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信道:“不瞒你说,我感觉我灵力挺高的,说不定还能给你治好这张脸。”
莫思归并没有因为这句“灵力高超”就改变了主意,反而更捂紧了面具:“这么多年已经戴习惯了,况且疤痕实在丑陋,曾经吓晕过许多人,渊哥哥还是不要看的好。”
他顿了一顿,又道:“虽然记不清了,但以前……以前也是很好看的。”
花倾楼玩笑一般地指了指自己的脸:“和我比起来如何有我好看吗?”
莫思归愣了愣,眼神呆呆的:“自然……自然是比不上渊哥哥好看的。小六虽然年龄小,但见过的人却不少,渊哥哥的模样,足以称为人间绝色了。”
这话夸得花倾楼心花怒放的,嘴上却还是谦虚道:“哪有,我之前也见过一个孩子,他……”
他……什么来着?
刚才的话说得太过顺畅,一秃噜嘴就全说出来了,可话到嘴边却骤然停住。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的那个小孩是谁?为什么下意识的就说出来了自己曾经见过一个孩子?
他皱着眉,试图回忆起自己之前的事情。莫思归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过了好久,他放弃了回忆,摇头道:“算了,不说那个孩子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越想越头疼,还不如顺其自然了。
他在摇椅上瘫了一会儿,一转头就对上了莫思归的眼睛,那双金色的瞳孔里仿佛只装了他一个人,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一样。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起身道:“我去给你拿些衣服。”
说罢他便不作任何停留,果断跑开。
……这孩子怎么老看我?
不得不承认,每次莫思归一看他,他就感觉浑身发毛,不管干什么都是怪怪的。要说是错觉也有点说不出去,总不能一天除了睡觉的时间都是错觉吧?
他走后,房间之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与此同时,整个房间被一张灵网覆盖起来,那张灵网由灵力织就,所有声音都被灵网尽数吞噬。若非修行之人,根本发现不了这张灵网的存在。
来人一身黑衣,裹挟着一股寒气,恭敬地跪在地上:“君上。”
莫思归端坐在床上,即便头发未束,身上也自带一股威严冷峻的霸主气息,沉声道:“何事?”
风肆低着头,不敢看莫思归,支支吾吾道:“真女她……她又……”
莫思归轻飘飘道:“她还没死?”
风肆慌忙磕了个头:“君上,历代真女除非犯了大罪,是不可被随意杀死的。您数日不在殿中,真女的脾气越来越大,经常打骂下人,我们也……无能为力。”
莫思归轻哼一声:“直接告诉她,再闹,就把她丢到万鬼洞里去。之前风无烬又不是没往里面丢过人,她要是想去,把东西收拾好了送她进去便是。”
“君……君上……”风肆小声劝道,“养魂之术耗费大量灵力,既然花公子的元神复位,肉身也已经完全塑好,您大可……”
他偷眼望去,莫思归仍端坐于床榻上,眼神虽无波澜,可任谁都能看出在这眼神之下的暴怒。
风肆默默闭了嘴:“臣失言。”
门前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莫思归警觉地一回头,轻声道:“滚吧。”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头发,闭上了眼睛。
花倾楼出去没多久,借口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他想要的粥,厨子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他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让人家18" 师兄他闭月羞花17" > 上一页 20 页, 现做,只能悄悄绕回了房间,也不进去,就趴在门边偷偷张望着里面的情景。
莫思归一动不动地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等花倾楼腿都快蹲麻了的时候,他才仿佛刚发现的样子,缓缓睁开了眼,惊喜道:“渊哥哥?”
花倾楼像是被人发现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不是要偷看你的……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下,厨房现在没饭,等会做好了给你送过来。”
莫思归丝毫没有即将要饿肚子的觉悟,反而很开心地跑下床:“那正好,我给渊哥哥做点饭吃,在粥里放上渊哥哥最喜欢的肉酱,肯定特别好吃。”
花倾楼点点头:“不错,是挺好吃。”
须臾,他仿佛想起了点什么,随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肉酱的?”
