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难度不是特别大。”林和臻生怕寅风不答应,仔细斟酌措辞解释道,“只需要画一张简单的符箓就行了,真的特别容易……”
“你画吧。”
“嗯?”林和臻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寅风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那自己打的一万字腹稿岂不是毫无用武之地了?
寅风笑着说:“我守着你。”
林和臻忽然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从此不再是孤军奋战的感动。
“不过是几个邪门歪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寅风从来没有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如果你不想出手,那我就替你解决,如果你想亲自出手,那我就为你保驾护航。”
林和臻笑了:“别人都欺负上门了,哪儿有不还手的道理。报仇这种事当然要亲自动手才有意思了。”
说着林和臻下意识就拿出了那枚天师金印,从前他画符念咒都喜欢借助这枚金印变化出来的工具,但现如今已经知道了金印另有他主,那人很可能还是巫辛,林和臻就不愿意再用了。
转身就将天师金印放在了神龛里的香炉前,转身走到书桌旁,碾磨好朱砂,准备动手画符。
“铃铃铃——”
寅风的手机铃声听起来特别有年代感,同时也非常好辨认。
林和臻停下了笔,转头看着寅风,虽然他画符画符不需要太多仪式,但也不能分心,何况寅风那边可能也会有新的消息。
寅风跟林和臻对视一眼,迅速接起了电话。
“大人,大事不好了!”
音量之大,林和臻隔着一段距离都听见了,这种开场白一般都不会有好的后续。
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人下一句就喊道:“夏咏诗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寅风皱眉,“不是有凡人专门保护她的吗?”
电话那头的星奎唉声叹气:“有啊,四个人保护着呢!可还是突然就死了,小陶都懵了,要不是谛珀拦着,这会儿都该背着荆条上你们家请罪了。”
虽然时机不太合适,但寅风还是因为“你们家”这三个字得到了心理满足,隐隐有一种已婚人士心照不宣的幸福感。
“跟他没关系。”寅风想了想说,“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夏咏诗的魂魄呢?”
星奎沉默半响:“也,不见了……”
“……让陶修念手写三千字检查,明天交给你。”
寅风说完也不给对方讨价还价的机会,立刻挂了电话。
已经差不多听明白的林和臻放下了手中的笔,沉默片刻说:“郭世秋找到的第一个要复仇的人,自然就是杀了他的人。”
寅风点头,如今郭世秋已经被炼成了鬼蛊重回人间,在正式执行命令之前,会先去了结自己的仇怨,夏咏诗首当其冲,想必她的魂魄也已经在离体的那一刻就被郭世秋吞噬了。
“下一个,应该就是我了。”林和臻微笑着看向寅风,“你那句想要告诉我,却最终没有说出口的,可能就是这件事吧。”
“不是。”
这句否认并不是搪塞,而是寅风真心这么认为,他不可能允许这样一个潜在威胁存在两个月之久,对付不了藏头露尾的巫辛,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凡人了?
真是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猫吗?
寅风想,是时候该亮出自己的爪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表哥:站住别跑!给你们看看我的外挂!
☆、096 就这么点出息还想害人?
城北某处老居民区。
这里没有规范的物业管理,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退休老人和进城打工的民工,人员流动比较大,是以大部分人都不太知道隔壁住着谁。
很多人看中了这里的租金便宜,租一间房作为发货的小仓库,倒也算是给这个老旧小区增添了几分人气和活力。
同时也因为这里的管理漏洞,这里也成为了一些人的藏身之处。
小区最靠西北角的一栋楼,常年晒不到太阳,就算是大夏天从单元门前过也会觉得凉悠悠的,所以即便是这栋楼的租金最便宜,租客也是最少的,是以住进来的那些人也不会是整天闲着没事去关心别人家里发生了什么。
所以也就没人知道,一个星期前,有几个人带着大包小包撬开了一间尘封许久的房间。
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被挪到了角落里,只在最宽敞的客厅摆放了一个祭坛,桌上点着一排白蜡,中间放着一盆清水,桌子两边的墙上挂着黄底红字的阴阳幡,即便这会儿是午后,也看起来格外瘆人。
桌前站着四个男人,一个年迈的老头,三个身高各异却年龄相仿的青年,其中一个就是一阳道人的徒弟,此时他们四人的目光都锁定在桌上那盆清水上,不知是最等待着什么。
忽然间,盆里的水忽然动了,就像是海底的漩涡一样,疯狂地旋转起来,而后一丝血红从漩涡中蔓延开来,不过几秒就将整盆清水染得鲜红。
“成了。”老头笑着将一张符箓扔到水中,刚才还澎湃汹涌的水忽然平静了下来,鲜红的水也慢慢变暗,最后变成了浓重的黑色。
开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犹豫了半晌开口问:“师叔,这就行了吗?”
