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男性,他只是象征性地扎着雪白的面纱,隐约能看到面部轮廓,和腮边的小红痣,很红,红得像嘴唇的延伸。
下面的小标题,竟然一扫往日刻薄,真心实意评价他是五十年内世界上最漂亮的男人。
黑泽崎像被针扎了一样转过脸。他不知道那两个人打炮完拿这张报纸擦自己鸡巴是什么心情,用这种方式,划过矢莲的脸。
心头有东西在抽搐,冲撞,和在一个半小时的赛程内承受巨大的横向重力的时候一样,他舌尖干渴。随之而来的是烦躁。他理解为这是对那个男妓的厌恶。
年轻的男孩不喜欢那个传统封建的家族,反感父亲,更看不上他传统的审美。矢莲身上代表的凝视让他恶心。
他快速走出去了,却又转回来,蹲下身,纡尊降贵地用两根手指,把东西扔到马桶里冲掉,黑泽崎用力狂摁了十几次输入屏,听抽水声像野兽咆哮一样地反复卷动,最终吞噬。然后他走出去,恢复做那个被所有人讨好的高高在上如黄金般的年轻人。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听过矢莲说话,也还没有闻过矢莲身上的香气,仅仅依靠传言以及图片这些平面无比的形象,他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走完了向他臣服的最开始的那几步。
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他想不想看见。
就这样,他的第二个母亲矢莲,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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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大概是2-4天^ 性癖设定见微博
攻受都不是什么好人,受可能更坏一点,但他会和攻走向相爱的
第4章 四/葬礼
黑泽崎时隔多年再一次回到千叶城的老宅,是二十二岁的初夏,他父亲已经再婚两年了。因为忙,也因为别的,他其中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这次他回来呆了半个月,是因为他爷爷黑泽治死了。
黑泽治是八方集团的创始人,他的出身仅仅是中产阶级,然而在商海拼搏征战了六十余年,甚至被暗杀了四次,他终于站到了金字塔的顶端,再将自己的帝国亲手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他的名字几乎是他那个年代的象征,还没有如今联合政府概念的几十年前,他和各国总统都有专线联络,出入议会,甚至能无形之中影响国家决策。
这样的人物,丧礼自然极其盛大,断断续续要操办一整个月,从今晚过后,每天都有宾客上门来吊唁。服务于家族和集团的公关团队已经马不停蹄地运作起来,早在黑泽治病重后期多次进监护病房的时候就写好了通稿,发给各面媒体。
黑泽崎作为长子,本该早早就到,他却剑走偏锋,无视了一堆消息,直到他爷爷断气当天晚上七点钟才到。
其他的车在庄园外就被拦下了,需要来宾走一段路,而黑泽崎的机车直接碾到了大门口。遥远就能看见,父亲的秘书之一、集团公关团队其中一个执行负责人和家族理事会副经理三个人守在门后,满脸焦急。
看黑泽崎来了,好几个人露出看救星的表情,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给他说流程。
“大公子,”那公关快哭了,“…您这是去哪里了?被外面蹲着的那堆记者拍到,到时候又是一些传闻,对您也不好。”
听他们的声音压着一肚子火却又完全不敢发作,黑泽崎混不吝地勾了勾嘴角,懒洋洋地摘了头盔。
年轻的男孩长腿勾住踏板,瞥了一眼光屏上的一大串日程。
“我看了,”他说,“不是发给我了吗?”
