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那么爱,那么恨 上——格蕾思琳

作者:格蕾思琳  录入:12-16

我摇头,说:"这样也不是办法啊,等他们探清了虚实,知道我只是个废人,就会卷土重来。"
"唉,所以现在我们都在四处请人帮忙,但是他们一听说是与皇族为敌,都不敢出手相救。"
我拍拍她的肩,也表表安慰:"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我在床上又躺了些许日子,仔细一数,也将近一个月了。
自从换了汤药之后,肺腑之间觉得温润了许多,身体也不像之前的燎烧了,虽然还虚弱,至少可以尝试下床行走,从床沿走到窗台,花费了不少力气,但总算站稳了,我和欧莉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欧莉看到我笑,脸就红了:"法兰蒂尔,你长得真好看,笑的时候更好看。"
我累得站不稳,靠在墙上,慢慢地坐下来,尽量不牵动到伤口,听到她的赞美,也只是淡淡地点头。
我望了望不远处的那扇大门,这一个月,我都没出去过,魔界到底怎么样?龙族又是什么面貌?我一点概念都没有,有点好奇。
看我盯着大门,欧莉对我说:"法兰蒂尔,你千万不要一个人打开那道门。"
她认真的模样让我失笑:"怎么,后面有妖怪不成?"
"呵呵,总之你听话就是。"
我不语,继续盯着那道门,猜想外面有什么。
又过了几天,伤痛发作的次数减少了,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欧莉很高兴,以为我逃出了鬼门关,只有我知道,这不过是延缓了我生命的衰竭,我剩下的日子,依然是不多。
这天,我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眼光落在了那扇门上。
这道门,高我两头,用结实的木板砌成,一打开就狂风大作,把房间里的家私吹得砰砰作响,难怪屋里的东西要找钉子钉紧。欧莉怕风会把我吹走了,很少开门,而是绕到后厢汲取所需。
门外到底有什么?我那条好奇冒险的神经,又勾动了起来。
欧莉在后厢,我看一眼就好,看完就把门关上......
我拉了拉,这门还挺沉。我把门闩挪开,用尽全力往后拉,终于看到了一条缝,清劲的风便钻了进来,几乎不用我出力,那门就被风推开了,风力之大,让我连站都站不稳,房间里的东西被吹得乱七八糟,我有点后悔了,以我现在的力量,根本就关不上门。
但是我还是尽力睁开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就让我呆住了。
放眼望去,尽是苍茫的一片,整个人仿佛立于天地之间,清爽洒脱。
往下望去,竟然是苍莽无边的森林和陡立峻峭的山岩。
劲风所到之处,森林翻起碧波,山岩呜咽作响,就在这森林与山岩之间,划过了黑色的飞影,俨然是天空中自由的精灵!
这风吹得我衣襟翻飞,仿佛穿透了我的灵魂,让我神清气爽,被眼前的景观深深地震慑住了。
就在我忘情地欣赏眼前的壮丽时,后面却突然传来了一个高分贝的女声:
"法兰蒂尔!你在做什么!!!"
我吓了一跳,脚步不稳,向前倾了出去,整个人就一直往下坠落--
"啊--"
我和欧莉同时叫了起来。
就在我快跌到谷底,粉身碎骨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拉力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往上拉了起来。
真是千钧一发!
是里亚斯抓住了我,他身上张开了一对黑色的大翅膀,足足有两米长,巨大的翅膀迎着山风,在半空中辗转翱翔。
他抓着我的肩膀往上飞,我终于看清了龙族的全貌。
在那高耸陡峭的岩壁上,散布着星星点点,各式各样的岩洞,每一个岩洞,住着一户人家,家家户户出门,身上都长出翅膀,然后像影子一般,迅速滑过天际。
这时欧莉也飞了过来,对我说:"法兰蒂尔,你看到了吧?我们龙族,祖辈都居住在百丈高的岩洞里,身上的翅膀平时不用的时候收起来,一出门就张开。不过,这还不算,我们真正变身后,是这个样子。"
说完,她身上发出一道黑色的光芒,一瞬间,它化成了五米长,流线型,头有犄角,背部长着三角形的鳍,身上有黑色鳞片,拖着长长尾巴,展开巨型翅膀的飞龙。
那绰约的身姿滑过天际,扇起了一片流动的空气,往远方急速飞去,打了一个旋儿,又飞了回来,变回原来的样子。
"欧莉,原来你真正的身形这么大!"
