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此,顾夕辞瞧着也是一阵着急,不外乎别的, 只因为离他原书中死的时间越来越近, 然他却还不过是个筑基弟子, 莫说对上魔尊,便就是其身边的那些小魔也都是无济于事的,更何况还想在魔尊的手下存活。
因此每日担忧。
而叫顾夕辞感觉到意外的是,这样的忧虑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然谢幕卿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还不辞辛苦的替他想办法,千里迢迢的来了这北海,刹拉间,少年便就感动到不能自已。
再开口时,嗓音已略带了几分沙哑。
“师...师尊来北海,就只为了此事?”
他如此说着,仍旧感觉到几分不真切般,“弟子还以为您来此是另为了什么极重要的事...”
少年不太自信,毕竟他一个炮灰也不重要,却怎么也未想到,谢幕卿来北海竟真的只单为他一人...
“怎么,小辞的事情便不算重要吗?”
谢幕卿不喜欢眼前少年这般贬低自己的话语,微笑着反问道,言语间皆是柔情。
而闻言的顾夕辞却是一愣,连带着心间也是漏了一拍,随后便是狂跳不止,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似想要分辨出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然下一刻,那人已然侧过了身去。
“走吧!”抬手握住少年的手腕,谢幕卿已然领着人往那泛着雾气的水池而去,再没了给少年探究的机会。
——
脱了外衣,顾夕辞仅着了一层单衣便入了水,而脑中依旧还在为着方才之事,心中狂跳,莫名的迷茫,如同雾里看花,怎么也看不出分晓来。
直到谢幕卿亦同他入了水来,他方才回过了神来,有些不安的唤了句,“师尊?”
那池水不深,不过刚至少年腰身,因着雾气蒸腾,再抬眼看向来人时,眼眸中不知觉的带了些水汽,湿漉漉很难不叫人心软。
而谢幕卿看向来人,或许是仅着的一层单衣太过单薄的缘故,刚入水没多久,白色的里衣便被尽数浸透,少年被包裹在其中的身躯,春光也尽数显露。
单薄却不瘦弱的身躯,还有那刺眼的白和惹人的粉相互交织,不自觉的,青年的眸色又深沉了几分。
但他面色不显,移开了目光,只道,“凝神静气,抱元守一。”
随即又柔了几分嗓音,待再重新转过的眼中已然没了半点异常,沉声道,“不必害怕,我会在此为你护法的!”
他如此说着,叫人不自觉的安心。
而顾夕辞闻言自也又是一阵感动,点了点头,依言在原地坐下打坐,随即也闭上了眼。
而适时的身旁之人亦又开了口道,“细心去感知灵气,将其引入经脉中,至丹田处,那是你灵根所在之处。”
依言,少年连忙凝神,运转灵力将灵气纳入经脉之中,待行至一个大周天后,果不其然,他已然能看清了丹田那处的灵根。
蓝红褐色的淡光闪烁,正是分别为水火土的三灵根,不由得大喜。
只不过还未待他高兴多久,水池内的灵气忽的翻涌,失控一般尽数冲进他的身体,顺着经络直直的冲击着他的丹田。
一下又一下,极致的痛苦让少年不由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几次都忍不住的想要吟叫出声。
他眉头紧皱,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想要往身旁之人靠去,已然是痛到意识迷糊了,似乎只有这样,方才能减轻些痛苦。
然而下一刻他便只觉得肩头一紧,模糊间有人撬开了他的唇舌,随后便渡入了一口温凉,不多时一抹甘甜却带着些许药气的味道便自舌间化开,而那温热也随之移开,带着几分不舍缱绻。
耳边传来一阵低喃。
“不要怕,忍一忍便好了,我会助你的!”
