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影二。”齐长老沉声喊道,发出指令,“动手。”
殿内角落,两道阴影忽地动了,案桌上的烛火晃了晃,下一刻,废材魔尊悄无声息地倒在了软榻上。
齐长老深吸一口气,双手捧出养神木,放在魔尊的额头上。
“尊上,可以开始夺舍了。”
夜色渐渐褪去,魔界的天空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软塌上的魔尊终于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眼眸深处,诡异地闪过一点红光。
齐长老见状心中大定,立刻俯身跪在地上,高声道:“恭贺尊上重归魔界!”
影一影二跪在齐长老身后,异口同声道:“恭贺尊上重归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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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界,太云宗宁阳峰。
十多位主峰的长老聚于此,与掌门平瑶一同商议大事。
“宗主,内探传来消息,如今魔界的魔尊像是变了性格,前几日将魔界上下有二心的人全都肃清了干净,如今已经开始谋划如何夺取修仙界了。”
此话一出,其他长老不由笑出了声。
“魔界张狂行事,已经是引起了修仙界各个宗门的不满,如今居然敢放言夺取修仙界,这般嚣张,最后定会落个凄惨的下场。”
其他长老纷纷应和。
“对了掌门,仙尊那里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昨日凌霄宗的宗主又传来了消息,邀请仙尊参与此次的魔界征讨。”
掌门平瑶坐在众人前方,抬手在案桌上敲着,似是在思忖事情。
见众人看来,平瑶轻呵一声:“凌霄宗邀请仙尊参加,仙尊便要参加么?八百年过去了,这次还要仙尊出手,修仙界这些年都是用来喂了狗吗?”
“此事仙尊自有他的定夺,若是下次再传来消息,就让他们宗主亲自来见我。征讨魔界,可以,我太云宗随时奉陪。”
平瑶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看向收到消息的长老:“冯长老,你可要记住,你是我太云宗的人,要多为宗门考虑才是。”
冯长老被点名,面露惭愧之色,深深地向兴墨峰的方向鞠了一躬。
兴墨峰。
清玄殿内,晏清斐捻着那两页薄薄的信纸,目光放空,似是在发呆。自从昨日归来,见到这封信之后,他便一直保持着这动作。
窗外的风吹进殿内,将纸张吹得晃了晃。
晏清斐眼眸微敛,再次看向告别信。
【师尊,其实我纠结的事情不是魔界,而是另有一事……】
【明思峰的长老们都说遇事不决,就入凡尘历练,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就决定出去看看,散散心……】
【放心,我随身带着芥子境,遇到危险会躲进去的,您不必担忧。】
信纸的最后,落款是徒儿白染。
晏清斐的目光落在徒儿两字上,眯了眯眼睛,感觉有些刺眼。
除了最开始的缓兵之计,之后他可是从未当面承认她是他的徒弟。
寂静的清玄殿中,晏清斐蓦然轻笑一声。
不知小染有没有想通,反正如今,他是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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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界,华宁城。
今日就是第十日,也是老和尚口中出现转机的日子。白染早早地醒来了,一直在纠结去不去的问题。
丫鬟冬儿忙来忙去,白染看得眼花,便叫住了她。
“冬儿,那天我们去赏桃花的那座山上,不是有座寺庙吗?叫什么名字?”
冬儿想了想:“那座寺庙没有名字,我们都叫它无名寺。”
“我打听一件事,那座寺庙的签,灵吗?”
虽然老和尚说的话很没有道理,但是万一他就是传说中的扫地僧呢?那她岂不是错亿?
“灵!可灵验了!”冬儿眼眸透着亮光,八卦道,“城西的老李家一直娶不上媳妇,去求了签之后,说是姻缘近水,要那李老大多多靠近水。”
“小姐你猜后来怎么着?李老大最后在河里救回来了一个媳妇,这件事华宁城的人都知道。”冬儿说完,眨眨眼,“小姐昨日去求的什么签呀?冬儿想知道。”
白染摆摆手:“没求签,就是捐了点香油钱之后,那老和尚说我烦心的事有转机,哦对了,说是在东城门,今日东城门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发生吗?”
