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记————秋吟

〃在宫里这都是很正常的，人的感情不能因男女而界定开。其实殿下您又岂会不知。您不是一直在享受他们的呵护吗，只是不想打破这幸福的假象而不愿意承认吧。其实，您很喜欢他们的，只是到达哪个层次，可能连您也不知道吧。〃
我吃惊看著小喜讲出如此犀利的话，良久，不由苦笑，是啊，我岂会不知他们对我的感情，我对他们的感情，我只是假装不知，不想失去这让人心醉的时光，可这形势，这形势不能再让我混下去了啊，我要作出决择，决择啊。
可抿心问我喜欢谁，喜欢到哪种程度，有爱到非卿不行的地步吗？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在三个中我无法做出选择，而他们对我的选择我也不得而知，现在的状况就是怕选错啊。
可是，时间是不等人的，在我还没理清自己感情及情绪时，皇帝架崩了，当我和其他皇子一起前去听读遗召时，确听到一个让我和众人都无法接受的事实，那就是，皇上传位给了我。
我伸手接过这卷对我来说是恶耗的黄绢站在那里五味掺杂，向底下望去，那些人也带著各色的眼光，可这些都不会在我脑海里留下痕迹，我最关心的是那三人。
这时的二皇子宫冶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仿佛我做了什麽对不起他的事，虽然我没有，可被他哀怨控诉的眼神盯著竟让我有了逃闭的意愿。我转头看向宫栎廒，可他却一直没抬起头，低著头，不动的身影，没给我半点支持，反而让我阵阵发凉。最後我只得凄苦地把眼光调向和然，而各然也回以我支持和担忧的眼光，让我无比欣慰，我强打起精神，强自镇定的应负这突来的负担。

34
〃我该怎麽说呢。〃我自言自语著，再等我抬起头来时，不知何时，殿上已经没有人了，我慌忙追出去，向那和自己感情很好的三人跑去。
可当我拦住他们时，才发现一切都变了，宫栎廒、宫冶宸两人疏离而客套的脸呈现在我面前。
〃九弟，啊，不，该说未来的皇上，拦住臣下有何指教。〃原本温暖的和风变得严厉起来，那对自己照顾有佳的温柔二哥像一下子带了面具一般，变得咄咄逼人，尖酸刻薄，一句句带刺的话不停地钻入我耳朵。而一旁原本对我好又老好欺负我的四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陌生的看著我。
这是他们两人见面以来首次没有互相算计，可同仇敌忾的人竟是我，我又心寒又难过，望向站在他们身後的和然。他带著担忧的眼神望著我，可却不出声帮我，我无奈只得随便敷衍几句後落荒而逃。
自得到圣旨以来，我就搬进了新的宫殿，再也没去过二哥、四哥那里，不是我不愿，只是现在的自己不易随便走动。而离我登基还要一段时间，所以很多事还不用自己处理，可以说我是这段时间里最闲的人。啊，还有小喜，他和我一样闲，不过他是丢到他的职责在我旁边陪著我，现在的我表面似乎很热闹，可真正贴心，诚心实意恭喜我的一个也没有，通通打著鬼主意，而和我一直在一起的几位，在这段日子里也一次没出现，所以贴心的小喜怕我寂寞总是丢下事陪著我，让我又感动又伤感。
今天的小喜没陪在我身边，我独自一人应付著一些有的没的人，看著周围忙忙碌碌的宫女、太监，以及那原本不亲现在却仿佛自己是她的一切的母妃的如花笑脸，突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场戏中。
我站起身向外走去，他们问我去哪里，我没告诉他们，只是叫他们不要跟来，独自一人到处闲晃，现在整个地方属我最大，可我却一点也不感到快乐。
晃啊晃，晃到御书房里，这里是以前皇帝老儿批奏折的地方，可他活著时，我几乎不进去，他死了，我也只是因为要放那张令我浑身不痛快的圣旨进去过一回，之後再也没来过，不知道今天为什麽会逛到这里，不过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我东摸西摸地看著书房里的东西，这里的东西我可从来没好好看过。坐在龙椅上，看著桌上被我随手放著得装著圣旨的锦盒，叹了口气，再次打开拿出那令自己十分沈重的圣旨，却发现在盒底还有一封信。
