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文一把推开中年妇女,纵身往二楼飞去,程金梅转身欲拉住扯住宁楚文却被云鸿把长剑横在脖子上,吓得立时不敢动弹,口中却还不饶人,吐沫星子横飞,大喊道:“两个小贼,你们要干嘛!小心我家的观音娘娘不放过你们!”
云鸿被她喷了一脸的口水,心中气极,抬袖擦净脸上的口水,正欲把她推开往楼上追去,程金梅立时就地一滚,一把抱住云鸿的腿,死死扯住。
程金梅大喊大叫道:“老孙,你个龟孙子,躲哪去了,让老娘一个人在这儿和这个小鬼拼命!”
只见一中年男子拿着一根长竹竿冲了出来,大骂道:“小瘪三敢打我老婆!看我不打死你!”
宁楚文闯进二楼,直接进了一间妖气最重的屋子,屋内烟雾缭绕,香案高高架起三层,二郎真君、西王母在最下一层,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在第二层,最高一层仅供奉着南海观世音,香案前供奉着六个香炉,地上还摆着一个大铜盆,里面烧着纸钱。
宁楚文在这个屋内绕着走了一圈,他虽察觉到此屋浓重的妖气,但这里气味浑浊,如何也辨不清到底这妖藏在何处?
他翻遍了屋内的柜子箱子,也没发现妖物,他一转身眼角的余光看到南海观世音的神像好似眨了下眼睛,他转过身装作翻看柜子里的纸钱,猛地一回身,见那尊南海观世音的佛像竟然叉着腿、揉眼睛打哈欠,见他回头,观世音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宁楚文。
宁楚文一脚踢翻香案,香案上的诸多神像纷纷倒地,“哗啦啦”碎了一地,一只黄白之物从观音象中窜了出来,放了一个臭屁转身跑了,熏的宁楚文以袖掩鼻连退两步。
宁楚文冲出屋内,看着云鸿被程金梅抱着腿,愣了一下,大喊道:“云鸿,走!妖物跑屋后去了!”
云鸿一脚踢开程金梅,跟着宁楚文往屋后追去,程神婆的屋后是一片麦地,麦田里不知有什么活物跑动,小麦哗啦啦往地上倒去,被压出一条细细窄窄的路。
云鸿喊道:“大师兄我们两端拦截。”
宁楚文御剑往后飞去,忽然小麦地里分出五条岔路,一只活物竟跑向五个方向。
云鸿道:“雕虫小技!”他飞身于麦田之上,抽出筑星剑,五道法剑往五个方向追去,垂直向下刺去。
只听东南方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惨呼:“仙长饶命,二位仙长饶命!”
宁楚文、云鸿飞身过去,只见筑星剑钉住了一只背上长着一道白毛的黄鼠狼的尾巴,那只黄鼠狼前爪相抱形成作揖的姿势,伏地求饶道:“二位仙长饶命!饶命啊!”
云鸿收起法剑,黄鼠狼精惨叫一声四肢蜷起抱住受伤的尾巴,云鸿捏着黄鼠狼颈后的皮把他提了起来,道:“原来是你在作祟!”
黄鼠狼精道:“小的没有作祟,没有作祟,小的就是给乡里的百姓,驱邪、解厄,赚一点功德好供小的修行。”
云鸿道:“你少胡说八道,王家还有周家一共六口人,就是在你们给他们指点做法事之后开始陆续死亡的!你还敢说自己没有作祟!”
黄鼠狼精连连磕头道:“两位仙长明察,小的修行也有千年了,如果真敢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早就被天雷劈成灰了,您说的这种屠家灭口的事我真没干过!我顶多就是帮供养我的神婆程兰骗点钱花花。”
忽然从远处传来几声叫喊声,一个中年妇女穿着金蝶穿牡丹大红裙,头戴一朵绿色牡丹花,插着五只金钗、脸上的□□厚的简直能刷墙,脸上的腮红如同猴屁股,艳红的嘴唇如同血盆大口。
中年妇女在程金梅还有老孙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赶来,大喊道:“二位仙长,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程兰自从供养了这只黄鼠狼精,多年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中养尊处优,以神婆自居,又蒙骗乡里在她家的神仙是观世音菩萨,乡里的百姓包括外乡的一些富豪都对她毕恭毕敬,几时遭过这些天的罪了。
被关进大牢、罚了银子还又挨了知府老爷的板子至今没好,现今回家躺在床上让她二姐程金梅和姐夫老孙伺候,都觉得时时不自在,常常把二人骂的是狗血喷头。
得知黄鼠狼精有难,立时忍痛从床上爬起,若是这只黄鼠狼精死了就等于断了她的财路,着急忙慌地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从家中跑来,跪在云鸿和宁楚文的身前伏身求道:“二位仙长饶命,我姐姐和姐夫肉眼凡胎,不知二位是仙长多有冒犯还请饶恕!”
