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云盛找到一处茶馆听见两个大汉在谈天说地,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老兄,向你打听个事,之前探灵门不是大张旗鼓地要找一个人吗,怎么最近怎么没有动静啊?”
那俩老汉显然是没有见过长得如此俊朗的小伙子,双方都愣了一瞬,但很快就乐意解答了:“你是最近才进城的吧,不知道也正常。湫灵派最近出事啦,那掌门灵蕴真人不知为何在与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吐血了,已经卧床不起半个多月了。这事来得蹊跷,没人知道为什么上一秒还相谈甚欢的人一下子就一病不起了。虽然这事很快被压了下来,但这么大的事早就传开了。现在探灵门没头没脑地找原因都来不及,哪还管什么那个人啊。而且啊,据说他们找错了人,那个屠潘氏一家的人不是那个什么名不见经传的探灵门外门弟子,是那个唯一一个从坠魔崖出来的狐面墨魔!”
易墨?
凉云盛向两老汉道谢,随后离去。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脑袋里却是一团糟。
这是怎么回事?易墨故意用我的相貌屠潘氏一家陷害我是为了什么?湫灵派为什么我一走就出事了?更奇怪的是王五为什么会在这儿?
凉云盛越琢磨越想不出来,绕来绕去身边掠过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小孩,显然受到了不好的对待,全身狼狈极了,扎着鸟窝似的头发就从他身边跑过去了。后面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跟这那个小孩,不就他们便进了一个巷子。
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干坏事吗?还被自己撞见了。
凉云盛叹一口气,思索着要不要去威风一把,身后伸出一双手挽住他的腰,尖尖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似是抱怨的语气吐在他的耳边:“为什么不在原地等我。”
“别闹。”凉云盛扭了扭身子,把整个人体挂件分开来。
易墨的发有些乱,整个人身上透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有人盯上自己了?
凉云盛帮易墨理了理发,不禁皱了皱眉,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小孩正遭受苦难呢。
易墨察觉到凉云盛的异样,面沉似水:“你最近不要出门。”
不是问怎么了,而是嘱托我不要出门?
凉云盛冲易墨笑了笑,答道:“好。”
才怪。
直接问易墨易墨肯定不会说,倒不如试试让他主动说。
“但是现在有个小孩……”凉云盛转头去看那个小巷却见一个穿着探灵门衣服的男子小心翼翼地牵着小孩的手混进人群中。
内门弟子?
“不,没什么。”凉云盛见英雄救“美”的戏码被人抢了,却乐得清闲,一路紧跟着易墨回?" 赎罪_sinto0 ">首页 10 页, 丝驼蝗醇啄癯龉砻坏孛涣松碛埃偌绞彼种欣苛艘淮罄浩还?br /> 易墨显然是怕凉云盛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都准备利诱了。他把苹果放在桌上,又一次叮嘱道:“你最近不要出去。”
凉云盛被易墨这一行为逗乐了,哼哼几声就去拿那苹果。
易墨见凉云盛糊弄过去,只得叹了一口气。
凉云盛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其实倒也不是他真要作死,无事没事地就往陷阱里钻,但他一回到客栈就觉得身体不对劲,显然是有人在他身上下了药。他倒是没想到王五有后招。
不过,离开梁家这么多天,他也想明白了。他果然还是想要平静的生活。
他深深地看了易墨一眼。
你不是说喜欢我么?就当试试你的真心吧,易墨。
“你等我回来,我送你东西。”易墨这么说着,又是用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他才离去。
凉云盛又悠闲自得地啃了几个苹果,这才拍拍屁股走人,走时还特意弄乱了房间,制造出一种他是被人劫走的感觉。
行啦。
他满意地点点头,从窗外掠过。
夜色降临,月光透进树缝里。凉云盛踏着月色,在遮遮掩掩的树叶中移动着,临近苑林时,他隐隐觉得气氛不对,像是四面八方都是柴狼虎豹咄咄逼人地盯着他这块待宰的肉一样。
果然,他才堪堪落在地上,四周风吹草动的声响还很清楚,一堆人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并毫不客气地把他围在了中间。
但奇怪的是,他一接近这些人,他身上的不适便消除了。
“你就是狐面墨魔?”
那些人穿着清一色探灵门的衣服,排列整齐,却戴着一面银色的面具。
为首的那人问他,他便轻笑着冲那人抬了抬下巴:“是,又怎样?”
