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你真好意思的,都是一百多岁的鬼了,还喊人家小姑娘叫大娘,一点儿眼力都没有。”花田抱怨钟离。
“我这不是为了破案嘛。”钟离委屈道。
“你怎么不去捏大老爷们的脸,偏偏去欺负一个小孩子。”
“大老爷们的脸扎手”
花田:“……”
第四十九章 朝歌行
“好了,别白话了,我们先找个落脚点,再慢慢做打算。”兰子君中断了花田对钟离的打击。
街上的客栈倒是不少,没一家开门,花田厚着脸皮去敲门,皆都以满客为由将他们拒之门外。
夜幕四合,屋舍上空飘起炊烟,家家户户的烛光逐渐亮起来,朝歌总算添了些人气。
然而,四个花了一天功夫,走遍了大半个朝歌,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客栈。
“这已经是最后一家客栈了,不管满没满人,我们都要住进去。”兰子君道。
三个郑重的点了点头,有种视死如归的决心。
花田已将作好周密的打算,开始布置各自的任务:“子君兄,待会儿你上前敲门,分散店家的注意力,钟离,你用身体隔挡住门,防止店家关门,兼坚,你趁机钻进去,来个反客为主。”
三个没有异议,虽然有点粗鲁,但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行动!”四个潇洒又坚定的向最后一家客栈走去。
兰子君敲门,店小二开了一条门缝,打探了几眼,还没等兰子君问,便不耐烦道:“客满了,你们走吧。”
“小二,我们愿加两倍的价格住店。”钟离兰子君从门缝儿里跟店小二商量。
“没房了,就算加十倍也没有了。”店小二语气生硬。
“柴房,马厩什么的也行,让我们歇歇脚。”兰子君怎么可能睡柴房,只是说说而已。
“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别废话了。”店小二欲关门,钟离冲上前去,双手掰着门,将一条缝彻底打开。
店小二的小身板没法跟钟离比,被钟离连门带人的推到一边。
兼坚趁机钻了进去。
“来人啊,打人了。”店小二见拦不住,又惧怕钟离,放弃守门,向里屋去喊人来。
没了店小二阻挡,花田几个轻易的进了客栈,管他喊什么人,先进来再说。
几个壮汉提着菜刀赶了出来,在最前面的人大吼一声:“谁!”
店小二从壮汉身后走出,有了壮汉的壮胆,顿时腰板挺直起来,叉着腰指着花田几个道:“就是他们几个。”
壮汉瞧了几人一眼,除了钟离外,其他几个看上去瘦弱无比,不足为惧,壮汉冷笑一声:“哼,你们。”
“就我们,怎么了!”花田叫嚣道。
“你们都退后,我一个人就行了。”最前面的大汉很是自信的跟后面的人说。
其他人都退了几米远,在客栈内部形成了无形擂台。
花田还没等钟离指示,很是自觉的带着兼坚远离战场,兰子君早就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的喝起起来。
“呀啊啊……”壮汉大喝一声,举起菜刀朝钟离砍过去。
钟离静立不动,手指不停的点着未出刃的雪墨,雪墨摆脱钟离的手,凭空与壮汉对决,钟离很是悠闲的样子,甚至连看都没看朝他扑过来的大汉。
“钟离太能装了。”花田不知从那个桌上搞了碟花生,三个一壁吃着一壁看着钟离对弈,花田是不是的啧嘴,吐槽钟离。
钟离不抬眼作战,其实是为了隐藏眼底的杀气与暴戾,他已经很好的控制自己不被三雪支配,但眼神是唯一改不了的地方。
大汉看钟离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耍起了狠,用了全身的力量朝钟离劈过去,太阳穴处的青筋暴起。
眼看菜刀离钟离的额头只有一指的距离,花田没有下意识的将兼坚抱紧,给了兼坚安全的同时,自己也获得了极大的安心。
见花田与兼坚如此亲昵,在一旁的兰子君微微皱起眉头。
千钧一发时刻,钟离终于有了反应,雪墨以闪电般的速度出了鞘,壮汉连刀刃都没看清楚,手中的菜刀被劈成了两半,钟离收鞘,亮光晃眼的功夫,便败下阵来。
让大汉更受惊的,不是手中断裂的菜刀,而是钟离看他的眼神,只是一眼,就让他后悔惹到这个男人。
“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都给我滚。”一众懵逼之余,一声浑厚铿锵的从屏风后传出,壮汉听毕,收敛神色,退到一旁。
一个须眉白发的老者,拄着拐杖缓慢但有力的上前作揖道:“几个小子不懂事,还请这位公子原谅。”
老者轻笑,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钟离手中的三雪。
见老者出场平事,钟离赶紧摆了摆手,憨笑道:“没什么要紧的。”
钟离老实憨厚,花田可不好对付,都打了一架了,当家人才出来阻止,眼睛还一直盯着钟离手中的三雪,定是有别的目的。
“老头,你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吧。”花田凑了上来,毫不客气道。
“是是是。”客栈老板没责怪花田的无理,反而大笑了几下。
“你们客栈明明没有人,为什么不让我们住。”外面的打斗声这么大,客栈里的客人没一个出来观看,要不是这朝歌的人都见过世面,不为这点好奇所动,要不就是客栈根本没有人。
花田直言点破,老板又将目光转移到花田身上,不断打量着。
花田瞪了一眼:“你看什么!”
