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言心底一阵恶寒,又隐隐替季临川不值,尤其是当他看到江林娜和季远看到季商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样要死要活地扑过去,又被季商像垃圾一样各抽了一个耳光狠狠甩开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他们根本配不上季临川。
那个让人窒息的原生家庭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色,都配不上他温柔古板的小蝴蝶。
“啧……”祝星言轻嗤了一声,突然觉得今天这场闹剧恶心至极,令人作呕。
季临川和祝时序一左一右站在他两侧,哥哥揽着他的肩膀,丈夫攥着他的手腕,两人默契十足地筑就了一个以祝星言为中心的安全屏障,只要在屏障之内,就没人能再伤害祝星言。
两人闻声齐齐低下头,“怎么了?”
祝星言:“好吵。”
季商的本体是比格犬,出了名的垂耳大叫驴,一说话就声如洪钟宛若拿了喇叭,更不要说他现在正指着老婆孩子暴喝痛骂。
“哭!我让你们再哭!”
“你现在倒是怪我了?!”
“不怪你怪谁!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果真蠢得像猪一样!在家里给我胡闹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祝小少爷面前作威作福?!不知好歹的东西,要是因为你影响了祝季两家的感情我饶不了你!”
祝时序烦得一脚踹翻了茶几凳,“季商,你是骨子里就是只狗,不吠就开不了口吗?”
季商对着他屁都不敢放一个,被骂了也点头如捣蒜,却在瞪江林娜时眼神怨毒好不威武。
江林娜被他打得哭花了妆,黑色眼线滑出长长的一道印子连接到晕开的口红上,她再顾不得一点端庄体面,跪在地上抱着季商的大腿撒泼打滚。
“滚开你个臭婆娘!”季商一把搡开他,抓过地上鼻青脸肿的儿子往祝星言面前拖,“你给我道歉!跪下道歉!什么时候祝少爷原谅你了你再起来!”
他生怕好不容易通过联姻和祝家搭上的生意就此搅黄,为了挽回祝时序甚至不惜以最疼爱的小儿子为代价。
反正他除了季远还有三个儿子。
祝时序默不作声,他就又做小低伏地给祝时序倒茶,哈腰低头,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举到人面前,求他大人有大谅,放过季家这一次。
“不敢当。”祝时序一根手指压在他手腕上,接过那杯茶,慢条斯理转过一圈后却是问季临川:“你觉得呢?”
对面季商连忙眯起眼威胁地望着他,可季临川抬起头的瞬间,一股子狠烈的戾气如狼似虎扑面而来,摄得季商身形一震,冷汗“唰”地落了下来。
季临川的眼神在他身上驻足了数秒,终于开口:“季总是我们的长辈,这杯茶理应由大哥你来敬。”
话音落下他直接握住祝时序的手腕,将陶瓷茶杯连着滚烫茶水一起打翻在地。祝时序玩味一笑,用皮鞋将地上的茶杯碎片一片一片碾过,然后向前一步和季临川并排挡在祝星言身前:“季总,请吧。”
季商双眼瞪得极大,脸色虚白的像是娶了三十三房omega,嘴唇嗫嚅着害怕得要死:“这……这怎么,祝总可真会说笑。”
“谁和你说笑?”
祝时序转身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双手交握,轻轻在桌面一扣,满脸良善道:“我这人老实,向来讲究说话算数,言出必果。今天这杯茶敬给你,你就得给我喝干净,你喝不了就让你老婆喝,你儿子喝,弯不下腰就跪,跪不下来就舔,舔完之后这块地板上还剩一滴水,我就让你季氏在京城断一条根。”
犹如黑暗中一记闷锤,狠狠砸上他心口,季商汗如雨下,险些瘫在地上,在那一瞬间他设想了无数种自救的方法,然而还不等付诸实践,身后妆花得像鬼一样的江林娜又冲了上来。
“祝时序你疯了吗!小远只不过扯了你弟弟两下你就要我们把整个季家都赔给你?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不公平!”
“你和我讲公平?”
祝时序都被她气笑了,“那你找错人了,我没有季临川那么正派,更不是什么好人,谁动我家人一根手指我就剁掉他整只手,谁骂我家人一句脏话我就拔掉他的舌头。”
季临川适时拆下监控镜头放到桌上,祝时序冷声道:“监控录像清清楚楚地摆在那儿,我们坐下来一起看,算算你的宝贝儿子有几条命才够赔。”
第33章 一网打尽【双更合一】
“祝时序!”
