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怀里愈显单薄的身躯逐渐平静,锦正想放开,不料东突然抓住他的肩膀,说道:「锦,抱我。」
锦从没想过会从东的嘴里听到这句话,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了,震惊的张大了眼,一时间竟无法有任何反应。
感到锦的身体一阵僵硬,东挣出锦的怀抱,低著头自嘲笑道:「忘了吧! 我真是疯了才要这样要求你…」
「东…」锦伸手抓住东愈握愈紧的拳头。
「被不正常的人…碰过,连我也不正常了…」咬牙切齿的恨,痛彻心肺的伤…锦也不知该说什麽,但感到东的拳头愈收愈紧,怕他伤了自己,锦坚定的扳开东的拳头,把自己的手伸进他的掌中,与他紧紧交握。
没注意也没在意锦的动作,东仍是面无表情的絮絮自语:「只要想起那人压在我身上,只要想起那肮脏的气味永远留在我身上不会褪去…」
东脸上看似平静,但锦却自他手上愈握愈紧的力气知道他的激动气愤,不由低声劝道:「忘了吧! 事情已经过去了。」
「不会过去的。」东再也无法掩饰他的情绪,暴烈的喊道:「那种被迫的屈辱我一辈子也没法忘记…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东用力挣脱锦的手,挣扎著要起来,濒临疯狂的眼神却脆弱得随时都要崩溃。
「别激动,你会伤了自己…」锦轻压著东,既怕伤了他,又怕他自己伤了自己,
眼角泛泪,轻声道:「我依你,什麽都依你…」话落,唇轻轻印上东的。
满是伤痕的身驱明明厌恶恐惧的发颤,却仍执意要求锦的抚慰。到底是怎样可怕的恶梦竟让东宁愿承受另一个恶梦也要遗忘?!
东,如果只能这样得到你,我宁愿一辈子黯然也不要你受半点伤害…
*****
「到底怎麽回事?!」锦被唤进办公室,Johnny 劈头就是一句怒斥。冷冷看著Johnny,锦不客气的回道:「要问也把问题说清楚点,老头。」
「你…你和东为何同时搬离宿舍?!」
「我们早过了住宿的年纪,搬走又有什麽稀奇?」锦仍是冷淡以对。
「你本就讨厌拘束,拖到这时才搬倒令我讶异,但是东与你不同…」
截断Johnny的话,锦起身:「是,我既叛逆又不受教,如果你今天找我来就为了讨论这无聊事,恕我不奉陪了。」
「东跟你在一起!」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锦不得不转过头来,眼神瞬时变得冷锐。
「说东出国是骗人的吧!」不顾锦利刃般的眼光,Johnny接著再问:「东到底出了什麽事?!」
冷著脸,锦仍是不答话。
「该死的,他到底出了什麽事?!」Johnny耐心终於告罄。
「与你无关!」锦冷硬的说道。
「你…」Johnny气得指著锦的手竟微微颤抖,随後叹了口气:「我也关心他啊!」锦扬扬眉,自这吸血鬼的口中听到这话著实真令人讶异! 随即另个想法上了心头
…
看著锦愈转愈冷的脸色,Johnny只得苦笑道:「别想歪了,东…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我待他就像儿子一般。」随後脸色一整,似问似述:「你道我为什麽一定要他成为少年队的成员吗?!」
锦摇摇头,他也觉得疑惑,还为了这事误会东,找了东不少麻烦,後来相处久了才知道自己的愚蠢。
Johnny轻哼一声:「你太过机敏,性子既狂又倔、太放、太傲,好的就是顾情份。
至於东,聪明、体贴、识大体,性子虽好却比你更倔,有东在可以压制你些,让你多顾虑些,免得你做得太过,跌得太惨!」顿了顿:「却不料让你…爱上了他!」
锦闻言身体不由一震,原以为可以瞒过任何人的。
「那也不难猜出!」把锦的震惊收进眼底,Johnny不以为意的讽笑道:「你自以为掩饰得漂亮,却破绌百出。」
「怎麽?!想破坏?!那就不必费心了,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锦冷冷开口。
轻笑一声,Johnny突然冒出:「东心软,磨久了自然在一起。」
戒慎的看著Johnny,锦有些不解,这是警告还是善告?!
「唉! 别把我想得太好,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杰尼斯又都是男的,最好你们在一起,既少了绯闻又可以帮我卖命,多好!」
「你…」冷哼了二声,锦道:「不怕我们一起卖了你。」
「呵呵…东不会的,至於你…为了东,自然也不会!」
「老狐狸!」
「可以告诉我出什麽事了吧!」Johnny仍不死心的问道。
摇摇头,锦叹口气道:「东不想别人知道,总之,现在没事了。」顿了顿,又道:「真为他好就不准私下问他,这事提也别再提。」
看著锦认真的眼,Johnny知道再问不出什麽,只好无奈的点头。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锦,我想培养东成为下一任的杰尼斯社长。」
「这事不必我同意吧!」锦扬眉问道。
「东的个性你知我知,纵然他再有才干,他的弱点终将成为他致命之处。」
紧了紧眉,锦说道:「那就放弃吧! 他太单纯本来就不适合这种世界。」
「不行! 除了他没别人有能力撑起杰尼斯。」直盯著锦,Johnny的眼神变得严肃:
「要我闭只眼纵容你的所做所为甚至帮你一把都行,只要你答应我,替我…也替你自己…守护他!」
回视著Johnny认真的眼神,沈默了一会儿,锦终是问出:「要我怎麽做?!」
「你听过三合会吧?!」
*****
熟睡中的锦突然觉得有道视线盯著自己。好奇怪的感觉,猛然睁开眼却见东坐在地上,双手抱著膝,头就搁在膝上瞧著他。
显然没想到锦会突然醒来,见到锦张开眼,东楞了一下才连忙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
忍不住心中一阵激盪,锦尽量不著痕迹的问道:「又做恶梦了?!」东太害羞,若太当一回事,可会把他吓跑,以後怕再不会来了。
前阵子东常自恶梦中惊醒,如果锦在身边,他是不会拒绝锦伴他入眠,但如果不在,东也就任由自己无眠到天亮,所以锦总不敢睡太熟,怕漏了任何动静让东独伶伶一人面对恐惧,後来东的恶梦少了才渐渐恢复以往的作息。现在东主动来找他,是代表…他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
「嗯。」不自在的应了一声,原没想到锦会醒的,只是想看看他,看著他心就安了。
掀开被子,拍拍自己身边,锦笑道:「上来吧!」
东笑著摇摇头,却不答话。
锦扬眉问著为何!?
