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直身体,很认真地看了美人两眼,直着窗外的月亮,笑道:“月亮代表我的心,信不信随你。”
反正现在我说什么他都不信,不对,他从来就没信过,越想越难受,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尽量保证清醒。
“你晃什么?”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还挺吓人的。我抬头看着他,可能是月亮刺激了荷尔蒙的分泌,不可否认的是梁少攻对我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谁叫你长得这么标致,忍不住就想歪了。”反正老鸨交待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现在真不想再看见他了,我不想看他的眼睛,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向他哭诉,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萧洒还是萧洒。”梁少攻笑道。
“可惜梁少攻已经不是梁少攻了。”
“你敢直呼本王的名讳?”对呀,今时不同往日,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这世间还有我不敢的?孤家寡人一个,风里来雨里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连粪都敢掏,还有什么不敢的。”看着这丫,锦衣玉食,绫罗绸缎,我就来气,妈的,爷我天天掏粪,累的跟个粪球似的,连饿都来不及,倒头就睡,要不是碧言提醒,都不知这丫,天天跑来意淫我。
“操他大爷的,别以为不说话就行了,心也没了,人也被你骑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一记冷眼横眉扫过。我笑了。
“怎么,嫌我粗俗,我他妈天生就这样,老子我装够,窝囊!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脱了羊皮的狼,看不惯就把我咔嚓了。”总算是坐回了我自己,文绉绉的穷酸话说够了,以后再也不说。
空前绝后的低气压将我团团围住,我无法抑制的打着抖,对上了梁少攻堪称完美笑里藏刀:“你总算承认你一直在装,一直在欺骗本王。”
我简直无语了,事到如今真没什么好说的拉。
哈哈哈哈,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比哭还难听的笑竟然是从我的嘴里发出来的。
“你笑什么?”梁少攻眉间印出个刀字。
“我笑了,”我恍然的看着他“我竟然真的笑了,哈哈哈,我是笑自己白痴,被人涮的心甘情愿,被人骗得心甘情愿,被人操的心甘情愿,倒现在我才知道,装的那个人是我,啊哈哈,实在是太可笑了。”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相信?”
我对着他摆摆手,忍了好几次,还是忍不住,咯咯的笑个不停,梁少攻,我是真的觉的挺好笑的,你不觉得吗?
不知是一盏茶,还是一株香的功夫,总之过了许久……
“那天,你跟晋穆丰,你跟他……”梁少攻也有难以启齿,手足无措的时候,我用破烂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轻浮的笑道:“怎么你在乎,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爷也有在乎的事情?”梁少攻不语紧握着拳头有些发白,仔细听甚至能听到骨节错位的声音。
我忽然间有了个很不健康的想法,想也没多想脱口而出:“要不是你中途捣乱,我们可不止做一次,”我往梁少攻身前凑了凑,贴着他的耳朵暧昧地说道:“说实在,哪方面我大哥实在是比你强太多了。”
我直挺挺承受着来自梁少攻的一记耳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下贱!”说完起身欲望门外走去。
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流出血液,新生的伤口不禁的抽痛了一下,勾了勾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我对着泥地啐了一口,借着流进来的月光,才看清原来是颗牙齿,我自嘲的一勾嘴角,疼痛的‘咦——‘了一声,对着梁少攻的背影喊道:“你他妈的给我站住”梁少攻一顿,却没有回头,“梁少攻,老子算是明白了,你他妈喜欢我。”
沉默复沉默,沉默何其多。
“你他妈要是个男人,你就承认喜欢我。”
一股强劲的掌风,将我的木床震的支离破碎,我随即瘫坐在地上。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说完,很潇洒的走了。就像一阵风,来匆匆,去匆匆,从来只是过客。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喊道:“操你大爷的,怕死我就不是萧洒。”
认真地是会变得,以前要是有人问我在这个世间谁最想活着,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就是你大爷我——萧洒。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我变得不想我,我变得没了我。
不久之后,碧言跳了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切,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却被我打断了,我告诉他,都办妥了,碧言紧紧地抱了我一下,丢下四个字——等我回来,也消失在这茫茫夜空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的人开始忙碌起来,郁郁葱葱的脚步声接踵而至,飞快地穿梭于走廊之间,我这才知道,复里的某个院子着火,与我何干,我欲打算席地而眠,一只大手把我拎了起来,我抬头一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哥哥!”
