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长魂灯的这事,先放作一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悟苫清蹙眉,神色间也有了几分沉郁。
“魔界也知道了这一消息。”
悟苫域叹了口气,“看来太平日子到头了,怎么恰好是你即将要飞升的时候,你这运气也真够好的!”
“那往公子把这长魂灯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告诉我了,我猜测千机门也得到了消息,暗地里朝那地方赶去了。”
“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的悟苫域有些迟疑,犹豫了片刻,才慢慢吐出了三个字。
“平阳城。”
第8章 第7章
“平阳城是什么地方?”悟念安察觉到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心里有些好奇。
悟苫域没回答他的话,目光深沉的望向旁边站着的悟苫清。
“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的屠城案?”
悟苫清慢慢点了点头。
“十年前的屠城案就是发生在平阳城,而且上次那如烟信上的也是这个地方。”
“你说这平阳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处处的矛头都指向这里?”
说完,悟苫域眉眼间多了几分凝重,半响才缓缓道:“看来我们也要跟着启程了。”
悟苫清烧毁了手中的信纸,“师父怎么说?”
“师父还没来信。”
悟苫域的话刚说完,一只信鸽正好从窗外飞了进来。
“师祖来信了!”
悟苫域和悟苫清还没说话,正在埋头苦抄的悟念安倒是激动的叫了出来。
悟苫域一时好笑,敲了敲他桌案上错漏百出的修仙诀,气笑道:“好好写你的,等会没写完,可有你受的。”
悟念安抿了抿嘴,眼里闪过丝委屈,又开始认真的抄写起来。
悟苫清展开手中的信件,跟悟仁临平时的风格一样,言简意赅的交代了他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情,然后让他们尽快下山前往平阳城...
不过看完信的两人却没有按照信上所说,立马启程,而是目光有些怪异的回头看了看那头正埋头苦抄的悟念安。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不明所以的悟念安抬起头来,冲他们展开了一个没有心机的傻笑。
悟苫域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没头没尾的道了句:“带他吗?”
听到这话的悟苫清轻蹙了下眉头,抿紧了嘴角,代表他现在心情有些不佳。
“你说师父是不是吃错东西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会让这小麻烦精跟着?”
悟苫域也冲悟念安呵呵笑了笑,回过头收了笑意望着悟苫清小声抱怨。
“你说对不对?”
信鸽在他们看完后,扑腾着翅膀飞走了,悟苫清看着窗外沉默了片刻,清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我无所谓。”
悟苫域摇头失笑,没再说什么抱怨的话,走到悟念安跟前,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记。
“师伯!你干嘛打我?”
悟念安抱着脑袋,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委屈,见到悟苫域又准备落下来的手,他有些瑟缩的闭了闭眼。
不过预料中的痛意没落下来,头顶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随之而来的是悟苫域带着点笑意的嗓音。
“你个臭小子,这次要跟你师父和我一起下山了,高不高兴!”
刚听到这话的悟念安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悟苫域的脸,“...什么意思?师伯?下山不是只有筑基了才可以向师祖领命下山吗?”
“还能有什么意思,你师祖给你开了后门呗!”
悟苫域又笑着使劲揉了揉他的头顶,硬生生的把整齐的发髻揉成了一团鸡窝,可悟念安却丝毫不见生气,转过头看着那边依然神色的冷漠的悟苫清,迟疑的小声问道:“真的吗?师父”
悟苫清黑沉沉的眼里透着点冷意,不过他倒也没说什么苛责的话,只淡淡道:“别添麻烦!”
“太好了!”
话音刚落,桌案上便传来‘砰’的一声,悟念安欣喜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撞上了旁边悟苫域的下巴。
“你乱蹦什么!”
悟念安像是没听到他话里的斥责,嘴里的话像连珠似的吐了出来。
“师祖太好了!师父太好了!师伯太好了!”
听到他高兴的有些手舞足蹈,悟苫域哈哈直笑,连悟苫清面色都难得柔和了几分。
“怎么我排在你师父后面?难道你师父对你,比我对你好?”见到他如此欣喜,悟苫域不由得开口逗他。
“不是的,不是的!”
悟念安慌张的憋红了脸,但是最后还是没能道出来一句反驳的话,悟苫域自然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摆了摆手,良心未泯的放过了他。
把门派内的大小事宜被悟苫域交给了仙崇派的长老,三人便悄无声息的下山了。
...
