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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门的脸看来好讶异也好憔悴,虽然掩饰著但那落寞还是轻易落入锦的眼底。不舍,像在心里生了根深深的往下扎,纵然之前有再多气恼怨怼,此刻也已全然消失无踪。
「你…」怔怔望著锦,东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迷路了!」锦温和笑道。早已迷失在你的喜怒里。
眼里水光漾漾让东一向锐利的细长凤目显得异样美丽和脆弱,扬起一抹浅浅淡淡的笑,东说道:「东京和北海道…也错的太离谱了吧!」
「不能给我点面子,非要把我的藉口拆穿吗?!」锦笑道。
「是你编的藉口太别脚,笨蛋!」
「你才笨! 来这麽冷的地方也不找我陪,不怕冻坏了。」虽是责备,口气却是无比的温柔。
东笑了笑,却带点无奈:「总得试试一个人成不成。」
「不用试了。」锦一把搂紧了东:「这辈子我再不会让你一个人。」因为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那孤寂的笑,落寞的眼。只要你有一点点需要我,我都不会再放弃。
「锦…别对我这麽好!」东说得艰辛,要推开锦的怀抱,天知道有多难。抓住东的肩,锦认真无比的看著东,认真无比的问道:「东…讨厌我吗?!」
摇摇头。真讨厌你还能跟你在一起这麽久吗?!
「东…喜欢我吗?!」
点点头。是喜欢的吧!
「东…依赖我吗?!」
点点头。那是自然,否则又怎会绑住你这麽久。
「东…信任我吗?!」
点点头。天底下最信任的就是锦了吧。
「东…爱我吗?!」
轻皱起眉头,好难回答,既不愿骗锦可也不想再伤他。
虽然早已料到东的反应,但亲眼见他如此为难,锦的心还是一痛,将他紧紧锁在怀里,低喊道:「别回答了!」
听出锦的伤痛,东脱口而出:「锦,我…」
「嘘…别说了。」打断东的话语,锦轻声道:「别说了,我不该为难你,也不会再为难你。」
伏在锦的肩上,东也不知该说什麽。自己好自私,总是利用锦对自己的爱,但他
已是这样习惯了锦的温暖,好难再舍弃。
「我再不管你爱不爱我,我只要确定我爱你就行了!」清醇的声音呢哝著:「东,让我爱吧! 除非遇到比我更爱你的人,否则我决不再放手。」
锦坚决的话语让东一时怔住了,一会才失神的喃喃问道:「如果是我爱上别人呢!? 」
锦没说话,心里却回答著,爱人太苦,我不会让你受这种折磨,除非你爱上的那人比你爱他更加爱你、怜你、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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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背後搂著东,二人看著窗外雪花纷飞,半响无语。
「我要出去。」东突然打破沈默。
「不行,你感冒了。」
「没有。」
锦低浅的笑了起来:「还耍赖,你瞒得过我?!」
「没有!」东兀自坚持。
「好乖,等你感冒好了再出去。」锦轻轻安抚著。东拗起来像个任性的孩子。
「你说了要给我温暖,这麽点小雪就招架不住?!」东挑著眼,半带挑衅。
锦一时无言,埋在东肩窝的头顺势啃了啃东的颈子,问道:「何必非出去不可?!这麽冷的天,在屋里多舒服。」握著东略带凉意的手又搓将起来。
东轻笑二声:「我要试试你的话是真是假。」
转过东的身体,望进东的眼里,锦温柔的笑道:「想出去玩是吧!?爽爽快快说出来不好。」
「真要直说你会肯?!」东嗔了锦一眼。
「当然不肯! 你总是不顾後果,自己受苦不算还得累我倒楣。」锦略带抱怨的说道。
「嫌麻烦来了?!」