秘书愁眉苦脸:“流程要确认两次的。”
黑泽崎看着这个年轻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皱起眉,勉强把光屏拿过来一看。
“事情也不多,”他扫了两眼,轻松地说,“行了,哭什么,死的是我爷爷,又不是你爷爷——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无视家族理事会副经理被他这句话惊得直摆手,黑泽崎把车一放,立刻有两个佣人去接,他径直大踏步往前走,他父亲的秘书忙跟上:“Edgar,待会要录给媒体面向大众的追悼视频。我已经把稿子发给你了——是和董事长,董事长夫人一起的。”
他是黑泽昴的左膀右臂,人到中年,地位高,于是直接喊了黑泽崎在车队用的出道名,措辞也很巧妙——想必也是对这个自立门户的豪门长子无可奈何。他这个年龄的绝大多数人,其实还在父母的羽翼下。
黑泽崎脚步一顿。
他刚刚还差点忘了,这家已经改头换面了。
他锋利的眉毛微微皱起,扫视了一圈周围。
老宅和他小时候的记忆没什么不同,他爷爷建造的,又按照他父亲口味,变得更高深莫测,透着一种年轻人会嫌绕的风格。
正值傍晚,偌大宅子里灯火通明。现在外面的普通人如果死了,会在政府安排下完成液态氮化,十分快速,先冷冻,再降解。但这种财阀大家族讲究排场,何况黑泽治这种身份,遗体会请最好的专家来做防腐,保留完整的样貌。葬礼仪式也非常传统,到处都悬着白布,等请的人做完法事,再将棺椁抬进族坟。
佣人往来,匆匆忙忙搬着奠仪,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黑泽昴自己掌握着半条新科技产业的命脉,在自己住的地方却不爱放人工智能,他曾说过,这东西最容易被控制。一个人应该更喜欢能握在掌心的东西,比如真实跳动的生命。
黑泽崎瞥了一眼,一堆摄影师和打光师围在去大书房的那条小道上,大概在给他爹服务。
“我父亲呢?”他波澜不惊地问。
秘书快速回道:“董事长在录追悼视频,这是面向集团内部所有员工和家属的。”
“…我知道了,”黑泽崎挥挥手,“那我在这等他。”
他的发小田中季站在大门口,也刚来。
今天突发事件,台子都没搭起来,赶来的基本就是关系近的一些故交,派直系小辈上门,既显得庄重,又不会太麻烦。
田中季看到他,过来拍拍他的肩。
“节哀啊。”
“行了,别肉麻。”黑泽崎说,“我和老头子又没什么感情。我奶奶对我倒还行,可惜她死得早。”
“倒不是这么说,”田中季道,声音压低了,“外面都在传,老爷子走了以后,要上来一个家族理事会的人…”他的眼睛落在黑泽崎身上。
黑泽崎冷哼一声,转了转腕表:“让我爹担心去吧。”
就在这时,他一抬眼,看到不远处,花丛前站着一个修长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握着剪刀,听身后几个人给他汇报着什么,边从容不迫地剪着一颗白玉兰。他身上的衣服也是一种米白,压着很素的花纹,整个人就像溶进了花里。
但黑泽崎看出来了,他动的时候很慢,不知道为什么,姿势显得有点怪异,就好像脊椎尾端堕着什么东西,让他的着力点微微偏移。像残疾人,但那毫不明显,也毫无损他白腻脖颈的迷人——也许只是观者太敏锐的缘故。
他的上方几十米是嗡嗡低空飞行的巡逻机,微风吹起头发,拂在他的额间,清美白皙的侧脸线条优美,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他站定,把脸轻轻转过来。
黑泽崎望着他,突然喉咙发紧。他听到旁边的田中季在小声抽气。
在这一秒,他意识到,这就是他此行隐隐期待的东西。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矢莲真人。
配合一身素,他本来修长的体态更显得俏丽,几乎像一道闪电,惊而白。那种氛围,如有实质,对人劈头盖脸地撞了过来。
望着他们,矢莲顿了顿,忽然完全转过身,慢慢笑起来。
他开口了,声音很静,只是有一点沙哑:“大公子?”
他这么叫自己。黑泽崎不知道自己回了什么。
越过几年的时间,那见到矢莲照片第一眼的感觉突然回来了,从半空中将他控制住。在这一瞬间,他对这个家包括对他的厌恶被某种不明所以的感觉占据了。
矢莲的容貌和气质,在几千个日夜里完全修炼得进化了。
像一块玉,质地和香气养得熟透时,更加危险。
他看着田中季像只哈巴狗似的,眼睛里射出精光,双手捧着把吊唁礼交给他。矢莲让佣人收起来,对他轻笑着多说了几句话。
他们本来应该有更正式的会面,但是矢莲好像有事,对他歉意地挥了挥手。
他浓密睫毛中的眼睛,安静地落在黑泽崎身上,对着他,微微一笑。
田中季这个花花公子,维持着仿佛童子鸡没见过美人的状态,直到矢莲离开了,他的声音才恢复正常:“…你也是第一次见夫人?”
黑泽崎不说话,他看着空气里某个点,胡乱点了点头。
“——你看到了吗?”半晌,他说,“他的走路姿势。”
田中季茫然地说,“什么?”