他如此说着,而适时的那药丸也起了作用,待到药气流至周身经络,少年便感觉到自己想被什么包裹住一般,温暖且柔和,连带着被冲击的经络和丹田亦没那么痛了。
可即使是这样,他的意思依旧有些迷糊,恍惚间他只看见那大股大股的灵气不断冲击着他的丹田,扩充着他的经络,本还稳固的三色灵根被这强劲的灵气不断冲刷之下已然有了动摇意头。
又过了良久,顾夕辞只觉得丹田那处仿佛有什么碎裂的声音传来,凝神一看,这才发现三灵根中的土灵根褐色光芒已在不自觉的暗淡,下一刻他便已然破碎了开来,只留下了水火两色灵根。
他正暗自震惊,却不料下一刻,那灵气已然又往着那火灵根而去,不断冲击着,而这一次他却不似方才那般毫无感觉了,虽不那般痛苦,却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随着灵气不断冲刷,他越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好似要离开一般,很是不安,直到那火灵根的光芒也尽数暗淡,“啪嚓”一声,那火灵根也尽数湮灭,随后他便只觉得心中一空,彻底昏死了过去。
池中的灵气逐渐平息,已然不像方才那般猛烈的直冲进少年的身体,谢幕卿抬手揽过已经昏迷的少年,豆大的汗珠自颊边滑落,再是冷静如他,眼中也闪过几丝心疼。
抬手探向少年已然平息的丹田,待发现那处只剩下了一根水灵根后,他方才松了一口气,连带着整日冷漠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抬手抚向怀中少年的脸庞,不由得喟叹,仿佛在暗自发誓一般,低声轻喃道,“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而适时的,山洞外也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响动,见状,谢幕卿不由得脸色一暗,拥起怀中的少年便往池边飞去,转眼间便就消失在了这山洞之中。
......
洞门大开,看着已空无一人的水池,幽潺只觉一阵恼怒,挥手将看守之人掀翻在地,阴沉着的脸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人呢?!”
他质问着,而本就已受伤的侍从,此刻忍不住的瑟瑟发抖,颤着声道,“奴...奴不知道,他们方才还在这里的...”
凝重的气氛,叫其他人不敢言语,而幽潺却已然被气的难以思考。
此等好的机会,是他好不容易等来,就是想等着南珣仙尊为其弟子洗髓护法之时,灵力亏空,他好借着机会将人一举拿下,却不料如今却是扑了个空。
“废物!”
气急败坏之下,幽潺抬手便已经灭了那鲛人性命,看着身后的众人只觉得嗜血。
“还不快给我都去找,若人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众人自也是一阵心惊肉跳,连声道是,下一刻便已然都往洞外而去,忙着寻人去了。
看着还泛着涟漪的池水,幽潺只一阵冷笑。
“谢幕卿,我不会轻易就此罢休的,你别想逃出这里!”
他说到做到!
顾夕辞是在温暖中醒来的,除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和迷糊的意识,其他并没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抬眼去看,他这才发现此刻他竟是被谢幕卿拥在怀里的,而脚下他们正在疾驰。
因着意识迷糊,他并未觉得两人过于亲密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只是好奇明明方才他们还在山洞之中,而此刻他们却在外面,尤其是眼前之人面色略带凝重,活像是在逃命一般。
顾夕辞不由得有些不安,忍不住开口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而谢幕卿自然也察觉到了怀中少年的苏醒,微一低头,清冷的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一抹柔和。
“无事,你且安睡!”
然话音刚落,不远处已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找到他们了!”
下一刻,他们二人的身边已然被鲛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退无可退。
顾夕辞还未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前方紧围的鲛人便已然露出了一个缺口,从中信步而来的正是他不久前曾见过的幽潺。
即使他再迟钝不过,也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来人明显来者不善,只叫他奇怪的是,幽潺明明与谢幕卿是好友,为何会变成这般的模样,不由得下意识的往身旁之人看去,但其神色莫名,他依旧是看不懂。
“逃啊,继续逃啊,怎么不继续逃了?”
幽潺表情阴冷,带着些许阴郁。
“谢幕卿,你真以为你们二人能从这里逃出去?!”
他声音清冷,带着些志在必得。
而闻言的谢幕卿却是面色不变,依旧冷漠的看着来人。
然幽潺却是不恼,只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后,方才颇有兴致的问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究竟是何时发现我不是真的“幽潺”的......”
