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以后[玄幻科幻]——BY:楼不危

作者:楼不危  录入:03-03

  “齐暄宜……”薛青临一脸愧意,他艰难道,“齐暄宜要死了。”
  萧鹤皱眉,平静道:“你是在同我玩笑?”
  薛青临声音哽咽,满是歉意:“是真的,人在长春宫里,大夫都说,他活不过今晚了。”
  苍茫暮色笼罩在这十里宫墙上,白玉似的月亮落在云端,晚风送来这一夏的凉意,白玉的棋子从萧鹤手中滑落,在石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萧鹤突然回过神儿来,他站起身,发了疯一般往长春宫跑去。
  夕阳掠过他的飞起的袍角,青色的发带散落在晚风之中。
  他曾日思夜想地想要再见齐暄宜一面,现在,他终于如愿了。
  只是这一面便叫他心神俱裂,他宁愿这一生都不要再见他了。
  向来身娇玉贵的小皇帝被绑在床上,他皮肤娇嫩,手腕都磨出血来,他的嘴角也挂着血,脸上全是眼泪,在那里一声接一声胡乱地叫喊着、呻吟着。
  他的声音微弱沙哑,像是只要断气的小猫。
  萧鹤走的近些,才零星听清几句,他在喊疼,说他错了。
  这是齐暄宜第一次认了错,萧鹤却感受不到任何欣慰,他好像要溺死在一片无垠的苦水里,永远都不会解脱。
  薛青临走过来,对萧鹤解释说:“他几次想要自戕,是我让人把他绑起来的。”
  他有违自己和萧鹤的约定,没有照顾好齐暄宜,他能做的,或许就是尽他所能让他们见了最后一面。
  萧鹤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小心解开齐暄宜身上的绳子,安抚他说:“我来了,我来了。”
  齐暄宜听到他的声音,似是清醒了一点,他停下喊疼,看了他一会儿,似撒娇又似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啊?”
  “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那你能原谅我了吗?”他问。
  萧鹤仍不知道他说的哪一件事,可都不重要了。
  “我原谅你,”他声音颤抖着,擦去齐暄宜脸上的泪水,“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能原谅。”
  “可我好疼啊,怎么会这么疼啊?”齐暄宜的眼泪流淌下来,灼疼了萧鹤的手指。
  当日萧鹤听到齐暄宜说他喜欢崔明秋,只觉得是心如刀绞,如今他才知道那样的疼其实不算什么。
  他向来最是娇气的小皇帝究竟是疼到什么地步,才会这样求他:“杀了我吧,我真的好疼啊……”
  萧鹤如何能下得去手,他抱住齐暄宜,安慰他说:“再忍一忍好不好?我找大夫来,找最好的大夫来,会治好你的。”
  齐暄宜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不要了,快杀了我,快杀了我吧!”
  “我都知道错了,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求你了,杀了我,杀了我……”
  “好疼啊好疼啊……”到最后,他紧紧攥住萧鹤的袖子,视线里萧鹤的身影已经模糊,齐暄宜想起这是他的师父,心里便更加觉得委屈,哭着说,“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讨厌你!”
  “杀了我,快杀了我吧!求你了,快点,真的好疼啊!”
  齐暄宜的手脚凉得厉害,他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身体开始抽搐,不多时,他的力气耗尽,喊疼的声音又微弱下去。萧鹤紧紧把他扣在怀中,转头看向身后的薛青临,薛青临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他摇了摇头,能找的大夫他都找过了,没人能救下齐暄宜。
  齐暄宜嘴唇抖动,发出不甚清楚的声音,他还在喊疼,求他杀了他,萧鹤低下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的人,然后他伸出手,抽出薛青临腰间的佩剑。
  薛青临一怔,随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求求你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好疼啊,好疼……”
  “好疼——”
  齐暄宜的声音戛然而止,萧鹤手里的剑已刺穿他胸膛里那颗心脏,这一剑又快又准。萧鹤的手握在剑身的半截处,剑刃割破了他掌心的皮肤,鲜红的血流淌下去,与齐暄宜的血融在了一起。
  齐暄宜眼睛里的神采散去,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倒映出萧鹤的影子。
  都结束了。
  全都结束了。
  不会再疼了。
  萧鹤拔出剑,扔到一边,麻木地把他抱进怀中,齐暄宜的血染透了他的衣衫,他的身体在他的怀中渐渐冷却。
  他想起春日昏然的午后,齐暄宜不知惹了什么祸事,一直趴在门后偷偷看他,自己一回头,他就又把脑袋缩了回去,躲藏起来,生怕被自己发现。
  可他早已发现他了。
  温柔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背上,像是凝了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白糖。
  萧鹤低下头,吻了吻怀中人冰冷的额头。
  这一次,你要藏到哪里去呢?


