，那时又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还是，只是为了逗笨小孩开心，编织出的美丽谎言吗？
我应该恨他气他的吧？可是，又好想能够再见到他，有时我甚至会觉得，自己现在这么忍耐，全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以全新的样子再出现在他面前，也许那时他就不会再嫌弃我了......
我怎么可以这样想？这么天真？然而，真的很想再看一次他美丽清澈的眼睛，望着我温柔的对我说话。再一次，再一次就好......
正沉浸在思绪里时，忽然一群人走了过来。一个叫李里的男人看到我，停在我面前："Wayne是吗？你跟我来一下。"
我没有多问，跟在他后面。这个人一向是负责后勤的，不知道找我会有什么事。我们一直走到了V的医务室门口停下。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
他推门让我走进去，我惊愕的看见躺在白色病床上浑身是血的瑞瑞。
这是怎么回事？我大惊失色，急忙跑到瑞瑞身边，她看起来非常虚弱，看到我来，勉强的从嘴角扯出一个笑。是我错觉吗？那笑看起来像是在哭。
"瑞瑞，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你还好吧？要不要紧？"我的大脑一片凌乱，自从上次她和我说要出去办事才几天而已，为什么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瑞瑞的嘴唇动了动，却连说话的力气似乎都没有。
站在我身后的李里开口道："上个礼拜她接到了第一个任务，被派去刺杀一个跨国公司的总裁，今天动手，但是失败了。其实本来应该成功的，不过她似乎在动手之前非常犹豫，错过了下手的最好时机，结果被对方......"
"你不要有事！振作一点啊！"我回头大叫，"为什么不叫医生来治疗？快叫医生啊！"
李里一脸迟疑的看看我，又看看病床上的瑞瑞。
"不，不用了，我已经......没有用了。"瑞瑞颤抖的手轻轻扯住我的衣角，眼眶泛着泪花轻声道。
"为什么不救？这样下去你会死啊！我不要你死，绝对不要！"我着急的大吼，"是谁伤了你，我去杀了他！"口不择言的说出这么一句，没想到瑞瑞一听到这样的话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眼泪滑了下来："不，不要，恩恩，你绝对，绝对不可以伤害他。"
"你在说什么？你都快不行了，还帮那个人说话？你疯了吗？"
她摇摇头。"我没有下得了手杀他，你也绝对不能去伤他。"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告诉我理由，我要理由！"
"因为那个人，那个人，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是，我的亲叔叔，虽然他不知道我是谁，可是，可是我认识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他，他是个好人，只是，只是不知道我......而且，是我不对啊，是我要杀他，我要他的命啊，他只是为了自保，他这么做，也并没有错啊......"
"叔叔？那又怎么样？一个抛弃了你，还伤害了你的人，你为什么要维护他？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也可以吗？难道......"我哽咽着，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难道为了他，就可以扔下我，就可以永远离开我的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恩恩，真的很对不起......"瑞瑞不停的摇头，泪珠一滴滴的落在枕上，"我也很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我没有办法伤害他，我做不到啊。我从小收到的唯一的礼物，就是他从国外寄给我的洋娃娃，就算他可能连我的脸都不记得，可是......他能送我礼物，我唯一的礼物，我......"
"我的价值，连一个洋娃娃都比不上吗？"我心痛的喊，"这么轻易就可以丢下我，那你当初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说要一直和我在一起，说什么要和我一起实现我们的愿望，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只是好玩，只是有趣吗？"脑海中猛地浮现出那个人的脸。结果，瑞瑞也是和他一样的吗？我的头突然开始疼痛起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真的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是，如果要我杀他，我宁愿，我宁愿是自己......"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我双手捂住耳朵悲痛的大喊，"我不想再听了。你赶快给我好起来，马上好起来。你还要陪我过我的十四岁生日，你一定要赶快给我好起来，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啊......恩恩，我想，我只能，现在先祝你生日快乐，不要怪我，不要气我，好不好？"瑞瑞艰难的抬起手伸向我，"恩恩，恩恩，我爱你，我一直都深爱着你啊！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求求你......"
我怔怔地望着她伸向我的手，我想握住她的手，可是身体却好象被绑住，动弹不了，大脑一片空白。教我怎么做？谁来教我怎么做？
瑞瑞发出一声深深长长的叹息："啊......好可惜，不能去西藏......不能像风一样......我......不能了...... ......恩恩......你不要像我......你一定可以......一定要到达那里...... ......请求你...... 恩恩......替我到达那里......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我到那里......这是我......最后最大的愿望......请求你......一定要...... ......"
伸向我的手忽然重重垂落了下去，落在了床边，我看见她眼睛里的痛苦，绝望，慢慢消失，终于全部化为零，眼神中终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我看过许多次负伤的同伴回来后在面前死去，他们死的时候，眼睛也会像这样无神。我知道，瑞瑞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再也不会醒来，更无法陪我过我的十四岁生日了。

"不！！！"我疯了似的仰天大吼，一声一声，直到连自己的耳膜仿佛都要被震的粉碎。头猛地一阵难忍的剧痛，全身的力气似乎被一下抽干，我听见自己身体"砰"的倒地的声音，眼睛渐渐模糊。失去意识之前，眼角再次看到了瑞瑞的脸，无神的双眼，眼角残留的泪珠...... ......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谁来......告诉我？？？

我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一动不动，愣愣的望着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全身都好痛。
我慢慢的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慢慢组织，却猛然的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残缺不全。我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我努力从小时候开始回忆，然而不论我怎样用力去想，最初的记忆只停留在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天，在那之前的的一切却完全记不起来，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这到底是......
我更努力的去回想，结果依然如此。难道之前的我真的如此苍白吗？连可以去记住的事情都没有？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悲伤，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我无法再这样用力的想下去了，我的头好痛！
我只能尽量慢的一点一滴的试图重新组织自己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的过去的影象里，发现有个叫瑞瑞的女孩占了很大的位置。她是什么人呢？
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我看起来似乎很开心？她是我的亲人吗？可是长的不像。为什么和她回忆有这么多？看起来都是那么快乐的回忆，然而我这样想起时却没什么感觉？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刚才她死了，在我面前。我好象很痛苦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感到痛苦？她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吗？她死之前，似乎也很难过，很不舍得不想离开我的样子，她还哭了。我记得她最后对我说的"我爱你"。
爱我吗？

......为什么？如果真的爱我在乎我，那么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能丢下我，为什么宁愿死，为什么要离开我？难道只是谎言吗？......

刚才那是......刚才一瞬间在脑海中闪过的话语，那是什么意思？？？我将脸埋入掌心，对于这样的感觉非常不解。

虽然回想这一切的时候都感觉那么平淡，可是为什么又那么鲜明，似乎永远也不能忘记？那时那样的情景，我看起来那么悲伤的样子。为什么会那么悲伤呢？我记不起来，我想让自己记起那悲伤的感觉，然后心底却有另一个小小的声音不停对我说：
这个女子，对我所说所做的一切，全部事情，都，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吗？为什么不可原谅？她......做了什么呢？我仰起脸又呆望着天花板，对于自己心内不寻常的平静无法理解。

"不能去西藏......不能像风一样......我......不能了...... ......恩恩......不要像我......你一定可以......一定要到达那里...... ......请求你...... 恩恩......替我到达那里......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我到那里......这是我......最后最大的愿望......请求你......一定要...... ......"

西藏......吗？这是那个女孩最后的愿望吗？我可以，为她实现吗？
虽然自己也说不上原因，但是......
我想要，为她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