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伤,他咳了几下后:“等我离开这里以后,会有人把我从警局里捞出去,可是我们殿下却要待在这个地方几十年了,啧啧,简直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啊。”他还不知这短短几日,其余在外的赵家人也陆续被抓,连带着与赵家人狼狈为奸的政府官员也难逃一劫,原本的庞然大物转瞬之间失去底部最坚实的支撑轰然倒塌,面临的是被竞争对手疯狂蚕食的局面。
“殿下很想要姜摇的那只恶鬼是吧?”那日赵嘉哲也在其中,自然见过从姜摇身后出来的那只恶鬼。
无比的恐怖和强大,若是他有能力自然也充满觊觎之心,然而他没有道门天赋,自然是不会生出贪婪觊觎的心思,只想抓住谢长邀的痛点好好猛踩一番。
“不过我想殿下是永远拿不了了,对方是一只恶鬼,很明显已经被姜摇驯服,你连驯服一只凶鬼都十分困难,驯了一年都还在玄阳观,居然还以为自己可以驯服一只恶鬼,真是白日做梦!哈哈哈!”
谢长邀的的面色骤然扭曲起来,变得无比狰狞恐怖。
“他、是、我、的!”从他齿唇间吐出来的一字一句,都透着十分病态癫狂的气息。
赵嘉哲被吓了一跳,确定谢长邀杀不了人,拍了拍自己胸膛,嘲笑道:“你的?谢长邀你还做沵朝皇族的梦啊!你们沵朝亡国六百多年了!东西也早就被刮分干净了!那恶鬼那天还想杀了你,若不是姜摇阻止你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你们把人炼成鬼,还指望给你效忠呢?”
他大概是说得太畅快了,也至于没注意到谢长邀的神色越发阴鸷诡异。
“你之前睡着的时候,没听到外面的人讨论吧,他们可是说姜摇把那只恶鬼当做……”赵嘉哲嘴巴一张一合:“伴、侣。”
“还要证明那只恶鬼存在……”
“感、情。”
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谢长邀的脸一瞬间变得十分僵硬,仿佛失去了气息一般,赵嘉哲以为他是被刺激呆了,正打算继续嘲笑时,忽然之间,谢长邀张嘴吐出一口黑血。
“啊……啊!”谢长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
他这副模样比刚才还要吓人,令赵嘉哲呆了呆。
“谢……谢长邀,你怎么了?”他可没想到几句话就能把谢长邀气成这个样子啊!
谢长邀的手在挣扎中无力落了下去,脑袋也垂了下去。
下一瞬间,他猛然抬起头!一只苍白的鬼手从他喉咙里猛然钻了出来,穿过牢门缝隙抓住了赵嘉哲的喉咙,而后谢长邀脖子飞快扭了一圈,脖颈骤然伸长拉细,整张脸也迅速变得苍白,干瘪成纸片,穿过牢门来到赵嘉哲面前。
什……什么?
赵嘉哲的眼睛因为恐惧睁得极大,他艰涩转了下眼珠,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仿佛失去了声音一般。
“谢长邀”对着他咧开猩红的嘴,而后张开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嘎吱——
鲜红的血液顿时如喷泉一般朝顶部溅去。
“我……我的……”
一边咀嚼着赵嘉哲的脑袋,“谢长邀”一边嬉笑着含糊道。
一颗眼珠在他嘴巴张合的瞬间在舌尖绕了一圈,又被他咬碎,透明的浆液流到赵嘉哲被嚼烂的面部。
鲜红的血不断从“谢长邀”嘴角流了出来。
咕噜。
最后一口吞咽,“谢长邀”露出十分享受的神色。
“我……我的。”
“阿宁啊……”喟叹一声后:“你是太子哥哥的啊。”
……
赵嘉哲突然惨死,谢长邀变得与鬼无异,这让其它赵家人顿时陷入恐惧的情绪之中,他们尖叫,想逃,而看守的人也未料到这一幕,他们只有四人在里面,当下立刻朝观里其它真人发出求助讯息,随即两人朝谢长安拍出符咒,两人布阵。
符咒落在谢长邀身上化为灰烬落在地上,四人神色巨变。
他们的符咒压制厉鬼足够,若不能压制,那就只证明对方等级高于厉鬼。
“谢长邀”已经从牢房里走了出来。
两人还在布阵,另两人咬了咬牙,掏出桃木剑刺了过去。
嘎吱——
只是一个眨眼,四名弟子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头颅,提着他们的头颅,“谢长邀”朝外面走了出去。
鲜血流淌了一地。
“什么人!”外面传来厉喝之声。
又是几声脑袋被扭断的声音,不一会儿,外面的鲜血如流水一般淌了进来,将整片地面染得猩红。
……
当初留了后手的不止康平帝和李贵妃。
虚渊观主死掉之后,其亲传跟着了没有音讯,如此情况,想要继承太清观的人不在少数。
谢长安利诱之下,太清观一个很有天赋的弟子投靠到了他的手下。
对方在谢长安死后让谢长安的后代成为谢长安的灵魂容器,每一个沵朝皇族的人生下新的延续血脉,谢长安的灵魂就会发生一次新的转移。
灵魂会驱使着他的后代无意识寻找着被许扶清带走的嫁衣恶鬼,直到找到了嫁衣恶鬼,只要一个契机,他的灵魂就会化成鬼,从后代的身体里觉醒。
……
第74章
在房间里写论文的姜摇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声音, 暂时保存文件退出了文档,开门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走到半路的时候, 负责照顾他也算是监视他的白袍道士正在回来的路上, 两人撞见,姜摇立刻问:“发生什么事了?”
