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瑶姝去了后厨,赵青正汗流满面的熬药,见她来了,立马迎上了一张笑脸问道:“薛大夫是来看药的吗?正好来瞧瞧看行不行。”
说着便将盖子揭开,薛瑶姝过去看了一眼让他又盖上了道:“还不行,再熬个两盏茶的时辰,够一碗便可。”
赵青老实的点头,复又坐下开始煽火熬药。
天放晴了,其余的几人又去打听散播谣言的人。
夜里,苏衡醒来,桌子上已经放好了饭菜,海南雁已经不在屋里了。
他穿好鞋,走到桌子前,顺手那了一块儿点心,向贡宁匪房间走去。
打开门,海南雁坐在书桌前看书,瞧他来了,顿时高兴起来,张开双手低声道:“小鱼,过来。”
海南雁的声音,只要压低嗓子,就带了一点磁性,苏衡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样说话,先前在床上他就是这样趴在他耳边,低声的问他:“小鱼,我好喜欢你,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想到这些,苏衡的耳朵轰一下变红了,捂住耳朵不听他说话,走到了床前。
贡宁匪不在抽搐了,脸色从一开始的红变成了白色,整个人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苏子卿拿着毛巾给贡宁匪擦手,苏衡看他一脸的疲相,拍拍他肩膀道:“子卿,你先去休息会儿,这里我和公子看着,等贡哥醒来,第一时间通知你。”
苏子卿放下毛巾,又开始给贡宁匪揉手臂和腿,他摇头道:“不用,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一人就够了,没必要拉累这么多人,害得大家都歇息不好。”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苏衡皱眉,看他的样子怪可怜的,道,“你现在心情太急躁了,你这一天不吃不喝是打算给贡哥演苦肉计吗?别他刚好,你又病倒,存心耽误蓝家案子的进度?”
苏子卿看向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苏衡又道,“你不听我的,公子的话你总是要听的吧,公子现在又听我的话,所以你又要听我的话,我让你现在去休息,你就立刻马上去休息,回到房间,闭上双眼,好好的睡一觉,等到贡哥醒来后,你自己有些什么话再对他说。”
苏子卿思考了一会儿,点头了。
走时还不放心的一直回头看,被苏衡赶了出去。
没了外人,海南雁站起来走到苏衡的面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掀开外袍,在他腰眼上亲了一口道:“我方才让你过来,你为何装作听不见?”
忽如其来的举高高,吓得苏衡小声叫了一声,急忙抓住了放在自己腰上的双臂,一双双臂青筋凸起,硬邦邦的充满了男友力。
苏衡心中微动,看了一眼床上的贡宁匪,怕将他吵醒过来:“好啦,快放我下来,咱们是来伺候贡哥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海南雁放下他,将他掰正,面对自己说:“你贡哥啊,他身体棒着呢,我去问了薛姑娘,说是受了寒,我瞧着地上有水渍,还有湿衣服,应当是他淋了雨,受了寒,吃药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两人正浓情意惬的时候,床上的贡宁匪醒了。
一双眼睛无神的看了会儿天花板,嗓子发干发疼,像是吃了树皮一样,剌的嗓子疼。
“咳——”身后响起了一声咳嗽,海南雁和苏衡同时回头,看到贡宁匪醒了急忙走上前去,高兴的问道:“贡哥,你醒了!怎么样,喝不喝水?饿不饿?你先喝点水,一会儿还有一碗药要喝。”
说着,苏衡跑到桌子前给他倒了一杯水。
海南雁扶起他,苏衡小心的喂着。
贡宁匪了半杯水,忽然鼻子开始流鼻血,吓得苏衡急忙跑出去喊薛瑶姝:“薛姑娘!薛姑娘!快来看看贡哥,贡哥流鼻血了!”
刹那间十几号人从房间了出来,苏子卿连鞋子也没有穿,跑进了屋子。
贡宁匪脸色苍白,嘴唇起着干皮。两个鼻孔争先恐后的流着鼻血,不过就是出去叫个人的功夫,苏衡进去一瞧,已经将盆里的水染成深红色。
众人一瞧,都有些无措的自行站在后面,省的凑上前碍事。
苏子卿慌张的用毛巾捂住贡宁匪的鼻子,让他抬起头,薛瑶姝端了一盆冷水进来,用冷水在他脑门上拍了拍,血止住了,众人看着松了一口。
下一秒贡宁匪一呼吸便又看是流了,床上被子上,还有他身上,被红艳艳的鼻血染了一大片。
苏子卿急的问薛瑶姝:“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流止不住!”
