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暮灯此时陪着萧潇,再次在这栋大宅里四处“闲逛”的时候, 看到院子里未经修剪而凌乱不堪的草皮, 和无有人打理枯黄萎蔫的花木,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和上次看到的严整华丽不同, 这屋子就如同突然遭遇多重变故的“程大贵”集团一般, 已经早就撑不起从前那叱咤风云的顶级豪宅气派了。
“哎……”
岳嘉鸿作为介绍人, 和洪双发一道,两人兢兢业业地一直陪在萧大师和他家高徒身后,跟两条尾巴似的,他显然也对此番萧条景象十分感慨, “真是曾经有多风光, 现在就有多折堕咯!”
这会儿正是早上十点多, 院子里艳阳高照,正是一天之中阳气旺盛的时间,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阴魂怨魄在这等大太阳下活动。于是萧潇侧头看向自家爱徒:“阿阮,你之前在看到的‘那些东西’的行进路线,具体是怎样的?”
阮暮灯点点头,带着萧潇和身后的两人, 从大门口开始往屋里走。
程少奶奶和她依然惊魂未定的大哥则站在屋门口,紧张兮兮地伸着脑袋张望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既不敢跟,又一步不敢离开。
“嗯,这就的确很奇怪了。”
萧潇两指轻轻捏着自己的下巴,口中喃喃自语,“那些没有思维只剩一口怨气的家伙们,到底是怎么准确绕过院子里的喷水池和铜钱道,进到主屋里来的……不,更重要的是,常理而言,它们根本不应该进这个院子……”
阮暮灯站得近耳力又好,听清了自家师傅的低语,也深有同感,“我想不通的也是这点。”
“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什么‘东西’在给它们指路……”
为了找出这“路标”,众人只好一直等到了天黑。
虽然牛眼泪的法力效力早就过了,但只要见过屋子里的团团黑影,任谁都没用勇气再在屋子里呆下去,于是几人先去附近的一家高级酒店会所消磨了一会儿时间,又吃了顿食不知味的晚饭,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了才又折返程家大宅,惶惶然等待晚上萧潇承诺的“破解之法”。
萧潇在阮暮灯指出的阴魂的路线上拉上了许多细细的红色丝线,每一根丝线上还拴着若干只约莫小指指甲盖大小的黄铜铃铛,纵横交错,将整条主干道搞成了一张宽大的“网”,用他的说法,它们就相当于“经线”和“纬线”,是定位用的。
太阳渐渐沉没到地平线下,院子里的路灯也事先换成了瓦数较低的昏黄色,加上几人的心理作用,总觉得整个花园看起来都阴森森的,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息。
“啊,果然,它们进来了。”
萧潇手里端着一只大马克杯,翘着腿坐在正门台阶上,姿态悠闲地啜饮着热腾腾的奶茶。
“什、什么东西来了?”
程少奶奶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距离,哆哆嗦嗦地问道。
“我还有一瓶牛眼泪,可以让你们看个现场。”
萧潇笑着回头,“额外服务,算您十万块,要吗?”
“不不不不不用了!”
程少奶奶将一头精致的卷发摇得像狮子狗抖毛——比起能杀死猫的好奇心,她更惜命,只生怕自己再被忽悠看到些什么超过她认知承受力之外的东西,直接给吓出个心肌梗塞来。
而旁边阮暮灯,已经在听到萧潇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开了慧眼,果然看到有一大一小两团灰黑色的影子,勉强还保持着个能看得出头身四肢的人形模样,摇摇晃晃地穿过紧闭的盘花铁栅栏大门,一步步走上主干道,朝他们的方向而来。
然而,大约走了一米,它们就遇到了拦在面前的第一根红线。
院子里那张红丝织成的“网”,离地大约只有三公分左右,丝线非常纤细,韧性不比年轻女孩儿们柔顺的发丝强上多少,轻轻一扯就能拉断,若是粗心一些的普通人经过,怕是根本不会注意到脚下还有这样的东西,直接就从线上一步跨过,或者干脆就不小心给扯断了。
但两团阴影却在碰到红色丝线前,忽然停了下来。
第一根丝线上的几个小铃铛,此时正无风自动,发出一阵阵清脆细碎的铃声。
一大一小两团阴影似乎对铃声感到?6" 娱乐圈之型男天师25" > 上一页 28 页, 掷牛偈本腿缤尥凡杂话阃磐怕易鹄矗谛⌒∫黄蚝胰屏思溉χ螅蛔笠挥艺径ㄔ诼放缘幕ɑ埃鋈痪筒欢恕?br /> “嗯,可以了。”
萧潇随意搁下只剩下个杯底分量的奶茶,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注视下,抬手弹了个响指,第一根丝线应声而断,丝线上拴着的几个小铃铛咕噜噜滚到两团黑影脚边,立刻停下不动了。
解除了第一道阻碍之后,那两团被萧潇当做“实验品”的黑影迟疑片刻,又开始缓缓地动了,继续朝着主屋的方向缓缓前行。
它们不断重复着先前的经历——被路上拦着的红线挡住,一番乱转之后停在路旁某个位置,等萧潇崩断红线之后,又再度摇摇晃晃地缓缓前行。
在没有开慧眼根本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程家少奶奶等人眼中,就只能听到院子里的小铃铛一阵一阵地响,一次比一次接近主宅的方向,而萧天师和他的高徒则一个面带微笑一个沉默淡定,仿佛在看什么很有趣的电影似的,径直盯着空无一“人”的庭院主干道看得津津有味——那心理反差,简直越看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萧大师,还、还要多久啊?”
