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上的财货交出,可保性命。」
「狂妄之徒!」上官云涯轻而易举的将扑上来的山贼打退,在首领的一声令下,上官云涯随即被重重包围。
「上官!」
见镜无形想上前帮忙,他连忙大喝了一声。「守著马车!」
镜无形听了,只好停住脚步,但他看的出来,这不是一群普通的山贼而已,他们的一招一式都有相当的实力,他担心上官云涯猛虎难敌猴群,但赵澄攸......就在镜无形担心不已之时,赵澄攸下了马车,他自马车中便已知道大略状况,步下马车,只是不想让他们两人单独面对,虽然,他现在也没有什麽用处了......
「澄攸!」
「这里是悬崖啊......」原来山贼已将他们的马车引到了山崖上。「无形,你去帮忙上官云涯吧,我不会有事的。」
「这......我不放心!」
「上官云涯纵使拥有傲人武艺,也没办法同时对付那麽多人的,看,他已见血了!我不会有事,你快去吧。」
转头看向战圈,镜无形明白,上官云涯一人单对数十人没有胜算,再望了赵澄攸一眼,镜无形衡量之下,随即加入了战圈。
镜无形及上官云涯牵制了所有的山贼,赵澄攸这一方,倒是安全无虞,在镜无形加入後,山贼受伤者渐多,在重重剑网间,赵澄攸只看见上官云涯飞舞的银剑。
一把巨斧劈向上官云涯,他轻巧的向後一跳,随即避开了攻击,但巨斧不住向前挥舞,上官云涯银剑受阻,只有不住後退,眼角馀光扫见身後的悬崖,上官云涯蹙起眉,持剑一挡,险险避过了划过胸前的一斧,但衣裳却被无情地划破,两罐瓷瓶掉出,上官云涯连忙伸手去接,却又见巨斧砍来,他缩了手,向前一跃,足尖点上巨斧,翻身将剑划过巨斧者的後背,只听见一声惨叫,持巨斧者便缓缓倒下。
上官云涯没有心思再加入战圈,他只是慌忙的打量瓷瓶滚落处,就在发现的那一刻,身後一道暗器袭来,他无心去挡,伸长的手却怎麽也抓不住应该就在眼前的瓷瓶,看见瓷瓶滚落悬崖的那一瞬间,他亦身中一枚暗器!
「上官!」
镜无形打落另一枚暗器,长软剑如同银蛇一般,迅速地解决了最後一人。
「站住!」赵澄攸奔上,拉住了他,上官云涯回过身,急急说道:「那是你的药!」
「你现在跳下去又有什麽用!」赵澄攸甩了他一掌,上官云涯冷静了一些,涌上的除了脸颊上火辣辣的感觉外,还有一些无能为力的失落。
「算了,反正快回到京城,有药无药都无妨了。」赵澄攸转过身,有些疼痛的手掌握成了拳,他缓缓说道,「你还是先疗伤吧。」
上官云涯静静的让镜无形为他取出暗器,并上药疗伤,看著瓷瓶滚落的悬崖,他只是无言。
赵澄攸回到马车上,他将有些火烫的手掌压在胸口上,感到心中有什麽正在慢慢燃烧......
马车又重新走动,上官云涯一手拉著缰绳,一手贴上了左颊的指印,冰冰冷冷的感觉,一如赵澄攸的体温,他痛苦的闭上了眼,马儿只是缓缓的向前走著。
京城,不远了。
「攸儿!」上官云涯扶住了他倒下的身子,赵澄攸笑了笑,奇怪,怎麽老是瞒不过他。
「澄攸?」
看著赵澄攸苍白的容颜,以及那冰凉的体温,上官云涯便知道,他的寒毒再次发作!
只要再六天,再六天他们便能回到京城,为什麽偏偏就在这时候!
「唔......」在上官云涯怀中,赵澄攸拚命的想掩住口中不住溢出的痛苦呻吟,却总是无效,寒毒正在侵蚀著他的身子,他却再也无力抵抗。
「攸儿!」
「没事.....」赵澄攸硬是撑著,抓著上官云涯衣裳的指节已泛白,青紫的嘴唇,却因为紧咬不放的齿而显得豔红。
连忙抱著赵澄攸回到马车上,上官云涯运起内力,灌输真气给赵澄攸,想要暂时压下他体内的寒毒,但赵澄攸只是摇头。「没用的,你又能撑多久呢,不要费力了!」
「没用也要试,我不能什麽都不做!」是的,他不能什麽都不做,不能只是这样眼睁睁的看他痛苦。
「你......」赵澄攸没再说话,只是望向镜无形。
镜无形可以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无奈及请求,於是他上前拉开了上官云涯。
「镜无形!」
「省点力气,我们还有六天要走,万一你今天就倒下,澄攸该怎麽办?」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著赵澄攸痛苦不堪?抱紧了他,上官云涯多希望能将自己的体温分给这副冰冷的身躯!
