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黑煞'不是一个人?"赛伦斯震惊地瞪大眼睛,第一次遇见黑煞的时候,他的身手已经令他印象深刻了,现在这个人居然轻描淡写地告诉他,那样身手的"黑煞"不止一个----这个消息如果被那些欲剿灭"黑煞"而后快的人们听到的话,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表情?赛伦斯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运气太好了,那样厉害的人,竟然也会喜欢自己呢?而且将这样的秘密毫不犹豫地告诉他。
"喂!"赛伦斯轻轻扯扯越的衣袖。s
"嗯?你该叫我什么?"越佯装不悦,板着脸扫了赛伦斯一眼。
"唔............那个,越............"赛伦斯有些不好意思,匆匆低头避开了越蓦然眉开眼笑的表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这有什么?我说过我喜欢你啊!既然喜欢你,当然应该相信你,如果你不愿意为我保守秘密,那一定是因为我有什么做得不够好,所以你才生我的气。再说,我的秘密与你的秘密比较而言,哪一个更让人担忧呢?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也会对我多一点儿信心?我们,都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对方知道了哦!"越扬起笑容,似乎他在说的,只是天气的好坏一样。
赛伦斯还想再说什么,但却隐约听见碧和霏尔的声音,"赛伦斯!你在哪儿?"
"赛伦斯!你没事吧?回答我们一声!"
"哪!你的同伴来了,我就不送你了。"本想叫赛伦斯小心月圆之夜出来猎食的异兽,但看看不远处四分五裂、死态狰狞的冰丝蛛残骸,再望望已经泛起一丝浅白的天际,越还是咽下了已经溜到唇边的叮咛,整理一下赛伦斯有些凌乱的衣襟,又俯身轻轻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回去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来上课,记住,我会在医科等你。"
来不及抗议他的自说自话,越已经转身大步跨过凌乱的冰丝蛛残骸,赛伦斯怔愣一瞬,放弃了再叫住他的想法,正打算回应碧和霏尔的呼唤,却冷不防又迎头撞上越,吓了他一跳。
"对了!"无视赛伦斯微微有些恼怒的眼神,越又说道,"下一次要把自己‘毁容'之前,记得收好你的‘火焰堡垒'!"越笑得很............很欠揍,"没人告诉过你,‘火焰堡垒'会修复被火烧伤的痕迹吗?"大笑着,越再次离开,这一次他没有再回来吓唬赛伦斯。
赛伦斯目瞪口呆地恍然大悟,随后不免有些咬牙切齿----碧明明知道他之前的伪装骗不了别人,竟然也不告诉他一声!太过份了!那么,那个素天苍............应该也知道之前看到的,只是自己的伪装了?可他为什么不揭穿自己?赛伦斯又困惑了。
51 上医学课
乖乖随着霏尔与碧回到饕餮居,赛伦斯对于之前的失控,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倒是拿出不少从冰丝蛛的残骸上收集到的异兽血珠来,借口说自己又有了新的点子,一头扎进了重新布置过的炼金试验室。
异兽血珠是锻造附魔物品不可或缺的材料之一,越是高级的异兽临死前留出的血液,越是能更好的融合其他材料。赛伦斯在锻造那些物品的时候,偶尔也会让碧在一边旁观,虽然都是些不涉及到真正锻造的准备工序,但碧的提问却经常可以得到一些比较另类却更加合理的回答。因此,知道赛伦斯又打算继续锻造附魔物品,最高兴的应该就是碧了,忙不迭地点头目送赛伦斯躲进试验室,对霏尔困惑的神情视而不见。
虽然只是个躲避他们追问的借口,但赛伦斯却是真的打算再锻造一些物品出来了,不为别的,只为防身。只要不打算出售,碧也不会那么不识相地追着要,再说,这次赛伦斯想打造的东西,还真是打算为碧、霏尔、锡颜都准备一份的!至于那个人............想到越,赛伦斯有点拿不定主意。之前面对面的时候,那种被人深切呵护时的感动固然毋庸置疑,但此时冷静下来后,却有种............
怎么说呢?应该是漠然吧?赛伦斯望着水晶棱镜中自己的脸庞,尤其是那对漆黑的眼瞳,从锡颜为了任务而不得不离开的那个时候,赛伦斯就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但他再三思索,仍然找不到自己有什么不妥,也就暂时放下了,但刚才跟着碧与霏尔一同离开静默森林的时候,赛伦斯又感觉到了那种不对劲,对比两次相似的感觉之后,再联想到两次有些类似的环境,赛伦斯终于分析出自己不对劲的地方。
无论是对霏尔、碧,甚至是锡颜与越,在自己面对他们的时候,那种彼此信赖、不同于与陌生人交流时的情绪波动都十分明显,他也很能明白锡颜与越对他的关切与痛惜,但是,只要他们离开他的视线范围,那种情绪就会像退潮时的海浪一样,迅速消退,不留半点痕迹,就好象与他他交流时的那个自己,与独处时的自己,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简单一点儿来说,如果在赛伦斯面前拿他们其中一人做威胁,赛伦斯有大半的可能会妥协,但如果是将他们放在赛伦斯看不到的地方,赛伦斯绝对会不去理会他们的死活!