“跟我走!”门外一袭黑衣的碧言和谢老鸨四处张望,回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
我甩开晋穆丰的手,说道:“我不走。”
晋穆丰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道:“你竟然喜欢他到这种地步。”我着我手腕的手跟用力,我对着他摇了摇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晋穆丰瞪大双眼,幽幽的说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我点点头。
“莫要在骗哥哥了,语儿。”晋穆丰,晋国的皇帝,绝代双雄,唯一可以同梁少攻一挣天下的男人,此刻只是我的哥哥,晋穆语的哥哥。
我喃喃道:“不会的,我发誓,到时候哥哥别忘了派人接我回去。”
晋穆丰,送给我两个字——珍重,便离去了。
我对着熊熊的火光暗笑道:“我萧洒岂是那么好欺负的!梁少攻,我一定要让你尝尝什么是叫断肠不是最难捱,难承你无情一刀。”
29 互相折磨
初恋的人大多都不懂爱,所以初恋失败的多。
很不幸的是,梁少攻是我的初恋。
但幸运的是,我没有错失自己的初恋。
初恋都让人难忘,觉得美好。为什么?不是因为他很漂亮或很帅,也不是因为得不到的就是好的,而是因为初涉爱河时心里异常纯真,绝无私心杂念,
只知道倾己所有去爱对方。而以后的爱情都没有这么纯洁无瑕了。纯真是人世间最 为可贵的东西。我渴求的就是他。
我不知道,我的心是不是纯真无暇,是不是毫无杂念,我不知道,我的这份激情能持续多久,能走多远。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爱他!爱,就要告诉他,何必把思念之苦藏在心底深处。怕样子,地位,身份不相配?别怕,我知道不论你爱的是谁,你的心都是满,你的情都是暖,因为爱一个人是美好的。
先爱上的人永远都是被动的,但是我不会,我不会让我的爱如此可悲,可叹,我不会坐以待毙,虽然很痛,但我会让那个令我如此寸断肝肠的人痛不欲生,痛不欲生。
看着满屋子的凶神恶煞,我想这又将是个不眠得夜晚。
一个清凉的巴掌甩在我的脸上,我看了眼伸手打我的青柳,正指着我的鼻子嘴里不停的骂着,别的我都没听到,只听清八个字——厥了蹄子的小贱人。
我很狗腿的对着他笑道:“我贱我承认,总他妈好过有些人既当婊子又立牌坊。”说着转向梁少攻“有话你就直说,何苦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让我难堪,你以为我会怕,笑话!”梁少攻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只是那眼神……我躲开他的目光,随便调了个角度,说他对我没情,我他妈死也不信!
“你,你放肆,”说着又要打我,被我轻巧的躲开了,还在他的绣花鞋上狠狠地踩了一脚。青柳吃了这样的哑巴亏,脸憋得青紫。
“王爷不如,将他送给庆阳王,以他的姿色,庆阳王定是爱不释手,也好物尽其用。”说话这人我是第一次见,獐头鼠目,额镬头尖,鼻偃齿露,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梁少攻依旧一言不发。笑得和蔼可亲,只是那千年冰山的气场逐渐四散开来。
识相的人都渐渐的闭上了嘴巴。
一阵沉默之后,冰王终于说话了。
“各位怎么都不说话了,还有什么好提议,不妨说来听听?”
董明皓刚要说话却被青柳一把扯住,送了一个眼神,示意闭嘴。
梁少攻四下巡视了一圈,见无人吭声,平缓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送到庆阳王府吧。萧侍卫意下如何。”
“怎么我还有选择不去的权利?”我不怕死的吊着眉毛回道。“为什么不去,吃好,穿好,住好,还有人陪我纵欲爱河,怎么看也比在这里掏粪强,庆阳王既然是王爷的兄弟,自然也是个美人了,谢谢王爷抬爱。”我装模作样的深深的对着他,来了个105度的大鞠躬。
深冬的寒夜外加冰山气场,冰冷入骨。
“放肆!”不知道是谁适宜的喊了这两个字,其他人皆趁机吸了口气。
梁少攻,摆摆手,众人作鸟兽散。
曾几何时,也是在这间书房里,也是这样只有我跟他,东坡之酒,赤壁之笛,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这么说你都承认了。”梁少攻虽然笑着,但语气似针尖般直刺我心。
“承认什么?”我反问道。
“今天晚上说想我是假,说喜欢我是假,为的就是把这个放到我的身上。”说着,便将一个华丽的缎子丢在我的面前,我认得,是我握住的衣袖。
“是我做的又怎样,不是我做的又怎样,我承认与否,又有什么关系,你的心里不是早就给我判了死刑了吗,何必多此一举。”我笑得很甜,我笑得很累,我笑得很酸。
“何必多此一举,我真糊涂,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疑虑的。”说完又将一块美玉丢在我的面前,我看了看那质地绝佳的美玉,眼熟无比,忽然脑中一个惊雷炸开,这玉分明是从金色面具人也就是我大哥那里偷来的,已经丢了好久了,只是这次我才注意到上面竟刻了个‘穆’字。
原来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很傻X的活在欺骗里,为什么要让我现在知道?我不自觉的哼了一声,人真是复杂的生物。
“怎么,原形毕露之后,再也伪装不了是不是很难受?”咄咄逼人。
“还好了。”我神态自若的抖了抖肩膀。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低头想了半天后,然后抬起头来很马屁的笑道:“小人只想说一件事,就是希望王爷再把小人送给庆阳王之前,让小人洗个澡。”
梁少攻听完,片刻之后换上极其阴毒的笑容,轻描淡写的说道:“想走?你走的了吗?”妈的,不是你要送老子过去的吗,真他妈的比女人还善变,你娘的。
“萧洒?借尸还魂?晋穆语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既然作的出,你就应该猜到自己的下场。你就给我好好的呆在这儿,本王要让你吃最下贱的饭,做最下贱的事,干最下贱的活,受最下贱的侮辱。”
我看你连三岁小孩都不如,有些人看似聪明,其实……
我恭恭敬敬的对着梁少攻行了个礼,说道:“多谢王爷成全,小人跟下贱两字那是绝配!”
