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 [强推][玄幻仙侠]——BY:上黎

作者:上黎  录入:12-16

  在寻找万寂之海前,阿朝想先把师尊救醒。
  她需要无患草,可连赤血花都没几个人拿到,拿到的都是赤血花。
  阿朝在昆仑宗门里问了一圈,找一个同样进了琅玡密境的师弟换了赤血花,她把它栽种在花盆里,各种珍贵的灵液往里倒,甚至咬破手指尖,逼出好几滴心头血喂给它。
  但它光喝血,长得更容光焕发,但就是不变无患草。
  阿朝大为震撼,又失落,看着在窗边慵懒迎风摇晃的大红花,忍不住吸鼻子:“我还不够痛苦吗,我在幻境里,可是生生自焚而死嗳!”超级痛,超级痛苦嗳。
  “那时候是那时候,你现在又没那心情。”长生珠嗤之以鼻,闲闲吐槽道:“要不你叫褚无咎过来,让他捅你一刀,你那时候吐血看看能不能叫它变。”
  阿朝:“……”
  阿朝甚至认真思考起了可能性。
  “不是吧!你真想这么干!”长生珠也大为震撼了,怒呸她:“呸!你快拉倒吧,你当这花傻吗真痛心假痛心分不出来,你个糟心东西居然连花都想骗。”
  “…”阿朝有点讪讪,心虚地小小摆手:“没有没有,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长生珠:“呵,呵呵。”
  阿朝试探的小jiojio就这么被踹了回来,蔫巴掉。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家都没有无患草,褚无咎也只拿到半株,那唯一的一点已经被魔君拿去消融魔种的戾气。
  没有无患草,就救不醒师尊了。
  阿朝茫然。
  那一天,阿朝照常在檐下看书,翻着昆仑旧库中关于上古的风俗典籍,看着看着,忽然掉眼泪。
  泪珠落在书页,沿着流光结界滑落,滴在光滑的浅碧色鳞片,慢慢扩散开。
  碧绿的小蛇抬起头,怔怔看着她。
  “啊呀。”
  阿朝吸着鼻子,低头就看见小碧蛇,泪珠落在它的头顶,把它鳞片沾湿了
  “是你呀。”
  阿朝伸出指肚给它把泪珠抿掉,然后把它抱在怀里,轻轻摸它的头:“你又来看我啦,想吃东西吗?”
  她拿出以前搓的灵食丸子,放到它嘴边,才想起它上次不爱吃这个,她想收回去,但小碧蛇低下头,轻轻舔了舔她手背。
  很轻柔,像是安慰。
  阿朝愣了一下,忽而心里暖暖的,她抱起它。
  “谢谢你。”
  她轻轻摸它的鳞片,慢慢把它抱紧在怀里,头低下来。
  “我很需要无患草,可是我没有,一点都没有。”
  “…我真的很需要。”她低着头,哽咽:“谁愿意,与我换一点无患草呀。”
  “……”
  小碧蛇看着她,深绿的兽瞳无声地震荡。
  它低下头,无声轻轻舔舐她手背。
  ——
  这一天大清早,阿朝听见外面的声响,跑出屋去看,就看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外。
  他一身碧绿罗袄,高鼻深目,眸光泠泠如寒星,带着一种妖异的桀骜冷峻。
  这是一个阿朝完全没想到的人。
  阿朝看见他,全然愣住:“蔚…蔚碧师弟?”
  蔚碧看见她,偏过头去冷冷说:“我不是昆仑弟子,别叫我师弟。”
  他是半妖,从不算一个人,更从来不是真正的昆仑弟子,那只是一些虚伪可笑的伪装,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他冷眼一直看得清楚,更清楚昆仑如果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绝不会想要他们这种别有用心的半妖的山门弟子。
  阿朝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听他冷言冷语,她抿着嘴巴,一时讷讷不知说什么
  “…你…”
  “魔君让我来你们昆仑送东西。”他硬邦邦说:“我从正门进的,不是偷闯进来。”
  “…哦。”阿朝有点尴尬,挠了挠头,才小声说:“那你、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蔚碧看着她,冷冷说:“你的未婚夫送了蔚韵婷三株无患草,我也需要,我来问你还有没有,我用其他东西换。”
  阿朝怔住。
  “…无患草。”阿朝呆呆:“褚无咎送、送的吗?”
