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富心下暗暗叹道,这生的跟个谪仙似的,怎么瞧着像没了魂儿。
当然这话刘富不能说也没胆儿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跪在地上,为官多年竟然被眼前这两个像是黄毛小儿的小仙人弄得羞怯不已,他慌忙站起来,准备朝着后面进来的那弟子恭维几句。
还未近身,一把裹着白布带,看起来像是刀的武器便横在了他的颈间,寒光凛冽的刀身虽然隔着布条,但刘富却感觉那刀刃好像已经割在了他的皮肉上。
刘富吓得冷汗淋漓,急忙退后了几步。
四周的氛围被那弟子的动作弄得瞬间僵硬下来,刘富还没从死亡的边缘回过神来,神色苍白的站在远处。
最后还是那位桃花相的弟子出来打了圆场,眉眼间多了几分歉意,诚恳道:“抱歉,抱歉,我这师弟不太习惯见生人,一时失了礼数,你没事吧?”
刘富哪敢真的抱怨,有苦说不出,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艰难的笑了笑,道:“没事,没事,不过这位仙人倒是武艺高强,刚刚出手的动作小人硬是没看清,呵呵…”
他干笑了两声,余光又偷偷的看了那弟子一眼,只见那弟子神色冷淡的望着前方,察觉到刘富的眼神后,漠然的目光又移到了刘富身上,没任何情绪的眸子叫人后颈一凉。
刘富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望过去。
桃花相的弟子无奈的轻咳了两声,开口道:“你是柳州城的知府刘富,对吧?我唤你一声刘大人可是妥当?”
刘富心下惊讶,他这才刚上山,这人便已经把他的身份和目的知晓了个大半,不愧是吃仙家饭的,就是比他们这些俗人多了些料事的能力。
回过神来的刘富,发现那弟子还等着自己的回答,他暗自气恼,急忙应道:“仙人唤小官一声刘富便好。”
那桃花相弟子摆了摆手,一脸亲和,笑道:“那行,不过你也不要唤我们仙人了,仙崇派都为悟姓,我唤作悟苫域,字号长安,那边站着的那位是我师弟,名唤悟苫清,字号三清。”
虽说悟苫域一再强调以姓名相称,可这刘富哪敢啊,最后还是决定分别尊称两人一声道长和字号,这个难缠的话题才得以结束。
悟苫域没有门派子弟这般傲气,且还非常健谈,刘富紧张的心情稍稍有些缓解,可架不住旁边还有座冰山伫立在那里,他也不敢多说,眼见时候不早,他小心的提议,要不先下山再继续谈后面的事情。
悟苫域点了点头,笑声道:“那走吧,正事要紧。”
刘富原本以为这等小事就悟苫域一人跟去就是极为给他面子了,可哪曾想那冰山竟然也开始慢慢移动了脚步,跟在他们身后,这瞬间叫他压力倍增,怎么这次上山这些仙家如此好说话?
罢了罢了,为了那几条人命,为了头顶上的乌纱帽,稍微忍受下也就过去了,大不了离这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道长远一些。
三人刚迈出房门,路过的门派弟子纷纷弯腰行礼,耳朵尖的刘富竟然听到他们唤这两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道长为师叔,这可把他震撼的差点没喘过气。
好歹也是在官场混迹多年,刘富自然不会认为是因为自己这二两脸面请的仙崇派这些仙人下山,不过你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他也道不出来,只能感叹这些仙人乐善好施,济弱扶倾。
而后面,则发生了一件更让刘富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情。
临出山门时,一个正冲着他们行礼的弟子可能没注意,额前有一根头发没束上去,刘富敢以他的那双在肥肉中夹缝而生的眼睛保证,真的只一根很短的头发。
他晃眼只感觉一道寒光闪过,回过神时,那把刀已经回了悟苫清背后,而弟子的那根头发已经被齐根切断。
“没有下次。”
悟苫清的声音也跟他的脸一样,冷的像是深冬里的冰窖,冻得人瑟瑟发抖。
那弟子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脸色惨白的应了声,“…是。”
这是今天这位冰山道长第一次开口说话,不过刘富还是感觉他不开口为好,趁他们不注意,他悄悄摸了几下自己头上的头发,确保今个发髻梳得算是整齐,还未松散下来。
没走多久,刘富又犯了难处,上山的时候,为了凸显诚意,便让轿子停在山脚下,徒步走上山,等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他也累的只剩半条命了,现在下山看着那望不到尽头的石阶,他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可瞧着旁边神色自然的悟苫域和散发着渗人气息的悟苫清,他又只得硬着头皮,一步步的跟着往山下走。
可那两个道长许是没吃杂粮长大的,身体轻的跟片白云似的,几个步子就把刘富远远的甩在身后,刘富虽然心里着急,但奈不住这身子太过沉重,又太过于‘娇贵’,没走几步双腿便抖得像是筛子,石阶旁边又是县崖峭壁,他只得气喘吁吁的贴着石壁小心翼翼的走下去。
好不容易下了十几阶石梯,刘富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正准备先歇口气,却看到那个冷面仙人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
这下刘富可谓是惊大于喜,暗道这冷面道长不会是专程在这里等他吧,这可有些折煞他了,刚这般想,悟苫清已经朝着他走了过来。
“对不住,对不住,让道长等久...”
