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身上留下追踪的痕迹,要找我应该不会很难?
为什麽,过了这麽多天都没有人出现?
若不是预留这一手,也不会这麽轻易的被抓走,至少还会反抗一下。
还有,最後一封寄给师父的信,也该送至他的身边。
就算师父再怎样不认我这个徒弟,多少也会看在往日的情怀,出手相救吧?
想著别的东西,转移注意力,这样疼痛也不至於如此不能忍受。
没有放弃希望,暗暗的等待,等待脱困的一天,等待报复的机会。
我缩成一团,躲在牢房的角落,注视著门口的动静。
既然一切有了开头,接下来等著我的不会是什麽好事。
念头才起,就听到了数人的脚步声,领头的仍是变态的三皇子,略差几步的是另一个伪君子。
这两人都带著愉悦的笑,看著我落魄的模样,脸上一片脏污,乾涸的血迹还留在脸上。
原本柔顺的黑发,纠结成好几撮,亦是沾有血迹成一团。
变态吩咐两人将我提出,用鍊子束於双手吊起。
他自身是拿著一条鞭子,浸满盐水的鞭子。
变态眉眼充满著愉悦,高兴的问我说:「人肉好吃吗?特别是朋友的肉,香吗?」
不回话,我鄙视轻忽生命的人,自以为高人一等,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
或许是我的眼神,或许是我的态度,紧握鞭子的人,愤怒的向我用力的挥了一鞭。
这鞭,打在我的胸口,抽破了外层的衣服打在肌肤,整个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鞭子有细小的倒钩,打下去不会深及见骨却撕裂周围皮肤。
痛的倒吸一口气,却无法缓解这令人头皮发麻疼痛,盐分渗入伤口,加剧了那个疼痛。
接下来,就是绵延不断的行刑,真痛,痛到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痛觉。
头一两鞭,还可以很有骨气忍住不叫。
但,接下来却再也忍不注,一声又一声的闷哼。
我不想哀叫,我不想示弱。
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办法抵抗这个疼痛,痛觉让我眼泪不断滴落。
多想这样昏过去,这样至少不会让我感受到那个痛。
变态打累了,喘口气休息。
另一个伪君子,则是接过手,笑眯眯的看著我。
说道:「很痛,很想不要感受这痛?可以,我可以成全你。」
伪君子看穿我内心的想法,一脸不善的提议。然後在我面前不知在笔划什麽,从未看过的手势,一阵光芒就这样钻入额中。
没有什麽感觉,只觉得热热的,其他不适一点都没有出现。
他又再搞什麽?
事实上我已经怕了这两人,害怕他们还会有其他的手段。
身体的疼痛,跟心理上的折磨,都是很令人害怕。
从小到大,前辈子可说是养尊处优;这辈子也是被师父照顾的无微不至。
对於痛的忍受力,根本不像那些小说中的人物,可以坚忍不拔的硬挺过去。
接下来,伪君子并没有鞭打我,反倒是笑著将变态拉走。
变态不高兴轻哼,又拿著鞭子打了几下,不甘愿的离去。
剩下的人,也随著主子离开,只留我一人待在这个地方,继续吊著。
伤口还是很痛,手也因为被吊著支撑身体的重量渐渐麻木。
现在我的模样才是真正的狼狈,身体多处都皮开肉绽,血都流了一地。
很冷,失血过多的我,视线渐渐发黑,又陷入黑暗之中。
大家,什麽时候才会出现?
师父,我好想你......
我想要回家......
三十八章
「醒醒,小凌醒醒!」
谁?谁叫我?
声音像似从远处接近,越来越清晰,意识也渐渐回笼。
这声音好像是小蛛,他们来救我了......
