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紧眉头,从腰间取出匕首,将两人绑在手腕上的不带隔断道:“一会儿有可以逃出去的机会,你就先走,不要管我,我自己可以逃出去的。”
海南雁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寂静的山洞忽然发出了铁棍摩擦的声音。海南雁侧耳仔细一听,立即面容失色,揽过苏衡将他按进怀里,急切道:“抱紧我,别松手!”
苏衡也听到这种声音,他一遇上急事脑子就空白起来,什么也想不到,所以听到海南雁让他做什么他就乖乖的做什么。
他紧紧抱住海南雁,耳朵贴在坚硬的胸前,耳下的心脏急速跳动着。
那铁栏是由许多的一指长正方块组成的,正在快速的向他们移动,海南雁知道这一下他要是没让这铁栏停下,他们两人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一咬牙,脖颈上的青筋凸起,怒吼了一声,腿抬起来,手臂向前伸去,整个人单靠着一条腿支撑起了放平的身体,身体和地面成了平行线。
“哐!”一声巨响,铁栏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巨响,里面夹杂着海南雁的怒吼。
这刺耳的巨响震的苏衡耳朵出现了短暂的失聪,他捂住耳朵,张大嘴巴。
半盏茶后铁栏停了下来,山洞再一次陷入了寂静,唯有海南雁的粗.喘声在苏衡耳边喘息。
苏衡缩在海南雁的身下,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一滴冷汗落在苏衡的眉间,此刻他自己身上也是被冷汗浸湿,黏稠的粘在身上。
这时山洞亮了起来,他们二人抬头看去,是武家叔侄。
武大手里拿着火折子,武叔站在铁栏外面洋洋得意起来:“还真是厉害,能让机关硬生生的停下来。”
苏衡和海南雁此刻有些狼狈,苏衡借着武大的火折抬头去看海南雁。
他整张脸憋得通红,脖子和脑门上的青筋全部突起,他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苏衡知道,他很痛苦。
苏衡的心发酸,他强忍下泪水往下看去却被海南雁阻止住了:“别看——”
他的声音格外低,嗓子沙哑的全然听不出来是海南雁的声音。
苏衡不听他的,在看到折断的手臂后,眼泪“哗”一下下来了。
他们被严严实实的困在了铁栏里,四周没有一个洞可以容纳一个人出去。
铁栏上是密密麻麻的铁刺,海南雁用脚和手硬生生的抵住前后铁栏,不让它移动分毫。
血顺着铁栏流下,苏衡大哭起来:“公子!公子,我去推开它,你先忍一忍。”
说着苏衡就去推铁栏,然而却撼动不了分毫。
武叔大笑起来:“不要在白费劲儿了,你们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说完带着武大三兄弟离开了。
山洞再一次陷入黑暗,苏衡顾不上武叔,急忙过去去找海南雁道:“我要怎么救你,呜呜呜,怎么才能救你——”
海南雁吐了一口浊气,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张了张嘴,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的体力在逐渐的消失,想安慰苏衡,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都聚集在了腿上和手臂上,他半刻也不敢松劲儿。
肌肉开始发疼,鼓鼓囊囊的鼓起一大块儿。
听不见海南雁的回答,只能听到微弱的喘息,他心瞬间提了起来,慌乱间忽然想到他的血可以救人。
他着急忙慌的抽出匕首在手上划了个口子,将手放在海南雁的嘴边道:“你快喝,我的血可以救人,然后我在想办法出去。”
苏衡连着划了几道,直到海南雁不在喝,他才停了下来,简单的用布带包扎了一下。
第51章 逃出生天
苏衡在黑漆漆的铁栏四处摸索, 额头上汗珠滚落,他心情急躁,做起事来也急急躁躁。
铁栏上的尖刺再一次刺在苏衡的手上, 苏衡崩溃的哭起来。
“刺啦——”
铁栏又开始动了起来,摩擦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刺耳声。
苏衡顿时不哭了,警惕的看着四周, 海南雁闷哼一声, 声音消失了。
喝了海神血的海南雁,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张张嘴,喉咙干燥的有血腥味,吞吞口水, 润滑了一下咽道, 好半天才发出一个“你”字来。
嗓子撕扯着有些疼,一开口便是沙哑声:“你在的那个地方……铁栏外墙上,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离得应该挺远, 你想办法找一下……”
苏衡急忙把手从正方块里试着伸出去, 奈何洞太小了, 他的手根本伸不出去。
苏衡有些着急, 又各种角度的去试, 还是伸不出去。
铁栏的间隙太小, 怎么样也出不去。
他转眼一想, 从腰间取出匕首来,捏住刀柄伸出去按压墙面。
奈何匕首太短,勾到墙面的长度有限。
正在苏衡无解的时候, 路上闻到的土腥味又来了, 苏衡侧耳听去, 有极细微的摩擦地面的声音。
忽然耳边传来“嘶嘶”的吐信子的声音。
苏衡身体一僵,后背的寒毛竖起,冷汗也随之而来,他不敢动,脚腕上凉飕飕的缠上了一条,那些蛇只在他身上游动,迟迟不下口。
苏衡脸色苍白,僵着脖子小声的问海南雁:“有蛇来了,我身上爬了很多条,我不敢动,你自己小心一点——”
他说话声带着颤意,声音紧紧的挤在喉咙里,可以听得出来他是极怕蛇的。
海南雁气息微弱道:“我这里并没有。”
“啊?”苏衡此刻感觉到自己身上又来了许多条,压的他几乎出不上来气,“他们都来我这里了!”
