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原来是工作人员的小孩,牵起真一的手,东说著:「我带你去找妈妈,这里太危险。」
「不要!」却把东的手抓得更紧:「我要你陪我逛逛…」眼睛好奇的巡梭著升降中的舞台,满脸的期待。
沈吟了会:「好吧!」这样可爱的孩子,真让人难以拒绝。
工作人员打手势问著要停下舞台的操作吗?!东摇摇头,他记性一向好,早记住升降的顺序,带著个孩子也无妨的。
牵著真一的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这样穿梭在舞台中。
二人踏上了最高的舞台,等著它缓缓降下…倏然,东听到一声异响,抬头一看,头上方的舞台灯已经摇摇欲坠,正想走,那灯已整个兜头砸下,不及多想,东抱过真一跳下舞台,怕他小小年纪承受不住落地的冲撃,东在空中硬是一个反身,硬生生地让自己背部先著地,二人的重量所造成的强烈撞撃痛得东几乎当场闭过气去。
只怕落下的灯具伤到真一,东强忍著痛,没有半点停顿,翻身又将真一护在身下,所幸灯整个砸在升起的舞台上,没再往下掉,只是飞溅的碎片仍落得东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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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看著东坠下舞台那一瞬,锦感到自己的心跳好像停止般,急忙冲到东的身边,想检视他的伤势。
「走开…不要你管…」尽管意识已经模糊,但看到锦靠近,东忍著背上受到撞击的剧痛,强撑起精神,冷睨著锦,拒绝他的碰触。
看著东凌厉的目光,锦的手停在空中微微发颤,竟真不敢碰他,就怕引起东更激烈的反应。
但那紧咬的唇、刷白的脸,明白显示著难以忍受的痛楚,看得锦好心疼,怔怔的望著东,眼底已浮上泪光。
要分手的是你,要我死心的也是你,现在又为什麽要这麽看我?!锦,你知不知道你的温柔是最大的酷刑,你深情的眸光就像利刃般支解著我,一刀一刀伤得我鲜血淋漓、疼痛难当,既然要分就别再对我温柔,求你……
模糊的意识背叛了意志,在东昏去的同时,口中竟低喃著:「锦,别这样对我,我好难受…」
听到东这样脆弱的话语,看著他那样伤心哀戚的神色,锦哪梩还忍得住,豆大的泪顺腮而下,再止不住。
抱起东,脸贴著他的颊,低喊著:「东,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好,竟让你这样伤心难过…我好傻,竟以为这样对你最好,我真错的离谱,等你醒来,再让你好好罚我…」
*****
「璃,是谁?!」锦冷冷的看著璃,眼里没一丝温情。
「我…不能告诉你。」
「那人连你儿子都不顾了,你还不肯说?!还是你笃定真一伤不了?!」
「我…我不知道。」
「璃,别挑战我的耐性,否则就算是你,我也饶不了你。」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锦冷哼一声,绝情说道:「既然如此,那你随时注意真一的安全吧!」
「不…」没想到锦竟用自己侄子威胁,璃不可置信的张大眼,哀求著说道:「真一好歹是你侄子。你…」
「哈哈哈…」锦倏然大笑起来,无情的看著璃,冷声说道:「你伤害东的时候有考虑到他是我最心爱的人吗?!你有想过你伤了他比伤我还痛吗?!既然你没把我当弟弟,我又何必管你儿子?!你无情在先就别怪我无义在後。」锦说得绝决,但眼底仍有些感伤。
璃捂著脸,眼泪不住落下,锦是她最爱的弟弟,逼东离开他,原意是为他好,没想到却在不知不觉中将他逼入绝境,连姐弟情份也不要。
该恨东的,可这样善良的人,如何去恨?!东为了才见过一次面的真一竟拿命来护卫,她看过东的表演,那样的高度,对东来说根本不算什麽,他可以从容逃脱,可为了救真一,他放弃自行逃生,坠地後还不忘护住真一,让那些碎玻璃、铁片砸了自己一身,而真一除了惊吓外却毫发无伤。这样的人,值得锦爱;这样的人爱上锦,是锦幸福,就算是男人又如何?!她…太狭隘。
