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喜欢吃一些带酸的水果,为了能让苏衡多少吃一点,海南雁几乎每天都会在山上给他摘一些酸涩的果子。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他他们收到了来自贡宁匪的书信。
海南雁写信让贡宁匪去找常贵生的心腹杨德川,让其招供并直接交由暗网带回京师。
而贡宁匪的来信简单的将案情禀告了一番,并说明不日就能启程回京。
海南雁吩咐下去让众人准备一番,明日回行宫。
已经步入十一月,天气愈加的冷了起来,偏偏他们是偷偷回行宫,最好是在人不多的凌晨或者半夜回去。
刚过寅时,胡一帆在门外敲了两下门,海南雁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看向怀里的人,没有醒,睡得很死。
海南雁对于苏衡的身体大致有了想法,他的身体肯定有一些不对付的,抛去之前的问题不谈,就拿睡觉这一个来说,就同往常全完不一样。
往常千米以外的声音他都能准确的捉住,就更不用说是有人敲门这点小动静。
若是往常,恐怕胡一帆一敲门,还得是苏衡起来叫他,然后现在,睡得很死,对于这点动静完全没有反应。
回了行宫询问一番他的族人吧,他的族人应当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海南雁将睡觉前备好的大氅裹住苏衡,用一件锦缎外袍盖住他的脸,抱住离开了杏花寺。
蓝家兄弟在门口等着,蓝越怀里抱着睡觉的蓝小妹,蓝启揪着兄长的衣袖,困得直打哈欠。
入冬凌晨太冷了,尤其是北方的冬天,同南方真不是一条线上的。
一张嘴,便冒出一股白气来,耳朵鼻尖都冻得通红,蓝家兄妹三人还穿着一些单薄的衣服,因为他们身份特殊不能下山,山中的菜是有山下的师傅送上来的。
他们为了不让行踪暴露,便不能让农夫去买。
蓝启和蓝小妹身上的衣服还穿的多些,蓝越将自己的衣服几乎全部给他们二人穿了,自己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粗布外袍。
海南雁看着直皱眉,道:“一帆,那几身棉衣给蓝公子。”
“是。”胡一帆身上背着行礼,手脚利索的从包袱里取出三身棉衣来递给了蓝越。
蓝越不好意思的笑笑,冻冻索索的穿上了。
他们的马车较大,上不来庙里,只能在几百米处停着。
小武等几人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见海南雁他们来了,立即上前迎着。
海南雁抱着苏衡上了马车,让蓝越兄妹也上来了。
马车里比较暖和,里面烧了两个暖炉,暖炉不大,只有手掌大小,周围拦着一层铁网,烟通过一根小的铁筒排出车外。
海南雁把苏衡放在坐塌上,将大氅掀开,盖在了苏衡的身上。
寒风敲击着车厢,深暗的山路上燃起了十来盏灯笼来,昏暗的灯光在黑暗里点缀出了几朵小花。
队伍安静的前行,马车里的人躺在榻上睡觉,闪亮的暖光从暖炉里照射出来,添了几分暖意。
行了一个时辰,接近快要日升的时候,天气忽然骤降,一直生活在南方的胡一帆等人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寒冷。
小武浑身冻僵了,动了动腿,也没什么知觉,不知道自己动了没动,他骑马走到前头的胡一帆跟前,嘴冻得不利索道:“大——哥——这也——太冷了——要不——生个火——取,取暖?”
胡一帆也冻得不行,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他看了一眼马车,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兄弟,转过马头来到马车旁,轻微敲了一下车壁。
海南雁睁开眼,嗯了一声,外面的胡一帆小声禀告道:“公子,天太冷了,要不要停下生火取个暖?”