老板收起打量的眼神,作揖抱歉道:“这位公子对不住,见多了四方客,我这喜欢打探的毛病改不过来。”
花田撇了下嘴,道,“你倒是说说,你们为什么不接客。”
说到这儿,客栈老板面露无奈,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皇榜昭示写着,商铺不得开张,客栈不得接客,违者受重罚。”
“这是什么规定!”花田怒道,怪不得朝歌没一点儿生气。
“为什么要这样规定?”兰子君问,客栈老板又将目光放到兰子君和坐在兰子君一旁的兼坚身上,又又打量起来。
兰子君忍耐着目光,兼坚低下了头。
“喂,老头,问你话呢,还不快答。”花田挡在兼坚前面,有完没完,一直看。
客栈老板从兼坚脸上回过神来,靠近四个,耳语道:“都是因为几年前,皇上得了个怪病,萎靡不振,跟失了魂似的,天天昏睡,不理朝政,就在群臣一筹莫展时,贵妃娘娘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个法师,说是要医治皇上的病。”
客栈老板一顿,大胆的说了起来:“在我看来,这哪儿是治病,分明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第五十章 朝歌行
“‘挟天子以令诸侯’?为什么这么说?”花田问。
“自从法师来了以后,皇上直接荒废朝政,全权交给法师处理,这个法师呀,现在是大权在握,权倾朝野了。”客栈老板越来越不避讳,大胆道,“我看呀,这个徐朝快要灭喽。”
“老头,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他花田爷爷来破案了,徐朝暂时亡不了。
客栈老板点了点头,道:“看公子不是一般人,老夫先收下你这句话,我在这儿看着徐朝的未来。”
“你可别提前西去了。”花田担心老板的身子,看着已经到了垂暮之年。
“老夫身子硬朗的很,再活个二十年都不是问题。”这话说的中气十足,花田信了。
“好了,给你们找四间房,你们住下吧。”客栈老板用手势示意店小二,店小二机灵的拿了四个房牌递给四个。
“老板,这样不好吧,收留我们会害了你的。”钟离没接房牌,担忧道。
“哈,老夫都一把老骨头了,早不怕上黄泉路,你们就安心的住下吧。”客栈老板很是仗义。
“老板,你放心,我会在地府给你留位置的。”花田很是感动,脱口而出。
“嗯?”客栈老板迷惑不解。
钟离赶紧上前堵住花田的嘴,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说,像老板这么好的人,在地府肯定会有好位置等着你的。”
“哈哈,借你吉言。”客栈老板似懂非懂。
“老板,我和兼坚一间房,这个你收回去吧。”花田将一个房牌换了回去。
客栈老板打量一番,兼坚美的跟个小姑娘似的,挎着花田的胳膊,潇潇站在一旁,花田眉目俊朗,英气十足,两个又是年盛气锐的年纪……
“哈哈哈,我懂,我懂,人活大半辈子了,什么事都看开了。”客栈老板表示理解花田,将房牌收了回去。
花田一头雾水的看向兼坚,兼坚也摇了摇头,这老头真奇怪。
四个上了楼先安顿下,在商议进宫的准备。
“这位少侠留步,老夫有话想跟你说。”老板叫住了钟离。
钟离看向花田,花田点了点头,钟离就跟随老板去了后堂。
“老板,找我什么事?”钟离时刻保持着警惕。
“钟少侠,能否给我看一下你的佩刀。”客栈老板开门见山的道。
钟离握紧刀柄,加强了防备,世间识得三雪的人早已进了棺材,烂成了白骨。
拒绝道:“老板,不是我不给你看,只是这三把刀很有灵性,只认我一人,若是经过他人之手,说不定会伤及性命。”
客栈老板感到气氛紧张,也听懂了钟离的意思,友善笑道:“钟少侠,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钟离依旧警惕,知道三雪的人,必定了解他鬼手的名讳,能处变不惊跟他对话的人,少有。
见钟离不表态,客栈老板接着道:“我小的时候曾经被这把刀伤过,所以至今记忆犹新。”
