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关系————甲毒

还有，以花为名的李振纬还是同时拥有许多情人，也没有特别独爱这个新交的男友，他还是平均他的时间跟情人「们」相处。
聪明，则是被分配到最少的时间的男朋友。
而且更诡异的是，每次李振纬在陪伴情人时，曾聪明就在远远的地方低著头做自己的事，有时是看书有时是玩手指或喝饮料。
李振纬刚开始觉得没什麽，觉得每个人都有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也许这就是曾聪明的表达方法。
可是久而久之，他开始不怎麽在意身边或可爱或英俊的男友，而且开始以眼神寻找那个不显眼的影子。这真是不妙！至於是哪里不妙......
这就要问李振纬本人。

（三）

李振纬永远也忘不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啐，老情节的开场白，话说这脑子哪来这麽多记忆体可以用，何况李振纬是什麽人？他的情人多如池糖里的小鱼，生生不息，怎麽可能跟每个情人的第一次见面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觉得这再次被别人用到不只烂，还烂到熟透的情节会在这里出现吗？
你觉得，这真的是这麽熟烂的故事吗？
嗯，的确不是这样熟烂的故事。
李振纬早就忘了他曾经在两个月以前，军训室里第一次见到曾聪明，还夸奖了聪明这个名字真是人见人不忘，可，李振纬早就没了当初的记忆，根本不记得有过这回事。
可是，曾聪明却怎麽也忘不了，他一直以为李振纬会跟他交往的原因，就是那第一次会面给李振纬留下的好印象。也因为他从来都是被忽略过的那一个，长得不起眼，个性也是怪异到不起眼，所以，当李振纬如此跟他说话的第一个字开始，他完全受到重视，就因为这点理由喜欢上......真的很可笑吧？
不，其实一点也不可笑。
有些人甚至喜欢上其他人的原因和理由都没有，至少，曾聪明还有一个理由可以拿出来让人信服，而不是说出「爱上一个人没有原因和理由」这种没责任的话。
但，淑女常常问他：「为什麽你对李振纬的花心不感到难过呢？」
难过？
那是什麽？
曾聪明从没想过这个，他不会去评论李振纬这麽风流是对或错，他只觉得自己只是喜欢上一个人，只想陪著那个人，只要那个人心里的一小角有他就好。
......有他就好。
「聪明！」
曾聪明继续走。
「聪明！」
曾聪明还是继续走。
「聪明！聪明！聪明！你真的很聪明──」
曾聪明总算是停了下来，转过头，透过眼镜看著那急急忙忙跟在身後的人。
喘了几口气，李振纬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男朋友走路是这麽快的！也不知道......这麽闷不吭声的人竟然为了一件小小的事情生气？
其实说起来也不复杂，他不过就在刚刚跟聪明说「来我家吧」，那个内向至极的人当傻在那儿，乖乖回答「去你家玩电动吗？」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一点也不像叫聪明的人......」
就後面那句，对方听了之後，明明就是一脸看不出来有愤怒的迹象，却真的头一转就走，理也不理他。
「我道歉......我道歉行不行......」李振纬傻笑，晃头晃脑地想要逗第某任男朋友开心，也知道从来没看对方笑过，但他就下意识地赔笑......即使是赔笑，也是很俊的笑，闪闪发光什麽的，让曾聪明眯了眯眼。
其实想来也对，曾聪明是什麽样的人？他一没交过女朋友二没接触过课本以外的教材三又不爱看电视，你叫他──怎麽可能听得懂李振纬的话中有话？
而，李振纬都当大家像他一样没节操，所以以为曾聪明假装呢。
「要不要来我家？」
曾聪明乖乖地回答，好像刚才生气的人不是他，无论何时都面无表情：「好啊。」
然後，李振纬直直地盯著他，露出一抹不明的笑。
男生的家里，不都是乱一堆才正常吗？
不过那时还是高中生的李振纬，就已经很喜欢设计，不论是衣服还是室内，他都设计自己的风格。
一进到屋子里，曾聪明停在原地不敢踏进去，里面感觉起来挺高尚，不太适合他，地板是白色的砖块，上面有种很好看的花纹，看进去，屋内都是米色系装璜，看起来很有欧洲的感觉。
「你一个人住吗？」曾聪明怯怯地问。
「对啊。」这房子是国外工作的父母借钱给李振纬买下来的，虽然不大，只有一层楼中的一个小房间，不过算是小而精美，费力气设计布置过的。
大大方方地脱完鞋子，李振纬踩在那漂亮的磁砖上，回过头看门口那犹如木头的人，笑问：「进来啊，发什麽呆？」
那不过是一个笑容，又一个招手而已......
曾聪明看了，虽然脸上没什麽特别的表情，却抬起脚步，脱了鞋，踏进李振纬亲自布置的家，李振纬亲自编织的网。