想到这,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白日的光线很刺眼,过了好一会才适应。
看著房间的摆饰,我正躺在董尘君家的客房。
旁边大家都到齐了,都一脸担心的看著我。
望著其他人的脸,心中涌起很多复杂感觉,眼眶有点湿润。
不想让他们担心,缓和这股突然的情绪,赶紧转移话题。
「我怎麽出来的?你们有人受伤吗?」
小蛛没好气回道:「没事,大家都没事。就只有你伤的最重,全身上下都是伤。」
又心疼的摸摸我的头,嘱咐要我好好休息,赶紧把伤养好,浑身伤口看的她心疼。
躺著感受著温软的床铺,其他人都离开让我好好休息。之前所遭遇的处境好像是场噩梦,一场令人不敢回想的噩梦。
经由几天的修养,伤势逐渐好转,可以下床稍微走几步。
幸好他们还挺早就把我给带出来,不然伤的绝不止只有皮肉,也无法这麽快可以行走。小蛛他们也不知道我已经可以下床,要是知道肯定会狠狠骂我一顿。
前几日,就将被抓走後日子中的点滴都告知小蛛他们,起因是小悠问我为何身上的血腥味这麽重,对於这个问题我一怔,却也老实的全盘托出。
会说出也是希望如同亲人般的朋友们,可以告诉我这一切是可以被宽恕,不是我的错。
纵使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错,但身上的血腥与记忆,还有心中的自责一直在啃食这个诉求。如果有其他人告诉这不是我的错,或许会好一些。
所以诉说,
所以告知,
所以期望。
他们是了解我的,在听的过程中,有惊讶,有难过,却也有......
「不是你的错......」
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些,不再沉重压迫著脆弱的心。
也在无人之时,眼泪悄悄的落下,无声的大哭,落下再多的泪也无法弭平心中裂痕。
在可以行走的时候,我走到阳光灿烂的庭园,董尘君的庭园即使在秋季依然美丽。
本想爬树坐在这高耸的枝干上,动动这虚弱的身躯,泄气,乖乖走到树干背後,享受著从浓密之树荫留泄下来的阳光。
发了会呆,把脑袋放空,享受这宁静的午後。
而後,在闭眼休息的时候,传来了小悠的声音。
「我能不能不要去看小凌啊?他身上的血腥味好重,好臭。」浓浓的厌恶与嫌弃。
「忍耐些,那也不是小凌愿意的,收起你这副模样会伤小凌的心。」小蛛的声音带著警告。
「可是......人家......」
「闭嘴,给我忍耐。小凌身上的血腥味我也不喜欢,还不是要忍耐,食人......真是恶心。连跟小凌说话,必须忍著别过头的冲动,你这个躲在後面的别抱怨了。」听著前头,我还可以安慰小蛛不介意,剩下的话却重重打击我的心,连小蛛都厌恶了。
这不是我应得的结果,那天他们就已经表现出这个厌恶了,我却催眠自己看不到。
小悠直肠子的个性藏不住心思,所有的举止都带著浓浓的厌恶。小蛛虽然掩饰的很好,身体也隐隐的在回避。从探视的次数与时间也直接说明他们的感受,连我已经恢复至行走的情形也没有人发现,无法再催眠自己,也无法再自欺欺人。
心中的裂痕更加扩大,无论在怎麽哭泣都无法挽回,所以不哭。
只要没有期待,就不会怕受伤害,期望从别人身上得到宽恕,本就是个愚蠢的错误。
听著我最要好的朋友诉说著如何厌恶的话语,原来是这麽痛,比身体的痛还更让人难以忍受。
闭眼,头靠著结实的树干,眼中只剩一片乾涩。
两位要去探视我的姑娘,最後还是没踏进那个房门便离去。
时间过的很慢,吹起的风也夹带著浓烈的寒意,变天了......