这样的认知,让赛伦斯有好长一段时间震惊得无法有任何动作,静静地看着水晶棱镜中那张几乎毫无瑕疵的绝美容颜好久,赛伦斯突然面无表情地冷哼出声,"想要以人类的血液为食也就算了,竟然连感情............竟然连感情也都是完全不可信赖的吗?"有着完美弧度的唇角渐渐弯起一丝笑容,"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指尖轻触着镜面,正正地点在镜中人眉间的位置,"本来就是做为食物的存在,又何必在那些生物身上花费太多的精神?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之所以不让碧看自己锻造附魔物品的真正工序,是因为赛伦斯根本就不是用火来锻造这些东西的,他用的是阵法,以光系魔法石摆出的小聚能阵,可以在他的调整下产生足以融化这世间任何物质的高温,为了简化他每次锻造时的准备工作,他已经成功地将光系聚能阵完整地拓印在了用来记载和施放魔法的空白卷轴上,用几枚S级木系魔核研成的粉末,在卷轴的背面描绘的还原法阵则会在每次锻造的过程中和锻造结束之后,自动修复在锻造过程中因为高温而对卷轴产生的损伤。对赛伦斯来说,这只不过是他偷懒的工具,可这样一个卷轴若是让任何一个稍稍有些炼金常识的人看到其工作过程,那绝对是能在无际大陆上掀起炼金术革命的伟大发明!
赛伦斯虽然并不清楚这张卷轴的影响力有多大,但对于此时无际大陆似乎完全没有人会使用这种直接用魔核来绘制或组成的阵法也多少有些了解,所以他也完全没有让别人来开眼界的意思,从碧打到他帐上的巨额财富来看,他实在太清楚附魔物品的珍贵与稀有了,要是让任何一个势力知道他的存在,那他就再也没有安宁之日了。
"伤脑筋啊!"赛伦斯将卷轴展开,铺放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在卷轴上的对应点依次放下三十六枚已经使用过几次的光系魔核,这才开始头疼自己并不清楚锡颜、霏尔与碧的体质属性,思来想去一阵之后,他决定先给自己量身定做一套附魔护具,那天烈血府的惨状,他到现在仍心有余悸,如果自己那天也留在烈血府的话,有着火焰堡垒,他或许不会受什么太重的伤,但是............
摇头叹了口气,赛伦斯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卷轴上凌空旋转的魔核,小心翼翼地锻造起自己理想中的物品。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整整两天后,赛伦斯才踏出试验室,丢给霏尔与碧一人一套四件套的附魔防具之后,一头扎回自己的房间,痛痛快快地睡了个昏天黑地----也许是吸食过了越的血液,这两天,他完全处于亢奋状态,一点儿疲惫与饥饿的感觉都没有,直到他踏出试验室的前几分钟,突然袭来的晕眩感险些让他将卷轴上正在为锡颜锻造的护臂毁掉,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他才无奈地停了下来。
"赛伦斯,你认识学院的医科老师?"狠狠睡了一整天,赛伦斯恢复了精神,吃着几天以来第一顿早餐的时候,说起打算与碧一同去上医学课时,碧突然问道,赛伦斯这才想起来,那天越似乎有说过会在第二天----也就是三天前等他去医科找他来着!糟糕!
"医科的老师?"赛伦斯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不认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里的作息时间,除了那几个自己送上门来要我们记住的人,我哪还见过其他人啊?"越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哦!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不算说谎!赛伦斯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没有半点撒谎后的不安。
"对哦。"碧点点头,似乎已经放弃了这个话题,却突然又抬起头来,"那越老师怎么会认识你?还向我打听为什么你这两天没有去上课?"
"咦?是吗?"赛伦斯继续装傻,"不知道啊!会不会是上课时他有点名,而没有人替我请假啊?"
"这个............谁叫你不说一声,就待在那间屋子里两天不出来?也不能怪我啊!"碧努力撇清关系,同时低下头粉饰太平。
"真没良心!"赛伦斯哼哼两声,"把我给你的东西还给我!"
"不行!给了我就是我的!"碧跳了起来,捂住自己的手腕,连早餐也不吃了,迅速向外冲去,速度之快简直快比得上最近越来越有杀手潜质的霏尔了!瞪着碧向外疾冲的背影,赛伦斯却狡黠地一笑,悠然自得地继续吃着早餐,同时不忘把碧的那一份也解决掉----饿了两三天哪!他现在几乎可以吞下一头牛!
