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脱时空的恋人 下----如·果

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洛贺里感到冻寒，呼出的气更是白白雾气，抬头一望，雪白小球点点飘落。
飘雪的漆黑天空让他知道回到人类世界，也是在这世界的最後一晚，不及询问所在地，已被拉进屋。
洛贺里四处张望陌生的环境，耳边传来一句：「这里是尔塱村，是这世界最偏远的岛屿，也是我停留的地方。」
看他将屋子来回走上几遍，莞尔再道：「没什麽好看的，比你们在花瑟小镇的落脚处还小。」
视线相交，必卡敛起笑容，却被他拉进房里。
「为什麽你的地方都这麽冷？」洛贺里拉起毯子将他包裹起来，笑道：「不过幸好你这里有毯子。」
「我不觉得冷。」必卡三两下就把毯子扯开扔回床上，拒绝他的好意却扬扬手点燃壁上火炬，往窗边一靠，淡淡道：「说吧，什麽事？」
「我明天就要走了。」
「你刚说过了。」
「恩。」满满的疑问和想法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想问的是为什麽避不见面，但心里知道问了也是於事无补，索性不提，再看看矮小的他，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你看见了，我很好。」
「恩……」
见他又沉寂起来，必卡缩缩手，道：「没事的话我送你回去。」
「必卡……」
「什麽事？」
「你变回原形给我看好不好？」
这要求令必卡匪夷所思，当他是想在临走前多瞧一眼也不多问，眨眼间如他所愿地恢复魔族形态。
洛贺里将他扳过身，检查那对曾被折损的枯骨翅膀，这举动却让必卡一惊，赶紧推开他：「就说没事了。」
是阿，是完好如初了，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这几天想的都是他的伤要不要紧，想他会不会像当初的自己一样那麽介意，又想他的避不见面是不是因为气自己了。
而今天更是最後的机会，洛贺里上前抱住他，道出一直想对他说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这是我甘愿的，是我不听话造成的，跟你没关系。」他的拥抱让必卡又喜又怒，还是渴望他的温暖，却又气他总是做出让人空有希望的举动，手一缩，咬牙将他推开。
这一推让洛贺里微怒起来，目光一凝，再上前抱住他，道：「我就是想抱你，你让我抱著会死阿，我知道你怎麽想，反正我就是自私过分的人，不准再推开我。」
洛贺里将他抱的紧，见他安分，摸摸他的头，道：「我很担心你，我走了你又要一个人了……」
「我一个人可以很好，你不用担心。」必卡用尽全身气力才能吐出口是心非的话，重重咬自己一口，勾起笑容，拉开一些距离看他：「是真的，我都自己一个人活这麽久了，你放心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必卡摸摸自己的身体，又道：「倒是你，回去之後不要又做蠢事，我可到不了你的世界。」

跳脱时空的恋人-171

『我懂你是因为我爱你。』
看著他，想著他说的话，此刻竟然懂他的故作坚强，而他嘴边的笑容更是逞强的证明，摸上他的脸，缓缓道：「夜给我三天时间考虑，是回去还是留下，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是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我来见你，是因为你说不想再一个人，要我不要把你丢下，我记住了，那你希望我留下吗？」
见他咬著唇不说话，洛贺里拨开他的唇瓣又道：「你说我过分，你自己也是，为什麽不出来见我，为什麽躲著我，既然这样那干嘛还管我，最可恶的是竟然还想让我忘了你，你是在耍我吗，你以为这麽做我会高兴。」