我在空中对她笑,呼呼的山风从脸上刮过,惬意极了。
"那还用说,我们龙族是天空的主宰者!"她不无得意,又对抓着我肩膀的里亚斯说:"木瓜,带我们的客人转悠一圈吧。"
里亚斯"哼"了一声,也不说话,放开了我,一眨眼便化身为一条苍莽的巨龙。
我在半空中腾空了一阵子,就被这巨龙接住了,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背上。
"法兰蒂尔,抓住他的鳍,抓稳了!"欧莉冲着我喊。
我连忙抓紧他的背鳍,他好像故意要捉弄我,先是带着我疾飞了几公里,又在空中来了几个侧翻,一会儿往上直飞,一会儿又向下俯冲,急打回旋,像是等着听我的尖叫。
我大叫,却是因为兴奋、激动、快乐,我从没有这么自由放纵过,像是整片天空都成了我的游乐场,风和云都成了我的玩伴,连苍鹰也落在了我身后。
我像是孩子般大笑,拍着他的背鳍,大喊:"伙计,再转几圈!"
他没我办法,戏弄我不成,倒见识了我的胆量,又是"哼"了一声,把我送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说:"世子想见你。"
一转眼,他就变回了原样,身上的鳞片抖了一下,变成了一件贴身的黑衣。
我刚步入大厅,原本喧闹的厅堂骤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望向了我,眼珠随着我向前走动而缓缓移动着,有的干脆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这种艳羡的眼神,我以前也遇到过,更何况龙族的人,尽是黑发黑瞳黑衣,我伫立其中,必然是分外显眼。这些目光,只要不带恶意,我也不放在心上。
我的眼睛迅速地扫了四周一圈,大厅其实就是一个天然的巨型的岩洞,光滑而有层次感的岩壁,没有过多的装潢,上面雕刻着一些文字和图案。顶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火盆,燃烧着青蓝色的火焰,角落里放置着八颗硕大的夜明珠,把整个大厅照耀得明亮透彻。
两边站着身穿同一款式的青壮年,那层衣服,其实就是他们身上的鳞片。此时他们已回过神来,目光望向正侧,端坐在中央的少年。
少年的年纪与欧莉和里亚斯稍大,眉宇间多了一股威严,身材硬朗,相貌冷峻,目光炯炯。在他身侧,还坐着另外一人,年纪也不大,长相温文,看上去比较俊雅。
我向那人微微探身,称呼道:"世子。"
少年看到我,冷峻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下,说:"看来欧莉照顾得不错。"
"鄙人在贵处打扰各位了。龙族的救命之恩,鄙人永生难忘。"
"不必多礼。"少年缓声道,"先生在昏迷期间,倒是帮了我们大忙。不瞒您说,我们龙族遭外族入侵,正处于危难之际,族里面缺少像您这样的灵力高手,如果先生肯助我们共同抗敌,我族将感激不尽。"
说实在,我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但是,龙族救了我一命,我又不忍心冷眼旁观。
"世子太抬举我了,其实法兰蒂尔身受重伤,已帮不上什么忙,龙族还用得上我,也是我的荣幸。"
少年一听,神情又缓和了几分,道:"这样,我替我的族人多谢先生。我和族中将军正在商议攻防的事宜,请先生在一旁多多指点。"
我对他行了一礼,便退到角落里,安静地聆听他们的会议,我是外人,自然是什么嘴也插不上,但是目前的形势,倒也听清楚了。
三王子的军队,因为顾忌到龙族强大的武装势力,暂且按兵不动,埋伏在森林里,待查清龙族里我这股灵力的来源后,一定会一拥而上。
龙族虽然空中无敌,奈何族里的人对灵力和咒语的知识却少得可怜,对方只要在他们的地盘上布下结界,再用强大的咒语抑制他们变身,那他们就与常人无异,危在旦夕。
我听着那些将军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却始终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坐在中央的世子有点不耐烦,眼光频频地望向我。
其实从一开始,他的视线就不时地从我身上扫过,我站在那里,无处可躲,只好像木头一般,熟视无睹。
我的伤又隐隐发作,体力开始不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退到一边扶着墙壁,勉强站着。
世子看到我这副模样,匆匆交代了几句,便宣布会议结束,让将军们退下。
等人散了之后,他和坐在身侧的那名少年,就朝我这边走来,伸手想要扶我。
我避开了那只手,说:"谢谢世子,我还站得住。"
"法兰蒂尔,我......"他叫我的名字,觉得有点失礼,又问,"我能称呼你的名字吗?"
