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他被我养死了完本[耽美]—— BY:观颐

作者:观颐  录入:03-22

叶鸣蝉不解:“先生何意?”
林宇伤重濒死,虽然侥幸得活,却再也无法站立。他消瘦得可怕,坐在宽大的轮椅里,更显单薄:“你有过人的天赋,和更为过人的专注,有天赋是好的,能专注也是好的,但过分专注的天赋者,往往不得善终。”
林宇看着叶鸣蝉, 他瘦的眼眶都深陷,眼神直勾勾地看人的时候,很有几分阴森味道。但他的语气却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一位慈爱的父亲,饱含对幼子的温柔情意:“盼你有鲲鹏的前程,和雀鸟的归依。”
但鲲鹏振翅,翼若垂天之云,又如何能收敛羽毛,蜷缩燕雀之居呢?
入秋之后天就清起来,夜空也显得格外干净,月夜就有朗月当空,没有云雾来遮蔽;星子明亮的时候,月光就黯淡下去,不与它们争辉。鸟语和虫鸣是秋夜最令人欣喜的东西,丰收的季节,人和虫鸟都有好收成,人和虫鸟都开心,所以偶尔人弄出了什么响动,也不会打断虫鸟的歌唱。虫鸟不会怪罪人的无意之失。
但虫鸟也能感受到人的恶意。虫鸣戛然而止,鸟语被迫缄默,乌鹊惊起南飞的时候,就是人之恶意达到巅峰的时候。
林宇的轮椅停在檐下,往下一步,走下台阶,踏进庭院,就会踩进一地血污,血水泡着泥土,溅起来沾上人的鞋面和衣摆,是很难清洗的,或许十天半月,十年半生,永远都有痕迹。
貌若好女的恶鬼笼着手站在月下,他穿着红衣——或许那不是红衣,或许那原本是白衣,或者蓝衣,只是在一场又一场血流成河的屠戮中,被染成了死亡的颜色。
色艳桃李的恶鬼对林宇灿笑:“好久不见。”语气熟稔,如对故人。
林宇面无表情——他的神情总是淡淡的,但总能让人感到他的友善和温和;他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从不面无表情。林宇也说:“好久不见。”
叶鸣蝉也在檐下,他站在林宇的轮椅边,被林宇扣住了手腕脉门,即使身残近废,积累半生的武学功底也让林宇能轻松制住毫无根基的叶鸣蝉。
“小蝉。”这是林宇第一次这样叫他。
叶鸣蝉回头。
林宇露出一个微笑,如同以往一样,这是一个淡淡的,温和的笑,由这一个笑容,仿佛他们又回到那些谈事说剑,辩佛论道的寻常日子里。那些日子里没有乌鹊惊飞,也没有寒蝉哀泣。
“你不要看。”
这是叶鸣蝉第二次听见这句话。
第98章 叶鸣蝉·不看·完
观颐
叶鸣蝉最终还是走上了林宇所说的不可善终的道路,一个被断了前路,绝了归途的人,不得善终早是他注定的归宿。
他走得很狼狈,前无盟军,后有豺狼,全部的凭依只有一身孤勇,和满腔仇恨。在最艰难的岁月里,能够点燃他一身破败残躯的余温的,也不过是满腔怒火。
愤怒啊,谁该为叶氏的倾覆负责?是江湖吗?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吗?是道义吗?是锄强扶弱的道义吗?是苟延残喘的林宇吗?是嗜杀成性的平野客吗?是…他自己吗?
他走在孤独的单向的道路上,路上没有灯火,也没有星月的微光,行路的人只能尽力将每一步走得笔直,才不至于在这条迷惘之道上再度陷入未知黑暗。
叶鸣蝉也喜欢种花,金盏是早春的常见花种,花株不高,花盘也不算特别美,但是很亮,不必漫山遍野的金盏一齐开放,只消有一丛金盏绽开时,就像是满地碎金。即便高枝有粉杏白桃,近地有山茶迎春,也还是掩不住金盏的亮。
叶鸣蝉种的金盏花永远留在了小寒巷,走出小寒巷的只有他一个人,走不出小寒巷的也只有他一个人。在他得天恩赐,终于在无尽歧途中看见一朵灿如曙雀辉光的小金盏时,他还是被小寒巷困囿。
但小金盏实在是太亮了,即便是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中,也像在明丽鲜活的春光下,不减半分颜色。楼岚起,比起稀碎金芒,更像是叶鸣蝉向上天偷来的一段晨光。
“不看”二字给叶鸣蝉带来的桎梏仿佛就此成为过去。谁也无法直视太阳,但谁也无法忽视晨光。叶鸣蝉把小金盏种在小寒巷,小金盏就乖乖地在一片废墟里长起来,开出来,在黑暗中为他照出不可善终道路上通往另一条光明人生的岔道口。
但黑暗里有一束光,黑暗里却不止有一个人。小金盏能被叶鸣蝉偷去,自然有更多的人想来谋夺。
渡荆门的速度比叶鸣蝉预计得快得多,也可能是他怀抱光明囿居一隅,便不觉时间飞逝,叶鸣蝉松懈了。他像是昏了头一样,比扑火的飞蛾更加盲目,他追着捧着他的小金盏。只这一朵,就亮过他曾拥有的整片金色花园。
刀光剑影里他的小金盏离他而去。叶鸣蝉望着楼岚起的背影,断刃抓在手中紧了又紧。叶鸣蝉使了巧力,把渡荆门袭来的刀带飞出去,插入楼岚起脚边的土地,他还是不甘心,但刀剑永远也拦不住一束光。
楼岚起脚步一顿,似乎是想回头,但他终于还是离去。叶鸣蝉悲哀地想,他还是不能拥有一朵金盏花。
他打败了偷花者,但花也抛弃了他。他要一个人回到曾经藏过花的地方,一个人包扎伤口,然后一个人回到他的不得善终。
有人推开了他的房门,他其实不太能看得清东西了,可能是血,也可能是悲哀,有东西遮蔽了他的视线。他把来人掼到墙上,听见一声呼痛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他原来也很痛。
纸包和药瓶掉在地上,药材撒得满地都是,他的小金盏在一地狼籍里疼得掉眼泪,指着他的鼻子跳着脚闹:“你干嘛啊!”