薛瑶姝继续用冷水在他脑门上拍了拍,苏衡上前,对苏子卿说:“你把他的两只手举起来,这样也能止住。”
苏子卿举起他的双手抓着,贡宁匪浑身软绵绵的靠在海南雁身上,鼻血还在流,胡一帆从水井里打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端给了薛瑶姝,她用手沾着冷水在贡宁匪脑门上不停的拍着。
苏子卿放开捂住鼻子的毛巾,不流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薛瑶姝的手已经被冷水冻得有些发红,她洗了洗手道:“无碍,发热太高,有的人流鼻血很常见,止住后便没事,晚上还是轮流来看着,发热最容易反复,退烧药在火炉上熬着,只要热起来,就给他喝一副。”
众人点头,海南雁是皇上,自然不在照顾人上面,苏衡在这里最早认识的人就是海南雁和贡宁匪,在他心里,早已经将贡宁匪当成了他最好的兄弟,现在贡宁匪发烧了,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于是主动承担第一波的照看。
海南雁心疼苏衡,便只能也来照顾了。
贡宁匪听后,急忙摇头,有气无力道:“属下罪该万死,万不得让两位公子来服侍属下,还请两位公子回去。”
“回什么回!你家公子就不是人了?”苏衡按住他肩膀,把他按在了床上,“公子已经说过了,在外不必多礼,咱们以兄弟相称,现在不在京师,没有那么多规矩。”
海南雁微微点头,同其他人道:“该回去歇息便回去歇息,这里有我和小鱼呢,不过这床被子要先换下来。”
第85章 找到造谣者
众人将流血的被子换下, 纷纷离开房间。
贡宁匪睡下,一旁有一张软榻,苏衡仰面躺着拿了一本话本看着。
油灯渐渐烧尽, 扑闪了两下灭了,屋子顿时陷入了黑暗。
海南雁揉了揉眉头,摸黑来到软榻前, 脱了靴子, 将身上的外袍脱下,盖在了苏衡身上。
软榻是一人榻,睡了一个苏衡,就只剩下一点点地方了,海南雁将人抱起, 苏衡迷迷糊糊之间, 睁开一条缝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拱了拱, 睡着了。
海南雁极其小心的躺在榻上, 让苏衡几乎整个人睡在他身上。
苏衡身上之前已经盖了一条薄毯现在又加上他的这件衣服, 有些热了, 将薄毯稍微踢开了点, 蜷缩在海南雁怀里睡觉去了。
海南雁将他搂在怀里, 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有股淡淡的清水味, 闻起来让人心情也跟着好了。
一夜到天亮,窗外吹起了冷风,风从窗缝里吹进来, 吹的海南雁脑门有些凉, 他将还在苏衡身上的外袍团在一起, 放在了他头上面,正好苏衡的脑袋就在里面,遮了个严严实实。
苏衡昨夜水的有些晚,此刻苏子卿端了药进了屋子,苏衡还没有醒。
海南雁搂着他,看着他的睡颜发呆,听见门有响动,回过头一瞧是苏子卿。
苏子卿微微点头,把药放在了桌子上,走到床前掀开围帐瞧了一眼,贡宁匪还睡着,脸色恢复了正常,就是嘴唇还有些发干,他用水润了润贡宁匪的嘴唇,刚要放下水杯,贡宁匪醒了。
眼睛里染着许多红血丝,看起来精神头还是很萎靡。
苏子卿一阵欣喜,将水杯放下,坐在床边,小声的问他:“怎么样了,还有哪儿不舒服?我去叫薛姑娘。”
说着就要走,贡宁匪有气无力的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头:“不用,我感觉好多了,公子呢?”