又是一阵令人抓狂的沉默,我忍不住又说道:“王爷要是没什么事小人先告退了。”
“站住,本王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对本王可曾有过一点点真心。”那语气近乎……
我顿了顿,我的脚步顿了顿,我的心也顿了顿,萧洒,萧洒,我的心不停的叫着自己的名字,你不能心软,不能,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耍而不自知。
我满不在乎的笑道:“王爷,从此刻开始,我萧洒再也不会骗你,现在我对您所说的话,不会有一点虚假。请您记住,我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惜伪装自己失忆,不惜放下世子的身份当乞丐,不惜沦落到青楼买艺,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博你信任,不惜出卖自己的兄长骗你,不惜用身体取悦您的无耻之徒。这就是我对您的心意。您动手吧,千万别手软。”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耳边想起案几被踢倒的声音。
“多谢王爷成全。”
之后的一切,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不是你能说说就算了的。
30 爱恨难分
看着眼前排成一排的马桶,堆成一堆的夜壶,我他妈的真想扇自己的嘴,干嘛非得逞一时之能,原来也就掏掏粪,现在倒好,收、洗、掏一条龙服务。整天忙的跟个陀螺似的,转的我都眼晕。
“洒哥,还忙得过来吧。”说话的是小四子,才十一岁,跟我一样是个孤儿,从小就被卖到府里,干得都是些下贱活,有空的时候会过来帮帮我。如今我跟他是最有共同语言的了。
“四子,你来得正好,帮我刷几个夜壶。”我用胳膊肘蹭了蹭鼻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石头墩子,“坐那儿吧!”
“恩!”小四子虽然长相普通,可是却很讨人喜欢。我想,要是我有个弟弟,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洒哥,今儿还接着讲美猴王的故事吧。”小四一边奋力的涮着夜壶,一边不停的碎碎念着,“这肯定是王总管的尿壶,又臭又搔,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上回讲到哪了?”我问道。
“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小四子两眼冒星星的看着我,闪的我都有点睁不开眼,我心里笑笑,你比我幸福,在你这个年龄我已经开始杀人了。
“话说英俊神武的孙悟空,为了保护师傅就算是被自己最在意的人误会……”我那可真是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情到浓时还会挥挥手中的撒把,小四子听的认真,我也讲的仔细。
“今天就讲到这里。”我看了看天,已经黑了,“走,给我上厨房偷点东西吃,好像今天王爷设宴摆酒,我打掩护,你去偷。”扔了手里的活,拉着小四子就走。
“唐三藏,怎么会这样?”
“什么?”我回头不耐烦的瞅了一眼小四子,小家伙低眉垂眼,眉头紧锁。
“悟空太可怜了。我讨厌唐僧。”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孩子的想法总是那么单纯,总是那么想当然,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
“小四子,你记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悟空错就错在他太把唐三藏当回事儿,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洒哥,你说的也太狠了吧,难道唐三藏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为所欲为吗?”小四子气氛的甩开我的手,紧紧地攥着小拳头愤愤地说道。
看着这样的小四子,我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唐三藏只是让一些东西蒙蔽了眼睛,最终他会明白的,不过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好了,不气了,你洒哥哥我肚子可是饿的很。”
刚出了这个荒芜的院落门口,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小浪蹄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看着被我撞的四脚朝天,一屁股扎在泥堆里的搞笑造型,冲击的我硬是差点憋成内伤。
“王管家,都是小人我走路不长眼,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般见识。”王管家被人从地上扶起来,扭着屁股向我这儿挪了挪,在月光下,细细的瞧了我两眼,说道“是你!正好,省得我这把老骨头再兜着圈儿找你。”向两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四人上前就把我死死的架了起来,竟不能动分毫。我刚想向小四子使眼色让他开溜,谁知这丫的,早他妈的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