白袍道士扎在头顶用白锻束着的的丸子头有些散乱, 大喘着气道:“姜小道友!被关在审讯室的那个叫谢长邀的道士逃走了!”
姜摇露出错愕的神色:“谢长邀逃走了?”
“他怎么逃走的?”
他记得审讯室有不少人看守, 怎么会让谢长邀逃走?
白袍道士解释:“听他们说好像是谢长邀的身体住了一只鬼,之前都没有看出来,那鬼实力强大,占据了谢长邀的身体后杀了三十几名弟子,逃下山了。”
姜摇抿紧唇瓣,预感不妙。
他背着竹篓正想过去, 但空气中蔓延过来的血气让他停住脚步, 因为竹篓里恶鬼好像因为这血气躁动起来了, 他听见白袍道士害怕的叫声,回头时正见恶鬼攀出竹篓苍白的手。
姜摇连忙后退回到房间里, 将门窗关闭掉隔绝了大部分了血气后, 躁动的恶鬼这才安静了下来, 手也缩了回去。
不能去观测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姜摇凝眉思索。
谢长邀的身体里住了一只鬼?什么时候?他想起那日去见谢长邀时,谢长邀口中说的话还有那病态扭曲的神情, 以及在太清观第九层书阁里看到的关于提到谢长安时的语录文集和一些竹简资料。
一千年……
他大概知道那只鬼是谁了。
康平帝与李贵妃还在陵墓里被封印,赵家的鬼也全部被诛杀, 对红红存在扭曲变态的执念, 寻找红红达千年的时间, 除了谢长安, 姜摇想不到其他人。
……
“想必姜小道友已经知道了谢长邀逃走的事。”十几分钟后,陵天师来到了姜摇的住处,拱手道:“这件事是我太清观的失职,我太清观已经下了拘捕令,会有很多人去寻找谢长邀的踪迹,还请姜小道友不必忧心。”
姜摇抬头:“说不定这只鬼也和你们太清观逃脱不了干系呢?”
陵天师松开手,直起身子道:“姜小道友这是何意?”
姜摇笑了下:“谢长邀身体里的鬼好像万分执着红红,除了沵朝皇族的人,没有谁会对红红如此执着,太清观在沵朝时就与沵朝皇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有虚渊观主在前炼成两只皇族恶鬼,后面再有人炼化另一只皇族鬼,也不是不可能啊。”
陵天师静默半响:“这只是姜小道友的猜测,没有凭证。”
“那就当我是乱猜的好了。”
送走陵天师之后,姜摇的面色冷淡下来,他闭上眼睛,用力呼出一口气。
如果只是谢长邀逃走,那他就不用那么担心了,偏偏对方身上的鬼是谢长安,大概还不到和康平帝李贵妃、红红的恶鬼程度,不然以对方对于红红的执念不会选择逃走,但应该差恶鬼差不了多少,对方这次逃走,一定会蛰伏很长一段时间,没那么容易找到。
必须……尽快变得更强。
只有这样,才可以在危险的时候更好的保护红红。
姜摇将竹篓里的嫁衣恶鬼抱了出来,一手揽住嫁衣恶鬼的腰,一手轻轻隔着盖头触碰着对方冰冷的脸颊。
可能因为沉睡的原因就算他如此接触,恶鬼也不会有任何抵触的反应,但他并没有多开心,他宁愿红红醒来如往常一样,被他亲近的触碰就会用阴气警告,也不愿意看红红没有生气的样子。
“好像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他叹息了一声:“我也想……有保护你的时候。”
“快一点醒过来吧。”
“你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红红。”
“我一个人……也会寂寞的。”
黑暗的空间中,恶鬼猩红的衣摆微微晃荡了片刻。
……
姜摇开始参与太清观弟子的学习训练。
因材施教,太清观有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之分,姜摇撑伞背着嫁衣恶鬼直接去内门弟子训练的地方,他出现的时候,正教授弟子驱鬼阵法的真人愣住了,其它弟子也愣住了,一时之间,竟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姜摇坦然自若:“我来跟着学习一会儿,没问题吧?”