第 60 章
沉默还是沉默。
良久之下, 幽潺几乎以为眼前之人不会回答了,下一刻却只见来人忽的冷声开口道,“你其实隐藏的很好。”
“噢...”
闻言, 幽潺不由得来了兴趣,继而又道, “既然如此,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呢?”
谢幕卿的容貌原本是生的艳丽的,只他性情着实冷漠, 又不怎么轻易近人,整日冷着一张脸, 便叫人忽视了许多, 只道他是个冰清玉洁, 不染世俗的玉人。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谢幕卿并非是什么冰清玉洁的玉人,相反有时候他还带着些兽类的狡黠。
就比如说此刻, 他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的,但说出的话却总让人觉得又几分意味深长。
“若不是你有意的多番试探, 我其实并不在意!”
他如此说着, 但幽潺却总觉得话里有话, 当即便皱了眉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并不在意?
而谢幕卿只冷笑,说出的话委实不算好听, “难道你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吗?”
带着些许嘲讽道,“鲛人一族虽为妖,但至纯至善, 受天地庇护, 尤其是贵为鲛人一族的圣子幽潺, 其灵力醇厚,圣洁,周身所散发的气息仿佛生命之下的勃勃生机,而你,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闻到的便只有萦绕不断的腐烂臭气!”
“放肆!”
幽潺万没有想到如此说话,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沉了脸色,厉声道,“死到临头了,你竟还敢嘴硬!”
微抬了手,眼中只剩阴寒。
“来人呐,还不快给我抓住他们!”
他如此吩咐道,带着些许狠戾,“但凡抓住一人,无论生死,我重重有赏!”
此话一落,四周的鲛人如同染了兴奋剂一般,尽数朝着二人围了上去,仿佛不要命了一般。
而见状的谢幕卿自然也是召了吟霜出来迎战,只轻轻一挥便就解决了最先靠近的那一批鲛人,然其后则是更多的鲛人,不自觉的陷入了一场苦战。
被牢牢护在身后的顾夕辞,见状没来由的生了几分担忧。
“不要再垂死挣扎了!”
幽潺看着被团团围住的二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讽刺的微笑。
“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了!谢幕卿,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天这个机会的,岂能轻易放了你!”
他如此说着,言语间尽是些幸灾乐祸,忽的撞上其中少年那满含厌恶的眼神,却是一笑。
“小美人,我虽是骗了你很多,但唯有一件事,是没有骗你的,便是你这师尊的确惧水,而且一旦入了水域,其自身的修为便会压缩至一半,所以别这样看着我,毕竟你们,今日一定是死定了!”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顿时也只觉得心间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下意识的看向了身前的谢幕卿,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
连带着抚上其的手都带了几分颤抖。
谢幕卿感受到了身旁之人的害怕,面色一冷,看向眼前之人更是冷冽了几分。
“你以为,就凭你们?”
他如此说着,提剑瞬息,那本还平平无奇的吟霜已然附上了一层凛冽的银光。
“即使半数修为,于你们本尊也是绰绰有余!”
再抬手时,一道逼人剑气已向众人袭去。
见状的众人,当即脸色大变,饶是幽潺都未想到眼前之人竟还有一战之力,到底是他轻敌了,不由得面色难看了几分。
众人四散而逃,但到底敌不过那迫人的剑气,不过瞬息的功夫便已然将人追上,幽潺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剑意,已然是躲不过了,不由得脸色一白,当即便下意识的闭眼,而也就在这一刻,一旁的乌青却是忽的抬手将其拉过,紧紧的将人挡在身下,脸上带着些许决绝。
只意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幽潺猛地睁眼推开了挡在身前之人,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眼前,此时他方才反应过来,原是他中了谢幕卿的计。
“该死!”
因气极而过度扭曲的脸庞,再是漂亮不过的脸庞,此刻亦有些难以入眼。
“该死该死该死!”
幽潺暴怒着,看向还呆愣在原地的众人,愈发觉得气血上涌,不由得一阵暴喝,“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