叶鸣蝉脑中一片空白,所幸曾经哄好过小哭包的布老虎还在房里,叶鸣蝉把它捞过来,不由分说地塞进楼岚起怀里:“不哭了。”
楼岚起抱着布偶,吸吸鼻子,义正言辞道:“我生气了,你要向我道歉。”
叶鸣蝉照做不误,语气诚恳真挚:“对不起。”
楼岚起动了一下,从倚着墙站直,他显然是痛到了,皱眉吸了一口气,露出有些茫然的神情,反手去摸后背。转朱阁的墙壁上浮雕着富丽的虫鸟花卉图,楼岚起一身娇生惯养出的细嫩皮肉,往上重重一磕,定然是一片青紫。楼岚起小心翼翼地摸摸后背,又被疼得蹦出好几朵泪花。
“不原谅你…”楼岚起哭得哼哼唧唧的,上气不接下气。叶鸣蝉也缺乏哄人的经验,只好为难地看着他哭。两人一个伤一个残,站在墙边目光对视,都是一样的慌乱。
楼岚起哭了有一会儿,睁开朦胧的泪眼,看叶鸣蝉已经盯着他发起了呆,手上腿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涓泉似的流也不管,只好努力地吸一口气,把还没发泄完的委屈憋回去:“快点去疗伤。”他踩了叶鸣蝉一脚,“药钱还没付呢…你付钱我就原谅你。”
生活果然还是要有一朵小金盏才叫生活啊。
叶鸣蝉的生活从有了一朵小金盏后就开始重新明亮起来。他重新种了很多花,花园的边缘是一圈金盏,围簇着花中小楼的还是一圈金盏,被珍藏在小楼里的,则是他最珍贵的小金盏。
楼岚起有赖床的习惯,但从住进小楼里,叶鸣蝉每天想尽办法让他早起,因为早起的小金盏才能沐浴第一缕晨光。
“太阳也没那么亮了。”叶鸣蝉圈着楼岚起,耳边低声说:“金乌的眼眸被我偷来了一只,藏在我的怀里,只照亮我一个人。”
“你会瞎掉的。”楼岚起说,“那可是半颗太阳的光亮。”
“也是人世一半的温暖。”叶鸣蝉说,“值得了。”
春天也迈入它的暮年,很快要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夏天来接?7" 上神他被我养死了16" > 上一页                  19 页, 嫠Bネ獾慕鹫祷ㄒ丫嫉蛐涣耍睹跻槐吲趟阕畔募镜幕ㄖ郑槐咭谰稍缭绨崖メ捌鸾行眩盟ソ交ǎ骸澳憬酵昊ǎ揖突乩戳恕!?br /> “浇完花我要回去睡觉的。”楼岚起打了个哈欠,“你不要闹我。”
叶鸣蝉没应好,也没应不好,他买完花种,顺手还带了两个人的午餐,和楼岚起的点心,糖糕的摊前有不少人,他耽搁了片刻排队。
然而就是这片刻耽搁,一切都脱出了预计,手无寸铁的楼岚起要独自面对不善来者的满腔恶意。楼岚起不是真正的不见风雨,他也和叶鸣蝉一起经历过亡命奔逃和血腥残杀,也能在战时成为助力,在战后提供慰藉。他娇气,但不胆怯。
可楼岚起确确实实在害怕,来者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楼岚起已经害怕得发抖。叶鸣蝉心疼愤怒得双眼发红。
楼岚起骑坐在叶鸣蝉身上,抖着手去掰他的手指:“把刀给我…把刀给我…”
叶鸣蝉咬着牙,压抑着声音里的怒火,柔声哄道:“岚起,小岚,你乖,放手。”
“把刀给我!”楼岚起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给我…你不要看…你不要看好不好?”
