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太心软,三言二语就能把他哄得放弃自己,京香是,罗伦斯是,这次是自己的亲人,恐怕更有说服力,锦好怕他…又放手。
转过头,直视著锦,东的眼神恁般认真:「锦要自由,我就给,但…要你自己开口。」
乍听到这句话,锦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著东,眼泪不知时已沿著脸颊滑下。
收紧自己的手臂,感受东在怀里的温暖。抓紧了,这次真的抓紧了,东终於不再顾虑别人的看法,不再在乎别人的意见,不再考虑别人的幸福…这颗心终於完全属於自己。
闭上眼,锦在心里低喊著,我不要自由,我只要在你身边,这辈子我都不要再离开你,东…你交给我的真心,我会一辈子仔细呵护,再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和委屈。
「傻子!」抹去锦的泪,抵著他的额,东轻声的说道。
再忍不下心里激盪,锦低低吼出自己爱的宣言:「我不要自由,这辈子不要,下辈子不要,生生世世都不要。」
「你的表可真值钱?!这样就想绑我生生世世?!」沙哑的嗓音柔柔的说道,眼底是和嘲讽话语完全不同的温柔多情。
「戴上了可不能再反悔!」拉起东的手,锦在他白皙的腕上轻啄了下。
「谁这麽好记性,能记你生生世世?」东低声笑道。
「东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了,不论什麽时侯,不论你在那里,我总能揪你出来。」在东额上轻啄了下。
「原来锦织先生是讨债的,真是吓人啊!」
「呵呵…别人讨钱债,我讨的是情债。」在东半垂的眼上啄了下。
「你确定是我欠下的吗?」
「不管是不是你欠的,我只找你要。」在东俊挺的鼻上啄了下。
「无赖!」
「是啊,我赖定你了…」这次的目标是姣美的唇,这可不是轻啄下就能了事的了…
东垂下的眼除了甜蜜还有一丝…恐惧…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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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与璃的感情就好,不只像姐弟,更像朋友,什麽时候开始疏远的呢!?恋上东之後吧! 因为自己也没把握在璃面前能隐藏得住。至於交恶,是与京香解除婚约之时起吧!
锦当然知道家人希望他早日结婚生子,过著一般人所谓的幸福生活。
那时因为东的离去,死了的心谁都可以,只要完成亲人的心愿便罢,所以答应与夏川家的联姻。但东的回来,让锦看清了事实,纵然骗得了自己,那颗心却固执的不容其他人进驻。还好,东有了回应,这是上天给他的最大礼物,说什麽,他都不放手。
「璃,别再插手我和东的事。」锦约璃出来,决定把话说清楚。
东虽然嘴里说没事,可心理的压力和罪恶感已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短短一个礼拜不到,整个人瘦了一圈,看得锦既心疼又不舍。
璃淡淡的提醒著锦的责任:「我不能不管,你这麽做有没有想过爸的心情,你是独子…」
「别再说了,我有我想过的生活,独子又怎样?!就该牺牲我一辈子的幸福吗?!」
「你和东不会长久…」璃坚定的说出她认为的事实。
「你们别来破坏自然长长久久!」锦截断璃的话,对她难得严正的说道:「什麽事冲著我来,别再掻扰东。」
「真是娇贵啊?!这点事就找你告状。」璃不屑笑道。
这句话却换来锦苦涩一笑:「我倒真希望如此。」
这样,他就能将东护在羽翼之下,也不会多受这麽多苦头,但心上人的能力、气势都不在他之下,又怎会要他的保护?!明明心软得不像话,却偏偏性子又直又硬,就算吃再多亏也决不向旁人吭一声,即便亲密如他也一样,想著想著…锦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璃弄不清锦在想什麽也不想弄清,她只想让锦快快离开东,娶妻生子,继承家业,了了父亲的心愿。
「锦,结婚吧! 你有你该尽的责任,结了婚一样能和东在一起啊! 这样大家都能幸福的。」璃再次劝说,这次退了一步,不再要求锦离开东。
锦突然低低笑了起来:「连璃也执著於这种表面的假象吗?!我还以为你不同。幸福?!这样真能幸福吗?! 不!至少我不幸福、我不爱的那个女人不会幸福、我所深爱的人更不会幸福。」盯著璃,锦的口气愈见沈重:「感到幸福的只有你们…只有你们这种自欺欺人,不愿面对现实的亲人,美其名是爱我,却硬要把我推入痛苦深渊…」虽说锦一向狂肆,但想到和一路艰辛走来的至爱最终还是得不到亲人的祝福和承认,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绞痛。
「不准你这麽说,爸和我怎能看你歩入歧途而不管。」
「歧途?!什麽是歧途?!不按著你们的意思走就叫歧途?!」锦闭闭眼,懒得再争辩:「璃,我没什麽好说的了,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随你们吧!」
璃的心底也有挣扎,她看得出锦爱惨东了,如锦所说,即使强逼他们分开,锦也不会幸福。但想到父亲的哀痛、自责与愤怒…璃不得不硬起心肠。时间会改变一切,锦的爱与恨终究会云散烟消,到时他会了解家人的苦心。
不再多说,她从手提包中拿出个牛皮纸袋交给锦。
皱著眉接过,锦打开来一看,不由得脸色骤变。
袋里装的是东的照片…东…与他欢爱时的照片。那人照的极有技巧,完全避开了锦,却把东照得清清楚楚。
那迷醉的神情,笼著情欲的双眸,染上樱色的白皙肌肤,发汗的瘦削身躯…原是他独享珍藏的美景,如今却…真想杀了那摄影师…但,如果那人拿得不是照像机而是枪…这个想法惊出锦一身冷汗!