第35章
  宫灯的纱罩里飞进许多细小的蚊虫, 它们在里面胡乱地爬行,没头没脑地乱撞,找不到出路, 然后会在天亮之前, 悄然死去。
  萧鹤抱着齐暄宜的尸体坐在长春宫冰冷的地面上,他身上的血都已干涸,凝固成一轮暗紫色的月亮。
  他垂眸望着怀中的齐暄宜, 他的脸好像从没有这样白过,嘴唇青紫,身体僵硬, 可是萧鹤仍旧忍不住去幻想,也许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齐暄宜会从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 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是骗他的。
  他没有醒来。
  这一次齐暄宜是真的走了, 这个总是自私自利小皇帝真的走了, 他们这一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当晨曦的光透过窗棂,落进长春宫时, 宫灯下面已堆满了蚊虫的尸体。
  萧鹤抱起齐暄宜,缓缓起身, 他在那里坐得太久了,起身的时候脚下踉跄, 差点摔到了怀里的人。
  他低头轻轻对他说了句抱歉,没有人回应他, 就算他摔疼了他, 齐暄宜也不会再说出任何埋怨的话了, 长春宫里所有的声音都在昨夜被一头无形巨兽吞噬掉了。
  萧鹤走出长春宫,外面明媚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许久之后,他抬起头,遥望远方,重重红墙之外,是连绵起伏的青山。
  齐暄宜的后事全由他一手操办,他为小皇帝换上他往日里最喜欢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进棺椁里,在棺椁里放满他生前的常用之物,最后合上那棺盖。
  做完这些,萧鹤愣愣地在棺木旁站了很久,他手里握着封棺的钉子,却怎么也钉不下去。
  齐暄宜在里面会不会怕黑,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寂寞?自己该进去陪着他才是,只是这棺木太小,他若进去,娇贵的小皇帝该嫌里面拥挤了。
  他找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为他挖了坟,立了碑。
  做完这些,萧鹤坐在墓碑旁边,望向前方埋葬在矮矮坟丘里年轻的爱人。
  他今年还不到而立,却感觉无比的衰老,仿佛一夕之间身上的生气都被抽空,他的身体仍然康健,灵魂却随着齐暄宜的尸体一同被埋入漆黑的地下,再不见天日。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秋风瑟瑟,潇潇雨落,枯黄的叶子从树梢飘落,在他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萧鹤僵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他好像要随齐暄宜一起在这里死去。
  直到两天后薛青临找来,才将他从这场大梦中唤醒,萧鹤从地上爬起身,拂去掉身上的落叶。
  “他怎么会中毒?”他向薛青临问道。
  眼前的萧鹤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满目怆然,竟不似个活人,薛青临知道齐暄宜死了他定要伤心难过,却不想他会颓废至此。
  情之一物,果真是害人不浅。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内疚,他同萧鹤道:“凶手是齐暄宜旧日的属下,名叫丁聂,他招供说,他给齐暄宜喂了一粒三月红,让他在一月之内毒杀了你,便会给他解药。”
  那时候薛青临他们想要把齐暄宜身边的残党一网打尽,所以丁聂出现在齐暄宜身边的时候,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去阻止,他们哪里能想到丁聂居然会给齐暄宜这个主子下毒。
  丁聂恨毒了萧鹤,若没有萧鹤的出现,齐暄宜也不会那般的昏庸无道,以至于才过了短短的一年时间就断送了齐家数百年的基业。
  这都是萧鹤的错,陛下待他那样好,他却恩将仇报,帮助那些狗贼夺了陛下的江山,还将陛下囚禁了起来,自己早该一剑了结了他。
  可陛下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智,执迷不悟,他要让陛下清醒过来,要陛下亲手杀了这个叛徒。
  丁聂没想到齐暄宜会吃下那粒销魂丹,两种毒药在他的身体内冲撞起来,使他痛不欲生,无药可医,那场无知无觉美梦很快就变成一场毕生难忘的梦魇。
  薛青临话音落下许久都没听到萧鹤开口,他问:“萧鹤,你在想什么?”