季商气急败坏地大喊一声,终于直起弯了一晚上的腰,半仰起头才勉强和面前二人对视。
他出了满头满脸的汗,哆哆嗦嗦地拿出手帕来擦,浑浊的眼珠里盛着的东西不是刚硬而是掺杂了胆怯的不忿,即便站直了身子也没能拿出几分气势。
他就像一只被吹爆之后彻底干瘪了的气球,打肿脸也只能充起一副花架子,当年白手起家的意气风发和峥嵘铁血早已经被这几年养尊处优的好日子给磨没了,剩下的只是腆着脸皮去阿谀奉承拍人马屁,从别人手里乞讨一点蛋糕渣子。
祝时序掐着半拉眼也看不上这号人,反倒是季临川这种表面斯文冷漠内里崩坏个彻底的邪性脾气更对他胃口。
他拍拍季临川的肩膀,让他去弟弟那边,季商强自镇定地看了一眼形势,才“扭捏”地坐到了祝时序对面,却没想到祝时序开口第一句就是:“季家你保不住了。”
冷不丁的一句像闷棍一般砸在季商头顶,他又掏出手帕擦脸上的汗,磕磕巴巴道:“祝总难道真要因为今天这件事把季氏连根拔除吗?我季家虽不像你祝家有百年基业,实力雄厚,但在U市也算得上有头有脸,不是你一句话说挑就能挑了的!”
祝时序看他一眼,眸色暗沉如墨,他懒得和这只狗废话,朝身后保镖挥了下手,立刻有人捧着一沓文件恭恭敬敬放到桌上,推到季商一侧。
季商伸手指着那一摞纸:“祝总这是……什么意思?”
祝时序下巴一扬:“看看吧。”
季商瘫在沙发上,吞了好几次唾沫,被冷汗浸湿的手一拿文件立刻在纸面上留下一个咸湿的手印,他一页一页翻过去,越看心越凉。
这上面全都是季氏多年来财务作假的证据,他和谢圆谢副局长私下里勾结贿赂的款项记录,以及当年所谓“白手起家”时靠着富婆帮衬才成功上位的脏事儿。
桩桩件件,证据确凿,记录翔实,随便哪一桩翻出来摆到明面上都够季商和季氏身败名裂。
“怎么这么快……”
被他们护在身后的祝星言小声嘀咕了一句,疑惑地看着那摞文件的厚度。
他向来了解自己哥哥行事的雷霆手段,但从事发到现在不过一个半小时,就能拿到让季家彻底崩盘的东西,这太让人不可思议。
然而同样怔了两秒的季临川却知道:这份文件不是祝时序在一个小时里就弄到的,而是早在几个月前,他威胁自己和祝星言结婚时就准备好的筹码。
那句“将季家从U市连根拔起”并不是说说而已,如果自己到最后都不愿意和祝星言结婚,他可能真的会丧心病狂到让整个季家就此覆灭。
季临川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觉得祝时序是真的疯,也是真的疼弟弟。
而此时对面的季商早就被吓破了胆,人到中年徒遭横祸,不仅从祝家手里捞的大饼一口没吃到,就连季氏家业和一条小命都可能不保。
他害怕得直哆嗦,颤巍巍放下那份文件,下意识想要摸口袋找手机,却想起来手机早就在进门时就被人缴了。
祝时序已经耐心告罄,伸手敲了敲台面:“季总说我一句话挑不了,确实如此,就是不知道这些加起来够不够?”
季商连连摆手告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被撞歪了都没来得及扶,配上他那一脸虚汗就是个大写的狼狈。
“祝、祝总,您别冲动,别冲动,您要想季家没落了对您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但只要您愿意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以后两家的生意往来,我保证利润全部归您!我们一分不要!”
“生意往来?”祝时序舔了舔后槽牙,抬眼睨着他:“季总还真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跟你们做生意不叫往来,那叫扶贫。”
季商老脸一红,斜着头在自己脸上抽了几下,嘴里嗫嚅的还是来回来那几句。
祝时序耐心告罄,伸手点了两个保镖过来:“既然谈不拢就不用谈了,来人!伺候季总和季少爷喝茶!”
