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了。
黑泽崎原地站了几秒,回身看到矢莲杵在门框那儿,挑起眉看他,眼神幽幽的。
他走过去,俯视矢莲,说:“行了,回去吧。”
“田中不会动你那情人的。”美人笃定地道。
这算什么情人。黑泽崎懒得否认,半晌道:“怎么?”
“他是喜欢他的。”
黑泽崎边走边发出嗤笑:“这算什么喜欢?”
“怎么不算了?”
黑泽崎平复了一下呼吸:“我也不在乎,只不过他那样子从没见过,倒让我有点吃惊罢了。”
他和矢莲走回庭院,佣人非常识情知趣,一个都跑得不剩,管家迎了上来,矢莲对他说:“田中这事,我要和大公子一议,之后会通知家主大人。”
黑泽崎看他装模作样的脸只想掐着那把下颌吻到他不能呼吸,他转过脸抑制这种冲动。
他们步进傍湖的凉亭,四面帘子拉了下来,形成一个密闭空间。
矢莲给黑泽崎斟茶,听他说完整个过程,不知道为什么扑哧笑了,他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端的壶都溅出了点滴红汤。
“你怎么这么笨啊,”他点了点黑泽崎的额头,嗔怪道,“人家费尽心思的布置,被你毁了,当然生气了。”
黑泽崎看着他:“……”
矢莲垂下眼,嘴角笑意更明显。
“田中公子把那男妓放在那儿只是为了调教他罢了。”
“调教?”
矢莲笑了笑,挽起袖子拨了拨桌下栓着香笼里的香料,桌那边伸过来两条长腿,是对面那个此时不太耐烦的男孩。
“那样的环境,那个叫白音的会待得越来越绝望,最终知道,只有田中公子能救他出来…就这样,他才会依托他,爱慕他,讨好他。”
黑泽崎想了想,又想了想,才漠然道:“这有什么用?”
“嗯?”
黑泽崎伸臂把矢莲揽到怀里,终于舒畅了些:“姓白的那丈夫是个烧命的赌鬼,所以田中怎么不做出和他丈夫完全不同的样子,不更让他喜欢依靠么?”
矢莲嘴角边的笑意淡了。
他静静看着黑泽崎,旋即转开眼睛。
几秒后,他重新挂起一个微笑。仔细看去,那里面似乎是有一两分嘲讽的。
“所以这是喜欢,对玩物似的,我又哪里说是爱了。”他把茶杯轻轻放到一边,“他不愿意放下身段。当然,白音也不会爱上田中公子3+
+,只不过是逃不掉罢了——不过大概,田中也只是想要这样的效果而已。”
黑泽崎左想右想都觉得没意思,他顺手做的事太多了,没料到还有这样结果,略显不耐地啧了一声。
“真是个小可怜那,”美人叹息了一声道,“田中看到你这样的人物也看上了他,多了危机感,也是情有可原的。”
黑泽崎说:“我可没看上他。”
“噢,”矢莲端起茶抿了一口,似笑非笑道,“我买金鱼缸那天你就是为那孩子赎身去了。”
“我和你说了是为了田中季生日,谁知道他占有欲这么强。”
像一头野兽一样,几乎不像人了,更不像他认识这么久的发小。
他觉得十分看不起那种失态,冷淡地道,“这种蠢事,他也干得出来。”
矢莲挑眉看他,“那大公子高风亮节。”
黑泽崎不喜欢他阴阳怪气,他掐住他的腰,像吃不腻奶油的人一样以吻封口。
气息交换,矢莲美丽的睫毛像蝴蝶一样展开,他推了推他的脸,想站起来。
“嗯,”黑泽崎声音微哑,亲昵地叼着他的嘴唇,“干嘛。”
矢莲一口咬在他嘴唇上,再推了他一把,这次力气有点大,两个人的身体瞬间分开了。
黑泽崎伸出根手指碰了碰唇角。没有信息源,但他直觉比狼还锐利。
“你怎么了,”他伸出长腿勾住矢莲不让他跑,直视他的眼睛,“——发生了什么?”
他们隔着茶水升起的朦胧热气对视,矢莲的面容看上去不太真切。
“刚弄痛你了,生气到现在?”黑泽崎玩世不恭地勾起嘴角,“妈,我可以好好学啊。”
矢莲嘴角的笑意完美无憾,腮边那颗小红痣也微提。他看了他几秒,说:“家主要是回来了,被他看出来,你以为会发生什么?”