到了平阳城天色还尚早,街道两旁摆摊的百姓还未散去,摩肩接踵的挤在了这条不是很宽敞的街道上。
悟苫清一行三人,形色低调的混迹在人群里。
“这里好多人啊!太热闹了!”悟念安在他们身后小声感叹。
听到这话的悟苫域却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些行人,沉吟道:“我总感觉有些奇怪...”
悟念安好奇的询问道:“哪里奇怪啊?师伯!”
悟苫域正准备回答他,身后却猛地传来了一声呼救。
“仙人,求求你带上我吧。”
几人纷纷回头望去,发现不远处的人流中有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公子哥儿,正一脸纠结的望着地上揪着他衣摆的女子。
“我不是什么仙人,我不能带着你!”
地上的那女子神色凄惨的哀求道:“你就是仙人,不然怎么知道我家里出了事,还给了我这么多银两。”
那公子哥扶了扶额头,叹气道:“我真不是什么仙人...”
那女子听闻还是不依不饶的缠着他,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那公子哥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正准备找机会逃跑时,却看到了那边三个很是熟悉的背影,他眼睛一亮,高声呼喊道:“长安兄,三清兄,念安小弟,你们也来啦!”
正准备离开的悟苫清和悟苫域神色一僵,旁边站着的悟念安倒是回过头高兴的冲着他打招呼,“子途大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王子途高兴的挤开了旁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艰难的到了他们三人的身边。
悟苫域有些僵硬的回头冲他打了打招呼,“子途兄,好久不见。”
王子途是华蘭世家的大公子,也是给他们传消息的人。
华蘭世家是上百个大大小小家族中的第一世家,但他们世家却不是靠修行的天赋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是靠一手获取消息来源的能力,甚至有时候仅靠一个小道消息就可以换取百年难求的丹药或者一件百年难遇的法宝。
但他们也有三个世人皆知的规定,不为人知,真凭实据,有假赔命。
凭借着三条规定,这些年华蘭世家可谓是在修仙界和俗世两界混的顺风顺水,近些年还开始涉及到拍卖,金银和权势两不误,也被称为是两界中暗地里真正的龙头。
至于这王子途则是这华蘭世家的下一任掌门人,但他自小顽劣,每天一小祸,三天一大祸,接连不断,而这华蘭世家必须是嫡子,才可继承家位,当年这华蘭世家的掌门每日愁云惨淡,脸色就没见着好过。
后来听闻这仙崇派门风严谨,作风淳朴,那掌门便把这王子途送上了云游山,准备好好教化一番。
不过对于王子途来说,只是换了一个闯祸的地方,好在年纪大了一些,便自然开始懂事了,闯祸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下山时,那华蘭世家掌门看到他的转变,便把这功劳算在了仙崇派的头上,可悟仁临这等清傲的性子,哪能接受得了,最终僵持了许久,那华蘭世家便许诺他们,可以无偿奉献给他们三个消息,这场令人啼笑皆非的争执才得以结束。
至于这悟苫域为何对这王子途态度有些尴尬的原因,便是因为悟仁临已经私下告诫过他们数次无功不受禄,所以这三个消息的权利他们绝对不能使用,但这次去往柳州城后,悟苫域便感觉他的这位木头师弟有些奇怪,所以暗自使用了这一权利,原本是准备查查那柳江上那个下棋的人和那女鬼身上的纸皮是何来头,没想到那王子途却是把长魂灯的消息也告诉了他。
想起不久前听闻千机门掌门以千两黄金买了华蘭世家的这个消息,没想到这王子途竟然如此的‘大方’,悟苫域现在见到他这副毫不在意的态度,脸倒是有些发烫了。
“我就知道你们会下山,所以我特意到这平阳城来等你们。”
王子途自来熟的想揽过悟苫清的肩膀,却被悟苫清一个冷眼给冻在了原地。
他也不见尴尬,神色自然的收回了手,哈哈笑道:“三清兄,我见你这脸是越长越俊俏,不过这性子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如此怕生?”