（四）

曾聪明其实一点也不紧张。
不过，那只是表面上的不紧张。他的眉头皱也没皱一下地轻轻坐在软软的淡蓝色沙发上，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整个腿却是抖得不成样。
李振纬看了便笑出来。
「有虫爬到你的脚上啊？」
曾聪明一听，低头一瞧，脸上总算是第一次红起来。
李振纬看了还不震惊！想来他跟这怪男交往了两个礼拜，从没见他有什麽特别的脸部运动。其他的情人哪个不是一哄就脸红又心跳地扑到他怀里的？只有这个曾聪明，像是很讨厌他的靠近，却又喜欢陪在他身边──什麽也不做！
这可是李振纬从初恋开始到现在，第一次跟男朋友交往这麽久，连个嘴都还没亲的。
不过现在，看著曾聪明红通通的耳根，李振纬觉得，总算是有点收获。
「喂，要不要来看片子？」
曾聪明顿了顿，抬头，脸红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点可以追踪的痕迹也没有。
「片子？不是来玩电动吗？」
「那多无聊？我刚刚租了部动作片，特好看，要不要一起看？」
「特好看......那你不就看过了。」
李振纬对聪明眨眨眼，後者的眼神立刻飘向远方。
「所以特地叫你来我家，我再陪你看啊。」
对啊......陪你看完，吃了你，再甩了你。
李振纬转身过来，将碟片放进播放器......
最近，他感到大大的不妙。有一次，他和某任男朋友在约会的时候，怎麽也专心不下来，抬头就是寻找的眼神，怎麽也没办法顺利约会下去，而他寻找的，就是个性怪异人也怪异的曾聪明。
正确来说，他现在共有三个男朋友，里头只有曾聪明......从没有碰过他一根汗毛。这会不会就是他越来越在意这个人存在的原因理由？
他只知道跟众多情人一旦上了床就好办，新鲜感顶多再维持个两三天。
所以，只要这样就行了吧？
李振纬坐回沙发，眼睛却是盯著专心在电视上的曾聪明。
只要上了床，那种越来越注重的感觉，应该就能消散了吧？
电视面上，本是一片黑的，慢慢出现画面，镜头有些摇晃，出现了两个男人，一个上、一个下......
曾聪明往後倾身三公分，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李振纬没在看电视，反而在看他。
「这是什麽？」
李振纬英俊的脸，微笑开来：「动作片。」
没敢转回去看电视，曾聪明只是面无表情地和他僵持在那儿。
而耳边，都是电视机里传来的......男性的嘶吼......叫喊......
「宝贝，怎麽不看呢？」李振纬指指电视。
曾聪明还是毫无表情，头连一个角度也没动，透过眼镜，李振纬总觉得他的视线在说些什麽，让李振纬有些不敢看他的眼。
「呐......这是最精采的地方，男主角会把另一个给操到哭出来......」
曾聪明皱了皱眉，低下头来──
李振纬抓准时机，扑身而上──
唇与唇的互相碰撞，李振纬暗暗骂了一声，冲得太使劲所以撞到牙齿，不过却没有停下来，抓住曾聪明拒绝的双手，压下，也将他的身体抵在下方。
腿与腿交缠著，腹与腹接触著，两具身体间只剩下衣服来隔开，摩擦著......
曾聪明扭过头：「不......」
李振纬听到，不得不停下来，手撑在那一脸惊吓的人上方，问：「怎麽了？」
口气里，竟一点邪恶的成分也没有，声音是如此地温柔，好像天底下就一个李振纬不会伤害别人。
向来做不出什麽喜怒哀乐表情的曾聪明，一脸慌张样。
「能不能......能不能不做......能不能......我陪在你身边就好......」
李振纬皱起眉头，看到这个慌张表情他应该高兴才对，从来没见过曾聪明摆出如此表情，他将对方激成这样应该骄傲才对，可，心却针刺下来一般疼起来，鼻头微酸。
李振纬跟底下这个人之间，第一次如此亲密地相贴，清楚地感觉到微微的颤抖。
竟然，舍不得继续下去了。
「干嘛，又不是强暴你，一脸鸟样。」笑了一声，李振纬拍拍曾聪明的头，起身到电视机旁，停止播放那所谓的动作片。
转过身，看见曾聪明坐在沙发上，肩膀缩起来，好像在防备什麽。
啧！这姿势看了真碍眼！