话还没说完,刘富便感觉自己后衣领一紧,一股窒息感瞬间涌上了发顶,待缓过神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双腿悬空,脚底下则是万丈悬崖,而自己被悟苫清提着后衣领在半空中晃荡。
“这...这是干嘛啊!道道...长”
刘富吓得差点没憋住尿意,不过虽然下面憋住了上面却没法憋了,极度的恐惧也让他顾不上脸面,一大把年纪还感受了一下梨花带雨。
悟苫清不发一言,冷着脸提着他的衣领往山下跃去。
四肢悬空的刘富欲哭无泪的盯着悟苫纤细的像根杆子似的手臂和瘦削矮小的身子。
从未对身上这些肥肉产生过想法的刘富第一次恨不得能马上拿刀把身上的肉给削下来一些,以免这小道长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最后落的个双双跌落悬崖的下场。
一时间,整个云游山上都回荡着刘富凄厉的惨叫和苦苦的哀求声。
临近山门,叫的嘶哑的刘富终于被放了下来,神色惨白的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好在终是没做出什么尿裤子的举动,不然刘富可能要在羞愤欲死中度过余生了。
见刘富迟迟不动,悟苫清又准备拎他起来,这一动作把正处在丢魂中的刘富给吓了回来,像个蚂蚱一样瞬间弹跳起来,也不顾腿软腰酸了,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去。
早就候在山下的悟苫域眼里闪过丝促狭,不过看到瘫倒在马车边半死不活的刘富,又有些可怜他。
悟苫清的这一举动让本就对他极为恐惧的刘富,现在恨不得一见到他就钻地底下去,出发时,虽然想同悟苫域多攀谈几句,可看到那旁边站着的那座瘟神,他又乖巧的坐回了马车上,暗道还是活命要紧。
悟苫清和悟苫域坐在刘富后面的马车上,一上车,悟苫域便挥手布下了道结界,望着那头闭目养神的悟苫清,意味深长道:“你说,师父此举是什么意图?”
见悟苫清独自坐着不愿搭理他,他又不耐寂寞的开口问道:“你不是已经修为圆满,就要得道升仙了吗,这时候师父怎么让你下山?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对面的悟苫清还是紧闭着双眼不发一言。
悟苫域叹了口气,这个闷葫芦,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一路跟着他得郁闷死,看了看窗外那几辆原封运回去的马车,他的眼里闪过丝深意,喃喃道:“这刘富这几年看来贪了不少啊...”
“对了,你对这柳州的这几起命案有没有什么想法?”
说到正事,悟苫清的眼皮终于舍得抬一抬,露出了那双黑黝黝的瞳仁。
“有鬼。”
悟苫域扶了扶额,无奈道:“我知道有鬼,我是问你有什么看法。”
“难缠。”
这两个字一道完,整个马车里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悟苫域眉宇间罕见的有几分严肃。
“连你都没把握?”
悟苫清没回答他,眼睛又重新闭起来,开始打坐。
一路上,悟苫域也没说话了,许是对悟苫清的那两个字有些担忧,神色有些沉郁,看起了沿路的风景。
“到了,三木头”
修仙之人的听觉灵敏,远远的便听见了不远处人声鼎沸的声音,悟苫域开口提醒着那头还在打坐的悟苫清。
这三木头是悟苫域私下里给悟苫清取得外号,不过在他们师父面前,这声三木头可是万万不能道出口的,不然恐怕会被他们那个火爆脾气的师父给刮一层皮。
话刚一说完,那刘富就来敲了敲车门,小心询问道:“两位道长,前面不远就是柳州城了,看两位是先去去府上歇息呢,还是去直接去那柳江边上看一下呢?”