「照片那来的?!」
锦突来的冷酷把璃吓了一跳,她从未在锦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佛彷要杀人似的狠厉。
吞了口口水,璃强自镇定:「我不会告诉你。只要你离开东,我自会把底片给你。」
「我要底片做啥?!能拍一次就能拍二次、三次,我要的是人。」
「我不能告诉你!」好不容易抓到锦的弱点,璃说什麽也不让歩。
「璃,你不简单! 能找到这样的人躲过三合会的防护网拍到这…种照片,就算要我的命也不难!」
「他…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离开东。」
「办不到!」锦心急如焚,起身要走,有这样一个人在,对东太危险,他得赶回三合会,从长计议。
「锦!」璃喊住他:「如果你不离开东,我就在这照片上加几句暧昧的邀请话语,送给几个达官显贵和黑道大哥,以东的魅力,应该很快会有好戏看吧! 东嘴里虽然说著无所谓,但神色却很不自然呢!」
双眼倏地暴睁,锦难掩周身怒火,喝道:「你竟这样威胁他。」
疼痛忽然间在锦心底蔓开,东竟连这事也瞒,难怪最近看他总是心神不宁,自己抱著他时,在那眼底淡淡的竟是…恐惧! 几年前的恶梦,东始终放不开,璃这样的威胁怕是又勾起东的丑恶回忆…
该死! 自己竟到现在才发现,这几天每一次的甜蜜索求对那敏感的人来说只怕是一场又一场残酷可怖的折磨…锦的心底不禁恨起自己,恨起璃…
「好!」锦闭上眼,紧咬著牙,最後像是做出此生最难以决断的决定般,话声冰冷却带著难以察觉的轻颤:「我离开他,但是璃,我警告你,不准再对东出手,否则就算是你,我也不会善罢干休。」
东,对不起! 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揪出那人,等我能确保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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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口工作忙,锦将近一个礼拜没敢见东,虽然答应璃要离开他,却怎麽也无法对他开口。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好不容易要到的真心,那雀跃在血液中的兴奋和愉悦尚未平息,竟就要他开口割舍,怎麽办得到!?但最怕的还是看到东伤心的模样,心底挣扎了几日,锦始终不能开口。
再次收到璃的来信,里面没有只字片语,只有东的几张近照,每一张清晰的照片都提醒著锦,东的命是悬在别人的枪口下。
与璃相见那日回来後,他加派了更多好手保护东,没想到仍是让人轻易摄了影,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视三合会於无物!?东的命等於是捏在那人手上。
璃不是黑道中人,自不会轻易伤害东,但这事绝不是她一人能策划,背後绝对另有其人,隐著的那人才是主角,他到底想干嘛?!
拿著照片,锦的手竟微微发著抖,怕了…他真的怕了! 不行! 不能拿东的命来赌,再不犹豫,锦约了东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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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东久久不能言语,阴霾的天气如同锦的心情,沈重压在心上无法消散,早已下定的决心,在看到这张揉合著刚毅和脆弱的精致面容时不禁又开始动摇,这麽美丽的脸庞怎适合哀伤?!