“等等祝总!使不得啊祝总!你们要干什么,别过来!都别过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不顾他的叫喊直接扯过季商和季远,像按着鸡鸭褪毛似的往地上摁。
猪仔又开始鬼哭狼嚎地喊妈妈救命,江林娜冲过去扯儿子又扯丈夫,自诩上流社会、豪门大家的三口人把自己作得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祝时序!你不要欺人太甚!”季商憋红一张老脸才在保镖手底下挣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眼就看到站在自己对面冷眼旁观的季临川,顿时怒从心起。
又是他!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这只臭虫子出生自己不会被圈内人笑话,原配老婆安洄也不会发疯,他更加不会厌弃安洄而娶了江林娜这个狐狸精回家,平白招致今天这桩祸事。
“孽子!都是你干的好事!”急火攻心之下,季商拿起桌上的雕塑摆件直直朝季临川打去,那双目大瞪的阴狠力道像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小季哥哥!”
“季临川!”
祝星言和祝时序霎时急了,冲上去就要把他推开,然而不等他们触到季临川的衣角,一股霸道刚烈的alpha信息素就如劈江倒海一般骤然乍起,顷刻间铺天盖地裹风而上,在众人头顶聚成一张竖满倒刺的无形铁网,不由分说朝季商死死砸下!
“啊啊啊——”长得像蛤蟆的中年男人怎么都没料到当年瞧不上的儿子已经分化到了这个地步,“噗通”一声膝盖重重砸上地面,头痛欲裂,心脏猛跳,再抬起头时眼耳口鼻全都涌出了血,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脑海里一片刺目的白。
然而再反观对面的季临川,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表情,就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
季商吓傻了,半瘫在地上,后怕得脊背发凉,指着季临川胆战心惊地问:“你到底是个……什、什么东西……”
季临川这才垂眸看了他一眼,嗤笑:“你叫了我十多年小杂种,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吗?”
“不!不可能!”季商指着他变异了似的巨大翅膀,满脸惊恐:“你以前不这样,你小时候根本不长这样,给你测定的分化结果也远远没有这么高的等级!怪物!怪物!”
关于这一点祝时序也有所怀疑,同是3S级alpha,按道理他俩的实力应该不相上下,可刚才季临川的信息素放出来的那一瞬间,不仅季商,客厅内所有保镖全被压迫得跪倒,绕是他也被压得有几秒钟喘不过气。
季临川的分化等级应该远在3S之上。
“哥,你怎么了?”祝星言看哥哥情况不对连忙来扶他,祝时序刚想说没事就发现祝星言眨着个大眼睛一点事儿没有,完全没有被季临川的信息素压到。
“你不觉得难受?”
“不觉得啊。”
祝时序走过去站到祝星言刚才站的地方用力一嗅,发现以他为中心一臂之内,半点清酒味都没有,敢情季临川临放信息素之前还特意给老婆围了个小圈,怕伤到他。
“……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啊。”祝时序顶着腮笑道。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季临川只觉得这个问题可笑,“不是被你和安洄用药一天天喂出来的吗,忘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季商慌乱地矢口否认:“一定是你这个恶心东西不学无术走了歪路子!早知道这样我当初把你生出来就应该直接掐死!烧死!看你还敢祸害老子!”
眸色一暗,季临川瞬间沉了脸。
动物体的本性再也无法压抑,隐藏在alpha冷漠外表下的阴暗和邪念倾巢而出。
身后祝星言和祝时序也同时转过脸来,死死盯着季商,兄弟俩不约而同攥紧了拳头,目露凶光。
季临川弯腰捡起滚到自己脚边的雕塑摆件,一步步走到季商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我走没走邪路子和你无关,但这么多年来我确实一直想给你开条路。”
“什、什么路?”
“黄泉路。”
话音落下他照着季商的肩膀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人踩在地上,攥着雕塑摆件狠狠给了他一拳。
季商吓得哇哇大叫,嘴里咒骂和威胁参半:“放开我!放开我!你个孽子!怪物!小杂种,你是我儿子!季家的少爷!我倒了你的名声也跟着臭了!”
“你儿子?”
身后传来一声轻蔑至极的嗤笑,祝时序和祝星言一左一右拉住季临川的手腕,把他从季商身上扶起来。
小熊猫心疼地握着他的手,红着眼吹了吹,转头委屈地看着祝时序:“哥……”
祝时序刚压下去的火气顿时蹿上头顶,上去就给了季商一脚:“还你儿子呢,你他妈可真敢说。我签给你的合同上清清楚楚写着,三千万外加东苑两块地皮,我要的是把他季临川从你季家买断!从他和我弟结婚那天起就不是你季商的儿子了,是我祝时序的弟弟。”
“你纵容你的老婆孩子闯进我的家里,欺辱我两个弟弟,现在还敢当着我的面对他们动手,季商,你要是着急下葬我立刻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