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的时候,阿诺玩游戏就很喜欢把角色的各种技能刷满。这辈子没有时间和任务限制了,更是想要做到极致。
阿诺上个学期学了吟唱六级,今年就打算继续学习吟唱七级。
“只学吟唱七级?”路德维希不得不和阿诺重新确认了一下。
阿诺觉得他和学霸路德维希在这一刻,像极了赛场上的边牧与哈士奇,两狗内心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这也能叫狗的?
中文真是博大精深。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黑暗禁咒?”路德维希把早就准备好的黑暗禁咒大全,从桌面上缓缓推到了阿诺面前。
阿诺:“……”
“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我假设你没注意到,你在补考上使用的那个火焰法术,已经是禁咒级别了。黑暗系与火焰系的禁咒。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有很大的潜力。”路德维希一开始并不打算告诉阿诺有关本源互换的事,他不想任何人知道他出了问题。但如今他稍稍改变了一些想法。
阿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说的却是:“对——啊,只——学——吟——唱——七。”
路德维希:“……”
阿诺无辜看向自己的魔族朋友,好像在说“你生气了吗?”。
路德维希没有生气,只觉得哭笑不得,他再没控制住自己的手,上去揉乱了阿诺的一头小白毛,手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就像是绸缎划过了肌肤。他说:“不上课也可以,但你必须跟着我学,就这么决定了。”
阿诺:……你这么霸道是会失去朋友的,你知道吗?
然后,霸道的魔族准选帝侯,就在不经意间,给阿诺塞过来了一个木质的小盒。盒面上是一幅金丝珐琅画,四周则是充满魔族风情的雕饰。打开盒子,就会看到里面有一枚被一双雕刻小手托举着的精美胸针。
说不上来胸针上的宝石是什么颜色,只觉像是看到了一片浩瀚无垠的宇宙,稍微一动,就真的显现出了一片星光点点的夜空。
胸针总体是个双层的圆环,说实话,有点像个车轮泡芙。
路德维希不得不为阿诺演示了一下胸针和车轮泡芙的区别。他用一个风系法术,轻轻吹开了彩绘的花窗,为阿诺带来了今晚月明星稀的夜空。为数不多的星星,与胸针上的一模一样。
阿诺:“!”
路德维希倾身向前,握着阿诺拿着胸针的手,再一次一晃,星空变幻,窗外的星星也随之有了一样的改变。
“一个小礼物。”路德维希在阿诺的耳边留下这样轻声的呢喃。
他没有说的是,回魔族这一趟,他几乎是搬空了个人宝库里的所有收藏,挑挑拣拣,才总算选到了这么一枚还算合心意的胸针。价值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星星是独一无二的。这个世界上只有胸针的主人,可以决定一片与众不同的星空。
阿诺:“!”
阿诺:“!”
他突然又觉得朋友霸道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了呢。
然后,阿诺就拿着泡芙胸针玩了个不亦乐乎。说实话,一开始还挺难掌握星星的排列技巧的,毕竟在阿诺的认知里,星星其实是很大的天体,距离他们所在的星球很远,那或微弱或璀璨的光芒,其实是数万年乃至几十万年以前折射过来的。
理论上来说,当人们抬头俯仰天地时,看到的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历史了,而历史是无法改变的。可如今路德的胸针却告诉他,你当然可以改变,只要你想象得出来。
阿诺的世界观被颠覆了个彻底。其实他早该接受的,这个世界与他的上辈子已经截然不同。
掌握胸针里的星星排序,就好像掌握了对面大楼每一户的灯,他想让它们哪一户亮,就能哪一户亮,进而排列组合出不一样的图案。
那一晚,空堡如果有人漫步星下,大概就只能看到星空一会儿变成棉花糖,一会儿又变成花式字体的“路德”了。
在玩乐这件事上,阿诺总是拥有无穷无尽的想象力。
阿诺一边靠在窗边玩星空胸针,一边和路德维希分享起了自己开心的一天。好比他姐戴了他用第一笔专利费为她购买的蓝宝石冠冕,那并不是他姐收藏中最昂贵的一顶,甚至连前十都排不上,可是在多族首脑会议这么重要的场合,她还是选择了佩戴它!