必卡心痛如绞，却冷眼看他，淡淡道：「躲著你是因为我对你死心了，管你是因为我不想这麽早死，坚持让你忘记是因为不相信你，刚才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那麽做，你会出来吗。」明知道这些都是刻意编织的谎言，洛贺里的心还是被刺的大痛。
「万一我不出来呢，你真打算死了？」
「我不死，我要活下去，但是我想过了，万一你真的不出来，我就陪你。」
必卡背对过他，冷哼一声：「你就是吃定我。」
「必卡……」一声呼唤，洛贺里搂上他，缓缓道：「你不要骗我了，我认真想过了，我是真的想留下来。」
「这是干什麽，你喜欢我？」见他答不上话，必卡再推开他：「你们回去吧，不管多久以後结果还是一样，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而且你今天要是不做蠢事，我也不见你了，所以……」
「不是喜欢就不能在一起？」洛贺里打断他的所以，心急的道：「我们找个村子一起生活不好吗？」
「不好。」
毫不思索地肯定回绝让洛贺里心头一揪，低声问：「为什麽……」
「你说我耍你，我倒觉得是你在耍我，住在一起？呵呵……要我再看你们甜蜜的样子，我受够了，上次就告诉你，我也有情绪，不要再刺激我，不要再来扰乱我，这样听清楚了没。」
这番话再清楚不过，洛贺里毫无反对立场，点下头背过他，心已痛到想像不到的程度。
「贺里，你该回去了。」
冷言催赶让洛贺里的思绪全乱了，转身抓上他，凝视几秒後覆上一吻。
必卡被他的举动打愣，一想起夏笙夜赶紧推开他，瞥见那双泛红眼眸，啐了一口，道：「你做什……」
才吐出的声音被他吞下，这吻来的既激昂又霸道，想回应想沉沦想叫他留下，理智却不许自己再自欺欺人。
感觉他在拒绝，洛贺里挺著身子不让他推开，扣著他闪避的头，就著亲吻姿势将人带到床上，才栖身压上，胸口突然作痛，闷哼一声趴倒在他身上，眼一闭，聚在眼框的泪水掉了出来，不懂为什麽一定要决定，为什麽一定要喜欢。
见他动也不动，必卡慌了，轻推开身上的人，撑起身子才知道他哭了，摸摸他的头，终於卸下冷漠口语：「对不起……很痛吗？」
「很痛……」洛贺里抓上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你能治吗？」
他的举动让必卡的心跟著痛起，想吻他抱他又不敢越轨，将手抽回却又被他握的更紧，叹气道：「你到底在做什麽，不喜欢我就别碰我，难道不知道你的举动是在背叛他吗。」
洛贺里吻上他的手，艰难地爬起，勾勾嘴角，道：「不喜欢，就把我打飞……」
话语再次吞进两人口中，必卡手一缩，明知道这样不行，更知道这样对不起那人，却挡不了内心的贪恋和渴望，伸出去的手变成紧紧抱住他，迷恋回吻著。
『你被他亲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怎麽想吗。』
再一次，再一次就好，明天过後他就永远是你的……让我再贪心一次。
洛贺里压根不认为背叛，反倒是必卡被良心谴责和罪恶感压的喘不过气。
「很讨厌？」见他红了眼，洛贺里结束这实验性的吻，撑在他身上问著。
必卡咬著湿润唇瓣，明明很喜欢，明明希望他留下，但就是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洛贺里目光一撇，喃喃说著：「我不讨厌，我以为……应该是讨厌的……」
看他些微惊愕，必卡懂了也怒了，气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来确定，忍下揍他的冲动，庆幸没有说出可笑心愿，推开他，道：「从认识到现在我们亲过几次了，能不习惯吗。」
「说的也是。」洛贺里拉住正要离开的他，危襟正坐地看著他：「再让我试试。」
「要回去就快滚，别再……」
「我们来做。」
「不要。」他的要求让必卡一口回绝，错愕的跳下床。
洛贺里紧抓住他，道：「有什麽关系……」
「你在想什麽，这能跟不喜欢的人做的吗，你把夏笙夜丢哪了。」
