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祥之局(穿越)————半分堂主人

作者:半分堂主人  录入:03-18

  侍从连忙回答说:"公子,这院中原来的侍人俱已遣散。一时腾空了尚未派其他用处。"

  李嘉祥啊了一声,说:"遣散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侍从说:"一个月前便遣了。"又说:"殿下如今专宠公子一人,自然不会再留这些侍人,因而吩咐了总管给他们每人一笔资费,送出王府。"

  这侍从自作聪明加了后面一段话,以为能讨好李嘉祥。谁知道李嘉祥一听到这"专宠"两个字就浑身不舒服,弄得他好像真是水祈苏的男宠一样。

  可是听到说水祈苏把那些男男女女都遣散了,又有些明白水祈苏的意思,心里也微微觉得高兴。

  嘴里却说:"这么多美人,他倒也舍得哦。"

  侍从连忙又说:"其实这些侍人都是那些官员献上的,殿下平日里也极少招寝。"

  李嘉祥哦了一声,又在院子里晃了一圈,去别处溜达了。

  水祈苏一去皇宫便是大半日,待回来时已近傍晚。

  两人一起吃晚饭时,李嘉祥说:"听说千水阁很有名?"

  水祈苏眉头一皱,说:"你怎么会知道千水阁?"

  自然是李嘉祥白天无聊的时候和侍从闲聊才知道的。

  李嘉祥用胳膊捅捅水祈苏,说:"哎呀,反正我就是知道了嘛。不如我们晚上去逛逛吧?"

  水祈苏迟疑的说:"你可知道千水阁是什么地方?"

  李嘉祥哈哈一笑,心想你瞧不起我么?得意洋洋的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高级夜总会,呃,就是妓院嘛......老子又不是没去过。"

  可不是么,三年前初遇水祈苏,便是在回雪阁。李嘉祥心想,到底是高级夜总会,名字也起的含蓄,回雪阁千水阁什么的,不像那些丽春院怡红院,一看就像妓院。

  看出水祈苏顾虑,又连忙说:"哎呀,你放心啦,我又不是花花公子要去嫖妓。我是听说那里有个美女弹琴弹的整个京城都是出名的,就想去听听嘛,顺便交流一下。"

  水祈苏知道李嘉祥心思简单,也犯不着在这样的小事上骗他,便松了口,说:"好罢,你若想去,晚上我陪你去就是了。"

  一吃完晚饭,李嘉祥就兴奋不已的拉着水祈苏要出门,水祈苏把他按坐在椅子上,说:"等一会。"

  转头低声吩咐了侍从,过一会侍从重新回来,手中捧着琴囊,李嘉祥打开一看,原来是三年前水祈苏送给他的琴。

  水祈苏说:"你既然要去与切磋琴艺,还是用自己的琴罢。"

  他想的周到,李嘉祥擅用的乃是五弦琴,虽非独特,但毕竟时下常见的是七弦之琴,届时李嘉祥若起了兴致,一时找不到趁手的琴弹岂非扫兴。

  李嘉祥倒没想这么多,看见这琴,想到背面刻着的那两个字,觉得有些脸红。抱起琴,点头说:"也是哦。"

  待入了千水阁,李老鸨识人无数,虽然并不认识水祈苏,但一看他那派头,就知道是贵客,殷勤的往里面迎,说:"这位公子来的可巧,纹儿今日正得闲,公子可要她来伺候?"

  纹儿便是千水阁的头牌,寻常人有钱也见不着,李老鸨可算是巴结到家了。

  水祈苏随意扫了千水阁一眼,说:"不用,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让你们阁里那......"转头看了李嘉祥一眼。

  李嘉祥连忙接口说:"听说那美女叫贺臻臻。"

  水祈苏点点头,说:"唔,便叫她来罢,我们只是听曲。"