  “不然呢。”蔚碧瞥她一眼:“蔚韵婷需要突破修为,正拿着他送的无患草闭关,你们不是未婚夫妻,这种事他都没告诉你。”
  阿朝哑口无言,她摇摇头,嗫嚅说:“他…他最近挺忙的,我们没见过面,没来得及告诉我。”
  蔚碧听她还在为褚无咎遮掩,在心中冷笑。
  “他送了蔚韵婷三株,总有多的。”蔚碧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冷冷道:“你想要就去找他要吧,如果还有多的,就传信与我换,随便你想换什么。”说完,他转身就飞身离开。
  阿朝没来得及多说一句,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原来褚无咎那小子手里还有,藏得可够严实的。”长生珠嘀咕:“对啊,怎么没想到呢,他那蜂窝煤一样多的心眼子,多摘几株藏着一点不奇怪。”
  “不过他这是怎么回事啊,啊?”长生珠扬起声音,不满道:“这种好东西不先给你,送给你那师姐算什么事,就算他要捧魔君臭脚,贿赂枕头风,手笔也下得太大了,一送送三株!这不是他周扒皮的风格啊!”
  阿朝哑了哑,小声解释:“…他不知道我这里藏着师尊,不知道我需要无患草啊,而且…而且蔚师姐之前在密境里受伤了,突破境界,肯定、肯定需要得多一点嘛。”
  而且…本来褚无咎就一直对蔚师姐有点好感嘛。
  阿朝有点闷闷想。
  “那也不像话…”
  长生珠骂骂咧咧:“可恶,混蛋东西,不守夫德…”
  阿朝心里默默想,他还能更混蛋呢,幸亏长生珠不知道,他不仅骗她,在幻境里还对蔚师姐贼心不死,把蔚师姐强抢进宫呢。
  阿朝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掉,说:“不管怎么样,先去找褚无咎吧,我得找他换一株无患草。”
  长生珠“呸”一声:“换个屁!你是他媳妇,连他整个人都是你的,就该主动把私房钱上供给你才对,我看他有脸跟你换东西。”
  阿朝心想可算了吧,还上供私房钱,他晚点给她戴绿帽子她都要谢天谢地了。
  她抿着嘴巴笑:“好啦好啦,走啦。”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突然知道了无患草的消息,阿朝整个人都活了。
  她着急忙慌跟掌门告了假,出了山门就直奔最近州府城池的传送阵,连坐了七八座大型传送阵,又用了好几张短程空间传送符,紧赶慢赶一路冲到遥远的万禁平原外。
  终于照着地址跑到灵犀别苑门口的时候,阿朝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几乎扶着门边的石墩子吐出来。
  “我跟你说传送阵不能连着坐不能连着坐,你当耳旁风。”长生珠转圈指着在旁边干呕得七荤八素的阿朝骂:“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化神修士吗,你一个小元婴,把空间传送当玩呢?啊,当玩呢?看看,这就是下场!坐那么一俩月的方舟又怎么样,晚一点怎么了,衡玄衍又不会死……”
  阿朝眼前转着小星星,还要被长生珠嘚啵嘚啵骂,更晕了。
  守门的褚家禁军们看有人竟敢扶着府门前石墩干呕,脸都黑了,持着法器大步走过来,怒斥还没出口就看见阿朝的脸。
  “——”
  所有人大惊,想都没想单膝跪下
  “少夫人!”
  阿朝就这么被当祖宗似的送进了门。
  这座灵犀别苑阿朝也是第一次来,发现建得特别好,到处都是漂亮的景致,穿着素净美丽的侍女小姐姐们纷纷过来为她送食送水,请她去更衣休息,吕总管带着人匆匆跑过来:“哎呦少夫人,您怎么一声不吭自己个儿来了,快快奴才送您去休息。”
  阿朝头还晕乎乎的,喝了几口甜甜的果汁倒是压下去一点恶心,她连忙摇头:“不休息了,我想找褚无咎,他在吗?”
  吕总管心里一咯噔,迟疑说:“主子在倒是在,但还在休息呢。”
  在休息?
  阿朝仰起头,看着还没落山的太阳,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天呀,褚无咎还会赖床?这是中午睡到现在没起,还是晚上睡得太早?
  吕总管连忙说:“主子这些日子都睡不好,作息颠倒,也不爱见人。”
  阿朝愣了一下。
  她几乎下意识联想起之前的琅玡密境。
  是因为那场幻境吗?
