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这话里听出了不悦,纷纷低头开始和自己旁边的人说话。
海祯坐在下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不同旁人聊天说话,自顾自的喝着酒。
苏衡注意到了他的状态,明白这是属于渣攻的悔恨。
渣攻的标配:把自己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借酒消愁去找溅瘦,各种的互述衷肠,最后为了救受受伤危在旦夕,两人圆满的破镜重圆了。
这样的结局他是绝对不会让宋金秋再去经历一遍的。
绝对是要让宋金秋远离渣攻,一心一意的忙碌事业,忠心耿耿的效忠皇上。
只要拆散了这对渣攻溅瘦组合,那海祯还是男主吗?他还会有金手指加身吗?
在说服宋金秋去反卧底海祯,迟早会被海南雁搞倒他的。
苏衡坐在海南雁身旁,一直直的腰,使得后腰很是困乏。
他还要装矜持,这些坐下来累得苏衡想睡觉。
他假装喝茶,用大袖遮住半张脸,小声的问海南雁:“什么时候结束啊,我真的要累死了,我想睡觉。”
海南雁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看他一直小幅度的挪动着屁股,开始心疼他了。家宴开始有一会儿了,下面舞曲换了一首又一首,众人开始互相寒暄,互相讨论今年的歌舞同往年有些变化。
海南雁站起来,苏衡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看到他这动作,海南雁嘴角扬了起来道:“朕先给各位叔伯道歉了,朕自年前伤了身子,便一直不见好,现在身子有些劳累,便不陪着各位叔伯了。”
众人纷纷急忙起身恭送海南雁和苏衡。
太后不悦的看向一旁独自喝酒的海祯,甩了袖子也离场了。
出了宫宴殿门,苏衡叫来了胡一帆道:“你派人将宋金秋秘密接进宫里来,不可对外声张。”
胡一帆不明白苏衡在做什么,但只要是吩咐的,他就去让人招办。
他这一操作,海南雁也有些看不懂,问道:“为何忽然要将宋金秋接到宫里来?”
苏衡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才小声道:“你今晚留意到了海祯没有?”
海南雁点头,苏衡道,“他呀失恋了,正在自我悔恨,自我检讨中呢。虽说吧我蛮讨厌宋金秋的,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发现若是没了海祯这个大老鼠屎,宋金秋这人呢还是不错的。
我瞧他是个人才,若他当真跟海祯绝恋了,不但能帮我们牵制住海祯,还能供出他以前所犯的种种罪行,最重要的是,他能帮你解决无人可用的境地。”
海南雁看着一心为了自己的人,心中暖洋洋的,抱住苏衡道:“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哪一天我要离开你的时候,我会不舍得。”
苏衡不满的推开他道:“你还想着离开我呢,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例如再娶一个!”
海南雁急忙摇头:“当然没有,我一辈子都会陪着你的,不会再有第二个,可我不能一直陪着你,我会变老,会死——”
苏衡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巴,眼眶湿润了,气得打他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海洋生活?等到整个大燕安定下来,等到我们的孩子继承了江山,你愿不愿意?”
他当然是愿意的,只要是能陪在苏衡身边的,他都会愿意的。
翌日一早,海南雁放下了围帐,将里屋同外厅隔离开,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宗室的小辈来给海南雁拜年。
拜过年之后,他们就会回到自己的封地,等到下一年过春节时再来。
海南雁各自送了一些东西,将其打发走了。
苏衡抖开被子,一条金色的鱼尾出来,随意的摆动着,他探出头看着账外的海南雁,无声无息的用尾巴招呼海南雁进来。
海南雁看着想笑,放下奏折走进去,捏住他的鱼尾,只见他急的两眼发红,见了他猛地扑在了他怀里道:“我完蛋了,我变不回人了。”
海南雁一怔,用被子先将他的鱼尾盖了起来,冲着门外大喊:“宁匪!宁匪!”
贡宁匪急急忙忙的进来,但没有进围帐里面,而是在外面等着海南雁吩咐他。
“快去找苏汾过来,就说苏衡生病了,快些!”海南雁害怕的看着苏衡,胳膊上的鱼鳞愈来愈多,好像要变成那条龙鱼一样。
他很害怕苏衡再变回那条不会说话的鱼,他一定会崩溃的。
苏汾刚睡醒就被拉了过来,路上大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急忙的跑到旭阳殿,此刻整个旭阳殿里静悄悄的,但只要仔细听,就能听见有玩儿水声。
他先招呼了一声,便掀开了围帐,一条金黄色的鱼尾在水池中摆动,不过同之前有些不一样,苏衡全身上下都在变化成金色,在阳光下,还有些晃眼。
苏汾见了,也是一惊:“小王子,还能变回人吗?”