“你以为他不知道?”黑泽崎说。他猜的。
这儿黑泽昴留下的人至少有三分之一。
“他不会知道你这么大胆。”
黑泽崎凑近他,轻声说:“他是我父亲,怎么会不知道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
矢莲抬起头笑着,笑得非常漂亮,他主动用柔软雪白的双臂把他拉近,眼底看不清神色。“他回来,要和我做爱,你能忍着吗?”声音也非常轻,呢喃似的,无辜得像一只从没杀生过的妖精,“大公子想找别人,不用和我说,反正也只是游戏罢了。”
黑泽崎愣了下,明明人还在他怀里,但话里话外,矢莲似乎忽然就飘远了。在这秒的停滞中,美人已经吻在了他的嘴唇边。
“我的肚兜呢,还不取来?”他小声说。
第35章 三十二/爆发的前奏
之后黑泽崎想起来这一天,总感觉从头到尾都是阴天。
但是矢莲会笑着说不是,他说他记得只是没有太阳而已。
他们最终还是转移到了那个私会的和室内,矢莲浑身赤裸,只穿着他取来的肚兜,露出纤细的腰,疯狂地缠着他,就像是最后一次。
黑泽崎一边抓着他一边进入,面对面的姿势,眼睛盯着矢莲胸口,肚兜的缎料被挺翘乳尖顶起来两个点,好色情。他分出手掌掐了一下,乳肉软的像蛋糕。
矢莲不躲不闪,悄声说:“你叫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他手指夹着根细烟,用双臂缠着他,像个恋爱里的小女生,黑泽崎的眼神不知觉被他吸引,他凑过去和矢莲接了一个有烟味的吻,为了能完整看他的脸,把自己湿淋淋的鸡巴抽出来打了最后几下,含糊地叫:“矢莲。”
榻边鱼缸里有几条小鱼在游,透明鱼缸是矢莲买的,金红色的鱼是他带回来的。矢莲趴在他身前,给他口交。
这好像是矢莲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给他口,他吃了矢莲热腾腾的逼这么多次其实倒不是为了这个,但矢莲和他一样,把生殖器上面自己的体液仔细吮干净了,粉白的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很淫荡,一边舔还会发出一种不自觉的哼声。
黑泽崎掌着他后脑勺,此时把脖子后仰,呻吟了出来,鸡巴一跳一跳地弹溅出浓稠白色浊液,矢莲湿软的舌头还非常阴险地在他阴囊处轻轻扫了一下。
他对他颜射了,低头看,矢莲也在抬眼看他,脸上全是精液,手里还夹着烟,烟头冒出灰火几乎快掉下来。看到他的反应矢莲笑了,撅了撅饱满红润的上嘴唇,慵懒地把烟按在他大腿上。
“嘶。”
黑泽崎捏住他的手,但矢莲不放,美丽眼睛挑起来诡异地注视着他,睚眦必报地小声说:“你让我痛,我也要让你痛。”
“我哪儿让你疼了,”黑泽崎托起他把脸埋进他肉感的胸脯,含含糊糊,“这不是爽么?”
矢莲按着自己心口,脸上似笑非笑。
他对黑泽崎张开自己的嘴唇,肉红口腔里黏黏糊糊的全是吸屌吸出来的,黑泽崎懒懒地皱眉,非但没有那种男人都会有的成就感,反而看着他不说话,过了几秒说:“你要不要漱口?”
矢莲顿了一下,含了口烟,不耐地把烟喷到他脸上。
烟雾在室内升起,黑泽崎觉得头晕,他感觉不对,他自己也抽烟,为什么会觉得要被闷在这一团袅袅雾气中,明明是习惯了这辛辣味道才对。好在他能在其中,可视地看见矢莲的脸。
矢莲嘴角泄出若有若无的笑,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的睫毛衬得眼睛幽深,这样看着人,总有一种全心全意的错觉。
如果他此时仔细地看,会看出其中不一样的东西。
但这时的黑泽崎只是被他看得意乱,他冷淡地圈住矢莲那根通粉玉白的阴茎,狠狠碾了下,说:“你这里用过吗?”
“你说插过别人?”矢莲也笑了,显得风情毕露,“没试过。”
“为什么?”
矢莲瞅着他似乎觉得有点好笑,接着,美人儿打滚狐狸似的翻了个身,懒懒地亲了亲黑泽崎脸颊,“因为……舒服啊。”
婊的如此明目张胆坦然自若,让黑泽崎不自觉地磨了磨后槽牙。
“毕竟,”矢莲看着他的脸色,手摸上他腹肌精悍的腰部,柔声说,“你的腰力这么好,天生就是要肏人的,是不是?小精牛。”
黑泽崎手上不知觉加了点力气,矢莲抖了抖,苦着脸道:“你——干——嘛?”