像大多数人一样,他只能看到他的脸。
黑泽崎慢慢拧起眉。
田中季惊奇地啧啧作声,也不知道在感叹什么。
“我妈当年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这可真是…”他顿了顿,“这下我可算知道,你父亲为什么和他结婚了。”
黑泽崎转过脸,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女要俏,一身孝啊,”田中季没接收到,还在感叹,“夫人虽然不是女人,但…”他说不来似的,拍了拍黑泽崎的肩。
这时,他才发现黑泽崎正盯着他看,马上悻悻地举双手投降。
他悄然看着黑泽崎,想看出他对他继母的态度。却看到,黑泽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草坪幽幽的地光照在这位财阀大少英俊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既冷淡,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焦躁。像一只闻到气味的小狼。
田中季一愣,正想说点什么。就看见黑泽崎长腿一蹬,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向秘书的方向走去了。
书房外间,厚重的门难得大开。黑泽昴在原木长桌后,一堆人围在他旁边,都站着,唯独他坐在那儿。摄影仪器架上了,灯光连天,照在他背后墙壁挂着的熠熠发亮的家徽上,旁边还架着把修长的太刀,非常具有气势。
看黑泽崎进来,人群自动分开,三三两两的人叫他,“大少。”“大公子您来了。”
坐于主位的成熟男人抬起头,不咸不淡地说:“你来晚了。”
父子上次对面其实是九个月前一次视讯通话,黑泽崎扬着下巴,漠然地点点头。
父子关系冷淡成这样,旁边人都瞬间把头垂下,生怕听到一点不该听的。
人前黑泽昴没说什么,只是端详了一下长子的衣着,然后挥了挥手,让一个助理去给他收拾,他的手扣在身边美人的腰上。矢莲站在那里,还在侧着脸,听一个女秘书小声和他重复稿子内容,他没看向这里,只是自然而然地将手反握住男人。
“你母亲在这里,”黑泽昴说,“你弟弟还在上学,他太小了,没必要见公众。待会你们再正式见面,先开始吧。”
他示意秘书。
矢莲和黑泽崎的身体并着,站在黑泽昴的身后。
大概是碰着了,矢莲的手,不经意地触到了他身侧的手。是刚刚被他父亲握住的那一只。他的皮肤,轻轻地烫了他的手背一下。
黑泽崎动也不动,矢莲好像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挪开了。
他们调灯光的时候,借着这个角度,黑泽崎堂而皇之地垂眼,打量矢莲。
他注视着前方,黑沉睫毛规律地眨着,侧脸非常素净,他莹白的耳廓和后颈,在打光下散发着某种光晕。
他身上有种幽沉的味道,完全不浓重,像是只有一小缕,叫人的鼻端探寻,清冽中带着点涩意。而在他的后颈向他展开的时候,这股味道几乎是钻进了他的领域里。他能看到,凝脂一样的皮肉向下延展,钻进衣服中。
黑泽崎深深吸气,转过了脸。
这个香味,让照片上的那只金丝雀,彻底活过来了。成为了站在他眼前的,他名义上的长辈。
这时,他再投去一眼。
这一眼,凭借身高的优势,他看到了。
矢莲的颈部,向下,被布料掩盖住的地方,雪白无暇的皮肤上,有一个很深的牙印,是男人的牙齿留下的。
淤红了,肿胀在那儿,仿佛一个伤口,嘟着绽开。用力之深,像人咬的时候,非常下力气,非常想要在这块活玉般的背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少爷,大少爷!”
眼前的场景像被翻倒的色块那样逐渐消失了,黑泽崎皱眉,取而代之的是撕裂般的点点光斑,像崩塌的意识世界。过了几秒,他才明白,他的梦醒了。
他现在在一家妓馆,被几个朋友邀请来喝酒,而不在两年前的葬礼期。
昨晚被他赶出去的凯文跪在床边叫他,一声比一声急切,“黑泽公子!”
男妓几乎急哭了,甚至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试图碰他的腿。
方醒,因为昨晚喝了酒,黑泽崎头痛欲裂。
他不喜欢别人趴在他床上,总有种领地被侵略的感觉,他的床都是自己收拾的。
按以往的脾气,黑泽崎没把人一脚踢开就不错了,但现在一时半会没力气,他看了看对面墙上的悬浮钟,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于是勉强捂着额角淡声道:“怎么了?”
凯文连忙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刚说完,就看到这位大少爷脸色微变。
黑泽崎快速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年轻而精悍的身体。
他现在二十四岁,正是走向成熟的分界线。从三角肌到腹股沟的人鱼线一片赤裸,因为是职业运动员的缘故,相当紧致有力,又不会太夸张,非常具有优质雄性的那种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