身体已经为这寒风发抖,不打算起身回房,继续坐在这。
头上忽然有东西盖住,睁眼将这有些重量的遮蔽物拿下,定眼一看,是件厚实的披风。
「凉了,多加件衣服。」r
朗月站在我面前,是他把这件厚实温暖的披风丢过来。只有他还在关住我这里的一举一动,我披起这件披风,起身回房,该满足了。
必须赶快把身体养好,不想成为负累,然後离开,这样对大家都好。
回房,机械的食用食物,过去花费七年辛苦修练的灵力与内力全失,已经没有可以不食用东西也能活下去的能力,伤口愈合的速度还颇快,也是因为师父那几年的调养才拥有的效果。
从被救出以後,异常的想念师父,想从师父身上得到安慰。
现在,放弃了,我已经接到回信,从此师徒情分全无,只是陌生人。
那字迹看的这麽多年不会认错,天人是不会接受污秽的人,沾满污秽血腥的我,不配。
终於知道悲伤到了极点,是无泪。
慢慢崩解的心,如何在衍生出充满情感的泪滴呢?
躺著,睡著,身体在休息,意识却仍在运转。
有人推门走入,靠近正在休息的我。
「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没睡著。」
朗月坐在我的床旁,神情复杂的看著我,开口道:「接受我好不好?我会照顾你。」
咀嚼朗月的话语,照理说应该答应,得以得到更多的安慰与照顾。
毕竟相识的人之中,只剩下朗月无任何嫌恶的在照顾我。
摇头,开口:「这样不公平,对你......只是朋友。」
朗月听到,身体僵硬的停下抚著我头的动作,眼神不善的看著。
大概是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我仍是拒绝他的一片心意。
「得不到心也没关系,身体的占有也行。」低喃的念道,朗月眼神疯狂的望向我。
不可置信的听著朗月的话,奋力的挣扎疯狂的侵袭。
这是谁?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全身上下只剩下疼痛,在我身体上起伏的人,不顾我意愿的占有。
闻到刺鼻的血味从股间传出,我茫然。
所相信的世界全部崩解,亲情、爱情、友情皆全部蒸发,消失无踪。
如果如此,我宁愿被人打死也不要承受这些。
那时,至少我的世界还是美好的、完整的,不是支离破碎。
疯狂的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是噩梦......
无止尽的噩梦......
三十九章
一阵剧痛,清醒後茫然的看著,我怎麽还在地牢中?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
水滴沿著头发滑落,抿嘴将唇边的水滴饮入,咸的,是盐水,难怪这麽痛。
还好刚刚的一切都是梦,松了好大一口气。
只是那实在是太真实,梦中有痛觉,有时间流逝感,宛若现实一般。
异样的真实让我还沉浸在梦境之中,好怕这个地牢才是我的梦境,以求维持世界完整的梦境。
眼前,以折磨我为乐的两人,愉快欣赏我因盐水浸渍疼痛的身体。
伪君子开口:「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幻梦真实,只要睡著就会产生无限真实的梦境,时间久了,就会分不清楚何谓现实何谓梦境。梦境内容可是我特别设计的,众叛亲离,被最亲密的人厌恶的感受如何?」
旁边,变态愉快的接口:「至於你清醒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无聊,我手下折磨人的方法很多,不会让你无聊的。哈哈,不管你清醒还是睡著,都不会空虚寂寞。」
听这些话,为我以後的处境不寒而栗,无论是什麽状态都要受到非人待遇。
依照伪君子的想法,他可以控制所有关於我的梦境,而且绝对真实。
这样,不用多久我就会被逼成疯子,才只做这一次梦,就让我心痛至极,混淆现实与梦境之界线,再多做几次,就不用活下去了。
或许是发现那些令人恐惧的事情没有发生,这个喜悦让我太高兴,接下来折磨到也不是那样难以忍受。仍旧很痛,也因为换了新花样,添加更多奇奇怪怪不同的痕迹。
撑过去,对疼痛的忍受力又高一些。
怎麽痛苦,怎麽辛苦,能够不睡觉就硬撑的不睡。
刚好,他们的手段越狠,不睡眠的可能性就越高。
那两个笨蛋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让我还保持著清明的思维。
纵使有几次不小心昏迷,清醒之後,都可以尽快说服自己那只是梦,不要怕,只是梦。
在缺乏睡眠,饮食,与不断受到行刑的多重迫害下。
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伤口多处也因为没有处理,也发炎溃烂,身体热度没有降下去过。
死拼著不睡,闭眼昏昏沉沉的休息,隐约中好像听到变态的声音。
先装睡不醒,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麽?