岳嘉鸿瞅了眼后头互相搀扶着,一脸快要双双晕倒模样的程少奶奶俩兄妹,又看了眼身边腿肚子微微打颤,看起来很想就这么逃跑什么也不管的老友洪双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硬着头皮问道。
“唔,马上就好了。”
萧潇笑着一弹响指,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最后一根红线应声即断。
“让一让,它们要过来。”
他说着,轻轻拍了拍岳嘉鸿的小臂。
“什么……嘶呀!?……哇啊啊啊啊!!”
岳大老板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过来”了,就觉得肩膀仿佛突然□□冰撞上,穿透了衣服直接触碰到他的皮肤上,霎时间半边身子都冷彻骨髓,冰得他整个人跳了起来,在惨叫声中一蹦三尺远。
萧潇露齿一笑,“好了,现在可以动手了。”
阮暮灯在萧潇的指示之下,拿了把铲子,开始在铃铛聚集的每一个地方挖掘起来。
程家大宅的主干道两旁,有一排排的绿植,大部分都是低矮的小花坛和观叶矮灌木的欧式风组合。
萧潇指挥阮暮灯直接铲坏花坛一角,然后抽出作为围栏的几根木条,萧潇则手里拿了条毛巾,擦掉木条上的泥污,仔细翻找了片刻,将其中一根翻了面,亮出内侧给众人看。
程家少奶奶和她的大哥,岳嘉鸿还有洪双发都好奇地凑过头来,就着略有些昏暗的路灯光照,仔细打量萧潇指出的位置。
果然,他们在木条反面下部,也就是埋在泥中的部分处,看到了上面刻了密密麻麻一排排小字,跟鬼画符一般,一个字都认不出来,但每个人都可以确定,没有哪个正常的花坛栏杆,会需要这种怎么看怎么诡异的“装饰花纹”。
阮暮灯沿着主干道两侧一路挖下去,一共起出了四七二十八根这样的刻着诡异符文的小木栅栏来。
“这就是给屋子里那些东西引路的‘路标’。”
萧潇指了指在自己脚下一字排开的一堆小木牌儿,每一根都只有两指粗,四寸长,只有埋入地下的部分才刻有细密的字迹。
“这是专门给阴魂怨魄看的文字,有招魂引魄的效果,尤其是对无主孤魂之流特别有效,不是懂行的人根本写不出来。把‘路标’埋在希望阴怨之物走的路线两旁,它们就能绕过所有障碍物,一直去到施术者希望它们去到的地方。”
说着他朝脸色惨白的程少奶奶笑笑,“所以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了,夫人您有印象吗?”
程少奶奶在遭遇突变之前,根本就不是个关心家务的女人。
她的生活重心除了年方六岁的宝贝独子,就是每日美容塑身、逛街购物或者聚会搓麻,十足十的港城少奶奶做派,至于整修花园之类的琐碎事儿,万万轮不到她操心,此时被萧潇问了个突然,睁大一双杏目,脸上尽是茫然恐慌之色,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子丑演卯来。
没办法,她只能给已经炒掉了的菲佣Marry去了电话,万幸那可怜的中年阿姨这会儿还在港城,落脚的地方也不算太远,半小时就坐着计程车来了。
“这花园是老爷生前下令整修了。”
Marry口中的“老爷”,指的是前些日子在家“自杀”的程云天。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老爷有次带了个朋友回来,据说是什么大仙的,帮忙看了看风水,就建议把路旁的花坛改一改,后来没多久就动工了……这事儿不大,连拆带修加种花种树的,前后也就两三天吧……”
菲佣说着偷眼瞧了瞧铁青着脸的程家少奶奶,“所以夫人您可能也没注意到……”
“原来如此。”
萧潇听过Marry的叙述,又问道,“那么在花坛修好之后,程家开始陆续有人出事之前,你还有没有注意有什么陌生人经常出入这栋宅院的?”