我牵了牵嘴角,回答:"当然可以。"
他眼里便多了几分笑意,说:"法兰蒂尔,我知道你身上有伤,已经让人请了名医,需要什么药材也尽力去找。你安心养伤,欧莉会打点你的生活,里亚斯会照顾你的出行。"
"谢谢世子。"我淡淡地回答。
"那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布防,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
人有所予,必有所求。但这也让我接受别人的照料时,来得安心一些。
"世子如果没有什么事,请恕我要退下休息了。"
"法兰蒂尔,"他叫住我,神情竟带着几分腼腆,"我叫孟达沙.苏非,这位是我弟弟,碧达尔.苏非。没外人的时候,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我又望向他身边的少年,他对我微微一笑,我则点头回礼。
"世子,你身份高贵,我不能直呼姓名。"
他抓住我的臂膀,一脸执拗:"法兰蒂尔,你这么说,就不把我当朋友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只想赶快回去休息,不想在这纠缠不清,于是轻轻叫了声:"孟达沙。"
他眼里笑意更浓,这才放开了我,我头也不回,赶紧随里亚斯走了。

30锋芒
那天晚上,又是一阵难熬的苦痛。
我没有发出声响,身体却不受控制,瑟瑟发抖,像是伫立在树梢的秋叶,只消一阵微风,便能将我带走。
我看着枕边的盒子,里面有肯达的断掌,和我全部的情爱。
他在等我......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坚强!
我就这样默默念着,一遍又一遍,然后,眼前一黑,陷入了无意识状态。
等我又有点知觉的时候,总觉得有道目光在旁边静静地望着我。
肯达,是你吗?为什么不把我叫醒?你平时是不喜欢我睡懒觉的。
恍惚间我伸出手,想抓住你,我的手马上被接住了,但那不是你的手,你的手温暖又柔韧,我永远记得,我连忙睁开眼睛。
不是你......
眼前的人,有着一双黑色深邃的眼眸,细碎的黑色头发贴在前额,鼻梁笔挺,双唇紧闭又微有笑意。
"孟达沙?"我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对不起。"
"没事。做梦了么?"
我点点头,说:"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你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就来。"
"不急的,慢慢来。"他笑了笑,走了出去。
我记起昨天答应他的事,既是要帮忙,就要全力以赴。只是这忙能帮到什么程度,我心里也没底。
匆忙间欧莉已经帮我梳洗完,我又吃了点东西,喝了药,就骑在里亚斯背上出去了。
我们缓缓飞翔,孟达沙没有完全变身,只是张开双翅,飞在我的右侧,便于与我交谈。
我们在龙族的领地上盘旋了一周,甚至可以看到集结在森林中的敌军,他们也发现了我们,并没有动手,只是冷眼看我们从头顶飞过。
我看了一眼,看得见的人大概有上万,埋伏在丛林里的,不知有多少。
孟达沙又带我看了龙族的部署,还在一旁详细地解说,我只是听着,偶尔点头。
等把周围的形势看过一遍之后,我们又回到了房间里坐下。
"法兰蒂尔,你觉得怎么样?"一进门,孟达沙就问我。
我却不急于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问:"孟达沙,你让我参观了龙族的所有部署,就不怕我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吗?"