想清楚後,璃抹抹眼睛:「锦,我真的不知道是谁,那些照片都是放在信箱里,所有的做法、说法也是信上教我的。这次你遇到的对手很不简单,你…要好好保护东,至於父亲那边,我会劝他的。」
「璃…」锦有点不敢置信,她…承认东和他的恋情了,能得到璃的承认对锦来说意义更加不同。
「我可赚到个弟弟啦! 听说东比你大方多了。不过小心真一喔! 他也看上东了呢!」璃故做轻松道。
「他敢?!」
「呵呵,窈窕淑男,人人好逑,你爱上的可不是个普通人呐!」
「那当然!」锦笑的得意更加自信。
*****
锦看著病床上的东,睡脸安详平和,却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温柔的拨弄著他的细发,轻轻啄著他的脸,锦俯下身在东耳边轻喃:「我的睡美男,你还不醒吗?!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快醒来吧!」
二天来锦就这样看顾著东,无法抑制的爱时时透过喁喁私语要东句句听分明。
锦怎麽可能这样对他说话?!不是分手了吗?!这样的甜蜜爱语,好让人沦陷…是梦吧?!还是回到了从前?!不要醒,不愿醒,如果是梦,就让他继续沈溺不要醒来。
东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幸福而喜悦,在锦的爱中,他睡得更沈更深…
「为什麽他还不醒,你不是说他的伤不碍事吗?!」过了二天,锦终於忍耐不住,揪著医生,大声问道。
拨开锦的手,推推眼镜,医生沈静的说道:「东山先生的脑波有些异常,在某些部份与植物人几乎相差无几。」
「你不是说他一切正常,怎麽又成了植物人?!」锦耐不住性子已经大声咆哮起来。
「不是植物人,而是东山先生…可能…不愿意醒来。」医生谨慎的挑著词句说明。
「什麽意思?!我不懂,什麽叫他不愿意醒来?!」锦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口气也惊惶起来。
「他…可能受到太大的刺激,或者现实有他不想面对的事,也或许世上已经没有他可留恋的事物…」
锦听到这话不禁大退二歩,跌坐在椅上。医生同情的看著他,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转向东,望著那绝美俊容,嘴角还漾著浅笑,看来恁般幸福。为何却…不愿醒来?
锦不懂,看到东那样满足的笑,他以为东一定也想二人重新开始;但,他也懂,因为这次他伤他太重…
摩挲著东的脸,锦的眼神好专注,手下好轻柔。人,近在咫尺,可你的心,遗落在哪儿了?! 悔恨与泪,泉涌而下,奔流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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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你是不想面对我还是对我已毫无留恋?!你这样惩罚我也太残忍…」锦趴在东的胸前,轻声问道:「你还没好好说过一次爱我,难道就想这样赖掉?!我知道你生气,可你真不打算原谅我了?!表我修好了,就等你醒来戴上,你真舍得不要?!醒来吧!给我机会修补你的心,好不好?!」看著依然漾著笑的东,锦不禁痛哭失声:「对不起,东,对不起,原谅我…无论发生什麽事,我再不会放弃你,你不要再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你醒来好不好…」
「你是谁?!」清清冷冷的声音自头上飘下。
锦抬眼,看著已经清醒的东…不会吧?!这种八点档失忆的烂剧码竟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不认得我了?!」
缓缓的摇摇头:「不认得。」
闻言,锦的心坠入冰窖,冷得打颤。
「不认得…哭得这麽难看的…锦。」
「东…」锦一把抱住东,紧紧的像要将他揉进自己身子似的。
「痛…」
没听到东的抗议,锦将东搂得更紧,怎麽也不肯放。
真傻!自己真傻,当初怎会以为竟舍得下他。把脸埋在东的肩窝,锦感受著彼此相应的心跳,彷佛世上最美的乐章…
东被拥得痛得皱眉,但随即笑开,被这样浓烈的爱包围,感觉好…幸福!