  萧鹤看着那墓碑,轻声说:“如果那天我留在他身边,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如果他们没有分开,齐暄宜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他曾对薛青临说,他可以替他的陛下去死,到最后却是齐暄宜为他死了。
  天意弄人,便是如此吧。
  薛青临又叹了口气,纵然即使到现在,他仍旧是很讨厌齐暄宜的,他时常觉得后悔,或许当日不该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的,他没想到齐暄宜能狠下心让萧鹤亲手杀了他。只是这一桩事,齐暄宜并没有对不起萧鹤的地方,他客观地道:“他没想要毒杀你。”
  所以就算那个时候萧鹤没有与他分开,他们的结局大概也不会有所不同。
  “我知道。”萧鹤说。
  这好像更让人难过了。
  萧鹤弯下腰,亲了亲齐暄宜冰冷的墓碑,然后对薛青临说:“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薛青临问。
  “不知道。”
  薛青临动了动唇,他本想说他们还需要他,但是如今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了,终归是他们亏欠了萧鹤。
  萧鹤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一个齐暄宜,可最后齐暄宜还是死了。
  那些话薛青临已无颜去说,只能叮嘱他道:“你不要做傻事。”
  长风卷起漫天的黄叶,萧鹤嗯了一声,背起当年齐暄宜为他铸的长剑,转身往山下走去。
  他终究是在怨着薛青临的,他说会让齐暄宜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最后却给了他们一个这样惨烈的结局。
  下山后萧鹤遇见一癞头和尚,和尚疯疯癫癫,唱着不知从哪里听来淫词艳曲,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却在萧鹤面前恢复了半刻的清醒,他双手合十,对萧鹤说:“施主不必太过悲伤,你们终有一日会再见到的。”
  萧鹤看他,问:“是在来生吗?”
  和尚摇了摇头,对他道:“等时候到了,施主自然就会明白。”
  这一年的冬天,萧鹤去了南边的那座边陲小镇,他在囚禁了齐暄宜的那间小院中住下,夜晚的时候他站在庭中,仰头望向夜空,齐暄宜一个人被囚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想要齐暄宜爱他,可到了最后,他怕齐暄宜爱他。
  近来他总是会想,自己是否过于优柔寡断,若是那时他再强硬些,未尝不能从薛青临手中救出他来。
  只是这世事从不给人重来的机会。
  夜凉如水,月华似练,他睡在冰冷的石台上,梦里他回到了关雎宫,齐暄宜一身红衣华服,坐在纱帐里面,等着他来,等他很久了。萧鹤心中一悸,只觉得眼眶发热,就要落下泪来,他快步走上前去,撩开帐子,却见里面的齐暄宜面如白纸,七窍流血。
  他已死了,他早已死了。
  萧鹤瞬间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望着满天的星斗,许久后,轻声问:“齐暄宜,你那时到底都在想什么呢?”
  无人应他。
  和尚说他们终有一日能再见到,萧鹤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他每一天都在盼着他来,想着在某一刻,自己一回头,就看到齐暄宜站在自己的身后,冲他挥挥手,他们就这样重逢了。
  可齐暄宜始终没有来,他污了他的青史名,剜了他的一寸心,转身就走,永不回头。
  从此以后“齐暄宜”这三个字就扎根进他的血肉里面,根脉与他的血管紧密缠绕,和他的心脏共生。
  又过了一些年,萧鹤回到霜鹿岛上,正值初夏,这里开满了白色的合欢花,海风一吹,这些花儿就落了满地,像是下了一场茫茫的大雪。
  他想起很多年前,齐暄宜站在这里,仰头望着晚霞绚烂的天空,对他感叹说:“好漂亮啊。”
  这里的花又开了,你看到了吗?
  又是很多年以后,萧鹤头发斑白,眼睛昏花,垂垂老矣。
  他走过酒楼茶肆,听说书的先生说起那段大胤朝时最后的一段风月往事,皇帝齐暄宜抢了兰陵萧氏的公子入宫,为了美人不要江山,做尽了荒唐事,然那美人却是位高义之士,在他身边忍辱负重只为推翻昏君暴政。他把这一段故事说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惊堂木落迎得满堂喝彩。
  萧鹤在众人的叫好声中走出茶楼,茫茫飞雪落满他的肩头。
  他与他的名字在这场风月里紧紧纠缠,也许等到百年之后,还会有人再提起。
  是否也算是幸事。
  他回到埋葬了齐暄宜的那座山上,坐在他的坟茔前,无声地凝望着他。
  也许癞头和尚的话都是胡言,他穷极一生,还是没有等到与他重逢。
  萧鹤没来由地笑了一声,靠着他的墓碑,合上双眼。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齐暄宜从远处向他跑来,他穿着大红的婚服,眉眼都是笑意,他来到他的面前,拉起他的手,跟他说:“我总算等到你啦。”
推书 20234-03-02 :我也不想当师尊 完》:废文2022-06-19完结十个师尊九个受,还有一个是我啊十个师尊九个受,还有一个是总受。一个人如果看到和自己的同名同姓的主角,要么把书看完,要么就不要打开。宋清知道师尊在耽美小说里是个高危职业,自己十有**是要被睡了,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他有这么多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