程神婆修的细细的眉毛倒竖,冲着程金梅还有老孙臭骂道:“还不跪下,磕头求二位仙长原谅!”
程金梅、老孙连忙跪下把头磕的震天响道:“求二位仙长原谅我们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宁楚文道:“都起来吧,我们是来问你们关于王家、周家这些天接连死人的事。”
程神婆一听这话,变了脸色,额上冷汗直冒,对着程金梅和老孙道:“你们回去做饭,等会儿我要款待二位仙长,多做些好菜。”宁楚文道:“不必了。”
程神婆不敢违拗宁楚文的意思,冲着程金梅和老孙骂道:“你们这两个木头桩子,杵这儿干嘛,还不快回去!”程金梅和老孙挨了骂,灰头土脸的急忙回去了。
黄鼠狼精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悄声道:“二位仙长要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里设个结界,我怕那东西听见。”
宁楚文设下结界,云鸿把黄鼠狼精丢在地上,威胁道:“你若敢逃跑小心我一剑要了你的命!”
黄鼠狼精后腿着地跪地上,前爪抱住受伤的尾巴哀声道:“小老儿还想修炼成仙,不会逃跑枉送性命的。”
宁楚文发出一股灵气注入黄鼠狼精的体内探查,发现他的丹田内并无一丝的阴气,就知道他的手没有沾过人命,这事应该确实不是他做的:“讲讲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鼠狼精道:“那日王陆来我的仙堂要程兰帮忙算算他儿子王金水该何时下葬何时掩埋,我一算不得了,这个王金水死的日子和时辰十分的不对,他是死在天宏二十年九月初七的丑正初刻,死在这一年这一天这个时辰的人会引出那个东西,不过那个东西在人死时初生,十分微弱,稍稍做法就能让他烟消云散,当时我就让程兰告诉他一定要在三日后的午时,阳气最重的时候,把王金水埋于竹心山墓地向东的空旷高地,这样才能借由天地之间的阳气镇压住那个东西。还嘱咐他,一定要提前准备一只活的白公鸡。”
云鸿道:“当日下葬你们为什么没去?”
程神婆道:“当日城里的李老爷来找我,他的儿子生病了这几日总说胡话,遍请名医也没有任何的办法,重金请我前去,所以我就去了李老爷家。您看我一个寡妇上有老母要养,儿子儿媳孙子都指着我养活,还要养我的姐姐和姐夫,我也不容易啊。我临走前去王陆家嘱咐他儿子王二一定要把王金水午时下葬,埋土前记得在棺材上洒上白公鸡血,等白公鸡死透之后再把白公鸡扔在棺材上和棺材一起埋起来,他口口声声答应了。没想到过几天王陆家里和他儿媳妇家里开始接连死人,第二个死的就是王陆,王二带着一大帮人来我家闹事,非说是我做法害的他们家,你们说我冤不冤……
“我当时觉得奇怪往村里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家根本就没有按照我说的做,我说午时下葬,那个王二忙着打他老婆少一人抬棺拖到了午初二刻才把王金水下葬;我让他们买一只白公鸡,谁知道他们没找到白公鸡拿了一只花公鸡代替,他们把公鸡的脖子割了以后把血滴在棺材上,还没等公鸡死透就把它连着棺材一起埋了,听说埋的时候公鸡还在棺材上乱扑腾,棺材上飞了一棺材的鸡毛。”
云鸿和宁楚文相视一眼觉得这些事倒确实像是那一家人做得出的。
黄鼠狼精道:“您二位看看我给他们出的这些法子都是我们黄大仙家自古流传的老法子,没有半分错,是他们自己错过了时辰、用错了方法没有镇压住那东西,反倒把那东西激怒连杀六人,若不是老母猪替那家人的死了,他们两家一共是要死七人的!现在那东西法力高强,小老儿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你们若是不信我们说的话可以去村里打听打听,我们说的句句属实。”
程神婆哭道:“王陆那老东西死了,但他儿子还活着,现在他们死不认账了,非说是我叫他们买的花公鸡午初二刻下葬的……,还去知府老爷那儿告我的状,说我做法害人,害得我挨了板子、罚了银子还做了牢,二位仙长我可比窦娥还冤啊!”
宁楚文道:“那你知道那东西何时才会停止杀人吗?”
黄鼠狼精道:“那东西不会再杀人了,他把这两家人从顶老辈到最小一辈每一辈都杀了一人,他所需之数已经够了,他不会再杀了,直到下回再有人死时犯了他,他才会再出手。”
宁楚文道:“那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吗?”