「……」洛贺里思忖了会儿，紧抓他的手按住自己心口，急躁的道：「我说了，这里真的很痛……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不知道，夜给我的时间只剩今晚了，不管我怎麽想，就是没有答案，我不想後悔，你说你死心了，你说一个人会过的很好，我知道全是骗人的……我是真的想留下来陪你，但是你说你受不了了，那就让我试试，要是没感觉，要是像第一次那麽讨厌，我们就不做，这样我也没有对不起夜，对不对……万一……」
明知道这是最蠢的方法，也是一定会伤害他们其中一人的做法，除了这样，洛贺里不知道该怎麽做了。
当他唤口气又要开口时，必卡抢先道：「洛贺里，你果然是过分的人，连要走了都还要再伤我一次才高兴。」
见他眼框泛红，洛贺里心痛的更厉害，却仍坚持：「我……是我不好……你答应我……」
对必卡来说他的万一是不可能有的，而自己也是过分的人，暗暗向远方的人道歉一句，嘴上使力一咬，道：「让我吻你。」
「好。」
毫不犹疑的应答让必卡莞尔，曾经他的答案总是不好、不可以、不喜欢，想不到竟然能听到他的应允。
吻上，心却泛疼，解开他衣物的手微微颤抖，知道他随时都会喊停，可能下一秒，可能下下一秒又得再接受他的拒绝。
光想，必卡深感畏惧，更不想再嚐到他的拒绝，头一低，道：「还是你来吧。」
洛贺里想也不想地搂住他将人枕好姿势，吻著，手不得閒的替他宽衣，看著，摸上那片完好无伤的肌肤，舔著，被他身上的淡淡清甜诱惑了。
片刻过後，两人全身赤裸，视线相交，必卡侧过头避开他的注视，洛贺里不退缩，托著他的头再吻上，握上他的跨间之物轻缓套弄著。
掌中的东西曾让自己吃尽苦头，更曾被伤的血糊可怜，洛贺里不气反而心疼起来，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就怕让他疼著。
即使再轻柔，底下的人仍微微颤抖，洛贺里压低身子将他抱紧，附耳道：「别怕……我不碰了。」
「试完了？」以为结束了，以为他确认好了，想不到竟是：「你在发抖……」
必卡的心情彷佛死灰复燃却又陷入窘境，闭眼道：「继续吧。」
「我想还是你来好了……你可以做到最後，我保证做完之後就算不喜欢也不会生气。」
必卡摇摇头，笑道：「还想被我弄伤吗……我根本不知道怎麽让你舒服。」
想起曾有过的情事，洛贺里涨红脸，低声道：「那……我会很小心的……」

跳脱时空的恋人-172

夜半，夏笙夜屈坐发愣，明明早将自己放空到八百里外心却无法平静，不安反而越发加剧。
他在等，等前往暗夜之地的狄牙将人回来，越等，越觉得时间过的缓慢，越等，脑子跟著想起很多事，想起过去和现在，想著两个世界的种种一切。
在夏家，凡事不需要担忧，从小到大活在宠溺放纵下，即使闯祸闹事，万能的金钱总能摆平一切麻烦，每天除了酒色和挥霍，根本无事可做，要不是閒来无事敲出的文字让人认同，真不知道自己活著有什麽意义。
这一回想，夏笙夜才发现自己竟然糜烂颓废到这种地步，这样的自己简直就是消耗米粮的米虫一只。
要是死了，恐怕只有宠溺自己的蠢大哥笨大姊会难过吧。
不对，现在还多一只小猪……
只是，为什麽到现在还不回来，是出事还是做出决定了？
你这笨蛋白痴，别给我搞失踪阿。
你一定不知道，无论你怎麽决定我都会原谅你，就是不要不告而别，不然我会掐死你。
推开窗子，眺望漆黑远方，正好瞧见第一道曙光攀起。
晨曦之光让他旋起希望，勾勾嘴角一笑，深信这是一个好预兆。
可惜他探不到魔族气息，不然便能察觉潜伏的危机，一个藏在漆黑等待狄牙的杀手。
就此同时，总是来去如鬼鬽的人总算回来，见他独自返回，夏笙夜不急不恼，平静问：「没看到他了？」
戠的微薄气息让狄牙警戒起来，不提外头的偷窥者，更不提洛贺里刻意遗留在地上的讯息，心里的担忧更被藏匿著，将杵立在窗边的人拉进：「他不在暗夜之地，应该是跟翟衲斯在一起。」
「我知道了。」
狄牙竖起寒毛，绷紧神筋看著他，他的平静比外头的戠还吓人，果然下一秒，漆黑的乌丝兰羽已被他握在手中。
「挺有二下子的，这麽快就偷到。」狄牙故作镇定问著，却赶紧拉开距离。