「是啊,东少爷。您大发慈悲让我休个好假吧!」锦戏谑道。
「没要你去。」东挣开锦的手,不以为意的笑道:「反正本来就打算自己一人。」
看东穿得一身单薄竟没打算再加衣服就要出去,锦连忙拉住他,不悦道:「又任性了,穿这麽少怎麽出门。」一边替东加衣服,一面道:「谁说我不去了,抱怨几句
也不行吗?!」
东站著让锦打理,之後他也帮锦一一穿戴,弄好後,指著锦黠笑道:「那里来的大黑熊!?瞧你又瘦又乾,莫不是本事太差猎不到食物!」
闻言,锦瞬时面目狰狞,举起手扑向东,吼道:「可不是! 今天晚餐有著落了。不过这麽漂亮还真舍不得吃呢!」一面还露出色眯眯的眼色。
东夺门而出,笑喊道:「你这只色熊!」
锦追出去才踏上雪地,已叫一只雪球砸上身。看见东远远的对他大笑,弯下腰掬起一堆雪也朝东身上砸去,二人一来一往玩的不亦乐乎,先前的烦恼和不快那里
还记在脑中。
东脚下一踬跌倒在地竟也不爬起来,顺势躺在地下大口喘著气。锦紧张的上前查看却叫东一把拉下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看著雪花自天上飘下,千点万点全落在
自己眼前,那景像竟美得有些不真确。
东像怕扰了这美丽的宁静般,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真美!」
锦也用柔得让人沈溺的声音道:「世上最美的事物却在我身边。」
东轻笑著却不答话。
「我爱你,东,我爱你。」用著最虔诚真挚的心,祈祷般的说出,只求说满千次、万次後终能得到回应。
「我…会细细收在心上。」东低低的声音认真无比的说著。
锦的爱就像这漫天雪花般,细细密密的扑在身上、心上,明明没有重量,但在不觉间已湿了全身。也已深陷了吧! 锦,或许等你的爱填满我的心之後,我就知道
如何去爱你了。
紧握著东的手,即使握紧了但隔著手套的不切实感仍让锦觉得彷佛东随时都要离他而去。只能握得更紧,更紧,藉著手传达给东自己对他独一无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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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紧皱著眉看著床上的东,心里是怜惜、是不舍、是後悔…明知他生著病却还是拗不过他,同意让他出去,如果昨天坚持点就不会弄得现在这样。
「咳…咳…」
一阵咳嗽声咳得锦的眉更加紧了,轻轻顺了顺东的胸口,待他这阵咳嗽过了後才又坐回椅上。
发著烧的脸蛋比平日的白皙添了点霞红,嘴唇也红灔灔的引人想咬上一口,微凝的眉在少了平时的冷静眼神下显得有些脆弱,倒更惹人怜了。唉! 即使睡著、病
著也这般诱惑人…摇摇头甩去脑中的绮念,拿起东额上的毛巾再绞了绞冷水贴上热烫的不适碰到冰凉让东舒了声浅浅的呻吟。
「锦…别走…」
拉著东的手,锦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这梩。」
犹自不放心的张开迷蒙双眼,东再确认道:「真的是你?!」
「是我。」其实知道东并未清醒,但就是忍不住要安抚他。
随著锦的回答,东的嘴角轻轻漾起一抹安心的笑,又自沈沈睡去。
不及一会儿突然东又紧皱眉头,痛苦的低喊道:「我犯了什麽错,为什麽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东在梦魇中又梦到那时的事了吧! 锦一直知道东对那件事很介意却不料深刻到这种地歩,竟连多年後的今日也还被那恶梦所缠。
心怜的抚著他的睡脸,说道:「老天知道他做错了,所以送了我来补偿你。」苦笑了笑,锦自嘲道:「难道是我不够好?!」所以你始终无法接受我?!