打开信一看，不由再次苦笑起来，自己这个皇帝原来只是跳板而已。那老头真是会算计啊，知道自己两个儿子不论谁当上皇帝都会惹来一场兵祸啊，所以才想让我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儿子来作个缓冲，替他们调停好关系，才从中选一个出来当。说得好听，如果我不愿意把这封信交出去就行，明知道我不想见到那两人斗得死去活来，现在却叫我自己选，看来看去就是想让我趟这场浑水，我怎麽可能让他们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有所损伤呢，看来，我这长久不用的脑子又要转动才行了。
我关上锦盒，站起身，伸个懒腰，有了以後的目标，身体也有活力多了呢，先和小喜说一下吧，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和那两个人不知是赢是输呢，我睁著我的眼睛，竟然觉得有一点点斗志在身体里慢慢发酵。
回去後，当我向小喜提起这事後，他真是为我抱不平，可我不以为意，因为我本来就没学过权术，对这朝庭之事也不感兴趣，要是没被他们找来，我也只是小城里的小混混，现在居然让我暂时当当这皇帝，我当然要好好过过瘾了。
从那时起，活泼可爱的九皇子又复活了，快乐地享受著不用思考而又万万人之上的最後时光，不过这段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我登基了。

35
登基的第一天我就发现这日子难过了，朝上的众官员不是二皇子的就是四皇子的，他们全都不把我这半路杀出来的皇上放在眼里，只有少数的老臣看在皇上的遗旨上才应我两句，而二皇子和四皇子则从一开始就没出现过。
我笑，他们吵，我在上面笑，直笑得他们心里发毛才道：〃既然众爱卿对朕要搬回圆梦院这事都有这麽多争论，那好，为了尊重你们，每上上一份奏折，把你们想法，理由写清楚。对了，要写得详细哦，而且每人都不能一样，刚才你们每个人可是都很坚持已见的啊，不过，如果你们回去想了想，觉得朕的想法没问题，就不用写了，好了，退朝。〃我一挥衣袖，走出大殿，直听得里面一阵喧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小喜啊，刚才也看见了，现在的我们可是势单力孤啊，把刚才朝上没说话的人找个时间一一找来，我们也得需要一些人支持才行啊。〃
〃是。〃陪在我身边的小喜听了我的话，悄悄地退了下去，我转身看著那娇小的背影，陷入沈思中，不能再让他们这样避而不见了。
之後几天，我在朝上耍著我的小聪明，把朝上的人次次都堵的没话说，同时也暗暗地向朝中发出，我不是个无能的君主的信号，希望能有一些人真心归顺於我，而我一旁的小喜更是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帮我说服人。
而花了月余时间，朝中已经没有像一开始那种公然顶撞的场面了，我也要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现在的我站在二皇子府门前，轻吸了口气，上前重重地拍响那府门。问我为什麽先来这家，因为我那二哥已经在表面上与我撕破了脸，这种情况下要是不先来这估计再没机会和好了，日子也已经这麽久了，感情也沈淀下来了，再加我厚著脸皮死赖白赖地估计有机会呢。
门开了，等门一开，我就毫不客气地冲了进去，而下人们也不敢得罪我，只说二哥在休息，要先禀报一下才行。
可我怎麽会给他一个躲我的机会呢，一点也不买那些下人的帐直冲书房，因为我知道这个时段，二哥一定在书房练字。
而当我冲进书房时只看见原本整洁的书房现在一团乱，而在这乱糟糟的书房里站著一个也同样乱糟糟呆站著的男人，他吃惊地看著，任我翻看地上扔著地我的画像，不过几乎都是已经撕碎了的了。
我叹了口气，上前轻碰他那满是胡渣的下巴，看著他眼上浓浓的黑眼圈，甚至眼窝都有些陷下去了。
〃既然这麽恨我，就打几下出出气吧。〃我拉起他的手打向自己的胸口，不过没成功，他收住了。