他的嗓子还有些干,说话声有些挤嗓子。苏子卿又拿过水杯,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道:“先喝点水。”
贡宁匪,就着他的手喝了个精光:“还想喝。”
苏子卿急忙小心翼翼的放下他,走到桌子前将水壶和药拿了过去,放在了床头柜上。
喂了他三杯水后,才停下。
苏子卿端起药碗,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贡宁匪嘴角的水痕道:“先喝药吧,你一会儿想吃些什么,我去让后厨做。”
贡宁匪动了动身子,往上靠了靠,头顺势靠在了苏子卿的肩膀上,握着他的手将药喝了。
这时海南雁穿戴整齐起来走到床前,贡宁匪不过病了一天,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瘦了很多,颧骨凹陷进去,眼睛有些无力,看着像个命不久矣的人。
“好些了吗?”海南雁问贡宁匪。
贡宁匪抬起眼,缓缓点头:“捞公子费心了,属下觉得好多了。”
苏子卿看了一眼睡在软榻上的苏衡,那软榻也就只能睡一人,不知道他们二人人高马大的是怎么睡一晚的。
“公子一晚上辛苦了,不如先带着小鱼回房间歇息吧,我瞧他这两天也挺累的,每天两个乌青眼,瞌睡的直打哈欠。”
海南雁见贡宁匪好了很多,便点头走去软塌前,抱起苏衡回了房间。
外面的风很大,呼呼吹着窗户。
海南雁抱着苏衡放在了床上,放下围帐,推开窗一瞧,顿时一阵冷风吹来,冷不防的迎面吹在了他的脸上,原本还带着些疲惫的脸色,瞬间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属于南方的秋天终于到了,没有北方的十分之一冷,只是吹在身上有些凉而已。
海南雁将窗户关住,正欲上床休息一会儿,保三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连个门也不会敲,兴奋的喊道:“公子,我找到了传播谣言的人了!”
苏衡被这一声吓得从梦中惊醒,惊恐的看向保三。
保三看着拧着眉的海南雁,再看坐在床上惊恐无措的苏衡,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退出了房间道:“小的在贡大侠房间等着。”
门又关上了,苏衡揉着双眼,没听清楚方才保三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他茫然的问海南雁:“方才他说什么?”
海南雁将方才保三说的话转告给他,他立马道:“咱们赶紧过去,早日找到这人,咱们早日回京。”
“想回京了?”海南雁垂下眼眸,看着忙着穿靴的人,问道。
穿好靴子的苏衡点头:“咱们得赶紧回去,再不回去,我觉得海祯要提前赶你下台了。这么好的江山怎么可能让给他!”
说罢便拉着他冲出了房间,去了贡宁匪屋子。
他们到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到齐了,门口守着胡一帆的两个兄弟,见了他们过来,行了一礼,打开了门。
苏衡进来,桌子前面空着两张椅子,贡宁匪靠在苏子卿的身上让薛瑶姝请脉。
海南雁和苏衡两人坐下,保三站在一旁,开始说道:“碰巧了,运气太好了,我去北街时碰上个乞丐撞在了我身上,我转念一想,让这些乞丐帮忙找,会更加容易一些。于是我便让他去打听蓝府之事是谁传出谣言。
乞丐当时就很是激动,同我说,散布蓝府是被常贵生所杀的谣言,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的男人,说是给了他三两银子,让他多派些人,将这件事传了出去。”
“乞丐带回来了吗?”苏子卿问道。
保三点头:“有些事情我不清楚要问些什么,所以给各位公子将乞丐带了回来,现在正在后厨吃饭呢,我去将人带上来。”
保三笑着出了房间,一边的薛瑶姝也请完脉,道:“没什么大碍,修养几天便好了。”
贡宁匪谢过她,躺在了床上。
屋里人太多,使得屋里太闷,胡一帆开了一道窗户,清风瞬间争前恐后的从缝里转进来,屋里才勉强好了一些。
大家没敢硬开门窗,床上现在躺着一个风寒人士,确实不宜见风。
保三很快把乞丐带了过来,这个乞丐邋里邋遢、蓬头垢面的站在海南雁面前,再看向他身后的十几个大汉,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哭求:“大老爷,大老爷!小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个要饭的,请大老爷放了小的吧!”
海南雁微微皱眉,这乞丐很长时间没有洗澡,身上的味道呛鼻,冲着他的脑门儿就上去了,差点儿呛的他哭了出来。
一旁的苏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趴在了海南雁的肩膀上,用他的肩膀堵住了鼻子。
海南雁只想着赶紧将事情问清楚,就赶紧让这个乞丐离开。
“别怕,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问完就放了你。”海南雁冷着一张脸,眉头皱起,看着就是一副拿谎话骗不过的人,“我问你,你可还记得给你三两银子,让你传播谣言的男人张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很容易记住身份的东西?”
乞丐畏畏缩缩的缩在一旁,仔细想了想道:“他当时怀里放着一份信,腰间挂了一块儿白色的玉佩,上面好像画了几朵花中间写了一个字,领了两个小娃娃,裹得很严实,看不清是男是女,其他不记得了。”
胡一帆在口中默默念了几遍,觉得这些东西很熟悉,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海南雁又问道:“你之后还见过这男人吗?”
乞丐摇摇头:“没见过了,我原本还想多跟他挣些,结果这人再没有来过。”
其他的也问不出什么来,这个乞丐只见过这一次,且眼中满是银子,根本不会注意很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