  李老鸨本来以为李嘉祥是水祈苏侍从,这一对话才知道原来不是,心里也有点吃惊。

  她既然阅人无数,能看出水祈苏富贵非常,也觉得李嘉祥实在寻常的紧。其实可不正是如此么。

  但她毕竟见惯市面,心里惊讶也不会表现出来,仍然是客客气气的把水祈苏和李嘉祥往里面迎,又张口唤人去请贺臻臻。

  说:"两位公子是风雅之人,我们臻臻姑娘的一手琴艺莫说是在这上京,就是全天下也是顶尖的。人道:碧翠湖上雍三娘,千水阁中贺臻臻。后面半句说的便是我们臻臻姑娘。"

  水祈苏一怔,失笑说:"我倒一时忘了这两句。"

  这两句话说的是当今世上有两人擅琴,一个是碧翠湖的雍三娘,另一个就是千水阁的贺臻臻。而再前一句,说的则是李嘉祥。

  当日李嘉祥自安王府一曲后不知所踪,其人其事便被谣传的愈发神奇,被人称为琴君。

  鸨母把他们领到一处小院,临池的水榭四周笼以轻纱,既显的有些朦胧旖旎,又挡去一些寒风。水榭里又燃了一个火盆,更加暖意融融,一点也不似深秋。

  过一会,一个美貌女子带着丫鬟娉娉婷婷走过来,容姿秀丽,气质温婉,果然是美女。进了水榭,对两人福了福,说:"臻臻见过两位公子。"

  不等水祈苏开口,李嘉祥已经很热络的说:"美女不要客气,快坐吧,我等着听你弹琴呢。"

  贺臻臻觉得李嘉祥直率有趣,不由轻轻一笑,也不推脱,就入了座,身后丫鬟捧着琴上来摆好。

  趁着燃香的功夫,贺臻臻问:"请问两位公子贵姓?"

  水祈苏说:"我姓苏,他姓李。"

  贺臻臻点点头,说:"不知苏公子、李公子想听些什么曲子?"

  李嘉祥挥挥手,说:"随便啦,捡你喜欢的拿手的弹好了,大家都说你弹的好,我想随便弹什么都一定很好听。"

  贺臻臻微微一笑,说:"那臻臻便献丑了。"

  第 24 章

  贺臻臻略一思索,纤纤玉指按弦,先弹了一曲《挟仙游》。这曲子相传为黄帝所作,自有一股悠然畅快无拘无束的潇洒气质。

  她这一曲弹完,水祈苏心中也暗暗惊叹,他本以为贺臻臻盛名在外,毕竟不过是个女伎,所擅的无非也就是些春花秋月的缠绵小曲,倒想不到她能弹出这样一首潇洒大方的曲子来。

  李嘉祥已经忍不住的摇头晃脑说:"志在寥廓之外,逍遥乎八极之表。若御飚车以乘天风云马。放浪天地,游览宇宙,无所羁绊也。"(注)

  意思是说形容首曲子仿佛驾车畅游天地翱翔宇宙一般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贺臻臻拜了拜,说:"李公子见识过人,臻臻好生佩服。"

  倒是水祈苏看着李嘉祥不由微微一笑,心想,认识你这么些时候,也从不见你说这些个文绉绉的话,只怕是......

  李嘉祥不知水祈苏心思,嘿嘿一笑,对贺臻臻说:"哪里哪里,其实这话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师父以前说的。"

  贺臻臻叹一声:"尊师想必定是高人。"

  李嘉祥不无得意的说:"那可不是么。"吹捧了离隐几句,话题一转:"好啦,美女再弹别的曲子给我们听听吧。"

  贺臻臻点点头,又弹了一支曲子。

  这支曲子与先前颇有不同,曲风细腻许多,虽然略显平淡,可却让人觉得异常的清幽静谧。这时淡淡的新月之光照在四周薄纱上,透过熏香飘渺的烟气看去,朦胧成一片。

  待曲子弹完,过了一会,李嘉祥才回过神来。

  贺臻臻问:"李公子以为此曲如何?"

  李嘉祥大呼小叫说:"怎么这么好听的曲子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叫什么名字?"