「你照顾澄攸,我去驾马,有事就喊一声。」
马车再次开动,上官云涯只是抱著赵澄攸,怀中颤抖的冰冷身躯,不时溢出无助的呻吟,他却只能这样看著听著什麽都不能做!
「攸儿......」
看著他,赵澄攸扯开了一抹笑。「你不像上官云涯了,你的笑容呢?」
「现在只有你还笑得出来了。」
「你不该关心我......右护法,你该关心的只是青龙玉珠......」自怀中掏出玉牌,他颤抖的手几乎握不紧,玉牌掉落在上官云涯怀中。「拿著这个到皇宫,你会拿到你想要的。」
将玉牌放回赵澄攸手中,上官云涯低下头抵上他的额,同样的冰凉一片。「我接到的命令是,从赵澄攸手中拿到青龙玉珠。」
「只怕我没办法。」
「你能撑多久?」
赵澄攸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没有药能撑多久,他从不曾身旁无药的,早知如此,也许当初他该测试一下,自己没有药能撑多久......
原本还笑著的赵澄攸,额上沁出了些微的冷汗,他没有说话,没有喊痛,抓著上官云涯的手早就松开,紧握成拳,青葱般的指染上了鲜红,上官云涯见状连忙掰开他的手,紧握著他。
「痛就喊出来!」
「不......」一阵晕眩,赵澄攸连话也说不完全。
是什麽,狠狠地刺入了心中,冰冷的、无情的,他几乎就要窒息!
扭动的身躯,赵澄攸在上官云涯怀中受尽煎熬,渐渐的,他再听不见上官云涯的声声呼唤,眼前是一片黑暗,他什麽也感受不到,就连上官云涯的体温,都是那麽遥远的存在!
「攸儿!」
赵澄攸没再完全醒过,神智总在清醒与昏迷之间,他什麽也看不见,什麽也无法吞咽,就连上官云涯一口口哺喂的清水都自他唇畔缓缓流下。
上官云涯灌输的内力,就像汇入大海中的水滴,完全消逝无踪,抱著他越趋冰冷的身子,上官云涯完全乱了手脚,他不知道赵澄攸还能撑多久,离京城还有四天的路程啊,就算他们能够日夜兼程,赵澄攸又如何撑得住舟车劳顿!
看著不停唤著赵澄攸的上官云涯,镜无形停了车,进入车厢,自赵澄攸怀中取出玉牌。
「你做什麽?」
「我先行赶往京城,若日夜赶路,再两天便可抵达,我到皇宫请皇上派御医前来接应,否则,我怕澄攸撑不下去了!」短短的交代了几句,镜无形立刻运起轻功快速离去。
上官云涯看著怀中的赵澄攸,他知道自己不能只是这样什麽都不做,他坐上前座,驾起了马,两天,镜无形赶到京城需要两天,这两天他必须尽量往前走,这样才能加快接应的时间。
这一夜,天空无月,暗沈沈的乌云遮蔽了本该繁星灿烂的夜空,点起了烛火,上官云涯端著水,不停的润著赵澄攸已渐趋乾裂的双唇。
「攸儿......」费了好大的功夫,上官云涯才让赵澄攸咽下一口水,抱著他,他只能无力的唤著。「攸儿,撑下去!」
赵澄攸的呼吸已经是那样薄弱的几乎无法感受到,拥著他又更是冰冷的身子,上官云涯的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沈,为什麽他只能这样看著他受苦,却什麽都不能做!
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脸,他听见那虚弱但却戏谑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哭了呢......」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哭的!」他为什麽会这麽说,他明明不是想这样说的,他想说的一直都是不要再睡了,他很担心很担心啊!
「呵......那就好,你若哭了,我怕我会吓得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死了以後,有人哭会是幸福的吗?他不知道。
伤心不一定是哭泣......无论如何,他知道他这一生都不会见著上官云涯的泪水,那样珍贵的男儿泪,不该浪费在他这男子身上。
「你睡了好久、好久。」
「我听见你在唤我......」放下了手,赵澄攸勾起一抹微弱的笑。「给我一些水,好吗?」
倒了一杯水,上官云涯极缓慢极缓慢的喂他喝下,动作那样轻柔,像是下一刻怀中的他就即将碎裂一般。
「无形呢?」
「他先行前往皇宫,向皇上寻求帮助。」
「哦......」闭上了眼,赵澄攸极倦怠的又想睡去。
「攸儿!」
「上官云涯,别吵......」
看著他再次沈沈睡去,上官云涯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他唇上落下一个个火热的吻,包含了担心、害怕的吻,原来是那麽样的苦涩......
镜无形,要快啊......