苏衡欲哭无泪,浑身寒毛炸着,道:“怎么办,我想尿尿了,但我动不了,现在恐怕是整个蛇窝的蛇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咬你了吗?”许久海南雁才回复一句。
“那倒没有。”苏衡道,“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动物怎么都喜欢逮着我咬?”
过了很长时间,海南雁也没开口,苏衡以为他没了,也顾不上怕蛇,着急的打掉了身上的蛇去找海南雁,跑到了海南雁跟前,他开口了:“你……试着指挥他们去墙上找找机关看看。”
那些被他打掉的蛇又重新攀附在他身上,但并没有咬他。
苏衡心想能有用吗?我跟他们也不熟。
海南雁气息奄奄,浑身颤抖,已经是到了力气用尽的时候,铁栏又开始向里移动,他已经抵挡不住了,只能咬牙坚持着。
苏衡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你们,听得懂我说话吗?”蛇攀在他的脖子上,在他耳边吐着信子。
苏衡可以感受到后脖子属于蛇冰冷的体温。
吓得他结巴道:“是是是是可以听懂吗?”
海南雁的腿和手臂开始弯曲,苏衡抵住一头的铁栏急忙道,“你们要是能听懂的话,就拜托帮我们把这个机关给弄停了!海南雁!”
苏衡用脚和手分别抵住前后两道铁栏,以此给海南雁减轻压力。
“海南雁,你把腿放下来,我来撑着!”苏衡害怕把海南雁的腿再弄断,他害怕海南雁会死掉。
海南雁摇头,双腿酸软,一直毫无波澜的脸上开始扭曲,痛苦的低吼着。
无数条蛇在墙壁上游走,那尖刺刺进苏衡的手心,海南雁的腿被折的弯曲,尖刺刺进他的膝盖。
“躲起来!”海南雁猛地用力竟然将铁栏移后了一步,下一刻两道铁栏缓慢的移开,是蛇接触到墙壁上的开关。
在铁栏松开的一瞬间,海南雁轰然倒在地上,苏衡急忙跑过去抱起他,给他揉胳膊和腿:“海南雁,你醒醒!我现在带你出去,你别死——”
苏衡费力的扛了几次海南雁都失败了,只能将他完好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拖着他离开了山洞。
天已经黑了,四周虫鸣叫唤着,山洞的地上有一滩苏衡的血迹,在他们离开山洞后,群蛇蜂拥而至的围住,哄抢起那小小的一滩血。
出了山洞,他将海南雁放在地上,探了探海南雁的鼻息,还有气。
他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么一折腾,他和海南雁身上的衣服多少有些破损,他从衣摆撕下几条布带,将海南雁受伤的腿用布带裹住。
在看到海南雁完全折断的手臂时,眼泪又掉了下来,边哭边用布带在大胳膊上紧紧勒住,不让它再流血。
他解开上衣,果然左胸上有大片肿块,他身上没有药,只能先将就着用布带裹好。
做完这些,他用小刀在手上划了一道,喂给海南雁。
苏衡带着海南雁不敢走夜路,脱下衣袍放在地上,又将海南雁移到衣袍上,用两只袖子系在海南雁身上,拉着找了一个他觉得比较安全的地方。
他一晚上不敢松开海南雁,要时刻的注意着他身体的状况。
到了后半夜,海南雁发烧了,整个人像是刚从火炉里出来一样。
苏衡手里头什么也没有,他又累又饿,身上只有一些驱蚊的药包。
在草药上他不懂,他不敢给海南雁用,只能将衣服脱掉,围着海南雁转几圈,等到自己冷了就抱住他。
然而这种效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苏衡一夜未睡,临亮了海南雁的温度才渐渐降了下来。
他一刻不敢耽误,天蒙蒙亮便拉着海南雁赶路,他们一晚上没回来,不知道贡宁匪有没有找他们。
村子是回不去,只能先下山,找个郎中先给海南雁治伤。
苏衡在心里将一切重新计划了一番,拉着向山下走去。
他一天未进食,早已没有了体力,只能走一会儿歇一会儿,
还要时不时的去观察海南雁的身体,喝了海神血的海南雁,体温渐渐降成了寻常人,脉搏也恢复了平稳。
苏衡松了一口,拉海南雁的衣袍也破了,不能再拉了,他只能将海南雁背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走进高灌木丛里,苏衡累得直喘气,脑袋有些眩晕,脚步开始漂浮起来,额头上的汗不断的掉在地上。
