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乘月并不是个物欲重的人,但他需要钱。
他自己要上班照顾不了妈妈,把妈妈带回家请保姆他也不放心,就算能安监视摄像头,真要发生什么也晚了,反而是专门的医院更好,设备都是齐全的,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在。
宿砚又问:“闲哥,出去以后我家的那些古董还是要拜托你帮忙,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闲乘月:“你不着急变现,有什么不放心的?”
宿砚耸耸肩,卖惨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实体经济下滑那么严重,我就是要拆东墙补西墙,不然家里的古董都是老一辈的收藏品,我拿出来卖干什么?”
宿砚低着头说:“我也不擅长做生意,家里还有那么多长辈,就算不在公司,但要给我找事也容易,随便闹出点什么丑闻,我就只能去流浪了。”
他说的夸张,闲乘月并不全信,不过他也不了解这种大企业的运作,倒也没有完全不信。
那一边,韩余已经把整封信都翻译了出来。
他这次一个字都没有省略的念出来,任务者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41章 看不见的客人
“……你不能玩弄了我又抛弃我!莱特除了是伯爵的儿子以外哪儿比得上我?你说过你爱我!如果你玩弄我的爱情, 我一定要找你要一个说法!为了你我失去了一切,如果我注定要失去你,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
韩余念完之后看向众人, 他小声说:“里面有些单词是错的,还有些单词没有写完整,虽然字还能看,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比照着别人的字体写的,写这封信的人应该是个半文盲, 只有一小半单词写得最顺。”
“肯定不是贵族的后代,说不定是识字的男佣人。”
韩余说到这里, 自己先恍然大悟:“之前一定出过事!这种贵族家庭怎么可能会只有女佣没有男佣?肯定是男佣都被赶走了!”
少男少女的感情萌发本来就跟身份地位无关。
三个到了适婚年龄的少女, 身边如果有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佣,即便她们不会想要嫁给男佣,也很难说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比如这封信里的“玩弄爱情”。
“也可能是园丁啊, 这里不是还有男园丁吗?”有人提出质疑。
韩余双眼放光地解释道:“园丁是干粗活的, 他们没有识字的途径,倒是有些被当成管家的培养的男佣会识字, 我以前看过资料,这个时代的管家不仅会写字,还要充当秘书, 资产管理员, 他们管理着主人的财产, 如果跟的是大贵族,说不定还能参政。”
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韩余滔滔不绝:“我觉得就男主人的贴身男佣最有可能。”
“但是这里好像没有男主人。”
“对啊, 这里就只有一个管家和一群女佣, 主人只有莉莉她们三姐妹。”
“而且这封信会不会是障眼法啊?就跟后面那批任务者一样, 是来扰乱我们的,我觉得杀莉莉的可能是她的姐妹,一般妻子被杀,凶人有很大可能是丈夫,姐妹也是很亲近的关系,吵起来失手杀人也很正常。”
“如果,我说如果,真的是男佣,我们这么长时间也没得到一点消息。”
“对,这封信不是一开始就在的,但我们这边一直在死人,按理来说任务一般都是从进入里世界就开始了,不会白白死人。”
他们争论不休,都觉得自己最有道理,韩余争得脸红脖子粗,他拿着信纸,踩到椅子上大声说:“这是我翻译过的,原件里的用词更血腥暴力!写这封信的人肯定就是凶手!你们猜测都没有根据!至少我这个有根据!”
白杨笑眯眯地说:“那就举手表决吧,举手的人就往男佣的方向调查,不举手的人想调查什么就调查什么。”
有人小声嘀咕:“不是少数服从多数?那这个举手表决有什么意义吗?”
白杨挑眉道:“不然呢?真的少数服从多数?猜错了可能丢命,自己照顾自己吧。”
韩余激动道:“相信我的举个手!我这是有事实根据的!不是乱猜!”