“刘大人,不用麻烦,我和我师弟先去看看死的那个人,余下的事情便不用管了,你可以自行回府歇息。”
刘富恰恰等的就是这句话,舟车劳累,他现在席地躺都能睡过去,要不是怕马车里的悟苫清和悟苫域看见,他的那张嘴恐怕能咧到后脑勺去。
虽说悟苫域不让他们要跟去,但刘富还是派了三四个官兵给他们打下手。
刚死的尸体还没有人来认领,孤零零的放在衙门里。
悟苫域上前看了看,果然一眼便看到了这人眉心缠绕的那股黑气,他伸出手在那尸体的眉间按压了几下,那团黑气便绕着悟苫域的手钻了出来,他轻轻一握,那黑气瞬间消散了。
“邪煞之气...果然不是人为。”
悟苫清微蹙了下眉头,抽出背后的那柄大刀把这人的裤腰给解了。
后面站着的那几个官兵,见鬼一样的看着那个生的跟天仙似的道长,蹲下身盯着那处开始仔细的瞧了起来。
悟苫域早就习惯了他这副表里不符的模样,只抽了抽嘴角,便没什么多大的反应了。
悟苫清没看多久,便站起身来,悟苫域赶快把那人的裤子给提上来,重新整理好,边理边在心中念叨罪过。
“去柳江。”
悟苫域把那人的衣衫整理好,才站起身慢慢询问道:“怎么?看出点苗头了?”
“...有梅香。”
第4章 第3章
俗世的白昼交替要短一些,经过这番折腾,天色已经渐渐开始黑了,悟苫域算了算,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
虽说这天色不算晚,不过这柳州的花巷倒是热闹了起来,哪怕刘富在街上的各个角落都张贴了告示,但还是架不住外面这软香温玉的诱惑,冒着生死危险也要来这些花楼里讨一杯美酒喝。
至于悟苫清二人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还要从解了那具尸体的裤子开始说起。
悟苫域听到梅香二字,心中疑惑,便开口询问,被追问的烦了,悟苫清才慢慢道出‘魅鬼’二字。
魅鬼生前一般是烟花之地的妓子,或者是水性杨花的妇人,死后她们不愿孤苦伶仃的踏上奈何桥,便会在俗世寻找一个合适的倒霉蛋,勾走魂魄,随自己一同前去,帮自己承受那些轮回路上的重重苦难。
不过这些魅鬼一旦看中一个人,便不会在俗世多做停留,这次却在俗世杀了这么多人,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解。
而魅鬼常在的地方便是街上这些大大小小的花楼,花楼是鱼龙混杂之地,最多的便是寻花问柳的酒客,他们好色也容易上当,酒过三巡,恰恰便是最好引诱的时候。
娇笑不已的花娘倚靠在门边揽客,透过轻薄的衣衫可以看到里面的玲珑曲线,不止那些过路的男子忍不住,连悟苫域心中都难免有些燥热。
独独只有悟苫清神色正经,目光平淡的从那些花娘的身上瞥过,一丁点异样都没有。
看到他这副模样,悟苫域难免对他师弟的情爱方面有些好奇,虽然这修仙之路必须断欲断念,可哪又有人真的能忍受得住成百或者上千年的孤寂,悟苫域平日里都偷看过不少那些门徒从山下带上来的画册。
“三木头,你这里面不会真是根木头吧?”悟苫域有些坏笑的指了指悟苫清的下面,言语间满是不怀好意。
话音刚落,悟苫清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往右手边的那个花娘行去。
“喂!你去干嘛啊!”悟苫域在背后叫道。
暗想这木头不会真的听到他这话,恼羞成怒的去证明他的能力吧。
悟苫清没理他,径直走到那花娘的跟前,那双如同深潭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花娘的脸。
那花娘脸上妆容浓艳,隔得近了能闻见很强烈的脂粉气,虽说漂亮是漂亮,但难免沾染了些艳俗气,这美貌也打了几分折扣,唯一出彩的一点便是这女子的身段很是诱人,特别是那胸前几两肉,长得叫天下女子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原来,他这木头师弟是个闷骚的,居然好这一口儿。
悟苫域见到那女子的模样后,在心里有些恶趣味的想。
那花娘一下子见到两个如此俊俏的公子,脸上笑容灿烂的比那红杏都要旖旎几分,拿着手帕娇声笑道:“哎哟,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叫奴家这双腿儿都看酥了!”
露骨的话让悟苫域的脸上起了层薄红,但那悟苫清却只是蹙了蹙眉,然后盯着那女子不断起伏的胸口,半响后,右手放了上去。
“...”
三人一时有些无言。
还好酒客都在花楼里喝花酒,这街上也没什么人,不然如此惊世骇俗之举,恐怕会叫人有些张口结舌。
悟苫域反应过来后,脸色爆红,?2 页, 锨熬拖氚盐蛏磺宓氖肿ハ吕础?br /> 哪曾想这悟苫清不仅放上去,还在上面有些使劲的揉了两下,要不是他师弟这神色太过正经,恐怕真要以为是个老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