那老头点了点头:“自然。”
旁边的一个青年骄傲地说:“那是当然,我师父从未失过手,就算那姓林的如何谨慎,都不可能会想到我们是将咒施在那女娃身上,快递盒子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开宁没有讲话,但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师侄若还有疑问,大可以自己确认。”
“不。”开宁立刻拱手行礼,“师叔的本事,开宁已经见识过了。”
另一个有些胖,笑起来脸上的肉就一抖一抖地,他拍着开宁的肩笑道:“师兄可能是过于谨慎才会有此一问吧,相比一阳道长博采众长来说,我们师父更专心于此一门技法,自然不会出现纰漏了。”
此话一出,开宁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这不就是当着他的面在说,他师父一阳道人学艺不精所以才会功败垂成吗?
另外那个青年也听出了这选外之音,并没有太顾忌开宁的脸色,跟着笑了一声,那老道士隔了几秒才用不高不扬地语调说了一句:“令吉,令庆,不可多言。”
二人立刻收起了笑容,异口同声:“是,师父。”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冷嘲热讽了,开宁在心里将这笔帐暗自记在心里,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在心里咒骂这师徒三人,你们以为自己还能嚣张到几时?等我的事情办完,你们也会成为那个人的食物罢了!
想起那个形如鬼魅的男人,开宁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如果当时他能拦住开义,现在也就不用担心受怕,更不用忍受这三人的白眼了。
那天开宁和开义从二医院的天台逃走之后,就发现有人在暗地里寻找他们,不想惹麻烦的两人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师父的这间旧屋,这些年他们在外面混得还不错,早就已经忘了以前的苦日子,这时候却无比庆幸这旧屋还没有被拆除,才给了他们一个藏身之所。
他们师父一阳道人败于林和臻之手,被逼得自寻死路迈入了红莲地狱,开义激动莽撞,扬言要找林和臻报仇,但开宁深知,他们的道行连一阳道人都不如,如何能向林和臻报仇?更何况,开宁虽然感激一阳道人都培养之恩,但却并不想为了他赔上自己的性34" 别拿老虎不当猫33" > 上一页 36 页, 命,自己从一阳道人那里学会的法术足以谋生。
但开义却说,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其实开宁是不怎么愿意的,这么多年他看得出来,师父一直很偏心开义,不仅是因为他年纪更小一些,其中应该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如果不是师父将那柄从不离身的拂尘带去了地狱,恐怕最后也是会传给开义的。
原本想要就此跟开义分道扬镳的开宁,却因为开义的一句话,最后改变了心意。
开义说,林和臻手里的法器是个宝贝,他能打败师父肯定是因为仗着这个东西,算不得自己的本事,如果他们能拿到那件法器,肯定会比林和臻更厉害。
想起林和臻手中那件可以变幻形态的法器,开宁心动了。
但跟在林和臻身边的那个男人还是让开宁有些顾忌,那男人丰神俊朗气韵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仔细算起来也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他们一败涂地。
开义说虽然他们的本事不够,还可以请旁人帮忙,比如那位多年不曾往来的师叔。
用林和臻的法器作为诱饵,假意向师叔投诚换取他们的帮助,成功为师父报仇之后,再设法抢走神器。
计划确实可行,也有很大的成功几率,前提是如果他们没有遇上那个男人的话。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开宁还是忍不住心底生寒。
原本那天他们正因为联系上了师叔七赤道人而开心,却没想到转身就遇见了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年轻男人,那男人像是专门等在那里一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开宁还没开口,开义就莽撞地质问对方为何要当挡道的狗。
然后那男人笑着在开义身上拍了一下,开义整个人极速干枯风华,碎成一片散沙。
开宁想跑,但是极度地惊吓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只恍惚地听见那男人说了一句“虽然灵力不太干净,好歹不少,只能将就吃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了。
哪儿知道那男人只是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用大拇指抹掉了下嘴角,说:“你怕什么?”