（五）

或许你会问，为什麽李振纬的男朋友这麽多，却不会吃醋而打起架来呢？
难道，是那些男朋友们都不是真心爱他的吗？
不，事实正好相反，他的男朋友们哪个不爱吃醋？不过男人嘛，总有他们自己的方法解决，就像现在，李振纬在劝架。
打架的两个人都是很英俊的男生，却互相欧打，并没有说出：「你这个贱人！」或是：「你要不要脸啊？！」这种烂台词，而是Ｂ男在看见Ａ男跟李振纬亲亲我我时，就直接走过来揍Ａ男。
当然，Ａ男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被揍了以後身子没倒，头侧了一边，转过来回敬一拳在Ｂ男身上。
李振纬虽然花心，但他可不是喜欢看别人为他而大闹，他是真的将自己的爱平分给每一个人，至少，他自己是这麽觉得的，至少，他在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他给的只是像疼爱小狗一样的感情。
但，这不是李振纬的错，有些人生来就是多情，或者，有些人生来就是藉著交往其他人来等待自己的真爱，李振纬就是後者，只是没人告诉他罢了。
李振纬挡在两人中间，抱著怒气冲天的Ｂ男。
「乖，你先回去，我再打电话给你。」
虽然有很多的男朋友，不过他真的不喜欢看他们之间争风吃醋，他拍拍Ｂ男的背部，企图平稳Ｂ男的怒气，谁知，Ａ男吃起醋来了。
「纬，你......」
Ｂ男挺合作，因为他知道李振纬开宗明义的交往第一条就是让人明白李振纬这个人是多麽的花心，是他自己还是受不了地被吸引，所以，大家是一开始就都默认的了，没想到还是忍不住和别人共享一个男朋友的怒气，这才冲上来打人。
Ｂ男离去之後，Ａ男有些不满，不过还是被李振纬给安抚下去。
搂著Ａ男的肩，李振纬不知不觉地转头一瞧，果然看见个不引人注意的人坐在远处看书，一手还拿著饮料。
是真的不喜欢看到男朋友吃醋的丑样......不过，李振纬心想，为什麽从来没看过曾聪明对他的花心，有一滴滴不满的表现？
过了几天，李振纬第一次到曾聪明的家。
当然，这是李振纬要求的。
他其实并不想花太多心思在曾聪明这样的怪人身上，不过，既然是个怪人，那麽怪人的家他倒是没见过。
当他这麽要求的时候，曾聪明一度傻了，不知为何，他看见这表情时，心里是满满的有趣和好笑，还有的是......看著聪明的傻样，竟有一丝幸福的感觉。
「你家还挺大的呀......」踏进客厅，李振纬东瞧西看的，就是没看见什麽昆虫的标本跟动物的尸体，就是一间正常的客厅。
沙发电视跟茶桌，就这样，有些小失望。
「你随便坐坐......」低著头，小小声地说完，曾聪明走到里头去，端了两杯茶出来。
「啊，不用这麽客气。」
虽然这麽说，李振纬却一脸理所当然地接过茶水，一饮则尽。
「你爸妈不在呀？」
「嗯，少回来，挺忙的。」
「这样啊......」李振纬瞧完客厅，再次确认真的没什麽比较诡异的摆饰，转过头来就盯著曾聪明看，不过聪明还是低著头、手拿著饮料没看他，所以不知道李振纬投过来的视线里隐含的邪恶。
「聪明......」
曾聪明转过头来，看是看了李振纬，不过却不知道那眼睛所射出来的光芒是什麽。
「聪明，让我亲亲你好不好？」
聪明忽地一阵抖动。
李振纬......不、不是要做那件事吧？
自从跟李振纬交往过後，他的唯一朋友王淑女就一直耳提面命，不能让李振纬把他给吃了。还顺便把男人跟男人间的做爱说得多麽多麽夸张，什麽肛裂啦，爱滋啦，生不如死啦，说得他一愣一愣，只抓到一个重点，那就是绝对不能跟李振纬做爱。
可别小看王淑女的地位，她可是聪明的唯一朋友，所以她的话聪明是乖乖的输入脑里，永久存档。
最重要最重要的一点，曾聪明再怎麽被人说成奇怪的家伙，大家别忘了他也是个人，是人......就会怕痛的。
曾聪明撇过头，摇了摇，不行。
李振纬暗暗啧了一声，继续道：「不会做其他的，只是亲亲，好吗？」
为了表示诚意，还一把抓过曾聪明的手握在手中，还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著。
曾聪明看著李振纬，那是一张很英俊的脸，真是他说什麽就让人想跟著做。
过了几秒，曾聪明才往下移动了二十角度的头，就马上就被揪住，脸上的眼镜在下一秒被拿掉，唇也在同时被夺去了。
李振纬一开始便使坏心眼，唇一贴上去，身体也跟著压了上去。
曾聪明一开始便没有防备，唇一被贴上，没料到身体就被压了。
原本拿在手上的茶水也打翻在地上，透明色的液体缓缓流开。
不是一个吻吗？需要抓著他的手腕紧紧不放？
曾聪明张开眼睛，近距离看见李振纬的眼皮，睫毛很长。
突然，那原本就漂亮的眼睛忽然睁开，紧紧地盯著他。
反倒是曾聪明，赶紧再度闭上眼，不敢看。
单纯唇贴唇的动作，却有一条舌头闯进来，不只如此，李振纬将他的双手压到头顶上抓著，另一只手往下摸──
「唔唔唔......」
不要！