「太好了,好到我好愧疚。」
没料到睡梦中东会回答,一句话撼得锦心神激盪,久久才说出:「傻子! 何必愧疚,我自愿的,你该大方收下。」
「锦…你走吧! 这泥沼我一人淌就好。」
一把抱住东,锦低喊道:「只要有你,就算是地狱也好过天堂。」
久久再无声息,锦有些失望,睡著的东比醒时更加诚实,好想再听听他的心语。
松开自己的手臂要起身,不料东却挨向他,呢哝道:「锦,你好温暖…别离开我… 」
东的身体烫得跟火炉一般,竟还觉得冷,是心头冷吧?!锦险些掉下泪来,原以为自己的离去对东不过是件无所谓的事,没想到却在他本就没有安全感的心里又造
成伤害,著实後悔自己孟浪却也於事无补。钻进被里,让东偎在自己身旁。
往锦的怀里又缩了缩,东好看的眉心才舒了舒又自凝起:「如果上天又发现他做错了,把你收回去怎麽办?!」
这是东不敢爱上他的原因?!锦只觉心里卜通卜通的大力跳著。不是不爱而是不敢爱?! 他…还是有机会的,喜悦和怜惜一下充满胸臆。
紧抱著怀里睡的不安稳的人,低喃道:「不会的,无论如何我再不会离开你,你别怕…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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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没睡?!」看著锦的黑眼圈,东掩住笑问道。
「有人存心不让我睡!」锦瞅著东直笑。
东也不以为意,笑道:「你自己的魔法不灵还怪我?!是谁说了给我赤道般的温暖,嘻嘻…赤道那儿会有人冻得发烧吗?!」
「分明是你心不诚才不灵。」锦话外有话,质问道:「平时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随意听听,根本没放心上也不相信。」
东向来聪明,自然知道锦别有所指,不想深谈,故意笑闹道:「锦织先生的话里倒有五分是假,谁又分得清。」
捧住东的头不让他逃,锦认真的望进东的眼里:「你当真分不清?!说这话不伤人吗?!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要糟蹋我的真心。」
垂下眸闪躲著锦的炽热的视线,呐呐道:「留些反悔的馀地给你不好!?我…」想说什麽却仍是说不出口,最终叹了一声:「唉! 总有一天,你要结婚的。」
「我的婚姻轮到你做主了?!」锦的口气顿时冷了:「我又什麽时侯要别人留馀地了?!东,收起你自以为是的体贴,我不需要。」
还是绕回了原点,东半响不答话。
锦甩开了手,东以为他又要拂袖而去,不料锦却把东抱得牢牢的,口气难掩痛苦:「我要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东,我可以用一辈子等你爱上我,但你一定要先相
信我爱你啊。至少别再推开我,放开心胸,享受我的爱,好吗?!」
心中不无感动,但却不知如何回应,东硬生生挤出:「你…弄痛我了。」
松开东,锦无奈笑道:「你还真是罗曼蒂克的杀手。真不知那些个傻影迷怎会选你为最佳情人。」
「锦…」东考虑良久,最後沈沈出口:「我喜欢你,以後会更喜欢吧!?或许,或许有一天…喜欢…会变成…爱……你…愿意就等,不愿意…」
原本黯淡的眼瞬间烧亮起来,未曾见过的神采把锦的脸映得闪闪亮亮,话声竟有些颤抖:「我愿意…我愿意…」
东失笑出声:「又不是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如果有一天你那麽问了,我的答案也是一样!」
「呵呵…又胡言乱语了。」东的眼里盈满了笑。
「或者我问,东来答。」锦笑得暧暧昧昧。
「你慢慢等吧!」瞅了锦一眼。
冬日清冷的空气中浮动著淡淡的温馨和暖蜜,甜丝丝的、轻悠悠的,散入二颗心中,沈在最深最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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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声轻扬,衣鬓云影,会场上尽是达官显贵,这是一般人难以触及的生活,但即使在这群人之龙凤中,仍有人耀眼得硬是夺走所有光芒…
「那人是谁?!」一个长相阴鸷的男人,扬起下巴对著会场中最亮眼的方向指道。
「鹰宫议员果真是大忙人,连东山纪之先生都不认识。」
「喔??」一脸询问。
「东山先生是当前最红的艺人,一向不参加这种应酬,如果不是靠关系,今天还请不到他呢!」
「嗯…真是绝品。」鹰宫一面打量一面赞美,眼底却是算计。
「可不是吗?!本人比电视上更加俊美,别说女人看得痴迷,连我这大男人都忍不住心动。」
鹰宫微笑点头,待这人走开後,招来随侍:「我要那个人。」头略略朝著东一点。
「可…杰尼斯的人向来不…」
随侍的话语断在鹰宫的阴冷瞪视下,薄而无情的唇角带起一抹势在必得:「这个人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