莫思归身形一顿,掩饰道:“听……听青儿姐姐说的,她有一次给我换药的时候提了一句,我就记着了。”
他马上换了个话题:“看渊哥哥的样子也是个修行之人,而且修为甚高。不如我就留在临安,给渊哥哥当个徒弟,打打下手,出门的时候我还能保护你,也不枉渊哥哥救我这一命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莫名的熟悉。
花倾楼摆摆手:“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充其量也就是个金丹后期,教你点简单的还可以,收徒就算了吧,说出去也不嫌丢人的。不过我师尊就厉害了,你可以去找找我师尊,他人特别好,你又聪明,他肯定会收你为徒的。”
莫思归瞳孔一缩,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师……渊哥哥的师尊是何方人士?有……有机会我去拜访一下。”
花倾楼继续道:“我师尊可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相知二
莫思归被他吓了一跳, 立马闪到他身边抢先一步将他揽在了怀里, 脱口而出道:“师兄?”
花倾楼头痛得像是被人切开了脑袋,眼前一片漆黑,站都站不稳, 恶心和呕吐的感觉在他嘴边久久挥之不去, 他蹙着眉,拍了拍莫思归的小臂:“你先放开我,我有点头疼。”
莫思归更不敢放开他了,长臂绕过他的腿弯, 将他抱到了床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倾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不知道,说疼就疼起来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其实头痛欲裂, 从后脑勺的某一点开始,逐渐扩散到整个脑袋,伴随着越来越强的呕吐感,疼得钻心。
自从他莫名其妙地醒来之后, 他便动不动就会出现这样的头痛, 之前的几次都是在夜里,身旁没人, 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只当是以前可能受过什么伤,也就没告诉别人。
轻的时候就是单纯的头痛,严重一点的时候,他能闷不做声的疼到昏厥。
花倾楼见莫思归眉头紧锁的样子, 闭上眼安抚道:“行了,就是有点晕,躺一会就没事了,别多想,嗯?”
莫思归暗暗握紧了拳,勉强勾了勾唇角,挤出一个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表情:“渊哥哥注意身体。”
好在有个面具隔着,花倾楼也看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抬起手覆在眼上,有气无力道:“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莫思归楞了一下,轻声道:“说到……渊哥哥的师尊了。”
师尊?
什么师尊?
我什么时候有师尊了?
花倾楼感觉自己头皮发麻,他试着回想刚刚说的事情,发现自己又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才十八岁脑子就成这样了以后可咋整?
他撑起身子,用手支着下巴,舔舔唇角,开玩笑道:“小六啊,刚才你还要拜我为师给我打下手,你看看就我这副样子,还能教你什么?”
莫思归抿着唇,手微微颤抖着,轻声道:“没事的,我也可以保护师……渊哥哥的。”
花倾楼觉得他的态度有点奇怪,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个想法。
本来就头疼得厉害,再想这些东西,头就更疼了。
他想了想,得出了一个结论:“我饿了。”
莫思归慌忙站了起来:“我去给渊哥哥做饭。”
他起身的动作太大,直接把椅子都带倒了。花倾楼闷在被子里看他笨拙地将椅子扶好,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莫思归眨了眨眼:“渊哥哥?”
花倾楼憋着笑:“快去吧。”
从他捡到莫思归的那一天起,不管提起什么,莫思归都能巧妙地转移到做饭的上面。到底是因为他是急着想表现自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有吃的就行,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这孩子还真够好玩的。
……为什么要叫他“孩子”?