Marry仔细想了想,迷茫地摇着头,“没有啊,老爷和少爷他们平常都很少带客人回来的,家里的工人也不常换,平常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陌生人出入大宅的啊……”
“那么,无论多小的事情,你有发现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吗?”
萧潇不放弃地循循善诱道。
“快快快,你快仔细想想!”程少奶奶也在旁催促道。
“啊!”
Marry苦思冥想了许久,忽然低声叫了起来,“好像有一段时间,我过两个包裹,指名寄给老爷的,我拆开看了,都是些看起来顶贵重顶精致的工艺品,但送到老爷书房的时候,他自己也说不清是谁给他送来的……”
说到这里,她怯生生地瞧了瞧站在萧潇旁边的阮暮灯,似乎想要寻求他的一点儿支持。
“我会想起这件事,是因为……小少爷去世的那、那天,也来了个这样的快递,不过……那次不是工艺品了,而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娃娃……”
阮暮灯朝自家师傅轻轻摇了摇头,“我当时用慧眼看过那个娃娃,的确只是个普通的木偶,虽然很脏很旧,但并没有附着阴气煞气一类的气息。”
“嗯,我懂了。”
萧潇唇角挑起一抹了然的笑,“问题并不在快递里的东西上,而是在‘快递’本身。”
他扭头看向Marry,“快递的单据,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Marry的确很是实诚,虽然不懂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把它们都撕了然后扔掉啊……”
“就是这个!”
萧潇一手握拳,在另外一只手掌上一敲。
“有人先用藏在花坛栏杆中的‘路标’,将远超过正常的阴气引入到程家大宅里,逆转了‘衔福回门’的咒术,而快递单子怕是在你们没有发现的地方——比如背面什么的,一定隐藏了可以驱动鬼物杀人的符咒,在你们撕毁单据的一刻,符咒就启动生效了。”
他低低地哼笑出声,用其他人都听不见的音量笑道:“这么细致又隐秘的手段,还真是越看越像‘那个人’的手笔啊……我真想会会正主,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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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清了程家大宅的“毛病”之后,萧潇指点这阮暮灯爬到屋梁上,用黑狗血将主梁刷了一遍;又把顶梁柱下埋着的六指骨骸连同残土全部都挖了出来,他再削了个木偶,取了几滴洪双发的血,做成一个“替身”,将骨骸和木偶一股脑儿都烧掉了。
要破“衔福回门”的深厚怨气,就必须让它们觉得“债主”们——也就是程家的男丁,已经全部都死掉了,从此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束缚它们,它们终于自由了。
除去张碧琳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程家骨血,此时活在世界上的唯一程家血脉的男丁,也就剩下小时候就过继给了别家的洪双发,他的替身人偶一“死”,这超过五十年的一笔烂账就算无主可清,就此算是终于破解了。
但“衔福回门”虽破,满屋的阴魂怨魄却没那么容易出去。
于是萧潇又在大门窗户等“出口”处,按照那“路标”的思路,布了几条通到院外的“通道”,又在屋子乾阳位放了些能让阴气重的东西感到不舒服的符咒法器,逼着它们怎么进来的,还怎么出去。
“你们这屋子,必须空置很长的时间。”
萧潇最后交代程家少奶奶道,“在屋子彻底‘通风’之前,你们可千万不要冒险再住了。”
他没有说的是,虽然“衔福回门”的术法已破,但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当年他们怎么通过聚怨化财敛到的富贵,现在都会变成他们家的孽障分毫不少全散出去,“程大贵”的败落也不过是这一年半载的功夫,就怕屋子里的阴气还没散干净,这大宅就要保不住了。
第 77 章、九、前尘01
经历了程家一系列变故之后, 张碧琳张影后又要避开媒体又要安胎静养, 从公众面前消失的当日就辞掉了《粉饰》的出演,连和程家极相熟的洪双发也轻易没法联系上她。
因为差点儿流产身体很是虚弱, 精神也受刺激过度而萎靡不振的缘故, 张碧琳甚至没有再公开露过面, 连记者招待会也由经纪人全权代言,本人则只录了一个大约三分钟的VTR在记者会上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