"不,不会的。"孟达沙看着我,变得十分严肃,"法兰蒂尔,你这么说,证明你对敌人一无所知。那个率兵攻打我们的三王子,名叫艾勒.洛力斯特,此人残暴至极,每次出征,都要杀个鸡犬不留,连妇女儿童都不放过。他还有一个另人发指的嗜好,就是收集美貌的少年,用尽手段折磨他们。像你这么......这么美丽的人,如果落到他手里,不知会被怎么对待。"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细的瓶子,里面装着碧绿色的液体,递给了我,叹道:"这是我们龙族特制的毒药,喝下后没有任何痛苦,就像睡去一样。如今我们族里,已是人手一瓶,如果我们逃不过此劫,也不会投降受辱。法兰蒂尔,如果你遭遇不测,就自己作选择吧。"
我推回了那只瓶子,说:"你放心,我既不会受辱,也不会寻死。既然我在这里,就不会让龙族有惨剧发生。"
他听了,眼前一亮,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虽然没打过仗,但是在物质界时学过军事课程,空闲的时候还和肯达较量胜负。虽说是纸上谈兵,基本的认识还是有的。更何况,跟哈帝斯学习四年,也不是白白辛苦一场。
我用手指在茶杯里蘸了点水,在桌子上划了个圆圈。
"孟达沙,你看,敌人的兵数不多,仰仗的是跟随在艾勒身边的一些灵力高手,如果他们发动进攻,我猜会在龙族的领地四周布下结界。龙族的领地这么大,光靠一个高手是不行的,至少要有几人合力。我们刚刚看了周围,最适合灵咒师布界的,是这几个地方。"
我将方位一一指给他看,他都认真地记下了。
"你要派遣稍有灵力的部下,驻守这几个地方。如果守不住了,也不要硬拼,退回到中心点来,由得那些人布下结界。结界是在外周布下的,因此中心部位力量最弱,我们结合所有的灵力由此打开缺口,你率领最优秀的战士冲出缺口,直奔敌人主帅大营,我料想那里应该没剩下什么灵咒师了,那些兵将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你尽管杀过去。在这边的灵咒师,看到主营被袭,一定会方寸大乱,到时候我带领其他人,将他们一一诛杀。"
他听了之后,一直以来紧皱的眉头终于打开了:"法兰蒂尔,我们一族有救了!"
我继续说:"你今天把族人集结一下,我在他们身上先下一道简单的反射咒。如果遇到咒语,会将它反射回去,这样就不怕敌人用咒语抑制你们变身了。"
他高兴地站起来:"好,我马上去办!"
刚要转身,又想起了一件事,说:"法兰蒂尔,你要是遇到蓝色头发的人,躲得越远越好。洛力斯特一族的头发颜色就是蓝色的,那是皇族特有的标志。"
"恩,我记住了。"
见我答应了,他才放心地转身出去。
下午,整个龙族便阵容整齐地出现在岩壁的最高层,这里有一片偌大的空地,高耸入云,是龙族召开全族会议的地方。
龙族是个强悍的魔族。论起数量,只有几万,但是族人个个彪悍淳朴,骁勇善战,这样的魔族,只要配上相应的灵力,何至灭亡?
我在他们身上认真地画上了符咒,他们眼里闪出的,尽是对我的感激与敬佩之意,完全忘了我只是个小小的人类。
我也觉得自己和他们是在同一条船上了,如果他们灭亡了,我也不知要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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