教授的真人迟疑道:“没……问题吧?”
观主那边有交待过,只要姜摇想跟着学习训练的话就不用拒绝,而且姜摇来,便要教最好的。
但是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姜摇还不是他们太清观的人,道门十分注重这个方面,不会教给外人任何东西的。
不过观主已经吩咐过,纵使真人心里不赞成,还是听从了。
姜摇之前看的阵法图解都是扶清观创立时早前的,后面的传人几乎没什么创新,可以说精华只在创观之人许扶清身上,而太清观能人辈出,发展这么多年,阵法也在演变中,从原本的繁琐渐渐变得精简,而且还有自我创造阵法的讲解知识。
他听得十分认真,又学得十分快,真人教一个他学一个,这种远超其它内门弟子的速度让真人不由得惊叹——这就是至阳之体的天赋吗?
忽然明白为什么观主为什么舍得下这么大的代价了。
但是……小道友背后能不能不要背那么一只恶鬼!那只恶鬼完全收不住自己的鬼气!你没看到其它弟子抖得像筛子吗!
他自己也觉得冷,想添一件衣服了。
学得差不多了后,姜摇又告辞了,转去太清观的书阁,他从未感谢过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也不管消化得了还是消化不了,半个小时看完一本换另外一本。
太清观书阁藏书丰富,里面很多道家法籍,从画符、阵法、修心、炼体、相术、批命卜算、祭祀……甚至蛊毒,应有尽有。
姜摇挑着紧要的看了,看到凌晨四点,直到头疼欲裂眼睛鼓涨忍不住流泪,这才背着恶鬼回到房间里,洗完脸脚之后,将竹篓里的恶鬼抱出来放在怀中,睡到第二天九点起床继续去蹭课。
两三日下来,背在身后的恶鬼慢慢显出一点要清醒过来的特征。
在某一夜姜摇经过一颗桂花树的时候,树上的桂花落进了竹篓里,随即被一阵阴风从竹篓里吹了出来,全部吹到姜摇头顶。
姜摇连忙放下竹篓,万分惊喜的说:“红红你醒了!”
竹篓里蜷缩的恶鬼不动。
姜摇伸出手指试探的去触碰恶鬼的手指,恶鬼依旧不动。
他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将恶鬼继续背了起来。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时,下意识想将怀中恶鬼搂得更紧一点,却是搂了个空,他立刻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去看,只见嫁衣恶鬼贴着床玄最里的墙壁,动也不动。
是醒了?还是被自己推过去的?
姜摇觉得不可能是自己推的,又试探的去揽了下鬼,直到把鬼抱入怀中鬼也没动作,他想大概是自己大半夜太热了所以推过去了。
但还是很不合理。
因为红红的身体是冰冷的,他嫌热只会抱得更紧才对。
那就是他嫌冷了。
但姜摇觉得就算是自己嫌冷也不会把老婆推出去。
心中到底起了一点怀疑,但是他不说。
起来洗了一把脸后,姜摇把恶鬼装入竹篓中,背在身后照旧先去蹭一节课。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剪过头发,现在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的地方,风一吹,就会飘到背后恶鬼搁置在竹篓边缘的手上。
走了一段路,姜摇忽然头皮一疼,短促叫了一声。
他回过头去,只见自己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缠绕在了恶鬼的指尖上,可能是走路颠簸,恶鬼的手无意在晃荡中拉扯了下。
姜摇小心翼翼捏住恶鬼的手指把自己的头发解开,心想,离开太清观果然还是要去理发店剪一下头发。
在太清观待了这么久,里面的弟子倒也和姜摇有了几分熟悉,也不再如之前那么怕他身后的恶鬼,他到的时候,白袍道士们甚至还笑着欢迎。
“今天学什么?”姜摇问他们。
“学射箭啊。”
“这个你们也学?”姜摇露出惊诧的神色。
“我们什么都学的,礼乐骑射也不例外,因为可以陶冶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