扶著皇宫宏伟而鲜红的门,镜无形几乎站不住脚步,他喘著,将玉牌交给守卫的士兵。「我要见皇上!」
原本对镜无形抱持防卫态度的守卫接了玉牌,顿时脸色大变,连忙将玉牌送入宫中,没多久,镜无形便被请入宫中,偌大的宫廷走的镜无形脸色更加苍白,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不停催促带路的宫人。
要快!
来到某座宫殿,镜无形只看见华丽的厅堂上站著一名白袍之人,原本背手而立背对镜无形的他,在听见脚步声後连忙转身,在见到镜无形时,他微微地楞了一下,但随即不著痕迹的掩去惊讶,走向前来。
「这是澄攸的玉牌,澄攸出事了?」
「澄攸发病,但身边无药。」
「无药!他发病几天了?」眼前俊秀的男子拉住了他,急急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他已发病四天有馀,现下应该在离皇宫两天路程之处。」
男子放开了他,回头向宫人急急令道,「快宣陈、林两御医前来,并立刻备好朕的马车!」
终於、他终於可以放心了......一放松,镜无形便往前倒下,赵皇烨连忙转身抱住了他,苍白的发在空中画出圆弧,赵皇烨本想唤来宫人为他备置寝宫并传唤御医,心思一转,他抱起眼前不知名的奇异男子,走出皇宫。
25
当赵皇烨自他身边带走赵澄攸时,上官云涯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抹微凉被带离自己的胸口,那一瞬间,他感到有什麽穿过了心中。
明明没有风啊,但为什麽心里像是有阵狂风不停吹过,他的心,就要被吹出一个大洞了......
他随著镜无形回到皇宫,见不到赵澄攸的日子,在哪里也许都一样。
遥望著广寒宫,他知道,那是赵澄攸的父亲为了他的母亲而建盖的,一栋最最华美的宫殿,除了他的母亲外,只有赵澄攸有资格居住其中。
突然想起好多好多赵澄攸的事,他想起赵澄攸曾经用那样空洞的声音说他不懂爱,问他什麽是爱。
他曾经为和晋沄动怒,只因为自己明显敌意的态度。
但他也曾经说过,自己和和晋沄不同......
倚著栏杆,上官云涯苦涩的笑了,怎麽心里脑里全是他呢?
别再想了,他有一个回去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人正在等他......
见他睁开了眼睛,赵皇烨忙忙唤道。「澄攸!」
「皇......」说不全的话,赵皇烨只是摇摇头。「不急,澄攸,没事了,这里是皇宫,你没事了。」
广寒宫中,赵澄攸再次失去意识,但是这一次他很安心,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到安全的地方,这里,有疼他的皇兄,这里是皇宫,是他赵澄攸能够呼风唤雨的地方......
娘亲......您说什麽呢?我听不到啊!
娘亲,您听,父皇在哭呢,为什麽不让他进来?
娘亲,您说什麽?为什麽不让父皇进来呢?
娘亲、娘亲!
总是在梦见娘亲时,他才会急切的想知道,那大雪的日子里,娘亲究竟说了些什麽......
当赵澄攸再次醒来时,只见到赵皇烨正在一旁的桌上批著奏章,见他醒了,赵皇烨连忙唤来御医。
经过一番诊断後,御医点了点头,赵皇烨这才放心地让御医离开。
「澄攸,感觉好一点了吗?」
「嗯,对不起,皇兄,我又让你担心了。」
「傻瓜!」揉了揉他未束起的发,赵皇烨脸色一阵黯淡。
见他沈默,赵澄攸开口说道:「怎麽?皇兄,生我气吗?」
「不,我只是想,当初果然不该让你离开皇宫,瞧你,给糟蹋成了什麽样子!」心疼的握紧了他细如枯骨的手。「要让父皇知道了,他半夜可要来骂我了。」
「你就告诉他是澄攸贪玩吧!」
「你贪什麽呢?澄攸,你出宫是为了什麽,如今,你又找到什麽了呢?这样一身伤,值得吗?」
赵澄攸低下了头,这些问题他问过自己,但却没有答案啊!
「我虽不常出宫,但对武林中的风声还是有一定的掌握,我也认得无惜宫的右护法。」赵皇烨摒退了所有宫人,亲自端过了药汤,一匙匙的为他吹凉。「澄攸,我以为你懂得危险。」
「可危险不懂得避开我。」喝著药汤,赵澄攸斜倚著床住,无奈的笑了。「皇兄,我昏迷了多久?」
「五天了,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们就要失去你了,你二皇兄可气了,你当心明天他来骂人啊!」
「他不会骂我的。」笑著,只为他们最最窝心的宠溺。「皇兄,无形和上官云涯呢?」
原来他叫无形......「我将他们安置在冷苑,不用担心,没有我的命令,他们哪里也去不得。」
「皇兄,不要为难他们!」
「为难?这如果算为难,我都不知道上官云涯是怎麽为难你了!」动了怒,赵皇烨王者霸气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