苏衡哭的两眼盈盈,忙着摇头道:“变不回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忽然一下变成人鱼了?”
苏汾道:“小王子先别哭,我先问你,你可喂过海神血给皇上?”
苏衡边哭边点头:“喂过,难道我变成这样还跟他有关?”
“确实有关。”苏汾道,“海神血尊贵无比,他一凡人喝了海神血说实话,没被烧死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此刻您怀了他的骨肉,他喝了您的血,骨血相连,便能感知到对方,这些变化应当在您喂他喝血时就应该出现的,不知为何,一直到现在才出现。”
“那有事无事?”海南雁并不想听他说这么多,他只想知道,苏衡有没有危险。
苏汾摇头:“自然是没有危险的,对你们二人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呢。”
听到这回答后,海南雁松了个一口气,心想,难怪苏衡还是鱼的时候,有时候自己能听到他的话呢,还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可贡宁匪也喝了海神血,为何什么反应也没有。
在一旁茫然的贡宁匪,同海南雁苏衡一同看向了苏汾,苏汾摇头:“这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你是不是喝过其他人鱼血?”
贡宁匪想了想,他在印象里,好像谁的也没有喝过,但结合一下当时他和海南雁伤好的那般快,应当是苏衡也给他喝了。
苏汾方才问他还有没有喝过其他人鱼血,想必应该是有的,他应该可能喝过苏子卿的血,但自己不知道。
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惊,海南雁和苏衡松了一口气。
苏衡在海南雁怀里摸着眼泪,还以为自己又要变回鱼了呢。
他才从海南雁在一起没多长时间,他才不要变成鱼呢,哪怕是人鱼也比鱼强。
苏衡的这种症状持续了三天,身上的鱼鳞渐渐消散,在第七天的时候,鱼尾幻化成了人腿。
看起来更加的白嫩,只不过又得重新练习走路,海南雁扶着在旭阳殿里走,走了一个时辰,苏衡累得坐在凳子上死活不练了,拿起茶杯狠狠喝了几口茶道:“好痛,走的脚好痛,我明天再练好不好~”
苏衡噘着嘴向海南雁撒娇,他最受不住的就会苏衡这样,心里在这一瞬间就会被苏衡软化掉,让他掏心掏肺都愿意。
第98章 哄骗小人鱼喝药
苏衡躺在软塌上听着胡一帆禀告海祯的事情。
果然同他想的一样, 海祯在宫宴当晚去宋府找了宋金秋,不过当时宋金秋不在府中,他多方一打听, 才知道宋金秋进了宫,顿时伤心的将自己关在靖平王府里不出来,请了半个月的朝假。
过了年, 政事又恢复了, 海南雁去水牢里看过徐坤一看,发现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且有了一些颓败之势,他知道已经到了时间,可以对徐坤进行审问了。
夜里, 满空繁星, 月亮静悄悄的挂在半空,苏衡蜷缩在海南雁怀里睡得正香。
海南雁睁开眼睛, 轻轻地将苏衡从自己的身上移下去, 用被子将他裹住, 一切做好之后, 起身穿好衣物, 离开了旭阳殿。
贡宁匪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几人没有说话, 默契的向水牢走去。
水牢在御林军的地牢之处, 这里没有牢房,因此许多人都不知道,在这里还有一处隐秘起来的牢房。
进入牢房要过一道石门, 这道石门藏得隐秘, 正在贡宁匪办事处的屋子里。
书架后有一道逼真的石墙, 几乎看不出来这里是有道石门的。
贡宁匪推开石门,亲手掌了灯,同海南雁进了密道里,他道:“一切准备妥当,陛下请移步隔间。”
海南雁到了隔间,这里同审讯室仅有一层隔板,审讯室里的所有动静都能传进来。
这座水牢,主管者是贡宁匪,这里比禁军和大理寺大牢更加让人毛骨悚然,只要是进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的。
甚至没有人知道,在这座皇宫里还有这样一座大牢。
这里的所有守卫都是暗网里的人,通过层层筛选,最终成为一个只为皇上服务的人的时候,才能来到这里。
这里的刑罚比大理寺还要狠毒,不过他们不轻易的动用刑罚,通常进了这里的人,都熬不过用刑罚的时候,就已经全数招认了。
自然徐坤也是用不到这些刑罚的。
陷入恐慌的徐坤被人带进审讯室时,眼睛忽然有了光,“哐哐”的开始磕头,大喊:“陛下饶命,罪臣什么都招,罪臣什么都招!”