阿诺难得讲了这么久,又讲得这么痛快,整个精灵都是神采飞扬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明亮。
路德维希是个好听众,堪称世纪捧场王。他从头听到尾,不管阿诺说得有多慢,有多琐碎,都能笑容真挚地鼓励再多说两句,好像他真的很爱听。
但事实上,路德维希以前最烦的就是这种家长里短,尤其是听别人聊自己有多幸福。可他在阿诺的身上破了无数的例,这一回也一样,他真的觉得阿诺提起过去时的样子可爱极了,他想和他一起望着橱窗里的蓝宝石发出赞叹,也想和他一起看亚龙信使成群结队地飞过卡巴拉之森的粉蓝色天空。
时间匆匆流过,路德维希戴着无框眼镜,一直在耐心等待,等到了阿诺已经困得哈欠连连,才主动提醒:“你是不是有什么忘记给我了?”
阿诺一愣,虽然他平时有点迟钝,可这一刻却一下子就想到了他特意给路德留下的光明饼。只是后面路德还是赶来了,跟着大家一起参加了圣餐,他就没再好意思送出手。他感觉他已经不需要了。
路德维希会发现这件事,还是因为他并不认识琴科的弟子考克,看见考克拿着水晶球记录仪不断地在阿诺身边来回游走,让他以为对方居心叵测。
下意识的一个探测记忆的魔法过去,就让路德维希明白了今天的始末,自然也看到了阿诺在以为他来不了之后,是如何努力的想要让他也得到一份光明饼时。他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神,但那却并不影响他在看到朋友这么为他努力时感到愉悦。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牵挂,路德维希也不能免俗。
他就是个幼稚鬼,别人有的他也要有。
路德维希几乎从未感到过满足。就像是小时候得到餐食的第一时间,他一定会把它们全部囫囵入肚,不管是冰冷坚硬到仿佛会崩断牙齿,还是炙热滚烫到有可能烧坏他的喉咙。哪怕到了他已经坐拥整个魔域的今天,胃部的灼烧感也没有丝毫减轻。
一直到咬下那块已经凉透了、不再酥脆只剩内里柔软的光明饼时,路德维希才终于感受到了魔生第一次的饱腹感。
他差一点舒服到呻吟出声。
脖颈微微扬起,修长的手指缓慢划过,从微凉的唇瓣到滚动的喉结,莫名就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他也不想形容,他只需要自己牢牢地记住这一刻。他喜欢阿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并希望能把这份惦念一直延续下去。
阿诺、阿诺……
只觉得自己的朋友好奇怪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什么有魔能把光明饼都吃出一种……色情?
第20章 酸奶油贝果:
试听周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周五。
阿诺遵守了对姐姐的承诺,伴随着晨曦星下悠扬的钟声,每一天都主动前往了学校的教堂。今天他穿了身绘有云纹的法师袍,用以搭配自己最喜欢的胸针。在得到胸针礼物的第二天他就发现,这胸针不仅能操控夜晚的某一片星空,也可以让白天的云朵发生变化。
这天早上,阿诺就操控着软乎乎的白云,在好朋友路德的窗前搞了个“早安”出来。
路德维希在敲开阿诺的房门后,亲口在他耳边回了句“早”,温热的气息,吹红了光明精灵的一双尖耳朵。
等阿诺反应过来的时候,路德维希已经像没事人一样,带着他做到了早餐桌前。本就迟钝的精灵,大脑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只看着早餐桌上的贝果,抓不住重点地想着这是继车轮泡芙、甜甜圈等形容词后,又一个适合他胸针的比喻:“你——看,它——像——不——像——贝——果?”
路德维希轻笑出声,一边用银色的餐刀给阿诺的贝果涂抹酸奶油,一边适时夸赞:“你的修辞一直很可以。”
阿诺满意极了,就像是他一口咬下贝果,吃到的丝滑又轻盈的口感。
这天的早上和已经过去的几天没有任何区别,两人在早餐之后,一同驱车前往了教堂上早课。也就是宗教礼仪课。
这个课堂有些特别,并不会出现什么循序渐进的连贯知识,只是由神父日复一日地讲解《万神经》上的不同章节,随时来,随时都能续上,就好像一个大型的读书分享会。新生只要完成一周三到四次的早课打卡,基本就不会挂科。
当然,早上到场并不只有新生,不同教会的教徒都会汇聚于此,有学生,有老师,也有教职员工。因为空堡的学校教堂并不是完全的光明教会教堂,而是一个万神教堂。
每个教会的信徒都有自己的座位区域分布,人数最多的自然是光明教会,但其他十一位主神的信徒也不遑多让。哪怕是有“由自然女神亲自种下的生命树孕育”之称的精灵族,内部的信仰也是五花八门。
拿阿诺举例,他在外人眼中的第一主信肯定是光明神,第二才是自然女神。而他的姐姐元素精灵萨拉曼德对外公布的资料里,她的第一主信是自然女神,第二则是光明神与执掌主君权柄的太阳神。
不过,就阿诺对姐姐的了解,她第二主信的应该只有主君的权柄。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王没错了。
信仰黑暗神的学生也有不少,虽然大陆上一度有过“玩黑魔法的不是心理变态,就是道德败坏”的地图炮,但这种歧视说辞一在空堡冒头,就被当时在位的校长给强势收拾了。这位铁血校长的至理名言流传甚广——“我不关心种族、信仰等东西的分别,只好奇为什么别人能得第一、为校争光,而你这个废物却还在自家学校里玩霸凌!”