咬著唇,东低低的说道:「锦,别对我太好。」明知不能太依赖你,可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你,你对我施了魔法吗?!为何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只在你跟前消逝呢?!
东,你值得的,你值得我一生对你好,这辈子我也只想对你好啊!!
「你就像我弟弟,当然得对你好。」锦强扮出笑脸。好苦! 这感情要隐瞒到何时方休?!
「我…回房了。」你有自己的生活,又怎能看顾我多久?!我…得早点习惯没有你的日子才行啊!
伸手拉住东的手,锦笑道:「回去也睡不著,何苦?!」
「嗯…我…太依赖你了…」沈沈的,东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锦听了却乐得像要飞上了天一般。就要你依赖,最好赖上我一辈子!
「傻子!」锦的话里是掩不住的笑意。
锦欣喜自若的笑听在东的耳里却像在取笑他一般,抽了手想走,锦却拉得更紧。
「喏…反正我现在也没女朋友,这胸膛暂且借你吧! 要你归还时,我再提早通知你…」看著东想争辩的模样,锦连忙接道:「不准拒绝,再拒绝就是没把我当夥伴看了。」为了你那小小的自尊,也只好使出这招以退为进了。
东瞅著锦,看他一脸认真不似玩笑,只好闷闷的爬上了床。
背对著锦睡下,不悦的咕哝著:「想还便能还吗?!把我宠坏了,後果自己负责,小心我把你的女朋友全拐来,让你这辈子结不了婚…」
在身後的锦满脸笑意,心中低笑著,本就不要你还,最好你占用一辈子,这辈子,下辈子…全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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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自恶梦中惊醒,东压著惊惧未定起伏不已的胸膛,喘了几口气,抹掉额上虚汗…多久没做这梦了?!一个他希望能永远遗忘…不,他希望从来不曾发生过的恐怖梦魇。
转头看著身旁熟睡中的锦,眼中的恐惧渐渐消散。
浅眠的东醒後再睡不著,不再勉强自己,下了床,点了根烟,看著窗外沈沈夜幕。
三年了吧?!锦真是个太温柔的夥伴,由著自己的任性,竟陪了他三年,他也想放锦自由,但受过伤的心只愿接受他的救赎,受过伤的身体只能接受他的抚慰…自己…好自私! 锦,对不起,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能面对自己的伤痛。
略微冰凉的身体被拥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温暖怀抱,东轻轻笑了。
「在想什麽?!」还未完全清醒的声音带著些懒散,让那得天独厚的嗓音愈加显得诱惑。
东苦涩笑道:「在想…」深深吸了口气,又再吐出:「一个人能自私到什麽地步…」
知道东指的是他自己,锦一时竟回不出任何话来。自私?! 锦心里苦笑,说来还要感谢东的”自私”。三年前的事是东这辈子唯一的痛,却也让东走到他的身边,三年来,看著东的痛苦,他心里当然不舍,但那不舍,总能叫东信任依赖著他的满足给轻易赶走…说来,自己才是自私的吧! 竟…竟…曾该死的感谢过那场意外…
把手收的更紧,锦闭著眼,轻声说道:「别这麽说自己。」
「为什麽?!」东淡淡问道,话里却是说不尽的沈重:「为什麽锦要这麽纵容任性又自私的我?!」
「因为我爱你啊!」锦在东的耳边轻轻喃道。那衷心爱语甜蜜柔腻,但却永远到不了那颗心里…
「呵呵…」东起了阵轻笑:「又是哪部戏的台词?!」
果然! 锦暗叹一声。三年来,这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但接下来的任何话语都阻绝在东清朗的笑声和纯净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神里。何嚐不想让东知道他的心意,但…不忍也不敢破坏现在的平衡,这局面,至少还能在一起,但表白之後呢?!锦不敢想。
「别想这麽多了。」压下心里悲哀,锦刻意轻快的说道:「现在能对我任性自私的人还没出现,这特权就暂且借你用吧!」
「如果…」低下头,垂得低低的睫也不住颤动,东低声说道:「如果那个人出现了,你…千万别客气…」
「对你,我还会客气吗?!」锦笑骂一句:「倒是你,一天到晚惦著这事,好像我多小气似的。」说完,不再理会东,迳拉了他上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假意打个哈欠:「睡了,好困,以後你再为这种乱七八糟的原因吵醒我,小心我把你踹下床去。」
「喂! 这是我的床吔!」东忍不住抗议。
「嘿,你打得赢我时再来宣示主权。」翻了个身,一手一腿大喇喇的横在东身上,把他压的严严实实的,半分不能动弹。
「你这样我还能睡吗?!」又一句嘟囔。
「自己想办法,这是你乱吵醒人的代价。」
「…锦…」见锦当真动也不动,东不禁软软的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