无尽的黑暗,静谧的水牢,每日被浸泡在水中的身躯,已经开始出现了腐烂,看着自己慢慢的被腐蚀,这在心理上就是一种无声的摧残。
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的等着海祯来救他,到最后茫茫无音的寂静,让他自信的心开始崩塌。
他怀疑海祯真的回来救自己吗?
一直到一个月,外面依旧没有一点动静,他的心防忽然崩塌,没有人会来救他了,他变成了这个棋局里的牺牲品,他的家人因为他而被全部迁怒,他在这场棋局里成就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他为别人做了嫁衣,而自己不但牺牲了自己,还连累了家人。
他后悔了,唯一能救自己和家人的,只有见皇上,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全盘脱出,争取能为自己和家人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
“罪臣什么都说,罪臣什么都说——”徐坤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贡宁匪坐在堂上,冷面的听着他的哀嚎,等到他喊累了,哭完了,贡宁匪才挥挥手,让人将他放在椅子上,开始审问。
“你同海祯是什么关系?”贡宁匪问道。
徐坤急忙回答:“我是他的谋客,他想谋夺皇位,暗中拉拢了朝中许多人,大到户部尚书刘懿和我,小到去年的探花,还有一些说的上话的儒家学子。”
“圆形山中的东西可是你命人置办的,所欲为何?”
徐坤急忙磕头道:“这些都是海祯让我置办的,他怕在迫不得已得不到兵权的情况下,被皇上制衡,因此才让我在圆形山里研制炸-药,但这些炸-药还未来的及研制成功,就被你们给围剿了。”
贡宁匪慵懒的看着他,徐坤偷偷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意自己交代的事情,他急的回想自己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交代出来,使得贡宁匪不悦起来。
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来在圆形山中自己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交代清楚的。
他急的满头大汗,贡宁匪看起来越来越不耐烦,他顿时一慌道,“其他罪臣想不起来了,还请贡大爷能提示一二。”
贡宁匪看他是当真有些想不起来,假装勉强的提示他:“石室里头的鱼是做什么用的,丹炉又是做什么的?”
经贡宁匪这么一提醒,他也想起了这两件不重要的事情,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回答道:“这些鱼是海祯让捕捞上来的,说是要用这些鱼做一些什么养神药丸之类的,不过这些鱼在全部捕捞起来后,全都送回了京师,进了靖平王府里了。这件事我觉得没什么要紧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因此知道的并不多。”
“命人刺杀陛下一事,是你的主意还是海祯的主意?”贡宁匪拧着眉头问他。
徐坤在朝堂上待了二十多年,竟是看不出来贡宁匪对于自己交代的事情,回答的满意不满意。
这样下来,他并不好猜测自己能不能留下一条命来。
因此他只能将自己所有觉得有用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是海祯,他早在几年前,就让尚膳监掌事太监刘甬偷偷的在陛下喝的粥里下了慢性毒药,刘甬说陛下说不过去年过年,但不知为何,陛下忽然对他们警觉起来,海祯怕下毒事件败露,影响到他后面的计划,因此让刘甬停了药。”
徐坤事无巨细的回答道,“这次他忽然得到了陛下是在装病,实际上下了南,于是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让陛下永远回不来京师,却没想到让你们无意间发现了我们在圆形山私制炸药,我便派出死卫去途中截杀你们。”
贡宁匪又问了一些关于海祯谋反的事情,等他全数交代完成后,让他画了押。
进了隔间,海南雁拿过供词看了一眼,交给贡宁匪道:“你下去查一下,鱼能炼制成什么养神补药。”
刚走进旭阳殿,隐约听见里面似乎有哭声,他心下一沉,急忙进了殿里,果然听见苏衡在哭。
他急忙跑进去抱住床上躲在被子里哭的人,哄道:“我来了小鱼,不哭不哭——”
海南雁轻声的哄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苏衡理他,只顾着抽泣的哭着。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点燃了烛灯一瞧,苏衡睡着,在梦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