「......恨你......七年前怎麽没弄死你,你这命大的家伙。」
七年前,这是怎麽回事?
鼻子闻到酒味,变态喝醉了吧?说话迷迷蒙蒙颠三倒四。
「这张脸,就是你......抢走母亲的注意,你不过是个野种......不过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母亲为你,完全将我忽视。你......就是你......把你卖到林府叫人凌虐你都不死,那贱女人处处保护你,那个废物管家......怎麽都弄不死你。到现在......还出现处处挡我的路,连那个贱女人都变成......将军夫人。去死......都去死......」断断续续的叫嚣,变态激动的忘记使用刑具,徒手扇巴掌,一声一声的巴掌声响的不停,脸都红肿嘴角也被打破。
庆幸的想,相较之前的痛楚,这实在是令人好受多了。
打够了,变态又脚步不稳走出去,终於又回归安静。
原来变态不是无缘无故莫名的恨我,他恨的是之前那个被打死的孩子。
难怪我当初醒来的时候全身是伤,那孩子就是被这人给搞死。
不过现在又落到他的手中,下场大概会跟那个早死的孩子一样吧!
又一阵脚步声,变态难道又折回继续打?
同样酒味浓厚,步伐的频率却不一样。
一样醉酒的语气,同样诉说著我的错误,怨恨我的原因。
这个伪君子从入师门就爱上了我那完美的师父,冷情的师父却从未正眼看此人一眼,他只好安慰自己,这是因为我师傅的个性关系,不愿接近人,这麽多年只抱持著爱慕看著。
多年後,收了我这个徒弟,一切都变了。
师父对我的多加疼爱,转变成伪君子对我更加强烈的怨恨,他对师傅的爱越多,对我的恨就越深。
说到底,这又关我什麽事?
伪君子说到最後已经陷入半疯狂的状态,跟变态不同的是他还保有一丝清醒,清醒的折磨。
两人所使用的的手段更是不一样,手脚都被强大的外力打断,脸的话还被多划了几刀,还有那些形形色色不知名的刑具使用。
这次大概活不下去了,活下去也只是个废人。
最致命的是胸前的那掌,恰好打在心口上。
这掌下去,都不知道吐了多少血,本就虚弱的身体也无法承受这些伤势。
伪君子把我手上的束缚解除,无力的身体似烂泥般瘫软在地板,一动不动。
「哼!死了吗?」
用力将我踢至墙上,摔落於墙角。
伪君子愉快的离开,他是轻哼著轻快的小曲离去。
结束了,这段痛苦的日子终於结束了。
我不会自杀,生命是很珍贵的,遭遇到许多事情都没有让我想到自杀这念头。
本来期待可以撑到有人把我救走。
上天,好像不想让我的心愿成真。
算了,到此为止了。
彩蝶,对不起,杀了你又吃了你。
很快就会到你面前跟你陪罪,那时候在一起当鬼朋友吧!
大家,希望你们没事,不用再麻烦你们照顾我啦!
师父,虽然真的很想告诉你,我爱你。
可是好像没有机会了,那就等我有机会变鬼遇到你再说吧!
好累,这段日子的一切都好累,总算可以休息了。
之前死过一次,醒来就跑到这个身体来。
这次不知道会怎麽呢?
「奕儿......奕儿......」
死前的幻听吗?
竟然听见师父的声音,这著急心痛的呼唤是为了我吗?
临死前有这种幻听,真好......
真好......
真幸福......
四十章
好温暖,身体似浮在云端,感受不到一丝压力,折磨人意志的疼痛也消失无踪。
神智於混沌中载浮载沉,享受这段轻松舒服愉悦的感觉。
就这样睡下去,不用清醒多好。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已经过了多久?
我死了吗?
如果死亡的感觉是这样舒服,那死亡也没有什麽可怕。
翻个身,继续睡下去。
等等,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