冬儿表情茫然地回忆了一会儿,迟疑地摇头:“好像没什么事情,华宁城已经好久没举办过大事了。”
白染支着下巴犹豫,最后想到反正东城门距离唐府也不远,去一趟花不了多久,就决定去了。
赶在辰时一刻之前,她来到了东城门。或许是市集所在的西大街更靠近西城门,所以东边的城门根本没有人进出,四周是诡异的安静。
白染压下心间的不安,在城墙上探出脑袋观望外面,却只看见了普普通通的乡间小道,稀稀疏疏的树木,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完犊子,她被那老秃驴给忽悠了。
心间的念头一起,白染起身准备打道回府,可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妖风,刮得她掉下了城墙。
“啊!”
白染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整个人便昏迷过去,不醒人世。
蒙蒙亮的天色下,东城门似是闪过了一道亮光,随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这道城门一直没有人进出,后来有好事的人前去查看,都没能再次出现。
半日后,仙盟封锁了东城门,并将此事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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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一刻,晏清斐抵达了唐府。
唐老爷正在私库之中数着金锭,忽听身后响了一声,他警惕地回头看去:“谁!”
随后老祖宗的那张面容,突兀地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
唐老爷深深地感到窒息,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喜滋滋的表情顿时转向哭丧与惶恐不安。
“仙、仙尊,今日前来不知是有何事?”
晏清斐淡淡道:“小染去哪了?”
他能感应到她就在华宁城中,但却是不清楚具体在何地。
“在……在东城门!”唐老爷惊喜道,他想起来了,“就在两个时辰之前,下人来报,说小、小仙师去了东城门,对!就是东城门。”
私库中似乎刮起了一阵风,眨眼间,老祖宗消失在了。
唐老爷大悲大喜,转身抱着金灿灿的金锭,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东城门被仙盟的人封锁,晏清斐来到这里时,正巧遇见有人在张贴告示。
识字的教书先生站在人群前方,大声地将内容朗读了出来。
“……城门处被设下阵法,路过之人消失的原因,正是因为被吸入了阵法之中,望城中百姓不要靠近……”
阵法?
晏清斐的视线落在城门口的某处,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灵力波动。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郡主,郡主醒醒。”
耳畔传来呼唤声,白染感到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体。
“谁啊?”
她困倦地睁开双眼,入目却是一间陈设古雅的屋子,她躺在雕花的木床上,旁边站了位丫鬟装扮的少女。
“郡主,是奴婢春花。”少女见白染醒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白染眨了下眼睛,再次扫了一眼房间中的陈设和面前的奴婢春花,半晌没有回神。
她不是在楼下的超市买红糖吗?怎么就跑到这里当郡主了?
恶搞?穿越?
白染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春花,这位女生会是群演吗?
“扶我起身。”
白染决定先按兵不动,出去看看再说,如果是恶搞,那在外面多走走,一定就会发现破绽。
“是。”
下了木床,春花为她换上了浅青色衣衫,布料柔软,上面绣着针脚密实的花卉,与机械化的产物天壤地别。
也就在这时,白染看见了自己白皙纤长的手指。
这不是她的手!
白染惊住了,所以她真的是穿越了,还是魂穿!
屋外,庭院宽阔极了,苗圃中栽满了盛开的植株,一条石子路从庭院门口一直延伸到主屋,葱茏的树下还挂着一只秋千,处处透露着精致。
外面候着的丫鬟们见白染出现,动作整齐地向她行礼:“郡主万福。”
白染还处在震惊之中的游离状态,蓦然听见声音,被吓了一跳。
“你们……起来吧。”
回忆着电视剧中的场景,白染语气含糊地让几人起身。
不行,照这样下去,她早晚会露馅,古代最封建迷信了,她要是被发现不是原主,指不定会被当做妖怪给烧了。
“春花,你随我出去走走。”白染迈出几步,余光中瞥见门外候着的丫鬟也跟了上来,便补充道,“你们别跟过来,春花一人就可以了。”
丫鬟们应声,而后面面相觑,将羡慕的目光投向春花。
白染顺着铺满石子的小道,往树下的秋千走去。在没有将情况大致了解清楚前,她不打算出这个院子,毕竟在外面遇见其他人的风险太大,到时候叫不上人,被戳穿的几率也就大了。
来到秋千上坐下,白染开始打量春花。
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脑袋上梳着两个发髻,加上一双睁得溜圆的杏眼,有一种傻乎乎的可爱。
希望真是傻乎乎的吧。
白染暗自祈祷,清了清嗓子,问道:“春花,你看我今日与往日有何不同?”