忽然有一双脚步声快步走来,他脸色一变,急切的背着海南雁打算进灌木丛里躲一躲。
奈何体力已经耗尽,每走一步都很困难。
苏衡害怕来人是武家叔侄的其中一人,这样的话他和海南雁是必死无疑。
他用尽力气向灌木丛夺去,眼见着就能躲进去了,那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来人惊喜道:“苏公子?”
苏衡一顿,回过头,在看到是贡宁匪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委屈道:“公子,公子为了救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我背不动他呜呜呜~你快来帮帮我呜呜呜~~”
贡宁匪在急忙接过昏迷不醒的海南雁,在看清他身上的伤后,整个人震惊,不敢相信。
背上没了海南雁,苏衡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浑身上下软的提不起劲儿来。
贡宁匪背起海南雁道:“苏公子此地不宜久了,想坐一会儿下了山再坐,我们现在要马上离开这里。”
苏衡也知道现在不能歇息,可是腿软的站起来都很费劲,他看到地上有一根木棍,拿起来拄着棍子跟在贡宁匪身后。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苏衡勉强跟得上贡宁匪,很疑惑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贡宁匪皱着眉头道:“到了晚上我瞧见武大他们回来了,却不见你们回来,便知道你们可能是出事了。我顺着你们走的大致方向找了一晚上,在临天亮的时候,发现了树上的标记,顺着标记找过来的。”
“你们是遇上了什么?”贡宁匪看着穿透皮肉的骨头,心疼着海南雁,“为什么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
苏衡道:“我们一直跟着武家叔侄到了前面的一个山洞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发现了我们在跟踪他们,将我们故意引进山洞里,没想到那里面有机关,先是一颗很粗的圆木将我们砸倒,公子的手臂就是为了抵住圆木被撞断的——”
一说起来苏衡又开始哭了起来,“当时我们的火折子掉了,啥也看不清楚,就被关在了一个铁笼子,铁棍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尖刺,一直在挤压我们,公子为了救我,硬生生卡停了笼子——”
贡宁匪点点头:“咱们先送公子去就医,其他事情等公子醒来再另行商议,谁!”
贡宁匪随手揪了一片叶子送上内力向树后扔去。
“咻——”叶子穿过树丛被一红衣女子捏住扔在了地上,看着吃惊的两人道:“怎么,不过才分离不到一年,就不认识我了?”
薛瑶姝走到他们跟前,看向昏迷的海南雁道,“伤的这么重!先找个干净的地方将他放下,我先给他治疗。”
贡宁匪戒备着她,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背着海南雁找了一处相对来说较为干净的地方放下,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就怕她耍些花样。
薛瑶姝先把过脉,眉头紧蹙,问苏衡:“他这一路上有没有碰到过一种黑甲壳的四角甲虫?”
苏衡想了想摇头。
“那有没有走的好好地摔了一跤?”
苏衡立马点头:“有有有,我走不动道了,公子背着我,走到高灌木丛时,被地面上的一个小坑绊倒过一次,我和公子都摔得不轻。”
薛瑶姝点头道:“那就对了,他现在软甲虫毒麻痹全身,虽说没什么大碍,休息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但他现在伤成这样,就怕会损伤这条断掉的手臂。”
“损伤是什么意思?”苏衡问道,“是每逢天凉下雨就疼还是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