如今再看,这位校长怕不真的只是个单纯的top癌,但在历史的润色下,他已经是反霸凌、反歧视的仁人斗士了。
阿诺最近每天都会准点来教堂报到,没有任何一个人感到奇怪,神眷者不就应该如此吗?
反倒是阿诺一直到今天,都不太理解好友路德的选择。他没有坐到黑暗信徒的座位上,而是一直坐在光明神这边。倒不是出于什么“信仰一个和自己的魔法元素互克的神,难度未免太高”的想法,而是路德实在不像一个会对任何神明低下头颅的魔。不管是光明神,还是黑暗神。
这么一想,路德坐在哪里好像都一样。
就在阿诺间歇性沉思、持续性走神的时候,光辉帝国的第三王子亚当,再一次大着胆子蹭了过来。
亚当王子过去和阿诺的邂逅,大多都是在教堂的早课上。但也就仅限于点头致意,今年还是第一次尝试搭话。他最近一周都有点事,今天是这个学年第一次来教堂,内心很是批评了一下自己对主的不够虔诚,只能妄图沾沾神眷者的光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弥补。
“您怎么没穿校服?”亚当想起补考的时候,他还挺惊讶精灵王弟的质朴,老生里还像他这么老老实实穿校服的可不多了。
阿诺则更惊讶地回:“都——补——考——完——了——啊。”为什么还要穿?
亚当:“???”所以你当时根本不是什么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只是更狗一点吗?校服是素色的,比他当初选的法师深袍要更不起眼。仔细想想,这些年他在教堂里遇到的阿诺,就几乎没有穿过校服啊,那根本不符合他花里胡哨的审美。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一个花季少男的心,碎了。
但在阿诺关心地看过来后,这颗心它又在大美人的视觉冲击里,黏巴黏巴倔强地重新活了过来。他怎么能说精灵大美人狗呢?这叫策略,是智慧!大美人说什么都对!
路德维希: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红头发的人类这么碍眼?
***
早课只有四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考克忠实地记录了王弟阿诺上课的全过程,并在下课后的第一时间,赶着去送给了自己的老师。
路德维希之前早课结束,也会像考克一样,要去不同的试听课教室赶场,今天总算不忙了才发现,每次当阿诺送他离开后,并不会直接回学舍,而是会留在教堂继续工作。阿诺这个神眷者也不是白白担了虚名,只享受没有付出的,在空堡的这五十年间,他一直有在认认真真履行神官的职责。
或者说,见习神官。
“见习神官每天都忙什么?”路德维希对宗教这一块实在是有些选择性的知识盲区,过去他只对如何与神权展开斗争感兴趣,并不会在意一个见习神官的日常工作是什么。但如今他却对阿诺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想要全部了解。
不等阿诺慢吞吞地回答,一个今早前来祈祷的教众,就为路德维希解了惑。
那是一个教职员工的家属,小姑娘心急如焚地想要为自己的学业祷告,她今年已经是基础魔法学院的最后一年,明年就要报考空堡了。
阿诺:一个中考生或者高考生。
“尊敬的神眷者阁下,请为愚蒙的我解惑,该如何请求伟大而全知全能的祂指引,为我的学业带来光明?”小姑娘的脸上除了雀斑,还有抑制不住的焦虑。
她的父母除了空堡的工作外,还同时各自打了两份工,不顾风霜雨雪的辛苦赚钱,只为供她上最好的基础学校,这样进空堡的概率才会更大一点。她不想辜负父母的付出与期望,成绩一直不错,可总还是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担心,紧张得感觉肚子都拧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