“解药呢?”那人显然是察觉到了凉云盛对他的轻蔑,连声音都不耐烦了起来。
凉云盛见他这般直奔主题,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于是便模凌两可地照着画本里的套路问他:“东西呢?”
那人干净利落地回答他:“叫他本人来。”
凉云盛没想到歪打正着地就接触到了谈话的核心部分,但显然这话一出他便接不下去了,只得无奈地开口:“如果我不呢?”
那人冷笑一声,四周的人开始向内逼近。
看来谈话的最后终归摆脱不了必然的结局——用拳头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景任务四——话痨师弟×高冷师兄
☆、转折
凉云盛左躲右闪,敌人的攻势就像滔天巨浪,滴水不漏地向他袭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叶扁舟般被这浪潮卷得左右摇荡,眼看这残躯摇摇欲坠,他终于绷不住笑了。
这些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说好的一个一个上呢?
凉云盛暗骂一句,显然招架不住敌人的人海战术,堪堪避过身后一次偷袭,却不料闪着寒光的刀尖就直直冲向他面门。
这下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凉云盛死心地闭眼,意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来到。他甚至怀疑死亡就是这么快的事,自己连痛也感受不到就嗝屁了。
但刀剑相向的声音显然还在耳边回荡,凉云盛又不得不睁开眼直面身前的人。
果然是易墨。
易墨的情况显然不太乐观,纵使他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眼前的敌人,甚至把油滴不进的敌人打出了一个大洞,神色如常,衣料平整,微蹙的眉和平铺开的眼让凉云盛知道易墨受伤了。
不止是暗伤,尽管易墨已经竭尽全力地避免直接接触敌人和飞溅的血迹,并下意识地用滴血不露的方式抹杀敌人,他的肩膀却已经被血染红了,手掌有一道还在往外冒红水的大口子。
很显然,刚刚原本该让凉云盛去会见阎魔王的一刀扎在了易墨身上,而易墨,真的如他所料的来了,又一次为了救他失去分寸。
凉云盛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隐隐抽痛,但很快他便决定保命。
他鬼使神差地对着把所有敌人拦在他前面的易墨说道:“易郞,你等着,我去找人来救你。”
这话显然是狗屁,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除了跑路还能找来什么高手?帮魔尊打探灵门的人?
凉云盛又看了看易墨几眼,易墨闲不容息却抓住一个空当拆了一个人头退到他的身边,他无法回头,只是把一个东西塞到了凉云盛手里,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又冲向前去。
凉云盛被易墨一推退进林子里,脑袋嗡嗡作响,索性不去看手中是什么东西便疾步如飞地往林子里跑。
贱人自有天收。
他贱,当然也得天来收。
凉云盛这么想还是停住了脚步,他狠狠呸了自己一声,却并没有回头,更没有原路返回。他并不是真的铁血无情,就算易墨负伤上线,但依刚才他所见战况,易墨解决那些个探灵门的人也只是时间问题,自己呆在那也只是束缚易墨,不如一走了之来得痛快。他只需要在这里等易墨凯旋归来就可以了。
尽管这么想,凉云盛还是暗讽自己。
切,怕死就怕死,还找什么借口。果然是安生日子过久了,连以前活得发荒找死的勇气都没了。
他打开掌心,那是易墨让他走时塞给他的东西,小小的,又很坚硬,夜晚里就像皓月一样发着银光。
凉云盛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于是,他的脚就不听使唤地往回走了。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易墨你个傻逼,知道我故意骗你你还来,知道我不听你话你还救,知道我要弃你于不顾还让我走,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干嘛陷害我又救我?干嘛说喜欢我软禁我?“汝美似月”个屁!定情戒是这么用的么?傻逼!傻逼!傻逼!
凉云盛几乎是问候了易墨的祖宗十八代,却马不停蹄、脚下生风地往回赶,他实在耐不住性子和易墨斗智斗勇了,他要抓着易墨这王八羔子好好问问,你他妈究竟想要干什么?!