宿砚看了眼闲乘月,发现闲乘月竟然是第一个慢悠悠举起手的人。
于是宿砚也举了。
白杨冯瑞和郑辉也举了,虽然有点落后。
加上闲乘月他们,一共有十六个人举了手。
剩下五个不怎么相信韩余,想去自己再找线索。
毕竟这封信来的时机太蹊跷,就像是专门有人放在那等他们去发现,然后引导他们认为杀害莉莉的是个身份不合适的人,但这也不能笃定就是男佣。
园丁里还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年轻男人。
与其去查一个不在这里,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男佣,不如把目光放在现在就待在这里的园丁身上。
那五个人跑到一边商量去了,五个都是老手。
只有老手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做事,新手一般都是随大流。
但一般死得最快的,就是随大流的人。
闲乘月坐到大厅的沙发上,等着听韩余继续说话,韩余可能是难得有这种高光时刻,整个人都有种奇怪的亢奋,他环视一圈,所有人都看着他,每个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都格外真人。
韩余一直在吞咽唾沫,说话的时候也是唾液横飞。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探一下管家的口风,尤其是莉莉那两个姐妹的。”韩余没有说直接去问莉莉,“她们姐妹一直在一起,安娜她们肯定知道什么,直接去问莉莉的话,可能会被凶手知道。”
他说的言之凿凿,好像已经笃定杀害莉莉的凶手是城堡的男仆。
等他说完了,他才挤出一个笑容问:“你们是怎么想的?”
第一次当“领导”,他并不熟练。
闲乘月问道:“让谁去找管家,又让谁去找莉莉的姐妹?”
韩余愣了愣,但他很快说:“我是出主意的人,我去不合适,你们有谁想去吗?”
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鸦雀无声。
这种有风险的事,既然可以转嫁给别人,又何必自己去做。
韩余激动地说:“要是没人去,那我们坐在这儿说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一个想去的都没有?!”
郑辉刚想说他能去,白杨却忽然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郑辉的大腿上,郑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白杨微笑着冲郑辉抛了个“媚眼”,嘴里很不客气道:“出了错可能就会死,之前想自己活命,再害怕也得去试一试,现在可以让别人去,那自己干嘛要去?”
他环视一圈,看好戏一样说:“你们说对吧?”
任务者们要么当做没听见,要么低下了头,可依旧没人愿意去。
韩余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群人——他一个人进了书房,冒着危险找到了这封信,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和起色,结果这群人竟然都准备吃现成的?
拼命的事别人去干,他们躲在后面捡好处就行?
毕竟这么多人,自己只要不出头,总有出头的。
就在这时,宿砚忽然说:“管家那边我去吧。”
韩余一拍桌子:“不行!不能你一个人去!”
韩余俨然真把自己当领导了,他对一个男生说:“你跟他一起。”
男生惊惶地喊道:“一个人就够了!两个人去凑三个人斗地主吗?!他愿意去就让他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说想去!”
韩余气急败坏:“你想坐享其成?!”
男生推开桌子站起来:“你不是也没去吗?凭什么让我去?”
韩余气得狠拍桌子:“信是我找到的!”
男生:“信就放在那,就算没有你也有别人找到,别说得好像你立了多大的功!让别人干着干那,你有种自己干啊!”
韩余被气得脸红脖子粗,额头的青筋暴起,他冲过去就和男生扭打起来,之前积淀的恐惧不安,此时都变成了拳头,狠狠砸向对方。
闲乘月抱臂上观,觉得此情此景十分有趣。
他见过任务者一言不合打起来,不过这二位的小身子板,打架就跟两只猫互抓一样。
韩余镇不住这些任务者,老手并不信服他,新手觉得他是走了狗屎运,他来分配任务,结果是可以预想到的。
闲乘月看他们打得没力气了,才对宿砚使了个眼色。
宿砚走过去把他们分开,架着韩余,把他按回了之前的椅子上,然后再把那个男生也按回去。
“这样吧,我跟闲哥去找管家,你们其他人分一下哪些人去找莉莉,哪些人去找园丁,园丁人数多,需要的人也多,莉莉和管家这两边,一边两个就够了。”
他自己说完,也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回应,就拉住闲乘月的手腕把闲乘月拉走了。
闲乘月任由宿砚把自己拉走,目光却落在宿砚拉着自己的手上,宿砚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虽然他本人并不瘦弱,但手也不显得粗莽,指关节不丑,并且宿砚的手心很热,拉着他的时候,宿砚手心的热度似乎要把隔着的那一层衬衣布料烧干净。
“拉够了吗?”闲乘月等他们俩走到走廊里之后才轻声问。
宿砚连忙松手,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那边太乱,太吵。”
闲乘月却说:“很有意思。”
宿砚愣了愣。
闲乘月:“比电视剧有意思。”
宿砚咧嘴无声的笑了笑。
“闲哥,你真的觉得韩余考虑的有道理?”