踩着上课时的魔法铃踏进医学院的教室,对讲台上那个投来关注眼神的人回以一个歉意的笑容,赛伦斯坐到了碧的身边,然后静静地同其他人一起准备听课,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叫赛伦斯傻了眼----越竟然只是一个劲地低头埋首于他自己手中的那具异兽尸体,以最娴熟精巧的手法将之解剖,然后便不再有所动作,甚至连一句讲解都没有,而周围的学员,也竟然没有一个人有什么疑问,都是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魔法水晶制成的桌面上,不断重复的刚才越解剖异兽的那一幕场景。
"碧,怎么老师什么都不讲?难道他的课就是这样上的?"赛伦斯瞪大困惑的眼睛,望了望已经坐在一边休息的越,却正好迎上越略带一点戏谑的眼神,慌忙避开越那对黑紫色的眼眸,赛伦斯轻轻扯了扯碧的衣袖。
"嘘,小声点儿!你想害我被人修理吗?"碧惊讶地抬头,一把捂住赛伦斯的嘴,小心翼翼地抬头迅速扫视一圈,发现大部分人都在埋头研究着越那样熟练的刀法,并没有谁特别注意到他和赛伦斯的小动作,这才松了手。他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就在他捂住赛伦斯的那一刹那,曾经有一双冰冷的眼眸漫不经心地剜了他一眼,直到他松手时才挪开。
"怎么回事?"赛伦斯一头雾水,"难道你们来上课,就只是看老师如何解剖一只异兽吗?你就没什么问题想请教老师?"虽然要从心底里把越当成老师,但赛伦斯总有种抵触心理,所以从他嘴里吐出的"老师"二字,不免带上了一点点异样的成分。
"越老师根本就不会说话,也拒绝和我们有更近一步的接触,你叫我们问什么?怎么问?"碧没好气地回答,"难道你来上课之前,完全不去了解一下各科老师的情况吗?"
不............不会说话???赛伦斯立刻觉得自己的头大了一圈,同时也明白了越那样戏谑的神情是为了什么。他要是不会说话,那前几天和他在静默森林里聊天的人是谁?鬼吗?还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鬼???这个人实在太可恶了!!!一次次用这种方法来掩饰自己的身份,他就不会换个方式吗?
赛伦斯微微皱起了自己秀眉,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把为越锻造的附魔匕首交给他。
碧并没有就此放过赛伦斯,依旧小声说道,"虽然越老师什么都不会说,每次上课也只用这样的方法来教我们学习,但他的刀法真的一流耶!很多同学都喜欢他哦!所以对于他不能说话这点,比老师本人更加介意,如果听到有人用那种不太尊敬的语气提到这件事的话,他们会卯起来找那人的麻烦呢!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儿!顺便说一句,如果是为了这种事情挨揍的话,巡察队可是不会理会的!"
那又怎么样?赛伦斯很不文雅地翻了个白眼,对碧的罗嗦有些不以为然,如果他本人不介意的话,即使有再多人说些难听的话,他也一样不会介意,何况,他只是不想说而已,又不是真的不能说话!真不知道他是哪里学来的这种蹩脚演技!
虽然对越这种掩饰身份的方法很是反感,但下课之后,赛伦斯还是乖乖地找了个空隙,到越之前所说的在教学楼某个不太惹人注意的小阳台上去偷偷见他。
"越老师。"赛伦斯一看到那个悠然自得在小阳台上倚着竹椅看书的人影,立刻明显地感觉到那份心底的悸动又开始鼓动,果然,离得越近,情绪的波动就会越强烈,在这一刻,赛伦斯的意识仿佛分裂成两半,一半无比投入地依恋着越,尽量地享受着情人间的亲昵;而另一半,则是淡漠地冷眼旁观,同时对那个身为第一杀手的黑煞的一举一动进行着详尽的分析,不断对他的神情、眼神进行批判。
"你终于来了!我都快以为是我的告白把你给吓跑了!"越露出一个略带忧郁的浅笑,优雅无比的放下手中的书,拉着赛伦斯在另一张竹椅上坐下,顺手拿起一杯芳香四溢的香甜果汁递给赛伦斯,丝毫看不出那个冰冷而寡言的杀手的影子。
"你............你在说什么啊!"赛伦斯微微一怔,含羞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又变得不会说话了?还是为了掩饰身份吗?"
"真聪明!"越的指尖毫无顾忌地抚上赛伦斯的脸颊,"虽然大部分曾与我对上的家伙都已经下了地狱,但也不能不考虑到漏网之鱼的存在,即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已经尽量少开口了,但现在什么都不说,反而更安全一些。"
"为什么你教的医科是学习异兽的解剖?有什么含义吗?"赛伦斯不自在地侧开了脸庞,有些害怕那双隐隐带着掠夺色彩的黑紫眼眸。
"你说呢?"越笑得更开心,他就是喜欢这小东西害羞的样子。
"是为了掌握异兽的弱点?还是为了在救助他人的时候也同时抢救异兽?"赛伦斯眨了眨眼,小小地抿了一口香得不得了的果汁,立刻被那种清爽却不腻味的口感吸引住了,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
"真是聪明!异兽已经是大部分人的战斗伙伴,尤其是拥有强大战力的异兽更是有可能与主人签订生命共享契约,如果不多了解一些异兽的救治方法,异兽的死亡也会令其主人一命呜呼,那个时候,两个都得救,甚至其中一个越早脱离危险,另一个也会更容易救活。你知道吗?事实上我出任务的时候,大部分时候我都会先杀异兽。"越微笑着,阳光洒在他黑紫色的细碎卷发上,赛伦斯一时竟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