（六）

全身极力地扭动著，曾聪明欲躲开那只往下摸的手。
那手的力度，是越到下面越是强硬，先是强压住他的腹部，狠狠一按，差点将今天的晚饭给吐出来。
接著便是往下......那是个不能碰的地方。
「啊──！」一阵凄惨的叫声。
通常剧情演到这里，应该是限制级的画面，不过，这回惨叫的人却是李振纬，而不是曾聪明。
叫完後，不是这样就停了，屋内奇迹似地竟有馀音回绕......啊不，是李振纬还在断断续续地哀著，上半身倒进曾聪明胸前。眼泪？眼泪大概有流下来吧？
曾聪明的手不再被死死抓著，照理说他应该要逃跑才对，照理说他应该踹贴在自己身上的人几脚才对，他却是手忙脚乱地拍著李振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李振纬趴著哀叫，低著头看不到是不是哭了，不过曾聪明是真的急得快哭了，他将李振纬扶起来，而且是很吃力地「扶」，男人的体重还真不可小觑。
「李振纬......你还好吧......」曾聪明真的是第一次同时具有这麽多变的表情。
眼镜被摘下来，眼前点点模糊，看不清李振纬的样子。
想来他刚刚就在李振纬对他不规矩时，脑筋的某个紧急系统发动，反射性地用力将脚伸到某人的跨下，快速地一踢。
真的没有踢得很用力......
不过，男人的那边......真的脆弱到一点外力攻击也不可。
李振纬缩著身子，双手贴著裤档，闻名全校的花花男也有今天，可叹可叹。
「......」
「你说什麽？」曾聪明凑近，想要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