叶鸣蝉瞳孔皱缩,深埋心底噩梦再次翻搅起浊浪,一切悲剧的源头似乎都在此刻串联为一体,世间最致命的无力,从来都是那一句:“你不要看。”
“好。”叶鸣蝉强咽下涌上喉口的血腥,温声道:“我不看。”
乌鹊惊飞,寒蝉鸣泣的末日终于还是来临,叶鸣蝉依旧要独自走向他的不得善终。
第99章 回响
观颐
越别枝彻底地长开了,像一把出鞘刀,开刃以后便再也不能被任何事物遮掩光芒。
那双灰色的眼睛还是一样的好看,像冬日清晨蒙雾的湖面,也像夏日傍晚雨前的山巅。
我转过头,蹲下来看见水塘里自己的倒影,鬓边已经有了落霜。
我大感惊奇,扯落发带,小心翼翼地把那根白发缠在手上给越别枝看:“你看,我也有白发了。”
越别枝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他看着我的白发,一手扶着我的头,另一手轻轻一拔。
“你干嘛呀?”我看着越别枝把白发从我手中拿走。
“走吧。”他来拉我的手。水边是一片广阔的金盏花海,放眼望去,仿佛置身金玉为阶的仙境。
成年的越别枝比我高得多,妫州人都很高,异常的发色与瞳色使得他们在人群中极为显眼,得天独厚的身高更令他们越发瞩目。越别枝就是这样的吸引眼球。
他比叶鸣蝉还要高,肩胸宽阔,四肢修长,有高挺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窝,鼻梁很高,发色反而比小时候浅,有些偏灰。
他牵着我,步子迈得很大,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走了有一段路,他才意识到不是所有人的腿都和他一样长,才终于放慢步伐。我松了一口气,边走边弯腰从一海碎金里捞起一朵。
“去哪里啊?”我问他。我把花拿在手里,水塘已经被我们甩在了身后,走到这里,四周都是金色的波浪,好像天也被映得金亮,仿佛天地都被金盏占据。
越别枝的话还是很少,他转头看我,对我说:“你该走了。”我才发现不知何时,花海已经走到了尽头,面前是两条路,一条通向噬人的黑暗,一条通向另一片金色花海。
我抓紧越别枝的手:“走那边吧?”我指向花海通道。
“那是死路。”越别枝说。
“不是吧?”我抓着越别枝的手,把他往那边拖,“走嘛,走走看嘛?”
越别枝不动,他一只手垂在身侧,被我抓住的手开始缓慢地挣脱:“你该走了。”
“走嘛?走嘛?”我死死地抓着越别枝的手指,出口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哀求的颤抖,“走嘛…”
越别枝看着我,好像有话要说,他挣脱了我的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我。
“楼岚起。”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叫我,“楼岚起。”
我才看见他始终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里,攥着一根银白发丝。
“小岚?”有人往我怀里塞了一捧花,“在看什么?”
“鸣蝉?”我回过头,撞进一双点墨黑眸,“你看见我弟弟了吗…”
“谁?”叶鸣蝉带着我的肩膀往前走,“我们走吧。”
“可是…”我想回头,但叶鸣蝉捧着我的脸,亲了亲我的发顶:“走吧?”
“去哪里呀?”我茫然地问他。走了这么久,我不知身在何地,也不知要去往何方。
“就在前面。”叶鸣蝉轻轻带过。他一边走,一边挑挑拣拣地采摘沿途的金盏,做了一个更大更美的花束,换掉了我怀里的这一捧。
“你该走了。”他摸摸我的脸。面前依旧是两条道路,一条通往另一片花海,一条通往同一种黑暗。
“你不牵着我走了吗?”我问他。
“我看着你呢。”叶鸣蝉勾起嘴角,“小岚乖。”
我犹豫地看着两条截然不同岔路,叶鸣蝉始终温柔地望着我。
“我可以…”我抱着花,小声问,“我可以不走那条吗?”我无论如何也不想选择漆黑一片的道路。
叶鸣蝉神色微怔,随即笑着抱了抱我,花束被夹在我们中间,他专注地看着我,亲吻落在花瓣上。
“走吧。”他说。
“我的地盘里,是谁欺负我弟弟?”雾起按了按我的脑袋,“是谁不要命?”
我只顾望着他掉眼泪。
雾起背对着我半蹲下身:“上来,哥哥背你。”
我爬到他背上,还是一个劲掉眼泪。雾起直起腰来迈步:“怎么哭得这么安静?不告状啦?怕什么?哥哥在呢。”
我吸着鼻子憋眼泪:“我长大了。”
“变成大哭包啦?”雾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他走得很稳,像从小到大的无数次里一样。哥哥的背是可以用来哭的,哭累了,还可以被哥哥哄着睡。
“变成大男人了。”我反驳他。
“没有吧?”雾起拍拍我的腿,“今天不能睡,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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