宿砚看着闲乘月的侧脸,再次为闲乘月的“美貌”倾倒,恨不得用目光一寸寸描摹。
闲乘月:“跟我下午从莉莉那得到的小心对得上,莱特杀害莉莉的几率很小。”
这个时代的贵族很开放,莉莉有几个情人,对莱特来说无足轻重,因为莉莉最终还是会跟他结婚,他根本不用恼羞成怒,更何况他自己也曾经有过两个情人。
之前莉莉刻意跟闲乘月亲密,莱特伤害的也是闲乘月,根本没有碰过莉莉。
就算莱特是积累已久的爆发,但这段时间莉莉身边并没有亲近的男人,不至于连个火星都没有,莱特就突然自爆。
闲乘月:“就算他错了,我们有什么损失?”
他冷漠道:“死的又不会是我。”
第42章 看不见的客人
“杀任务者的和杀莉莉的是两个人。”闲乘月靠在墙边, 他微微低头,从宿砚的角度能看到闲乘月根根分明的卷翘睫毛,“这才是最大的误导。”
“杀任务者的就是莱特, 杀莉莉的另有其人,应该就是在舞会动的手。”
平时这里根本不允许外人进出,而且三个姐妹的活动空间是固定的,只有舞会的时候才会邀请客人,到时候混进来人也更容易, 毕竟客人们都是贵族,也都要带仆人, 现在城堡里都是女仆, 到了舞会当天,管家再怎么也会找来男仆。
所以舞会才是关键节点。
“完成任务是阻止莉莉被杀。”闲乘月冲宿砚笑了笑,“现在放心了没有?”
宿砚夸张的向后仰, 脸上笑容灿烂:“放心了。”
闲乘月:“今晚应该不会出事, 好好睡觉,接下来还剩两天, 把杀莉莉的那个人外貌特征打听清楚,这个任务就过了。”
宿砚那双琥珀般剔透的眼睛看着闲乘月:“我就知道只要有闲哥在多难的任务都能完成。”
闲乘月笑了笑,对宿砚这直白的恭维已经习惯了。
下午, 四楼会客厅。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 照在人身上, 几乎要把人照化,暖洋洋的催人入睡。
其他人还在商量, 闲乘月却因为心里有数, 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他手边的小桌上还放着宿砚让女佣送来的红茶和甜品。
红茶闲乘月没怎么喝, 倒是甜品吃了一小半。
闲乘月睡的时候,宿砚的精神却很好,他坐到闲乘月旁边,撑着下巴侧头看闲乘月的脸,阳光温柔的落在闲乘月的脸上,宿砚目光描摹着闲乘月的五官,觉得无一处不完美。
闲乘月似乎就是按照他的审美,由神亲手捏造。
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他甚至不想从这个里世界出去。
他对生没有羽曦犊+。执念,对死没有恐惧,宿砚轻轻叹了口气。
闲乘月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这段时间都没有睡好,明明是睡个午觉,但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悠悠过去,他的手扶在脑后,转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骨头扭动声。
正好赶上吃晚饭。
闲乘月去二楼的浴室刷牙洗脸,宿砚则站在门口看他。
闲乘月的头发被水打湿,又被他自己一揉,从服帖变得蓬松,他微微眯眼,转头对宿砚说:“你不用一直跟着我。”
“我是在贴身保护救命恩人。”宿砚看了眼楼下,长桌上已经摆满了餐具,金色烛台上的白色拉住被点燃,烛火晃动,一缕缕白烟随着跳跃的烛火上升,没过几秒就消失不见。
闲乘月瞟了宿砚一眼,对宿砚的“甜言蜜语”视若罔闻。
晚宴的味道依旧美味,但似乎换了一个厨师,摆盘更精致,不过西餐,闲乘月也吃不出味道是不是变好了,反正火候没过,不咸不淡,管家难得在晚宴时出现。
管家这次不仅自己出来,还带上了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有些驼背,但不是很严重,他穿着很简单,可也一看就很干净,他有一头棕色短发,皮肤颜色也白,像是常年在室内工作见不到阳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