开宁是真的怕,只觉得这个男人肯定是个厉鬼,否则怎么可能轻轻一指就让一个大活人凭空化为了灰烬,然而青天白日又怎么会有厉鬼现世!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脚就已经不听使唤地跪了下来,之后的求饶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你的灵力如此稀薄,我还没有饿到这种程度。”
开宁匍匐在地,看见那男人迈着平稳的脚步朝自己走来,清楚地看见了男人的影子,竟然不是鬼!
“你要对付林和臻?”
开宁听见男人这么问,直觉以为他肯定是林和臻请来要自己命的,立刻磕头求饶,承诺此后再也不会做伤害林和臻的事。
没想到那男人听了之后笑了,轻蔑地对自己说:“凭你?凭你们,有本事伤害他?”
开宁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林和臻的来头这么大,自己哪怕再也不当导师改行去送外卖也绝对不会打他的主意了!
哪儿知道那男人下一句却说:“如果你真有本事做到,我倒是可以给你点奖励。”
“什么?”这男人跟林和臻难道不是一伙的?
“抓住他,但是不能杀他。”那男人说,“能做到的话,我就给你一样比你师父的拂尘更厉害的法器。”
开宁就算想要也不敢轻易答应,这交易的危险程度不亚于与虎谋皮,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这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你师父之所以更疼爱你师弟,不仅是因为他的天赋比你强,灵力比你多,更因为他是你师父的私生子。”
“什么?”开宁万万没想到,顿时如五雷轰顶愣在当场,“你,你有什么证据?”
“爱信不信。”男人说,“人家为父报仇当然无可厚非,你可没有这个义务。难道你不为自己的今后考虑吗?甘心当个普通人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当然不甘心。
这些年来跟着一阳道人也算是风光无限,虽然有些交易并不光彩,甚至还牵扯到了人命,但换来的利益却是巨大的,他们师徒三人不论走到哪儿都被人捧为上宾,这次更是只差一点他们就可以平步青云,可现在他只能躲藏在那破旧发霉的旧屋,生怕被人找到,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从天堂到地狱不过是一夕之间。
他想要钱,想要被人追捧,想要成为比他师父还要成功的天师!
“你要我怎么做?”
男人笑了,终于收起了眼中的不屑:“该怎么做,你自己想办法,只要把林和臻跟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分开,就算你完成任务了。”
开宁虽然惧怕这个男人,但贪欲却驱使着他大胆追问:“我有什么好处?”
“林和臻的法器归你,那可是个宝贝,能让你从此。”
“成交。”
之后的事情似乎就变得异常顺利,许多年不曾往来的师叔也已经来到了蓉都,并且主动联系了自己,如果不是开宁多了个心眼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可能就会以为这也是那男人安排的一环。
当得知师叔也是冲着林和臻而来的时候,开宁内心甚至有些窃喜,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如果是如同他们所说,仅仅是因为林和臻破了他们的压胜符,孽力反噬伤了令庆就让他们不远千里从S市赶来蓉都找他索命这一点,让开宁觉得不足为信,即便是同行相轻,也不至于二话不说就要置人于死地,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不过开宁并没有追问,反正不管他们想要什么,自己肯定会抢在他们前面。
于是开宁将一阳道人的遇害,还有开义的死,都一并算在了林和臻的头上,反正现在死无对证,更方便了他用报仇作为借口,跟在七赤道人他们一起行动。
虽然七赤道人和他的两个徒弟对自己还有诸多隐瞒,但开宁却是亲眼看着他们如何跟鬼婴里应外合,在鬼婴唆使那女人分尸杀人的时候,趁机剥取了郭世秋的魂魄,将他炼化成了最狠最凶的鬼蛊。
鬼蛊,不仅极难炼化,而且异常凶险,一个不慎就会反噬。
但七赤道人深知郭世秋的怨气从何而来,第一个就让他去报了仇,杀了那个害死他的女人,鬼蛊一旦沾染了人血吞噬了魂魄,就不会轻易停下来,即便是被困住,也会疯狂想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