问完她便仔细观察春花的表情,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少女先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对着白染探究的目光,杏眼忽地一亮:“奴婢知道了,郡主今日没有去瞧唐郡马。”
啥?郡马?
白染愣怔了一瞬,心中浮现出可怕的猜测,郡马?郡主的夫君?
原身成亲了!
瞧见白染诧异的神情,春花疑惑:“难道奴婢猜错了吗?”
“啊有了!今日郡主没有喝茶水解困。”
这一次,春花认为自己一定猜对了,正巧白染还沉浸在自己已经成为已婚人士的噩耗中,没有出言反驳。
于是春花想了想,乐滋滋地小跑回屋中端茶水。
人一走,白染立刻垮下了脸。
她完了,今晚肯定会露馅,郡马?这位郡主怎么就恰好有夫君呢?
白染开始慌了,古代的□□酷刑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脑补了一番之后,她搓了搓脸,强作镇定。
春花赶来,给她倒了一杯茶。
茶水带着淡淡的苦涩,的确是很能解困,但白染的心中也是越发苦了。
现在她躺回去睡一觉,还能回到超市吗?她的红糖还没买呢,家里的仙人掌被她晾了三个月,也该浇水了。
“郡主,郡主。”
白染略带茫然地看向春花:“什么事?”
能让她在人生的最后时间里,安安静静地待上一会儿吗?
“方才长乐苑的冬菊来报,说是已经饿了唐郡马一天半了,再饿下去,恐怕容易出事情。”
白染的动作定格,开始仔细消化春花话中的意思。
原身能下令给郡马绝食,那就证明原身才是府中的老大。还有,众所周知,人不吃不喝能熬三天,这一天就要不行了,郡马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她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给郡马送些吃食过去,对了,再找大夫来,给郡马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果然,春花没有听出任何不对劲。
“好的郡主,奴婢这就去办。”她立刻应了下来,只是笑容缓了缓,神情之中似乎有些迟疑。
白染看出来了:“还有什么要报的,一并说了吧。”
“这……奴婢也就只是说说,郡主可千万不要生气。”春花压低了声音,看着白染小心翼翼道,“我阿娘说,像唐郡马那样神仙般的人物,指定是吃软不吃硬,郡主这样待唐郡马,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将唐郡马越推越远。”
什么?越推越远?还有这种好事?
白染来了劲头。
这样看来,原身和郡马并不熟悉,这不就巧了吗?她和郡马也不熟悉。
刹那间,白染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只要延续原主的作风,她还能继续苟!
“走,随我去看看郡马。”
方才春花就说了,原主是会去看郡马的,所以要想苟下去,也得经常去看望。
大概原主是爱惨了郡马,所以长乐苑就在隔壁,走路过去就只需要几分钟。
白染还没来得及将府中的景色赏完,春花就提示白染到了。
守门的小厮打开院门,给白染行了礼,待白染进门之后,立刻又将门给关上了。
白染看得很清楚,小厮居然将门给上了锁。
她差点给看乐了。
咋滴,不关门这郡马是会跑吗?
院落中,比起原身小院的悠闲与精致,这里多了几分清雅,院中栽着几丛翠竹,不远处放着棋盘,上面还摆着下了一半的棋局。
白染看了一眼,棋盘上只有白子和黑子,应该是围棋。
走到庭院中时,一位身形高挑的丫鬟推开主屋的门,迎了上来。
“郡主万福。”
“起来吧,郡马现在情况怎么样?”说到后一句,白染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担忧。
“大夫说郡马的身子骨本就弱,得好好调理一番才行,不能再受罚了。”
“哦,我知道了。”
白染来到主屋门前,想了想,对身后的春花和冬菊说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留人。”
万一待会儿看出来,她对郡马转变了态度,那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