花倾楼猛地直起了身子。
就像刚才一样,有些话明明顺着嘴就说出来了,可每每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再往下细想,就会像以往一般头痛欲裂。等这一阵头痛过后,他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还有青儿,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从小到大伺候他的,可但凡问起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就支支吾吾说一些“小时候尿裤子被夫人打了”的这种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能胡诌出来的事情,再问下去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其他人就更好办了,皆称自己是前不久刚来到花府的,至于之前的事情,一问三不知。
这样一来,他几乎就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除了自己醒来之后见到的听到的东西,之前的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人一直在背后操纵着,阻碍他回想起来过去一样。
花倾楼虽然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但好歹对自己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除了自己这一张好脸,他还真的想不出来自己招惹过什么仇家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正是自己这一张祸国妖民的倾城绝色给自己惹来了什么麻烦。
他越想越开心,半个身子探出了床,以一种清奇的姿势半悬空着,嘴角都要咧到了天上。
正想着,一道白影就从远方袭来。
花倾楼还没做出反应,就被这个身影扑回了床上。少年死死地搂着他的腰,声音里含了些许哭腔:“师……渊哥哥!”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莫思归的脑袋蹭着他的下巴,软软的头发蹭得他的下巴有点发痒,没被面具覆盖的下半张脸神清骨秀,和邻家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花倾楼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发懵,鬼使神差般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了?”
莫思归半跪在地上,仰着脸,面具后一双金色的杏仁眼里写满了担忧:“渊哥哥头疼就别乱动了,刚才都要吓死小六了。”
他声音软绵绵的,唇边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像条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花倾楼半搂着他,丝毫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是头疼,又不是残废,你瞎担心个什么?”
莫思归静静呆在他怀里,顺从地让花倾楼捋他的头发,轻声道:“那也不能乱动,小六不想让渊哥哥受伤的。渊哥哥要是受伤了,小六会很难受的。”
……怎么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与其说不对还不如说这个场景他感觉莫名的熟悉。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顿了一下才继续手上的动作,玩笑道:“怎么这么担心我啊?该不是看上我了吧?”
这句话可谓是轻佻与孟浪齐飞,别说莫思归是一个男人,就算是姑娘,听见这句话也免不了闹个面红耳赤的。谁知莫思归非但没脸红,反而还握着他细瘦的手腕更向前了一步:“如果看上渊哥哥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把渊哥哥娶回家了?”
花倾楼苦笑。
这话你叫我怎么接?
“你渊哥哥是个九尺男儿……”
莫思归的半个身子都趴到了床上:“我嫁也是可以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微妙了起来,鼻尖抵着鼻尖,只要再凑近一点,两片唇瓣就会触到一起。
正当花倾楼不知道后面应该怎么办时,青儿突然匆匆忙忙从门外闯了进来,看见两人这副你侬我侬的样子,慌忙捂住了眼,惊呼道:“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花倾楼推了推莫思归,无奈道:“本来就没什么不能看的,你瞎叫什么?”
青儿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见两人又恢复了安全的距离,才放下了手,重新惊呼道:“公子!后院里,后院里有个……有个……”
花倾楼不耐烦道:“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到底有什么?”
青儿看上去真的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哆嗦着手说:“公……公子还是去看看吧,我……奴婢也说不清楚!”
花倾楼认命地下了床,把外袍随便往身上一披就出了门。莫思归跟在后面,下意识地拽住了花倾楼:“师……渊哥哥小心些,站在我后面,不要乱跑。”
后院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把后院堵得水泄不通,最里面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外圈的人见到花倾楼,纷纷给他让开了一条道:“家主,您可来了!”
他们见到花倾楼,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花倾楼顿时感觉自己的威严又提高了一个档次。他顺手抽出一个折扇,打开掩面道:“何事?”
最前面的几名花氏弟子围着一个小女孩,仿佛很棘手的样子,花倾楼探了探头,“啧”了一声道:“一个小姑娘,至于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吗?也不怕吓着人家。”
地上躺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地上哭闹着打滚,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衫,头上挽了两个髻,用两个轻巧的簪子装饰起来,相貌十分可爱,应该是哪家不慎跑进来的孩子。
花倾楼一直就挺喜欢小孩子的,他蹲下身,将折扇“啪”地一声合了起来,笑眯眯道:“这是哪家的小美人儿啊,怎么跑到我家来了?是不是走丢了?”
那个小姑娘抱着一条腿,很痛苦的样子,指着最前面的一名弟子叫道:“好疼啊好疼啊,我要我爹娘!坏家伙都给我走开!”
花倾楼仰头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