〃你走吧，皇上的万金之躯怎麽能让我打呢。〃
我拉住他转过去背过我的衣衫，〃二哥，你真的不再疼你的九弟了吗？〃
〃唉，现在不同了，你不再是我的九弟了，你是当今的皇上啊。〃
〃可我没变啊，我还是你的九弟，你还是我的二哥啊。〃可宫冶宸像铁了心，硬是没回我的话，我半是委屈半是演戏的哭了起来，〃难道就因为那张不是我自愿的遗召，你再也不理我了吗，呜呜，好，我再也不来找你这狠心的二哥，枉我一出皇宫第一个往你这冲。〃
说完那些话，我作势要跑，不过被拦住了，宫冶宸叹了一口气，〃唉，我知道了，你还是我的九弟，我不会不理你的。〃
〃好，那说定了，以後你不可以怀疑我，要相信我，好吗？〃
〃好。〃宫冶宸对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让我破涕而笑。
〃那明天你要记得上朝哦。〃
〃好。〃
〃那......〃
〃我的好皇上，你能一口气讲完吗？〃
〃不要叫我皇上，我还是喜欢你像以前一样叫我昊儿。还有，就是就是，我早上出来还没吃东西。〃说到最後我捂著肚子红著脸低下头。
〃哈哈，昊儿，你还真是个宝，来人啊，为皇上准备点心。〃看著宫冶宸开怀大笑，我也一开心，总算不枉费我亏待了自己的肚子。

36
我待在宫冶宸这一直待到接近黄昏，才告别出来向第二个目的地出发。
而当我来到宫栎廒的府地时，门正大开差，门外早已有人守候在那里了。
〃九殿下，啊，对不起，一时改不了口，我家主人已经在里面等了好久了。〃
〃没关系，崔总管前面带路吧。〃我向那我微欠身的老人微微一点头。
其实这里的一切我都是很熟悉，像以前根本不会要人特意等在那里迎我，只要我想来，这里的大门随时为我敞开的，现在不一样了。虽然我知道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可见这里的人待我都生疏而有礼时还是有些失落，真是才月余已物是人非啊。
胡思乱想间来到了大厅里，宫栎廒这时早就坐在主位上了，而下位上坐著和然，他正带著暖意微笑著，我不竟也回了一个笑容。
〃哟，九弟，我从正午开始就等著你了，可你进来连招呼也不打就和我舅舅眉来眼去，也不怕我伤心吗？〃
我这时才回头看著又带上初见时那邪肆面容的宫栎廒正没坐像的随意歪著。
我振作精神，暗吸一口气，才带著笑容向宫栎廒走去，〃四哥，你已经知道了，我早上是去了二哥那，可那是因为我知道四哥更疼我，知道我不是故意接近你们，暗地动小动作的人。〃
〃哼，好话谁都会说，我还以为你和那伪善人聊得甚欢呢，我从正午一直等到现在。〃宫栎廒把头扭向一边不看我泪汪汪的眼，害我装可怜的绝招失效，我只得转头向和然看去，希望他给我点帮助，而他也没让我失望。
〃栎廒啊，别这样，你不是早就原谅他了吗，一直在等他来，现在等到了还闹什麽脾气啊。〃
〃真的，你早原谅我了，那为什麽不来看我？〃我拉著宫栎廒的衣袖晃啊晃。
可能是我让他等太久，又来得太迟，现在还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他忿忿地转过头来，〃你还说，开始几天我的确是很生气，不过後来我想通了，担碍於身份，皇上不来请我，我自己去不是等人笑吗？而你，却狠心的在过了一个多月後，大局都被你搞定时才来，让我从知道你出宫时一直在家里等你，可你倒是先上那伪善人的家，最後到现在才想起我，进来不但不和我打招呼确知道对他笑，你说，你心里有我的一点位置吗？〃暴跳如雷的宫栎廒在讲完话看到我呆愣的样子，不知是窘了还是余怒未消，一甩袖就走了，让我在原地手足无措，也让我在宫里准备的词一点用也没有。
和然来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向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他从早上开始就兴奋地坐在那等你了，可等到中午你都没来，他沈著脸饭都没吃，你来时又没先关心他，也怪不得这脾气暴躁的家夥要发火了。〃和然说完用明亮地眼睛看著我，眼底又闪过什麽，可还没弄明白时却又推推我道，〃去吧，只有你才劝得动他，最近他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他早算计好了，对这皇位势在必得。这皇位要不是你得到，他早发动兵变了，现在却只能躲在家里生闷气......〃