  贺臻臻连忙回答说:"李公子,这曲子名为《观月》,臻臻幼时有缘,得一位故人相教,学会了此曲。"

  "观月?"李嘉祥心里面想,"这倒和传说中的小师弟名字一样,嘿嘿,不如我来学这首,以后遇到小师弟就弹给他听,那多好玩。"

  倒是水祈苏问:"不知贺姑娘那位故人是什么人?竟能作出这样的妙曲?"

  贺臻臻回答说:"苏公子可知道十年前上京闻名的绝世才子楚观月?此曲便是他与友人喝酒赏月时所作。"

  水祈苏神色略出些古怪,说:"原来如此。"

  李嘉祥心里好奇更大了,心想这可真巧,连名字都是一样的。靠近水祈苏,小声问:"楚观月是什么人?很厉害么?"

  水祈苏忽然邪魅一笑,说:"你想知道?"

  李嘉祥满脑的好奇,眼巴巴的望着水祈苏,说:"快告诉我啦。"

  水祈苏凑到李嘉祥耳畔,悄悄说:"他其实是我舅舅。"

  "啊......"李嘉祥相信如果他这时候在喝茶,一定一口水喷出来。虽说水祈苏有舅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听起来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看看水祈苏,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舅舅会是个怎么样的人。

  忽然想到以前水祈苏说过的话,心里又一惊,忍不住说:"啊,那他是不是已经......"

  这时听见贺臻臻在一旁叹气,说:"只可惜楚观月那般的人物,早早病故,实在是令人惋惜。"她尚在惋惜楚观月,加之水祈苏声音又低,因此并没有听见李嘉祥和水祈苏的对话。

  水祈苏淡淡说:"便不是病故,也未见得能得以善终。"

  贺臻臻闻言,仿佛感同身受,脸上流露出伤心神情,低下头轻轻说:"不错......"

  李嘉祥看气氛有点古怪,连忙干笑两声,说:"啊,过去的就过去了,人要往前看嘛。"

  贺臻臻振作精神,微笑着说:"李公子说的是。不知公子还想听什么曲子?"

  李嘉祥很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呃,那能不能麻烦你再弹一遍那首观月。"

  看见贺臻臻一愣,又连忙补充说:"其实呢,我想学一下这首曲子,但是我比较笨,听一遍记不住,不好意思麻烦你哦。"

  贺臻臻笑着说:"哪里,原来李公子也是喜爱弹琴之人。李公子若是喜欢,臻臻弹几遍也是无妨的,臻臻还录了曲谱,公子可要看看?"

  李嘉祥连忙点头,说:"那最好了。"

  贺臻臻转身吩咐丫鬟去拿曲谱。趁着这空档,李嘉祥去解琴囊。水祈苏知道他是要弹琴了,亲自伸手把他面前桌上的杯盘挪到一边去。

  李嘉祥一边说:"谢啦。"一边把琴摆在桌上,开始逐个弦拨过来听音。

  大约是水祈苏时时令人护养此琴的缘故,三年未用,弦音仍是准的,自然不需要李嘉祥再去调音。倒是经过了这不长不短的三年,音色似乎变得更加圆润了些。

  贺臻臻听琴音便知这是上好的琴,又看见琴只有五弦,心里略微有点吃惊。

  琴弦越少,便越难弹,如今世上常见的都是七弦琴,五弦倒是罕见。

  再看看李嘉祥,贺臻臻心里忽然想到一个人。忍不住摇摇头,心想:不会这般的巧罢。

  过一会,丫鬟取来琴谱,李嘉祥拿过来看了两遍,虽说琴弦不同,弹法上略有差别,但大致上是明白了。

  又催着贺臻臻重新弹给他听,一边听一边对照着琴谱默记。

  一直听了三遍,才说:"大概记住了,让我来试试。"

  于是便弹开了,初始尚有些艰涩,到后来渐渐流畅起来,有那么一些韵味,水祈苏正要心里赞他一声,忽然李嘉祥又停了下来,摸摸头说:"不好意思,后面的一段忘记了......"