老板从衣袖中伸出满是老斑的手,一条丑陋的伤疤贯穿手掌。
钟离惊异的看着客栈老板,他拿到三雪的时候,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这些年来,几经周转,寻遍三界才将三雪凑齐,这其间伤到了谁,他就不清楚了。
“说来那已经是快百年的事了。”客栈老板徐徐道来,“我爹从黑市淘了一把刀,据说是魔头钟离的三雪之一,他曾经用三把刀统领了江湖,血洗了江家,败北了江陵。
“我爹深知雪赤的危害,将他封锁在地下冰潭,我和大哥好奇不已,便寻到了地下室的钥匙,想偷玩一下雪赤,就在大哥碰触雪赤时,一股黑气侵袭了他的身体。”客栈老板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露出恐惧之色,看来这件事对他的刺激很大,即使过了百年,依然让他色变。
“我当时真真切切的看到一股黑气萦绕在大哥身边,大哥跟发了疯似的朝我劈来,我拿手去挡,剑穿过我的手掌,大哥那时还有些理智,放过了我,我才得以侥幸逃脱,不过我的族人就没有这么幸运,等我再次回到家时,族人全被杀死,大哥也七窍流血躺倒在地上,而我寻遍全族的每个角落,也没见到雪赤。”已过百年的客栈老板,在回忆此事时,依旧留下了浑浊的泪水。
钟离震惊的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受雪赤迫害的老者,更让他愧疚的是,曾经用三雪伤害过好多无辜的人,对他们的伤害远远超出对他们本身的伤害。
“钟少侠,老身跟你说这件事是想提醒你,千万别染了这把刀的魔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客栈老板很快缓和了情绪,毕竟活了一百多年,有些事早就看开。
“老板你放心,如果有一天我再染上这魔气,我一定毁了它们。”钟离握紧刀柄,三雪感受到主人的狠厉,轻微摇晃一下,被钟离按住,老实许多。
“要不就控制住它,要不就毁了它,别无他法。”客栈老板点了点头道。
“钟少侠,你的同伴还在等你,你上去吧。”客栈老板一脸疲惫。
钟离做了一个沉重的揖,踏上了楼梯。
还未进门,钟离便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这件事你必须做!”兰子君提高声调。
“我绝对不会同意的。”花田怒言。
“这又是怎么了?”钟离进门,便看到花田与兰子君剑拔弩张,僵持不下。
兼坚躲在花田背后,满腹委屈。
没人理会钟离,争吵还在继续。
“我不行,我不行。”兼坚缩在花田身后,对兰子君摆手。
“兼坚,你来地府这么久了,也该独自做事了。”兰子君想要从花田身后将兼坚拉出来。
花田拦着兰子君,道:“做这件事很有风险,就算兼坚愿意去,我也得考虑要不要他去。”
“你是他的谁,还要问你同不同意。”兰子君推开花田,抓住兼坚的肩膀道,“兼坚,这件事是这次案子的重点,你必须得去,你放心,我会在你左右保护你的。”
兼坚眼里蓄泪,瞪着无辜的大眼看着兰子君。
花田再次将兼坚拉到身边,朝兰子君吼道:“你这是在逼他。”
钟离本想观察会儿再开口,可一看气氛不对,花田跟兰子君都急眼了,他赶紧打断:“这是怎么了,我刚离开一会儿就成这样了。”
几人不语,钟离将兼坚拉到一旁,他看明白了,一定是兰子君碰了阎王大人欢喜的宝贝,这才吵了起来。
兼坚才是他们争论的点。
第五十一章 朝歌行
“兰子君想让兼坚去送死。”花田情绪依然激动。
兰子君刚坐下喝了口茶渡气,听到花田说了这么一句,差点忍不住将茶杯扔出去:“你别毁我清白!”
“啊!到底怎么回事?”钟离看向兰子君,兰子君没理他,继续喝茶,钟离又看向花田,花田也没理他。
“小兼坚,你说。”两位大佬惹不起,钟离将目光锁定在兼坚身上。
“都是我不好,我怪害怕我懦弱。”兼坚说着哭了起来。
得,又惹哭一个,钟离干脆坐下来,等着大家恢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