  …阿朝心里说不清滋味,但先漫上来的,总是关切和心疼。
  她轻声说:“那我、我去看看他吧。”
  要是原来,吕总管自然是从善如流送她进去,少主与少夫人结了两百年的婚约,跟真正夫妻也没什么差别,进出卧寝能算什么,早不讲那些规矩。
  但最近褚无咎异常的态度让吕总管心生踌躇,并不敢擅作决定。
  所以吕总管迟疑一下,弯腰笑说:“少夫人,咱主子还在休息,形容不整的,恐怕不愿意您瞧见,不如您先在中堂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主子,等主子拾掇好了,再出来见您。”
  阿朝愣了一下。
  …之前,她在褚氏的地方,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拦她。
  阿朝看着吕总管和往日无甚区别的殷勤笑脸,点了点头:“嗯。”
  “送少夫人去中堂。”吕总管对身边的侍女们说着,笑着欠身:“少夫人稍等,奴才这就去通禀。”
  阿朝坐在中堂的椅子上。
  她没有来过这座灵犀别苑,更是第一次坐在这座正堂里,沉木椅子,方肃的桌案,屋中央摆着一座鹤型的香炉,白烟袅袅出来,到处都是冷冰冰又坚硬的模样。
  阿朝怔怔望着周围,忽然有些恍惚,又感到说不出的茫然的陌生。
  过了一会儿,传来步声。
  阿朝扭过头,看见褚无咎带着人走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吕总管和禁卫在石阶前就躬身退去,只有他独自走上来,跨过门槛,走进来。
  他穿着一身深紫的鹤衫,少见穿这样深的颜色,他清瘦了许多,衬得眉骨愈发明显,眉峰冷峻,眼窝阴影更深,眸色淡漠。
  阿朝一见他,几乎呆住。
  阿朝站起来:“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呀。”
  她跑过去,下意识拉他的手,褚无咎身形微滞,他像是想避开,但阿朝快手快脚的,一把就抓住他,他也就没强自避开。
  阿朝把了把他的脉搏,左看看右摸摸,担忧说:“你的经脉灵气涌动得好快,是新突破的境界还没稳固下来吗,你是不是该闭关一阵?”
  她没听见回答,抬起头,对上他晦涩的目光。
  阿朝呆了呆:“怎、怎么了?”
  褚无咎偏开眼,绕过她往里走,走到最里面中央的椅子坐下,淡淡说:“你来做什么。”
  阿朝哑了一下。
  她是来换无患草的。
  但他这个样子,让她不知怎的,心里生出愧疚和舍不得。
  平心而论,在幻境里,她对褚无咎的很多做法感到失望和难过,以至于出来后她也没调整好心态,她有点不太想见他。
  但那只是幻境,现实里,他还什么也没做,虽然她知道她们这场婚约最初是他设计的,但那时候她也喜欢他是真的,这些年他对她好也不是假的,她们两百年的未婚夫妻,这样的情分,她在幻境里自焚而死,这样的结局太惨烈了,也对他太狠心了。
  阿朝抿着唇,不知道怎么表达心绪,她抬起头,却对上他冷淡的目光,他看着她,那种冷漠、不容分辩也不近情谊的神情,让她张了张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
  她低下头,心里忽而也有一点赌气。
  他每次都这样!总要人哄,还是一张臭脸要人哄。
  她也有气啊,在幻境里,他把蔚师姐强抢进宫,他说过让她做妾,她爹爹死了,她自焚而死,那是多疼多疼,他也就伤心一阵,说不定后来没多久就娶了蔚师姐,逍遥快活坐稳他的好江山了。
  阿朝低着头,懒得看他,厥气说:“我想来换无患草。”
  褚无咎本来冷冷看着她,冷眼等她说出什么屁话,闻言神色瞬变。
  她从哪儿知道的无患草?
  他不动声色攥紧桌角,冷笑:“哪儿来的无患草,你听谁说的。”
  阿朝抿着嘴巴,不想说是从蔚碧那里知道的。
  他藏着许多无患草,一点风声不告诉她,却先送好几株给蔚师姐,连她都是从蔚师姐弟弟那里才知道的。
  她不是说贪图他什么东西,但是…但是……
  除了藏着师尊,哪怕她知道他是一个心机深沉叵测的人,她也从来没有一件事瞒他,也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藏着不愿意告诉他分享给他。
  他只要告诉她一声,难道她会阻止他送无患草给蔚师姐吗。
  阿朝不想这么说,这样显得她特别狼狈,她下意识规避这种挫伤两个人脸面的话,习惯性地想委婉点处理这些事。
  “我猜的。”阿朝瓮声瓮气:“你就给魔君半株无患草,你那么多心眼,能只摘到半株?我觉得你肯定还会有。”
  攥着桌角的手倏然松下来,褚无咎全身放松下来。
  也许他都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放松,这本来不是他没想过的场景,甚至他还想过故意让衡明朝知道,看她不敢置信伤心痛苦的模样,他以为自己会无比痛快。
  但发生在现实中,他竟然下意识回避这种可能,在听到她提起无患草的那一刻,他脑中竟然唯一的念头,就是她永远不知道他手里有过无患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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