没等他话说完我就向那人去的方向跑下，只留下和然一人站那，似乎一直没离开。
我在皇府里到处穿梭著，终於在校场边的树旁找到他，这里是当时他与和然教我武功的地方。
〃对不起，我自私了，我以为你们都不会原谅我了。〃我上前从後面抱住宫栎廒，他想转身，可我不竟把脸贴在他背上还抱得死紧，〃其实我一直都很想来找你们，可我害怕，怕你们不原谅我，怕你们讥笑我，做不好事才来求你们，毕竟这原本是你们的皇位。我又想，也许，我把事做好了，再诚心实意来求你们，你们一定会明白我是真心需要你们，是因为个人而不是国家。原谅我好吗？〃
也许是我的话感人，也许是我的泪灼伤了他的背，他拉开我早已松开的手，把我抱在怀里，叹息道：〃唉，我该拿你怎麽办呢。〃

37
在我的无比魅力下，两位兄长顺利被我劝服，在吃晚餐时我还打蛇顺棍上提出了要让把保护皇宫的禁卫军交给和然管，宫栎廒只看了我们一眼丢了句顺便我算是同意了。
在两人的护送下，我回到了皇宫，看著两人和我道别後头也不回的背影，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沈淀下来。吁了一口气，我回到自己的宫殿，小喜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怎麽样，怎麽样，他们有没有听皇上您的。〃小喜介於少年及孩童的可爱的小脸现在全都皱在一起。
〃没事，全搞定了。〃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显示出今天的我是多麽的劳累。
〃那真是太好了，今天我又说明尹大学士了。〃小喜听到我没事，小脸如花般缩放开来，同时不忘告诉我今天他的成果。
〃真的，尹大学士不太爱参与纷争，这也被你说服了，小喜，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唉！你要不是宦官，我一定封你个大官做做。〃
〃没什麽，能跟著皇上您真是我的福气啊。〃虽然这麽说，小喜的声音却有点显得低落了。
我连忙转移话题，〃明天早上我会宣布，让二皇兄和四皇兄为护国公，让他们一个掌财政，一个掌兵权，以示重视。还会让和然做禁军大元帅，借机拉拢他，希望可以看在我们的情份上，有什麽变动先通知我。〃
〃可是，皇上您给了他们这麽大的权力，对自己是很危险的。〃
小喜的一脸担心我不是不明白，可这皇位本就不是我要的，〃小傻瓜，这皇位本就不是我的，到时我要还给他们的，要这麽大权力在手中有什麽用呢。给他们这权力除了考察他们的政绩、名望外，就是看哪个人对这国家更有用了，他们一个是安内，一个攘外的最佳人选，可现在这个国家是需要哪种人呢，还要让我看看再说。〃
〃可是，皇上，您为什麽一定要让给他们呢，不能自己做下去吗，现在您就做得很好啊。〃
我摸摸小喜的头，笑著说，〃小喜啊，我书读得不多，官场的是非接触得不多，之前能稳定人心是因为耍了些小聪明，是不能长久的。而如果没人在旁协助早晚要出事，这就是我为什麽要找他们回来的原因之一了。再说我也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日子，皇位还是让给对它感兴趣的人吧。〃
〃可是，就算您是诚心让出的，他们也要懂才行，历来禅让的皇帝就算一开始没事，最後还是因为掌权人的嫉妒难逃一死啊。况且，二皇子和四皇子一个多疑，一个阴狠，我怕，皇上您吃亏啊。〃
〃不会的，我相信凭我们的交情他们不会这麽做，再说，等让了位，我就走遍大江南北，要找我也不是这麽容易的，到时再带你走遍我以前吃苦时所经过的地方，下次再去，感觉一定是和之前感觉很不一样吧。〃边说边回想当初乞讨度日的时光，不觉难堪，反而是一身轻松啊。
〃您回带我一起去。〃小喜听我说带他去我待过的城市一阵激动，引得我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