海南雁坐起,点燃了一盏油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都是自己的子民,冻死了心里麻烦的也是他。
马车里的空间还算大,虽是有些不情愿他们进来带一身寒气,过给苏衡,但也停下来生火取暖只会耽误行程,他们要在天亮之前到达行宫。
“停下生火耽误行程,将马套在车上,全上车里暖和吧。”海南雁抱起苏衡,重新将大氅裹在了苏衡身上,确保他不会过了寒气。
胡一帆高兴的紧,一个挨着一个通知后,将马儿拴在了车上,上了马车,开门时向海南雁行了一礼道:“属下逾越了。”
果然他们一进来,一股寒风卷进了马车里,怀里的苏衡拧起眉头,往他怀里缩了缩。
坐塌上坐不下,就坐在了地上,,因为有暖炉,连地板都比他们的手暖和。
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日升之前,他们上了行宫。
行宫外早已有人接应他们,悄无声息的将马车赶到了正阳宫前,苏汾和其他三个族人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海南雁从车里下来,怀里抱着一个捂的严严实实的人,他们就猜想,这里面裹得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小王子。
然后待车里的人都下没了,也没见他们小王子下来。
海南雁将苏衡放在了床上,对众人道:“都先回去歇息,一切等到明日再议,苏汾,你将他们都安排一下。”
苏汾应道,领着众人离开了宫里。
海南雁伸了伸懒腰,脱了衣服也上了床,将苏衡搂在怀里睡觉去了。
太阳渐渐的升起,等到天气稍微暖和了些许,苏衡迷迷糊糊的醒来,缩在海南雁怀里哼哼唧唧的。
海南雁问他:“饿不饿?”
苏衡点头,任由海南雁给他穿衣服。
行宫烧了地龙,并不冷,苏衡睁开眼睛四处一瞧,道:“我们是会玉山了吗?”
海南雁“嗯”了一声,“你收拾收拾,你的族人早等着见你了。”
苏衡应了一声,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苏汾四人来了,瞧苏衡活蹦乱跳的他们高兴的合不拢嘴,待伺候的宫女下去了之后,苏汾四人立即给他行了一个人鱼礼:“苏汾见过小王子。”
苏衡也回了同样一个礼道:“不用这些虚礼的,现在在陆地上,最好不要叫我小王子,容易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
苏汾四人应下了。
海南雁来到苏衡身边,对苏汾道:“小鱼最近半月里身体不对劲,你们是人鱼族的应该对生病之类的应当更加了解,你们快来帮他瞧瞧。”
苏汾四人一听他身体不对劲,第一反应是分化,但据他们所知,苏衡早在上半年时就已经分化了,下一次分化会在明年三月份,怀孕的话时间也对不上,若是怀孕了,现在肚子应当快要生了。
海南雁将苏衡的身体症状对他们说了一遍,苏汾大致有了方向,对苏衡道:“还请小王子露一下鱼尾。”
苏衡穿着亵衣下了温泉,下一刻一条金色鱼尾幻化出来。
鱼鳞的光泽更加的艳丽亮眼。
发现自己尾巴颜色不对的苏衡立马慌了,道:“怎么回事!我的鱼尾怎么变成了金色了?我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病了!”
苏汾四人惊喜道:“恭喜小王子!这是海神只有在怀孕时才会出现的金色,鳞片具有更加美丽的光泽!属下这就给海神大人写信,小王子为我们人鱼族又添了一位海神!”
第91章 回宫
苏衡茫然的看向海南雁, 又看看自己的尾巴。
什么?怀孕?怀什么孕?我一男的怎么可能会怀孕!
苏衡瞳孔放大,不敢置信的问海南雁:“你听到他们方才说什么了么,他们说我怀孕了, 我不会是晚上没睡好做梦了吧。”
海南雁也一时反应不过来,甚至怀疑起来自己这些年是不是白长怎么大,男人竟然可以怀孕!
他怎么记得只有女人才能怀孕, 男人是不能怀孕的呢?