*****
考虑良久,锦决定把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和这次的事全盘托出,只要和东在一起,自己这身份,就有可能为东招来无止境的麻烦,东有权知道也有权…选择。
「东,对不起! 瞒你这麽久。」锦歉疚的说道。
东脸上浮起一抹淘气的笑:「彼此! 彼此!」
「你…早知道我是三合会的…」
吐吐舌头,东说的理所当然:「嗯,锦不想我知道我就不知道呀。」
「啊…你这小狐狸还瞒了我多少事?!」锦伸出魔爪假意威胁。
「那得看狡诈的锦织先生瞒了我多少事罗!」拨开锦的手,东低低笑道。
东一句玩笑话却惹得锦认真以对:「我再不会瞒你任何事了,你…也绝对不可以再…不理我。」
「嗯…」望进锦深情认真的眼里,东点头承诺。
轻抚东的脸颊,锦柔声说道:「东,要你再委屈几天了。」
「没关系,我信任锦,你想怎麽做就放手去做吧!」东浅笑道。
「那就请东好好扮演重伤未愈、昏迷不醒的东山先生。」
「是,遵命!」东笑谑的举起手敬礼。
锦拉下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一双水翦似的眼望进东的眸里,轻声说道:「东,不论再发生什麽事,都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千万别逞强,别再叫我担心,好吗?」
看到这双毫不掩饰满溢关怀的眼怎能不动容,东轻声答道:「好,我答应你。」
二人就这麽对望著,但东自锦的眼里读出了些…哀痛,纵然只是推测,但面对自己弟兄可能的背叛,一向洒脱的锦也难以承受吧!
揽过锦的头,压在自己的胸膛,东低声道:「别那麽难过,你猜得的也未必对啊!」
听出东的担心,锦强笑道:「我哪有难过。」
轻叹了口气:「锦…如果只能分享你的喜乐,却不能分担你的哀怒,我这…另一半也太不称职了吧!」说到”另一半”时,东不禁顿了顿,脸上更浮上层晕红。
另一半?!多令人欣喜的字眼,还是自害羞的东口中吐出,更加令人感动。锦心中的甜瞬间盖过了愁,瞧向东的眼瞳喜悦得蒙上层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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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痴痴看著东的眼有著无法掩饰的疲惫,抹抹脸,吐了口长气,像是不胜疲劳般的把脸埋在掌中。
「会长,你也该休息了,这里就交给我吧!」锦最信任的左右手,也是一直负责东安全的松岛不忍说道。
「不! 我不放心。」
「你不信任我吗?!」松岛问得露骨。
摇摇头,锦无力道:「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我要不信任你,又怎会将謢卫东的任务交给你,但事实证明….」
锦没再往下说,松岛的脸却变得十分难看。不是信任问题,那就是能力问题罗。
「锦,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要再出错,我拿我的命来填。」
悠悠说道:「我要你的命干嘛?!」锦看著东的眼却眨也不眨。
「难道你就为了东山先生一人把其它责任都丢下了吗?!」
转头看向松岛,半晌才叹了口气,疲惫的开口:「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站起身,拍拍松岛的肩:「我不在的时候就麻烦你了。」
「放心! 我不会再让东山先生受到一丝伤害的。」
锦依依不舍又看了东几眼才离开病房。待得锦离开一会後,松岛拨了通电话後,随後浮起一个诡谲的笑。
缓缓走向东,松岛的脸色愈见严肃险峻,站在东的床头,松岛犹豫著伸手,缩手,再伸手…最後狠下决定心拔掉东的呼吸器。
昏迷中的东似乎也感到无法呼吸的痛苦,挣扎了几下後,心跳监视器上的波动归於平淡,看到这景象的松岛,脸上竟有点歉疚,转过身去不忍再看东一眼。
「果然是你!」锦阴冷如地狱般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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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岛慌乱的看向锦,呐呐道:「锦织会长…」
「你眼里还有这我个会长吗?!」酷厉的眼直瞪著松岛,眼底却有抹难辨的沈痛。
松岛低下头,随即抬起头来:「我不後悔,为了会长,我必须这麽做。」
锦不动声色的踱到东的床前,将东护在身後。在这时,东也拔掉身上的”道具”翻身坐起。
「你…」松岛惊讶的看著应该已命赴黄泉的东,眼底竟闪过一丝…庆幸。
「抱歉! 让你失望了。」东轻笑道。
「原来…难怪会长这麽容易就离开东山先生,原来是要诱我入壳。」松岛到这时终於明白,锦和东为了引出自己,合演了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