悟苫清这次连个冷眼都懒得给他,撇过了脸便向前路走去。
悟苫域也跟着想走,但被王子途沾染上的麻烦事给绊住了手脚,三人一时也分成了两路。
不太习惯人多的悟苫清,找了个清净的方等悟苫域他们,刚一走到巷口,后背就察觉到了一股露骨的杀意。
他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相反不漏声色的朝着那杀意的来源处走去。
待他慢慢走近时,手中的真气化为了一道剑诀,突然朝着那处飞去。
“铮——”
悟苫清又听到了那道熟悉的琴声,硬生生的把他的剑诀给远远的弹开了。
神色渐渐开始凝重起来,抬头望去,果真见到那日的女琴师,不过今日她好像没什么恋战的意思,见悟苫清过来,她收了手中的琵琶,往巷子深处行去。
那日在船上,看不明切,今日这天色尚早,很清楚的看到了那女子行走时一高一低的肩膀。
虽然与那日看到的面孔没有半分相似之处,但悟苫清还是认定,这妇人定是那红袖楼里拦住了他们去路的那个老鸨。
第9章 第8 章
那妇人消失的很快,但悟苫清也不是什么吃素的,几番来回,妇人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
脚下一个大的跨步,还未看清他的动作,悟苫清已经站在了妇人面前!
额间的朱砂痣在黄昏的晚霞中映衬的通透发亮,还不待那妇人说话,他便冷着脸开口。
“我认识你。”
那妇人呵呵冷笑了两声,眼里带着浓浓的反感和恨意,撇着嘴嘲讽道:“仙崇派掌门的三弟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前不久才刚刚见过,你不认识我,那才叫奇怪呢。”
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悟苫清也不见生气,望着妇人有些沧桑的眼角,沉声道:“不是在柳江上,十年前我在仙崇派见过你。”
这句话一出口,那妇人的眼里可见的怔了一下,片刻才恢复如常,不屑道:“仙崇派掌门的三弟子可别再乱攀关系了,我们这等小人物恐怕连那云游山的山门都入不了。”
她虽然表面上一口一个仙崇派掌门的三弟子,可话里的讽刺之意却半点没有遮掩,如若是旁人恐怕早就被说的面红耳赤,恼羞成怒。
但悟苫清自然是不比常人,他静静的盯着那妇人的眼睛,半响才冷声道:“我要见你的主子。”
那妇人脸色瞬间阴鸷了下来,眼里的恨意化为眼刀恨不得把悟苫清给千刀万剐。
“你不配!”
这三个字蕴含的情绪太过复杂,里面除了翻涌的仇恨,好像还藏着些别的东西。
悟苫清对她的这番态度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也不明白她这些滔天的恨意从何而来,在他的记忆里,好像并没有招惹过她。
妇人神色有些狰狞,仿佛下一步就要冲着悟苫清发动攻击,但忽然想起什么,神色又有所缓和,抱着琵琶准备离开,不再与他多说。
但悟苫清这人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便铁定会胡搅蛮缠,烦人的是还软硬不吃。
那妇人的态度也有些奇怪,被悟苫清跟了这么久,脸上也不见烦躁和怒意,相反,像是没察觉悟苫清在身后,脚步悠闲的往前挪动。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可这妇人的脚步却还是未停,圆月悬挂于空中,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无一人,呼啸而过的阴风吹得人脊背有些发凉。
见到那妇人又穿过了一个巷口,悟苫清微蹙眉头,紧跟了上去。
但他刚一踏进去,背后便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他心知中计,脚步迅速的往巷口外退了一步,可已经为时已晚。
眼前的景色已经变了,一眼望去,尽是枯黄的半人高杂草,廖无人烟的荒郊上没有一股冷风,却让人由内而外的发寒,连悟苫清身体里如同岩浆流动着的真气都像是冷却下来,灵魂深处开始隐约在发出浅浅的颤栗。
拿出刀拨了拨四周的杂草,不远处就看到了一个矮小的土包,悟苫清皱了皱眉,又走了几步,果真又有一个低矮的土包。
这是一片坟地...
而且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妇人为什么会引他来到这里,悟苫清心里罕见的有了几分疑惑。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出去才是正事。
悟苫清走到刚刚进来的地方,发现那里的结界入口早已经消失,如果这样一步步的找,不知道找到何年何月。
还不如...
直接摧毁这道结界。
这对旁人来说是最蠢的办法,可对悟苫清来说,却是最适合的法子。
悟苫清抽出背后的大刀,念了一句口诀,那刀上的白布条落了下来,不过这次却跟往常不太一样,那刀上斑驳的铁锈也跟着消失了,刺眼的金光从那刀上闪现而过,如同镜面的刀身上流淌着几条缠绕的蛟龙,细细听下来,好像还能听到里面发出的低声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