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没有睡好, 出现了幻听。
他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觉得我应当是在做梦。”
海南雁把苏衡从温泉里抱出来,换上干衣服,一条金灿灿的鱼尾在床边轻轻的摆动着,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摆动的鱼尾, 许久两人才有了些真实感, 苏衡确实怀孕了,他们没有做梦。
苏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忽然大哭了起来鼻涕眼泪一大把, 扑在海南雁怀里边哭边道:“我这一男的怎么生孩子呀, 呜呜~我还从来没听过男人能生孩子的, 这从哪儿出来呀, 给我憋死可咋整, 呜呜呜——”
海南雁想安慰几句也无从安慰, 只能抱住轻声的哄。
他当然是想要一个自己和苏衡的孩子, 这样以后自己死了,还能有个亲人陪着他。
但看他现在这么抗拒,这般伤心, 他海南雁就有些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宗亲的子嗣也是拥有着海家的血脉, 从小养到大也跟自己亲生的一样。
海南雁想开后, 揉着他头道:“别哭,别怕,你要是不想要他,咱们就不要他——”
“要的。”苏衡挂着眼泪,委屈巴巴的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道,“这个孩子要的。”
海南雁用大拇指肚轻轻擦干他的眼泪,说:“那我们小鱼就不要哭了,既然苏汾他们这般高兴,应当是知道要怎么生的。”
苏衡点头:“怀孕之事还不能让人知道,现在正是对付海祯的节骨眼上,让人知道了,但是麻烦一件。”
海南雁赞同的一笑,从他嘴上亲了一口。
海祯在得知明天皇上回宫的时,脸色变了一变,阴恻恻的将面前的烫茶用的器具全部扬在了地上。
宋金秋正好从门口进来,茶炉扬了过来,落在了他脚上,顿时感觉脚面灼烧一般的痛了起来,急忙离开了火堆,扶在了门上。
海祯顿了顿,冷淡看了一眼别过脸去,批阅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
宋金秋疼的脸色苍白,锦绣的鞋面上被火炭烧了一个大洞,若不是自己急忙甩开,估计衣服都要着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海祯,对方的冷淡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借着上药的借口离开了。
海祯淡淡看了一眼离去的背影,拧紧眉头,最终还是没有过去。
回宫队伍是在天亮后启程的,回到宫也得是晚上时候了。
皇撵比他们下宁波府时的马车要大很多,大大的一张床,软绵绵的,躺上去很是舒服。
苏衡在床上打滚,坐起来打开车窗看向后面,苏汾等鱼怕冷,缩在后面的一辆小马车上,胡一帆等人穿着禁卫军的衣服,等在杨挺身后。
队伍浩浩荡荡的回了京,海祯站在城墙上,眼睛阴沉着,脸上带着笑。
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皇上回京他很高兴,但只要多看几遍,便有种很违和的感觉。
宋金秋脚被烫伤了,在这冰天雪地很难站稳。昨天是他自己上的药,差点儿哭出来,被烫的地方起了很多水泡,而他等到了半夜,海祯也没有过来看自己一眼。
他很失落,不知道为何自从皇上去了玉山,他执掌了朝政,就对自己没有之前那么伤心了。
让他有种海祯只所以这样对自己,是因为他有些利用的价值。
一开始他还在为海祯找一些借口,只认为他是因为朝事太多,分不出来神照顾自己。
时间一长,他便有些感觉到,应当是海祯觉得自己新鲜过了,想换身边人了。
宋金秋天生清冷面容,站在队伍里是最显眼的一人。
等了快半盏茶功夫,队伍终于来了。
海祯跟着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这雪地里受冻了。
马车行至城门口,众大臣纷纷跪下大喊:“恭迎皇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车夫打开门窗,海南雁板正的坐好,接受着来自朝臣的大拜。
苏衡悄咪咪的看着,也学着海南雁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昂首挺胸的进了宫门。
夜里天太冷了,进了旭阳殿几乎连跑带跳的跑上了床,缩在被子里等着海南雁。
宫女伺候海南雁换了一身衣裳,众大臣又来旭阳殿门口跪着,来给他请安。
他虽有些不耐烦,但不表现出来,穿着便装出来,看着跪了满园的人,海南雁眉头不着痕迹的拧了起来道:“都跪着做什么?都快些回去喝些姜汤,小心病了。大燕国还需要各位,却不见冻坏了身子。”
刘懿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海南雁,随后低下头不敢再去看。
众大臣纷纷离开了皇宫,海祯走到后面,面色不虞,仿佛要杀人一般。
宋金秋一圈一拐的走到他身后,一时之间不痛快的郁气在两人之间徘徊。
海南雁赶走了这群人,进了房间,看见某小鱼光着屁股在床上躺着看书,四周的宫女太监都让苏衡遣下去了,此刻偌大个旭阳殿只剩下海南雁和苏衡二人。
海南雁脱下外袍,只留下了亵衣上床抱住了他。
怀了孕的小人鱼,体温没了之前的冰冷,变成了低温有热度的小鱼。
“赶了一天的路累不累?”海南雁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咬住了他发红的耳垂。
苏衡用手推开他,将自己的耳垂解救下来,摸了摸烫的快能煮鸡蛋了。
他害羞的背对着海南雁躺下,小声道:“不饿,想睡觉了。”
海南雁低笑了一声,扯着被子盖在他身上道:“睡吧。”
海南雁的体温比地龙还要热,烤着自己的脸颊一晚上都红着。
尽管是这样,海南雁还是不撒手,就要抱着他睡。
翌日,海南雁蹑手蹑脚的穿戴好朝服离开了。
明黄色的围帐里,苏衡睡脸颊红彤彤的,捂得额头上满是汗。
他热的踢开被子,悠悠转醒,看了一眼四周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复又躺下闭上眼睛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