转眼间,细雨飘下,蒙蒙的将两人拢住。
瞅著锦,东的心沈了下来,终於还是来了吗?!锦几日避不见面,东已有预感,璃劝不动他,所以改找锦吧! 拿他来威胁锦,一向是最有用的不是吗?!
用力的甩甩头,像要甩掉又生的犹疑,锦咬咬牙,终是狠下心来开口:「东,你说过,如果我要自由,你会给。」
虽然心中已有预期,但听到这话,仍是震得东身形一动。光亮的凤眼瞬时失去神采,怔怔的望著锦,像要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
「我要自由…」
“我要自由”…才出口的话,夹杂著前几日一样自锦口中说出的誓言“…我不要自由,这辈子不要,下辈子不要,生生世世都不要…”,在东的耳边反反覆覆的回盪著。
生生世世…现在才短短几日?!真是讽刺又可笑!
锦如一般时醇厚的美声,此刻在东耳中却飘飘浮浮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平日总是柔情地看著他的温润眼眸,此刻却坚定锐利的像把利刃戳在他的胸口上,初时痛不可当,久了竟也麻痹没有感觉,或许是不想也不敢去感觉了吧!
冷…打心底透出来的阵阵寒意,冻得东再无知觉。闭上眼,将自己的情绪锁在心里最底层,再张开,眸子已无暖意。
「好。」东面无表情的点头说道:「锦要自由,我给。」
走近锦,在锦的唇边留下轻轻一吻,深深望进锦的眼,退後一步,摘下前几日才由锦亲手戴上的表,放在手心,直直伸到锦的胸前…
没有丝毫温度的绝情话语自东口中缓缓吐出:「我的心就像这…表…」说罢慢慢地翻转过手掌…
锦就这麽眼睁睁的看著见证二人情爱的表自东的手中滑落…不要! 锦在心底呐喊著,东,求你不要…
表砸在石板地上的声音如此清脆,佛如二人同时心碎的声音…
没再看锦一眼,东毫不犹豫的转过身,绝裾而去。
锦楞楞的看著地上的表,缓缓跪倒在地,小心翼翼的拾起,在颊边不停的摩挲著。
他的唇边还留著东的淡淡馀温,耳边不断回盪著东离去时的话语,话虽决绝,但那双眼好孤寂,好伤心,他怎会看不出?!东,对不起,好不容易要来你的真心我却无力守护,我…好该死!
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滴滴滑落,再忍不住,锦对著天际嘶喊著:「东…东…东…」
回到车上,东把自己重重的摔进驾驶座里,闭上眼,抚著已空的手腕。
锦,你的离开是为了我吧?!在你心里,我真脆弱到要你牺牲俩人的情爱来守护吗?!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你保护的所有物还是相守一生的伴侣?!罢了,既然你已决定,我能做的也只有切断二人的羁绊,让你安心。
锦的呐喊穿透天际直达耳畔,泪早已随著椎心的嘶声无声无息滑落,东用著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低声喃著:「锦…锦…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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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Z的排练不因二人的分手而中止,反而因公演的逼近更加如火如荼。
锦往日最爱的双人舞排练,如今却成了他最残酷的刑罚。
看著东的眼,深藏的浓情蜜爱已成绝决的冰冷;搂著东的腰,愈见纤细却再没有逼他加餐饭的权力;牵著东的手,触感依旧,交缠的心却已仳离;闻著东淡淡的气息,空气中浮动的暧昧却已烟消云散。
每到这时,锦就希望自己就此死去,再不必感受这磨人的伤痛。尤其眼见东日益消瘦,心中好不舍,这不舍在眼底化为无法掩饰的浓浓爱怜…
但这爱怜却让东更加气恼怨怼。锦,你既放不下心,又何必要求分手?!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我。好苦、好烦、好闷…
「长濑,陪我喝酒去!」重重的一喝,东像要吼出心中的烦闷。
「这…」觑了锦一眼,长濑看得出锦想拦又不敢,眼光却扫向自己,警告意味浓厚,再转头看看东,他却连瞧也不瞧向锦一眼,不耐的等著他的答覆。
长濑呐呐道:「东师兄,不好吧!明天还要排练呢!」。
锦的眼底满满是怜惜不舍,东的脸上却尽是苦闷烦忧,任谁都看得出二人之间出了大问题,可谁也不敢劝解。
「几杯酒便醉得倒我?!」东只觉满腔烦闷就要压得胸口喘不过气来,再不发泄,只怕自己再撑不下去,再见长濑还是一付犹疑难定的样子,不由哼声道:「算了!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