黄鼠狼精看看左右见没人,但还是犹犹豫豫道:“不是……不是我不和您二位说,实在是那东西现在太凶了,连杀六人啊!我知道您二位法力高强,小老儿望尘莫及,但我说句实话您二位别生气。”
宁楚文点了点头,黄鼠狼精这才敢接着道:“我觉得就算您二位早些来,也不一定能拦住那东西,只能等他把他需要的人命都了解了,这事儿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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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煞?
云鸿道:“你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黄鼠狼精道:“那东西我们黄大仙家叫他‘煞’。六百年前,那时我还小,我爷爷坐镇仙堂,一天有一人来求问家人死后该何时下葬,我爷爷掐指一算发现那人的家人死的时辰不对引发了煞,他便教了那人法子,成功将这东西在初生时镇压了。我爷爷事后告诉我,那东西是活动在天地之间的戾气、怨气、恨气、晦气聚集而成的煞气,但凡有人死的时辰日子刚好合了这团煞气聚结之时的时辰日子,煞便由此而生,非在此人家中每一辈中隔七日杀一人,不死不休。
“此物由天地而生,乃四气聚集,无形、无影、无踪除了乘他初生微弱,在死者的埋葬之时作法方可将其镇压,一旦错过这个时机,小老儿我是拿他没办法,只能躲得远远的以免惹祸上身。”
云鸿道:“我们怎么从未听说过这种邪祟?且这户人家是每隔三日死一人,你刚刚为何又说每隔七日死一人?你若敢骗我们,小心我取了你的性命!”
黄鼠狼精前爪相合连连作揖道:“小人不敢骗二位仙长,此煞出现本应该每隔七日杀一人,可是那王陆家作法有误,激怒了此煞所以才三日杀一人,凶恶无比。我知二位仙长久居仙山,常常下山捉拿屠门灭城的邪祟。但是此煞百年难遇一次,也就是小老儿合该倒霉,才六百年就遇了两次,况且此煞杀够人了即止,又不屠村灭城,再加死者身上无阴气、无妖气,大多会被认为意外身亡,所以也就不会有人想着千里迢迢去缥缈不知何处的仙宗报案了。”
宁楚文、云鸿二人想了想觉得着黄鼠狼精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宁楚文道:“那你说我们现在该去何处找这个煞?”
黄鼠狼精为难道:“这……这……此煞无形无影,也不会再作祟了,小老儿法力低微实在是不知啊!”
宁楚文皱眉道:“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黄鼠狼精和程神婆连连作揖之后,程神婆捂着屁股艰难起身抱着黄鼠狼精往家走去,刚走出两步,宁楚文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他们道:“你们可知道,此地还有什么法力高强的精怪吗?”
黄鼠狼精吃了一惊,连连挥动前爪道:“没有了……,没有了……,小老儿不知道……不知道了……”
云鸿走上前去,掐住黄鼠狼精的脖子把他提起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黄鼠狼精前爪抱头,缩着脖子,大喊道:“我上有老父老母要孝敬,下还有一窝子孙孩儿要养,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的!”
宁楚文道:“算了,他不会说的,你放了他吧。”
云鸿急道:“大师兄,他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了,如果现在放了他,我们要如何回山交代?”
宁楚文摆摆手道:“我们再想办法吧,别为难他了。”
云鸿不情不愿地把黄鼠狼精往程神婆怀里一丢,程神婆赶忙把黄鼠狼精抱紧,捂着屁股瘸着腿跑了。
云鸿生气道:“大师兄,你怎么对所有人都这么心软,甚至对这个黄鼠狼精都这么好!对你而言我和师兄、师姐甚至其他一些不相干的外人是不是都是一样的?!”
宁楚文被这突如奇来的指责弄昏了头,呆愣了半日。
云鸿见宁楚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说话,还以为他是默认了,气的转身走了,抽出筑星剑一路走一路砍着路边的小麦和树木撒气。
宁楚文见云鸿走远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云鸿这是玻璃心发作,认为自己不重视他,没把他放到心尖上,待他和待别人一样所以才生气。
宁楚文无奈地笑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云鸿大大还是不是某点那个拔.屌无情的种马?这一副少男情怀总是诗的矫情模样是怎么一回事?!不管怎么样先把他哄好再说。
宁楚文见已看不到云鸿的身影忙追了上去,却见云鸿蹲在小路的拐角处背对着他揪着地下的杂草,他蹲的那一片的杂草都被他拔干净了。
宁楚文站在云鸿背后偷偷笑着道:“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好,帮农民伯伯把杂草拔干净了。”
云鸿听了这话更是生气,提着剑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走了,宁楚文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怪不得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单身二十几年,连话都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