可惜,天公不作美。树上的人实在不忍心看他这只小耗子瞎转了。他诡异地笑了几声,刺耳难听的声音回荡在寂寥无人的林子里。
凉云盛脚步一滞,汗毛直立。
“天下竟然有这等好事?噬心蛊居然自己跑到我身边来啦。”那人用冒着绿光的眼睛戏谑地盯着他。
凉云盛只得干笑几声:“世上竟然有这等坏事,居然又让我碰到你了。”
那人用拇指长的指甲抚了抚自己的短辫,奸笑道:“不错,看来老天都在亟不可待地暗示你,让你从了我呢。”
话虽这么说,但青面邪魔的身影还在树上,声音却是从凉云盛的脖子后面传来的。
凉云盛一个机灵弯手往后狠狠一撞,却没有着落,右脚被一个东西猛地刮过,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倒去。
但显然青面邪魔并不想就这样结束过家家的打架游戏,又一脚往凉云盛胸口踹去。凉云盛感觉自己前胸贴后背,不能呼吸,巨大的力道使他往后飞出,挤开空气,撞在一棵树上。
树干向后倾斜,他“嘭”地一声栽倒在地面上,不停地咳嗽,肋骨好像已经碎成碎渣,喉头又腥又甜,苦水不停地往外渗。
凉云盛只能勉勉强强地抓住树干坐起来,想挤出一个轻蔑的笑,结果除了脸色惨白外,整张脸完全失去控制地扭曲着,僵硬得犹如硬石。
青面邪魔很耐心地看着凉云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在原地摇晃,犹如被折断的残花。然后他享受地眯起眼睛,用扇子挡住半张青白的脸,抬起下巴,倨傲地掐着鼻子说话:“哎哟哟,怎么这样就不行了?我还想和你多玩几下呢。不过看在你终于连嘴皮子也耍不起来了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绕过你啦。也算是念在你福大命大,没被我前几次弄死的霉运吧。”
“啊呸。”凉云盛有气无力地唾了口口水,结果声音小得想蚊鸣。阴阳怪气的小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青面邪魔显然是料到凉云盛肯定在心里疯狂地吐苦水了,所以压压眉,徐步走来,好不春风得意,悠闲自得。然后他收起扇子,娘里娘气地对着凉云盛一笑,将扇子捅进了凉云盛的腹中。
这个时候一般易墨就会到了,替他挡刀。
凉云盛无力地笑笑。
果然……
死亡不能抹去疼痛啊。
算起来二十多次有五次都是这娘娘腔捅的,真是有趣极了,只不过这一次是真的要命丧黄泉了,可惜了噬心蛊这个宝贝要留给这个龟孙。
凉云盛两眼发昏,渐渐失去知觉。
他感觉自己快要睡去了,却没料到伴自己入梦的竟然是一样丑脸。
如果是易墨就好了,我的脸是最美的。
易墨……
他自嘲地闭眼,思来想去竟然没有第二个可以想起来的人了。
算了,不来也好,免得打不过,落得个一箭双雕。
这样就好。
结束这操蛋的一辈子吧。
☆、坠崖
“凉云盛!凉云盛!”
凉云盛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他,他手心里的定情戒发出烫人的温度。随之而来的,是刀剑相撞的声音。
“易……墨……”凉云盛发出一声轻鸣,肚子上传来阵阵绞痛。
“我在。”
沉稳有力的声音叩击着他的心弦。他不知为何有点想哭。他又想起了自己在易墨怀里大哭一场的时候,那时他喊易墨的名字,易墨也是这么回答他的。然后他漂泊不停的心有一瞬间停滞了。
果然是要死了么,都开始走马灯了?
凉云盛自嘲地笑笑,发现自己既然能笑就说明自己还能苟且活着,除了骨头快要散架,肚子破了个大洞外,其实情况还蛮好的。
他把眼睛斜开一条缝,果然看到了易墨的身影,易墨和一个青衣人妖缠斗在一起,却永远把他单薄的背影对着自己。
比起以前受伤的时候来说不过半斤八两罢了。
凉云盛这么安慰自己,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连滚带爬坐起来了,果然疼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万幸上天良心尚在,给了他小强一般的生命力,但着实有点鸡肋。
易墨见他起来了顿时护在他的身边,跟母鸡护蛋似的。
青面邪魔便一脸菜色地立在易墨面前,经过与易墨一番较量,他也算是伤敌八百,自损三千,着实好不了哪去。
凉云盛见易墨紧张兮兮的样子,莫名其妙地“嗤”地笑出了声,但立马悔得肠子都青了,疼得他差点又栽倒在地上。
“狐面墨魔好雅致,同我一等小辈抢这噬心蛊作甚?”青面邪魔抚了抚衣角,不甚烦躁地感到好笑。
“人,我要。”易墨懒得同青面邪魔多费口舌,直接又是黑影变幻,直直地朝妖人袭去。
青面邪魔便再也绷不住好脸色,急忙转脚侧身避开在来来去去的黑影中瞬行。他尖笑一声,甩开袖子,顿时青烟四起,凶狠凌厉的嘶嚎声此起彼伏——是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