「呿，是他自己交上来的，算他识相。」夏笙夜把玩手中利刃，噘嘴道：「天快亮了，来去中海试试。」
「你确定今天要回去？」
「他会回来。」
看他如此深信，狄牙不禁担忧，叹气道：「既然这样就别让我多跑一趟，等他回来再一起出发，万一回不去，就去花瑟小镇。」
「你也太懒了吧。」
「这不是懒不懒的问题，喂，别耍蠢。」见他一把刀子在眼前晃来晃去，狄牙才伸手夺取就被画上一刀。
「呃……」夏笙夜大惊，赶紧搁下刀刃上前：「别死阿，去中海靠你了！」
手掌传来的剧烈疼痛令狄牙燃起怒气，一瞧，伤口瞬间腐蚀，啐了一口，赶紧替自己治愈起来。
片刻过後，细针般的伤势让狄牙花去大把力气，怒瞪一眼，没收那炳危害魔族性命的利刃：「从现在开始由我保管。」
见他无恙，夏笙夜嘘呼一气更不敢吭声反对，庆幸只是小小细痕，不然恐怕已闹出魔命。
「我觉得还是让它沾沾人类的血比较保险。」狄牙眼一眯，道出由衷之论。
「不行！」夏笙夜扯高音量抗议，又道：「万一失去神力怎麽办。」
「没神力就回不去吗？」
「鬼知道。」
「真这样你们就有理由留下了。」
「呵呵，好像很有道理。」夏笙夜傻憨一笑，随即踢他一脚：「想的美，就算要留下也不能是这种乌龙。」
被夏笙夜这一瞎闹，狄牙完全忘记躲藏在外的人，等想起时已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不懂总和自己不对盘的人竟然会安分离开，却也庆幸他没趁机发难，要不又是一场避免不了的苦战。
日阳攀上，照亮大地，更打亮雪白一片的尔塱村。
刺骨寒风从门缝窜进，洛贺里拉起毯子将旁侧的人裹紧，握起他冰冷的手呵出热气为他取暖。
杂乱的思绪终於理清，心里的疑惑更是有了答案。
总算明白为什麽会这麽在意，这麽舍不得，这麽挂心不下。
是喜欢，是真的喜欢，昨晚的情事更确切这份感情，不是可怜，不是施舍，更不是愧歉。
只是这答案却让洛贺里大惊，不懂是在什麽时候喜欢，一度以为是在知道他的付出後，以为是在他的牺牲後，更以为是在他刻意不见後。
但经过一夜思考，发现早在古艾城就有为他留下的想法，尔後在阿格领农他的重复告白，数度亲密举动，虽然大感困扰，不能接受，却没有厌恶的感觉，若非他大发杀性，或许就一直任由他，甚至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
讶异竟然在那麽早之前就有他的存在，错愕这份感情还得靠旁人提点才发现。
静看他的睡颜，洛贺里轻碰那双紧闭的眼帘，这举动却把他唤醒。
视线相交，必卡一脸疑惑，不懂他昨晚为什麽没有中途停下，更不懂他脸上的领悟神情代表什麽，正当陷入思绪时，耳边传来他轻声问语：「我有把你弄痛吗？」
必卡眼珠飘动，挪挪身子，淡淡道：「没有。」
「那就好。」洛贺里抱抱他，又道：「等等送我回马福地特斯好吗。」
明明是轻柔的口语，动作更是亲密，却仍是不变的决定，必卡眼帘一垂，微微点头。
洛贺里摸摸他的头，知道他又难过了，赶紧道：「必卡，我还是决定要留下来，但是，我得跟夜交代。」
为什麽？想问却没有勇气，提到夏笙夜更想起昨夜的行为，眉头一蹙，心里满是愧疚。
「怎麽了？」洛贺里抚平他的蹙眉，不懂他的自我谴责，却道出让他安心的话：「夜那边我会跟他说，昨晚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想太多。」
「那他呢？」虽然吐不出要他留下的字眼，但经过昨晚的亲密，再不想催赶他回去。
「他回去是最好的，在我的世界一定有很多爱他的人，关心他的人。」洛贺里凝视眼前的人，紧握他的手，道：「但是你只有我。」
这话听在必卡耳里满是同情意味，心一阵刺痛，想断他施舍念头的嘴已被吻上，难以理解他的举动和亲密，下一秒，他又编织出美好将来：「我跟你说，不准你放我一个人生活，呐，看是去哪都好，就是远离这个冷的要命的鬼地方，等等你先带我回去，我们再去找地方定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