  贺臻臻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嘉祥脸红的说:"你不要笑我,我是比较笨的,以前读书的时候,小白看一遍就记住了,我要抄好几遍才能记牢。"又很认真的说:"不过我师父说,弹琴要的是勤学苦练,不是谁琴谱背的快就一定弹的好。"

  贺臻臻收了笑容,点点头说:"李公子说的是,纵然天资聪颖,但若不勤加练习,也不过就是逞一时之能罢了。"

  她虽然是这样说,可李嘉祥不知道,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美女,其实就是那种听一遍就能记住曲子的强人。

  于是贺臻臻又不厌其烦的弹了几遍给李嘉祥听,李嘉祥前前后后断断续续练了近一个时辰,才算是把这曲子学全了。

  得意洋洋的说:"总算学会了,这次我好好弹一遍给你们听哦。"

  按弦起调,仍然是与先去一模一样的曲调,水祈苏陪在旁边听了许多遍,饶是耐心好,也有点耳朵起茧的感觉,就有点听的漫不经心。

  谁知道听到中途,忽然忍不住讶异起来,因为李嘉祥这次弹的,与贺臻臻所弹的感觉大不相同。

  总觉得贺臻臻毕竟女子,弹这曲时便有些偏向温婉细腻,李嘉祥弹的时候,少了一分柔气,却又添了一点别的,好像有些遗憾,又好像有些不甘,这种感觉一闪而过,转眼又变成了释然与开怀。

  仿佛许多微妙的情绪,都蕴涵在这短短的曲子里。

  等到这一曲弹完,贺臻臻已经愣的说不出话来,看向李嘉祥,惊异莫名。

  一片沉默,谁也没有开口。

  忽然水榭外,有人鼓掌叫好,说:"好曲!想不到多日未见,臻臻的琴艺更上层楼!"

  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水榭外,这时纱帘被人挑开,走进一个年轻男子。

  李嘉祥看见这人,不由抽一口气,心里很是不平的想:"又是一个帅哥!"再仔细看,又觉得这人脸型轮廓似乎有些熟悉。

  这时候千水阁的鸨母也冲了进来,陪着笑说:"打扰两位贵客,实在抱歉。只是五皇子殿下乃是臻臻的熟客......"

  李嘉祥心想:"原来他是五皇子水晟洌啊。怪不得看起来有点眼熟,和水祈苏还是有点像的。"

  水祈苏虽然是贵客,但他既然未表明身份,当然就比不上五皇子来的尊贵,鸨母哪里敢拦?

  水晟洌快速扫视一眼三人,笑着说:"今日忽然想起许多时候未听臻臻弹曲,才一时乘兴而来。倒想不到竟这般的巧,竟会遇着十一皇叔在此,小侄见过皇叔。"

  他这话一出,贺臻臻和鸨母都吃了一惊,都不曾想到原来这个自称姓苏的人竟然是安王水祈苏。水祈苏素来性情难定,若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可就是大麻烦了。

  水祈苏也笑着说:"皇侄不必多礼,既然来了,便一同坐罢。"

  鸨母擦擦汗,连忙招呼丫鬟端茶送点心的,忙了半晌,觉得安顿妥当,才告退。

  水晟洌问:"不知臻臻方才弹的是什么曲儿?"

  贺臻臻连忙回答说:"殿下您误会了。方才是这位李公子在弹琴。"

  水晟洌"咦"了一声,看向李嘉祥,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忍不住看旁边水祈苏,最后视线一转落到摆在桌面的琴上,忽然眼睛一亮,说:"难道说,这位便是闻名天下的琴君李嘉祥么?"

  李嘉祥听到自己名字前面那一串华丽丽的前缀,就不由的凌乱了。

  倒是水祈苏镇定自若的代他回答说:"贤侄好眼力。"

  这话一出,贺臻臻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拜了拜,说:"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李公子如此高妙琴艺,臻臻早该想到才是!"

  李嘉祥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拉贺臻臻,说:"啊,你快坐啊,不用这么客气。"

  贺臻臻依言坐下,忽然又叹口气,说:"琴君出世,臻臻竟还班门弄斧,实在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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