又要撒娇,脱去那层端庄温柔的表壳,私下的矢莲,这么大的人偶尔像小孩子一样。
“不干嘛,”黑泽崎说,怕再看他的脸会出事,于是拍了拍他的屁股,“我想睡了。”
做完会犯困,他们通常会抱着一起睡一会,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黑泽崎感觉格外的疲倦,于是他嘴里含着奶头,就这样沉沉地合目。
黑泽崎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乱七八糟的颜色,他也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
醒来后,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他把门推开,庭院非常安静,外面天色已经非常暗沉了。云坠在天际,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这种时候会有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
矢莲已经走了。只有榻上还留着他的温度。那支藕色肚兜上都是精水,被揉得皱皱巴巴地丢在一边。就好像活色生香的美人重新变成了狐狸精,钻回了丛林里,只剩这点情爱的证据。
金鱼缸里的游鱼还在不知疲倦地游动。
人类的波动和它们无关,它们的记忆如此短暂,不会有任何的爱憎。
简单收拾了一下,黑泽崎最后看了一眼。一边步下台阶一边打开终端时,他却发现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两点了。
黑泽崎顿住了,目光微凝。他从小在外训练作息一直很标准,第一次睡了这么久,这让他心里有点隐隐约约的不对。
人工智能响起舒缓的声音,提醒他今天和心理医生有约。其实本来定的是一个月三次心理辅导,咨询师强烈建议他至少一周一次,他想回到赛场,于是强迫自己遵循了。
不能迟到。
黑泽崎暂时压下心中疑虑,他打开和矢莲的消息页面,矢莲没给他发什么,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去哪儿了。
他关掉通讯器。
驱车前往市中心,走进大楼时还被人认出来了,求他要签名。黑泽崎在心理医生这儿度过了索然无味的一个半小时。他的不愉快被咨询师看出来了,中年女人趁机问了更多的问题。
离开时,黑泽崎看了眼悬浮钟,旋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他想要。
他想,他要回家。
***
前一天夜晚,第四星。项目指挥中心。
助理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内,把签字文书放到办公桌上。现在所有地方几乎都实现了无纸化,除了政府部门和他们这种大集团的内部,还保留着这两种格式皆备的要求。
她一抬眼,看到黑泽昴正在看着窗外,目光似乎有点怀念的意味。
项目指挥中心极高,全景落地窗外是这颗最新民用星球的开垦地,它赤裸得犹如披着面纱的处子。一眼望去,能将底下密密麻麻运转的机械小人尽收眼中,但仍然看不到尽头,无数机器正在上面精密运作,灯火通明。
但如果能思及它日后发达的盛景和对千叶城的意义,就会突然觉得,此时这片似乎干涸的废墟,散发着蓬勃而未知的魅力。
助理着迷地看了一会,不由也在想象里为发达的愿景所眩目。她记得董事长曾经参与开发过第三民用星球,他眼中那种怀念,大概是想到了曾经的日子。助理放好文书,正准备退下时,就在这时,黑泽昴淡淡地开口了。
“你觉得人类能战胜机器吗?”
助理的手停在了半空。
黑泽昴微笑着转过来。室内的灯光映照着他成熟而深邃的面容,显得居高临下而难以参透。
一时安静。
西装革履的男人碰了碰桌面,声音不咸不淡的,“很难吗?”
助理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说话了,却难以张口,理智告诉人应该马上作答,但情感上,助理甚至感到恐惧。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董事长会问出这种问题——
人类不是统治机器的吗?这是毫无疑问的!机器是人类创造的,目前为止,哪怕其中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也从来没有脱轨的苗头,哪里谈得上战胜?
难道机器有自己的意识吗?
而会把人类和机器并列的,只有那些组织。
传统宗教式微,取而盛兴的是一些机械崇拜组织。这是对发达科技产生迷信的一种畸形演变,时至今日,已经小有规模。他们的崇拜对象就包括八方集团,更准确地说,他们觉得八方集团是“被神灵选中带来最新科技的媒介”。
因为发生过数次组织成员持枪闯入私人义肢诊所、逼迫义肢医生给病人全身换成人造体,“摈弃粗糙、痛苦、血腥中生成的人类肉体”,甚至造成了好几次死亡,闹得是轰轰烈烈,因此在大众眼中,这些组织逐渐走上了舞台,是极端的代名词。甚至有人提议要政府把它们定性为邪教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